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過，趙牧已經安排了人手，周薛在城郊駐守，慢慢向京城靠近。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金陵公主的大婚一事上，無人察覺這一變化。

早些時候趙崢就已經收買了周薛，讓他聽從趙牧的安排。這周薛也明白這一次也算是他立功的機會，所以不管聽命於誰都不影響他的功績。

趙牧入了宮陪著柳妃一同用了午膳，言明了所有的安排，這才回了自己的府中準備。趙牧前腳剛走，鳳姬就入了翟月樓，面帶笑意的躬身行禮。

柳妃的臉上微微收斂著怒火，生硬笑道，“喲，妹妹現如今可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本宮可擔不起妹妹的一拜！快些起來吧！”

鳳姬也不惱火，直言道，“姐姐身份高貴，妹妹出身貧寒，不過一名舞姬罷了！姐姐要是這樣說，可真是折煞妹妹了！前幾日姐姐在佛堂清修，妹妹也不敢前去叨擾。現在姐姐出了佛堂，妹妹想著，怎麽也該來向姐姐請個安的！”

“是啊！難得皇上還記掛著，本宮還真以為是要在佛堂清修一輩子了呢！哦，對了！聽說本宮在佛堂清修的時候，伊貴人買通了殺手，對妹妹行刺，妹妹可有傷到何處？”

“承蒙姐姐關心，妹妹倒是沒有傷到什麽地方，只是伊貴人這一次算是害人害己了。皇上將伊貴人打入了冷宮，這今後恐怕也難逃一個慘字呢！姐姐可千萬不要學著伊貴人，做事如此不顧忌，惹惱了皇上不說，自己也沒有落下個好下場！”

鳳姬說著，便坐了下來。自顧拿著茶杯，吳嬤嬤見了急忙給自己的主子倒茶。柳妃笑了笑，對身邊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這李嬤嬤先一步上前，握住吳嬤嬤的手，將那茶壺奪了下來，然後給鳳姬倒上。“妹妹來到本宮的翟月樓就是客，哪有讓客人倒茶的道理呢！”

鳳姬也假惺惺一笑，“姐姐這話說的，妹妹怎麽會在意這些呢！”

柳妃的笑容裏多了一絲的咬牙切齒，“哼，妹妹不在意這些，可皇上在意！更何況妹妹現在是皇上的心頭寶，本宮哪裏敢得罪妹妹呢！此刻與妹妹作對，那豈不是自討苦吃嘛！只是不知道妹妹眉上的這梅花印記是出生就帶著的，還是事後紋上去的呢！”

柳妃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擡頭，朝那梅花印記看了一眼。

鳳姬並沒有阻攔，反而將身子放低，以便讓柳妃看的更清楚。

這是趙崢找來的紋身大師紋刻上去的，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胎記。這人的手藝不錯，的確是紋的逼真，可惜這錢他是要去地府找閻王老子要了。

柳妃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心裏卻十分篤定眼前的人就是柳如霜。

說話的語氣行為舉止雖然都變化了，可那模樣，音色絕不可能模仿，也絕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易容之術也未必可以如此相像的。

柳妃心中一冷，一個堂堂柳家的大小姐，她的親侄女，竟然會入宮。還要與她一爭高下！這分怨氣實在難以下咽。一手在水袖之下緊緊捏住，指甲都已經嵌入了皮膚裏。可面上還是要帶著勉強笑意點頭，“這胎記倒是特別的很！讓妹妹看來更加嫵媚動人了不少，也難怪皇上會如此迷戀，若是本宮身為男子，也要癡迷妹妹的！”

“姐姐真會說笑！要說皇上的寵幸，自從雪妃過世之後，姐姐才是那個深受皇上寵幸的人呢！妹妹不過運氣好罷了，又豈敢與姐姐相提並論呢！”

二人在口舌之上互不相讓，暗地較勁。柳妃也不由暗暗咂舌，這哪裏還是她認識的柳如霜，她若真是一心與八皇子合謀，這大儲之位最後花落誰家還真是不一定了。

當然鳳姬這一次來，也不是真的請安看望的。伊貴人的事情她記在了心中，幕後的兇手也早已猜出。只是被自己最親的人下了如此的狠手，自然不會痛快到哪裏去。今日來便是想來試探試探，柳妃是不是有意要除了自己。同時也是想要告誡她，與她劃清界限。

喝了口茶壓了壓，這才問道，“這伊貴人好像是柳大人帶入宮裏的，皇上可是真的生氣了。妹妹擔心皇上會遷怒姐姐，所以一直替姐姐說著好話！”

柳妃冷笑，“是嗎？那真是要多謝妹妹了！只不過，伊貴人的事情與本宮無關，就是皇上要查，本宮也不怕！妹妹盡管放心好了！”

“呵呵，是嘛！那我倒是放心了！這伊貴人做事太過糊塗，也不想一想她能入宮是多不容易，不好好伺候皇上，卻把心思都放在這些算計之上，也真是可惜了。姐姐您說是不是呢！”

柳妃的臉色明顯一沈，“說到底，伊貴人已經被皇上懲罰了，妹妹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便是福氣。本宮會替妹妹多多祈福，祈求上蒼保佑妹妹平安的！”

鳳姬點點頭，“如此，那就多謝姐姐了！妹妹也不打擾姐姐午休了，告辭！”

鳳姬起身，低頭看著柳妃，如同一只鬥敗的公雞，毫無任何抵抗之力！心中不免有些悲哀。原本是一家人，現在就好似仇人一樣，相互提防著。

這一次她沒有揭穿柳妃的陰謀，算是仁至義盡了。父親與祖父慘死說到底也都是為了她的兒子，報仇一事在她心中的分量根本不足以讓她連自己的身體與幸福都盡數犧牲！

她唯一恨的人，只有拂煙！若不是拂煙，她又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呢！

這仇恨一旦入了心，就像一張大網，將原本善良的本質都包裹其中！她已經不需要善良，這個世界，沒有能力就會被淘汰，想要得到也只有不擇手段！落到如今這地步，她不怨任何人，她只怪拂煙！莫非是她的，而總有一天，她也會讓拂煙跪在她的面前求饒。

眼底閃過一絲寒冷，扯動著長裙，轉身步入屋外。不管是誰，她都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看著鳳姬離開，柳妃全身就像松了架的柴火，額前的不是熱汗而是密布的冷汗。

李嬤嬤拿著錦帕仔細替柳妃擦了擦額頭，“娘娘，如霜小姐現在變得奴婢都不認識了！”

“何止你不認識，就連本宮都怕了！她這心裏想的，本宮一點兒都猜不透！這一次她沒有說穿，就是念著最後的一絲親情，往後，她該不會在有任何的顧忌了。告訴小謝子，讓他多盯著鎏秀苑裏，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事無巨細的稟報！”

“娘娘，這謝公公雖不比陸公公，可也是在這後宮太監裏面說得上話的人！就是鎏秀苑的吳嬤嬤都要敬他三分。只是鳳貴人雖然不知道謝公公的底細，但謝公公說他也不敢跑的太勤快了些！不過，讓娘娘放心，他自會替娘娘盯著的！”

柳妃想了想也對，“的確不能太刻意了些！讓他自己掂量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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