“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父親是個賭徒，後來欠下了不少賭債跑了！我母親身體不好，被追債的人找過幾次麻煩後一病不起。皇後知道我的難處，便找了我，只要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答應給我錢，幫我還債，讓我母親可以安度晚年。我一時糊塗，竟然就答應了。

起初的時候，我只想著讓蘭妃娘娘流產，沒想過要害她性命。皇後也說不會有事，我才大著膽子在蘭妃娘娘的安胎藥裏下了蓒蔯。誰知道，誰知道蘭妃就這樣死了，小皇子也這樣夭折了。這第一次之後，我本不願繼續，可耐不住皇後的逼迫。

已經殺了人了，我不想死，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幫著皇後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其實我心裏也很害怕。最後要不是因為皇後娘娘的孩子意外流產，皇後娘娘怕還是不會收手！那之後皇後再也沒有找過我。

又過了不就，皇後就讓我出宮，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離開京城！我母親身體不好，於是我就在大人今日所見之處的小院住下了。母親離世之後，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直到來了這淮安縣，遇到了我們家那口子才算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拂煙把手中的最後一根菜摘完，拍了拍手，“今晚好好與你們家那口子吃頓飯吧！然後隨我回京！有什麽話當面與皇上說清楚吧！”走到門口，想了想又道了一句，“有些時候別以為你的那點兒把戲可以逃過天網恢恢，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何況就算逃過了，你也逃不過自己的良心吧！”

秋霞面色灰敗，此刻她自知逃不過律法的制裁，看著竈下之物，一時感慨萬分。

拂煙與莫非二人這邊的進展十分順利，可是皇後在宮裏卻是極不踏實。夜間跪在佛堂之中，手中的一串佛珠突然就斷裂，散了一地！擔心東窗事發，大限將至，便連夜讓人去了一趟公孫府，天不亮，公孫廉就到了宮裏。

公孫廉為人正直，聽到皇後說的話，仍舊一張臉平靜。

“皇後娘娘這麽著急讓老夫入宮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老夫就先告退了！”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面對皇後行了一禮。

“父親大人，本宮知道當年的事情，是本宮的錯！可您當真是見死不救嗎？”

公孫廉看著佛堂裏供奉的金佛，冷笑一聲，“娘娘多年修佛，難道還看不透生死？當年的事情，你以為王宗仁就沒有告訴給任何人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我公孫家丟不起這個人！智兒與金陵也丟不起這個人！”

公孫廉拂袖而去，皇後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一下身心俱疲，跪坐在地上。這麽多年的懺悔與贖罪，難道還不能抵過當年的錯嗎？轉頭看著金佛，心中惱火，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都已經放下了，為什麽還是逃不掉呢！

想到此，幾乎是立刻爬起來，將金佛推倒在地，摔了個粉碎！

龍子平天怒的案子的進展速度極快，不出半個月就已經掌握了大半線索。太子趙厚將證物一一上呈，犯婦秋霞，原宮女竹杏也被帶入趙乾面前親自認罪。

拂煙站在一旁，為秋霞惋惜！有些人本不願意做錯事，可偏偏逼不得已的錯下去。用盡一生去改變，去懺悔都沒有任何用處。到頭來，還是要一命償命，方能休。

想必皇後多年修佛也是想要抹平當年的那些錯事，只是這些並沒有任何作用。即便這麽多年逃過了刑罰的懲治，可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秋霞尚且如此，皇後又何嘗不是呢！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是趙智！

照顧自己多年的母後卻是害死自己母妃的真正兇手，換做誰都難以接受。

秋霞低頭認罪，前前後後謀害妃嬪六人，謀害皇子四人，共十條人命。趙厚順藤摸瓜，又查出了當年隱瞞事實真相的王宗仁，二人均都指證，受皇後指使！另外天命監國師，妖言惑眾，胡亂編造事實，也被查處。關押天牢，等候發落。

到此，所謂龍子平天怒一案事隔多年也終於是水落石出。對於這個答案，趙乾並沒有過多開心。一個與他同床共枕多年夫妻的人，最後竟然會是這案子背後的主謀，實在叫他心寒。

這案子全權交給了太子處理，皇後那邊也得了消息。

趙智跪在禦書房門前，不肯起身，公孫廉入宮求見也被擋在了禦書房外。

陸公公拿著今日的奏章遞給趙乾，“皇上，公孫大人說絕不會替皇後求情，只希望皇上能夠秉公處理。公孫大人還說，受封的田地都願意捐贈給貧民百姓，這官職也不要了！今後只想做個閑雲野鶴，不再過問朝事！”

趙乾將手中的奏章往桌上一扔，“他倒是想的輕松！這公孫家怎麽都是世代為官，又是立過功勞的。如今出了這麽個事情，他就想要撇清關系，也沒那麽容易！皇後怎麽說都是他的親生女兒，難道他真的會見死不救嗎？”

“皇上，聽說皇後出事就曾找過公孫大人，不過被公孫大人一口拒絕了！”

“拒絕了？他倒是做的真夠決的呢！別以為朕不知道，他這麽做，還不是想保公孫琦的官位。對了，十一皇子回去了沒有？”

陸公公搖了搖頭，“沒呢！十一殿下可是倔強的很，奴才規勸許久，殿下還是跪在禦書房外。這會兒都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太陽正熱著，奴才看十一殿下都已經快要脫水了。”

“這個智兒，為了個殺人兇手來求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皇後犯下這麽大的事情，朕就是有心包庇也瞞不住！案子都已經交給了太子，這滿朝文武也都知道了，難道還想要朕跟著一起徇私枉法不成？皇後那邊著人去請了嗎？”

“已經讓人去了，一會兒就到！不過皇上當真要廢後？”

趙乾冷聲嚴厲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是皇後了！朕與皇後說起來是患難夫妻，只是時間越久，這夫妻做的越是冷漠。朕現在實在有些後悔！也許當初沒有給她那些承諾，她或許也不會做這些錯事！”

烈日當頭，趙智跪在地上，李富貴站在一旁，額上全是汗水。看到拂煙，急忙上前跪求道，“都統大人，求您勸勸我家主子吧！他都跪了好幾個時辰了，再這樣下去，只怕連命都要沒了！大人，殿下最聽您的話，也最信任你，求您快去勸勸吧！”

拂煙側頭看著趙智，只見他身子搖搖晃晃，支撐不過多久就該暈倒了。她知道，以趙智的脾氣，不管是誰去說都沒有用！明知道皇後是殺他母妃的兇手，可養育之恩他沒法推脫掉。也只能是盡一點自己的微薄之力，希望皇上可以從輕發落。

但這個殺人的罪責，十條天家的人命，又豈是他這一跪就能免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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