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趙牧站在佛堂外面，柳妃正抄著經文。自從柳安得死後，她娘家的依仗也就垮了臺。一夜之間，這樣的打擊對於柳妃來說也是十分的巨大的，就連柳安得最後一面都不得見，父兄都已離世，如今她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就這個兒子了。

守門的太監上前傳了話，柳妃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剛剛寫好的字交給了那太監，“謝公公，勞煩將這個交給三皇子，記得告訴三皇子，柳家落得這個下場是罪有應得，切莫難過。”

謝公公拿著那紙就出了門，親自交付到了趙牧手中，並將柳妃的話一一說給了他聽。

趙牧打開紙，上面赫然寫了一個忍字。楊淩遠讓他隱忍，自己的生母也讓他隱忍。他何嘗不想忍下來，可現在他在朝中的大半勢力都已經被太子的人除了，而那些支持他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再與他來往。這樣下去，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都要被一並吞沒了。

這種時候，都火燒眉毛了，他還怎麽忍的下去。

當下就沖著佛堂裏面喊道：“母妃，您放兒臣進去，兒臣有話和您說！”

裏面的人聲音帶著憤怒道：“胡鬧！皇上罰本宮閉門思過，任何人都不得見。難道你還想要抗旨不成！給本宮回去，好好想一想你錯在哪裏！這般莽撞，難成大器！也難怪你父皇對你失去了信心！好了，本宮要休息了，你且回去吧！以後沒有皇上的允許，不得靠近佛堂，打擾本宮清修，聽見沒有！”

趙牧還欲辯解，被謝公公給攔了下來，“殿下，這裏是佛堂，不得喧嘩！這天啊，就快亮了，您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被人撞見了又該去皇上那裏說三道四了！”

提醒之後，趙牧也知道不該久留。無奈之下，只得站在門外行了個禮告退。

謝公公見趙牧已走，這才回了佛堂之中，將門關好，又添了些燈油。

柳妃穿著素色僧袍，閉眼撚著手中的一串佛珠問道，“可走了？”

謝公公點了點頭，“已經走了！殿下也讓奴才給娘娘帶句話！”

柳妃依舊閉著眼睛道：“什麽話，說吧！”

“殿下說八皇子帶了一個人進宮裏來了，皇上很是喜歡！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受寵了！”

“哼，這後宮三千，從來就沒有多過誰！皇上啊，也就圖個新鮮！不過這八皇子也是有心了，這個時候還帶著女人入宮，討皇上歡心！”

謝公公急忙彎身湊近柳妃的耳邊，“娘娘，殿下說這入宮的女人啊說是因為受了恩惠，特意入宮獻舞才被皇上看中的！八皇子連帶還拐著彎兒的數落柳大人的不是！而且，這女子與柳家小姐長的一模一樣！皇上派人去調查了她的身份，卻不是柳家小姐！”

柳妃眼睛猛然一睜，“什麽？竟有這樣的事情！那究竟是不是如霜呢？”

“殿下的意思是，八成錯不了！可是卻不明白如霜小姐為何會與八皇子在一起，還入了宮！此番看來，如霜小姐性情大變，這後宮又該煥然一新了。”

柳妃手中的佛珠一緊，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柳如霜她也算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現在不知所蹤，心中十分著急。聽了謝公公的話，除了意外，還有些不相信。

柳如霜的性情她很是清楚，絕不可能會去做一個任人擺布的舞姬。

當下又問道：“牧兒真的認定，那個鳳姬就是如霜？”

謝公公點了點頭，“皇上派去查鳳姬身份的人是拂煙都統，不過一無所獲！殿下說這會兒他本也不確定，可是楊太傅卻是堅信那鳳姬的確就是柳小姐，不然八皇子又何必來這麽一出戲。娘娘，要是柳小姐真的入了宮，這對您和殿下無不是一件好事兒啊！”

“好事？哼，這如霜和八皇子攪合到了一起，是好事兒是壞事兒現在還真不好說！本宮現在出不去，你想想辦法，去試探試探那個鳳姬！如果她還當自己是柳家的人，就該好好聽本宮的話。如果她不聽話，以後也要留心了。”

謝公公聽完，應了聲是！一句留心，他很是清楚，這是柳妃還顧忌著柳如霜的身份，若是那柳如霜真的一心與八皇子茍同，這留心怕就是除之後快了。

後宮之中的勾心鬥角，本就無情。哪怕是親姐妹之間都沒有手下留情的，何況是威脅到自身地位的。柳妃覆又閉上眼，撚動著佛珠，口中默念著：阿彌陀佛！

莫非回了京城，暗中派遣了莫雨去打聽過雪妃娘娘的一些事情。不過卻有些奇怪！

面對拂煙，莫非皺眉質問道：“你可是也找人去調查雪妃娘娘的事情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怎麽會假手他人！若是暴露了身份，恐怕還會引來殺身之禍！不過是太子恩準了讓我入刑部查閱宗卷，只這兩日一直盯著那個鳳姬，還未去看過。”

“那就奇怪了！”莫非疑惑道，“你沒有讓人調查，那人又是誰派去的？”

“那人？是誰？”拂煙也是一驚！

“我讓莫雨去問了當年知道雪妃娘娘之事的人，曾經伺候過的宮女都被打發出了宮，幾經周轉，終於找到了幾人，打聽到了一些情況！而奇怪的是，除了莫雨還有人在偷偷打聽雪妃娘娘的事情！起初我以為是你暗中派人去的。現在看來，還有另外的人也在調查！”

拂煙疑惑更甚，除了她，還會有誰想要知道自己母妃的死因呢？“去調查的人呢？”

“為了不打草驚蛇，莫雨並沒有追蹤上去。不過據說是一個女子，應是有些功夫！而且，這人每隔三五月就會來一次，已經好久了，想必她手中掌握的消息比我們還要多！”

拂煙眉頭輕皺，心中有些不安，“看來，日後調查此事也要小心一些了！”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讓莫雨去盯著了！若是有人對你不利，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莫非伸手搭在拂煙的肩頭，溫柔輕語道。

拂煙面色一紅，可又喜歡這樣的感覺，四目相對的時候，拂煙不好意思的想要低頭，卻被莫非一把捏住了下巴，“怎麽了？不敢看我？”

莫非的明知故問讓拂煙又惱又羞，急於想掙脫開來。只能勉強鎮定，硬生生說了一句“大庭廣眾之下，你也不怕讓人看見了笑話？”

“呵呵，你什麽時候還學會害羞了？我認識的拂煙連死都不怕，怎麽還怕讓人看見？”

見莫非調笑，拂煙也是倔強，看著莫非噙笑的臉，忽而直起身子，猛然湊上前去，在那揚起的唇上輕啄一下，之後立刻跳出丈遠，歪頭搖了搖手迅速逃離。

莫非看著女子的身影，摸著唇瓣上的餘溫，盈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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