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的閘口本是護城河分流的一處河道，後來因為商船太多，所以這閘口也就停運了。不過尋常時候還是會有些小型商船由此處入城。

幸得莫非考慮的周全，讓早早讓人在此處留意著，莫非與拂煙二人趕到的時候，還不算太晚，至少是看到了完顏阿謄的身影。

男子的睫毛很長，月下如霧一般輕輕眨動。好看的側臉劃過長長的一串水珠，擡頭，天色依舊黑壓壓一片，只是那黑色的天空斷斷續續的飄起了雨。

迎面一人看到男子便下馬走了過來，“公子！”回頭見了拂煙，也道了一聲，“拂煙姑娘！”

拂煙笑了笑，“許久不見，莫雨還是老樣子！”

“你們也來了？父親人呢？”莫非朝著莫雨身後看了一眼，沒見到莫洪川的身影。原本莫雨就是跟著莫洪川一起的，心裏不免擔憂，便問了一聲！

“回公子，之前按著公子意思與將軍和莫副將去了西邊營地看守，後來發現北羥人狡猾的很，分散了好幾撥人去了冰湖那邊樹林尋不到蹤影。將軍便帶著我們來了閘口處，命我在此等候公子！將軍與莫副將沿著河道往前面的樹林處埋伏去了！”

莫非點了點頭，目光順著河道一直往前，看了一遍，兩旁的雜草不算太深，藏不下人。北羥的人應該不會在此處埋伏！但沒有人埋伏在草叢中，並不代表沒有偽裝成來往商船的人。敏銳的觀察了周圍動向之後，又走到了水邊盯著水裏的浮草看了看！

“莫雨，水下有沒有檢查過？”

“都看過了，沒有異動！那完顏阿謄剛剛上了前面的一艘商船，已經找了人去打探！”

正說著，去打探的人就回來了。莫非急忙詢問道，“可探聽到什麽了？”

“啟稟公子，屬下剛剛去打聽過，那商船古怪的很，明明沒有貨物，卻不肯搭載任何人！即便屬下出重金，也被拒絕了。看模樣不像來往商旅，個個應都身手了得。”

“一共幾艘商船？”

“一共五艘商船，大約五百多人，身上都帶著兵器！”

莫非點點頭，“莫雨，帶著人馬去攔截！”回首看了看拂煙，輕聲道，“你與我一起!”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上了馬就順著河道追趕。好在入口的這段河道並不算寬，只要莫洪川在前方堵截，必然讓敵人難以逃脫。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莫非所帶人馬已經追上了完顏阿謄的商船。因為動靜太大，引得商船上的人也註意到了。不久，就看見完顏阿謄走到了商船的甲板之上，遠遠的那笑意看不大清楚，可拂煙卻對那隱隱的笑意有些不悅。

抽出長靴下隱藏的匕首，也未多想，對著完顏阿謄就射了過去。匕首鋒利，刺破空氣發出一聲鳴響，如離弦之箭，直沖完顏阿謄的眉心。

商船上的人一陣騷動，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保護小王子！”便紛紛擋在了完顏阿謄的面前。完顏阿謄根本沒有躲閃，也不需要躲閃，只抓過身邊的一個侍衛，那匕首就刺進了侍衛的咽喉。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一切盡在電光火石之間。

推開已經死掉的侍衛，完顏阿謄依舊保持著那份陰險笑意，沖著拂煙伸手勾動了一下，嘴角微動，相隔的有些距離，並不能聽見他說什麽。可拂煙卻是看懂了他的唇形，那意思說的是：你遲早會落在小王的手裏，你逃不掉的！

女子拉住馬繩，立在原地，眼底是深深的厭惡。

莫非不動聲色，打馬靠近女子，伸手握住女子的手，也轉目看向甲板上的完顏阿謄，“不用和這種人動氣，一會兒在河道口處，你就待在我身後，不可輕舉妄動！”

女子雖然不願，但仍舊依言點了點頭。

這處河道到了河道口處，地形就發生了變化，口徑呈漏鬥狀，外面的開口處較小，從裏面出來的地方較為寬闊，正面圍堵突破有些困難，只能從岸邊協助攻擊。莫洪川此刻已經領著人馬去了前方河道口，莫非帶著一隊精準射手，沿著河道邊一路追擊。

箭羽落在商船周圍，雖然能射到船身，卻並不能造成多大的損傷。

完顏阿謄看起來十分從容，就好像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擡手示意手下人圍著商船四周架起了精鐵長盾，箭羽射在長盾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很難再傷到人身！

莫非也不著急，他不過是特意將這些北羥人往河道口趕過去，那裏還有莫洪川和一隊莫家軍等著。兩方夾擊，勝算也就更大！

賈鶴才立在完顏阿謄的身後，天氣並不炎熱，他卻拿著一把羽扇悠閑自若的扇著。“小王子，如今前有阻擊，後有追兵，想要順利回到北羥不容易啊！”

完顏阿謄沒有回頭，笑意不減，目及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東璃的空氣比起北羥實在清新不少！先生您說是不是呢？”

“東璃地處南方，氣候宜人，物資豐富，自然是北羥之地不能比擬的！就連南周與亡國西昆也比不上東璃這方土地養人。小王子若是喜歡，這裏遲早也都是北羥的天下！”

“先生這話說的小王愛聽！想必先生當初這樣的謀劃也是為了窺得東璃虛實，先生既然讓小王來東璃，就已經是為小王謀好了退路。如今這個時候，被前後夾擊著，先生總該說一說您的退路是什麽了吧？”完顏阿謄說完側頭望了賈鶴才一眼，笑意收斂，卻多了狠厲神色。

他不喜歡被人牽著走，更不喜歡打沒有把握的仗，賈鶴才遲遲不說他的計劃，完顏阿謄除了不喜，心裏也是忌憚的！這是王室通病，而賈鶴才就好比莫洪川，只是他的利用價值遠遠大於莫洪川對東璃的價值。因為他要一統天下，所以他需要賈鶴才的幫助！

只是天下一統之後，是何種結果，完顏阿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打算。

為王室人效命，少不得察言觀色的本事。賈鶴才察覺到了完顏阿謄的不耐煩，也不敢再不說，便恭敬一笑，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事，只是先前入圍場的時候，已經讓人送了書函與家父，家父這些時日已經取得了柳安得的信任。眼下瞧著時候也差不多了，想必柳安得應該帶著人就快來了！”

完顏阿謄眼底的不悅一掃而盡，轉而沖著賈鶴才淡淡笑了笑，“先生足智多謀，計劃周詳，小王自然不會擔心！只不過小王不知先生計劃，心中多有不安罷了！”

“小王子不必擔心，小人怎敢拿小王子的性命開玩笑呢！事先不曾說明，是怕人多口雜，這人心不是小王子表面看到的那麽簡單，難保不會有叛逆賊人啊！”

“哈哈哈！先生果然費心，倒是小王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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