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尋著聲音的主人看去，多了幾分探究，最後似乎想起了什麽，這才開了口，“朕記得你，你是莫侍郎的侍衛，叫拂煙是嗎？”

少女心中驚喜，惶恐跪下，叩拜行禮！“皇上好記性，正是民女！”

趙乾難得一笑，“你救過朕，朕自然是記得你的！你說你還有人證，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柳卉民所為，此事當真？”

少女自信點頭，“拂煙不敢欺瞞皇上！相信此人的話，皇上和郭大人都不會懷疑！”

樓錦書悄悄湊近莫非小聲問道：“拂煙說的是誰啊？嚇死我了，還以為連柳卉民這只小狐貍都殺不掉了呢！你可真行，連我都瞞著！”

太子也暗暗投來讚許的目光，對著莫非一笑。

可只有莫非清楚，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計劃之外的證人！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妥當，自覺天衣無縫，卻是忘記了柳安得的卑鄙個性！沒想到最後還讓他借用死人之名推脫罪責，再找人來頂替！心中亦是萬般無奈！

聽到少女出聲，他著實是嚇了一跳，無視樓錦書的問題，死死望著少女，想看穿她，竟然一點都看不透。他了解過她嗎？還是只是因為歷經過生死，救過莫家人性命。他便如此信任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證人，讓莫非生出了種種念頭。

這樣人，想要至莫家死地，或許也不過瞬間功夫吧！好在，她對莫家並無殺心！

不敢繼續往下想，他也想知道，到底少女說的證人是誰！

傳聲片刻，一人咋咋呼呼就上了大殿，跪下叩拜之後，就指著柳卉民破口大罵，“柳大人，你也太狠心了！我們合作這麽久，你卻是想要置我於死地！枉我姨丈如此信你，對你們柳家言聽計從！這過河拆橋的事情，你怎麽做得出來的！”

禮部尚書郭盛茂一時有些意外，指著殿下跪著的人，你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你，你真的是壽君？你不是，你不是在京郊狩獵的時候，意外墜崖了嗎？怎麽會？怎麽會？”

王壽君知郭盛茂疑惑不解，轉頭解釋道：“姨丈，侄兒根本就不是意外墜崖，而是被柳卉民的人一掌打落懸崖的！萬丈深淵，若是侄兒真的掉下去，恐怕早已屍骨無存了。好在侄兒命大，得上天庇佑，墜崖之時，正巧遇到一個藥農在崖下采藥，抓住了侄兒！侄兒這才撿回一條命！”

說完，對著趙乾叩頭又道：“皇上，私鹽案一事，全都是柳卉民指使！這泗安城的私鹽就是他讓微臣售賣的！後來李巖清的事情被人查出，私鹽案被太子徹查，他害怕引火燒身，所以才想要殺人滅口！另外朝中十一位大小官員之所以被殺，也都是因為直接參與了私鹽案。柳卉民害怕他們有一天落入太子手中供出他的罪行，痛下殺手！如今這些人死了，就算太子查到了他們頭上，死無對證，自然也就查不下去了！”

“混賬！”趙乾怒極吼道。這一吼，嚇的王壽君立刻閉了嘴，柳卉民也被震的一驚。這一次，他是真的嚇了一跳。心中的防備也被一一瓦解。僥幸，永遠是一個不確定數字！這一次，柳卉民僥幸不了了。

趙乾面色神色陰冷，眼裏就像有一把利刃，直達柳卉民心房。握著龍椅把手的那只手，暗暗用力，因為肌肉的收縮發出點點細微的吱吱聲。轉動了小半圈，手腕已經到達一個極限，才又接著道：“柳卉民，你欺上瞞下，死到臨頭還要栽贓嫁禍。李巖清已死，死無對證，可這禮部都統王壽君的話，你還要如何抵賴？”

柳卉民額上的細汗順著臉頰一路滑落，喉頭深深吞咽一口，“微臣，微臣不知道王大人為何要汙蔑微臣！私鹽案一事，王大人也有參與嗎？這個，微臣真不知情！”

少女嘴角一揚，聰明反被聰明誤，事到如今，再做無謂掙紮只會令皇上更加厭惡！這個柳卉民，必死無疑了！

那王壽君聽了柳卉民的話，氣的面紅耳赤，從懷中拿出一紙簽訂，“皇上，這是柳大人當初答應只要微臣替他在京城售賣私鹽，就會給微臣分得一成利益的條約，上面有柳大人的官印，這總不會有假了吧！那天微臣姨夫，郭大人也在場，他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實情！京城一年一成私鹽的利潤就是整整五十萬兩，而這才僅僅是一成！”

說罷，郭盛茂也嚇的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微臣有罪，求皇上責罰！”

他本不想揭穿柳家罪行，一來自己也牽連其中，二來，明哲保身，他可不願意做那出頭鳥！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柳卉民竟對他的親侄兒動手。難保有一天不會對自己動手！前途和性命，他十分清楚的選擇了後者！現在王壽君供出一切，他若在不認錯，一旦被查出來，那可就是個死罪了。當下毫不猶豫，對著趙乾叩頭認罪了！

趙乾也沒想到，一個私鹽案竟然牽扯進來這麽多人，朝中各部司都有人參與其中。看來他的確是年紀大了，這些人都不將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了。

怒氣幾乎是從心頭開始燃燒，最後一陣猛咳，半天沒有喘過來氣。

陸公公急忙上前，幫著他輕拍後背順氣，盯著朝堂之下的人捏著嗓子道：“都楞著幹嘛，還不快傳太醫！”

侍衛急忙下去通傳，趙乾一刻也不想再看見柳卉民，擺了擺手，強撐著道：“柳卉民罪大惡極，即日起查封所有貪汙之財，三日後問斬！咳咳，柳安得教子無方，罰俸三年，閉門思過三月，不得出府半步！郭盛茂，王壽君私自售賣官鹽，據實不報，貶為庶民從此不再錄用！犯人何濯義，知法犯法，還敢蒙騙朕，三日後一同問斬！咳咳！至於葶道彰大人，是朕錯怪了他，追封賢德一品公！葶家已無後人，就由莫侍郎親自監工修建陵墓吧！其他涉事官員，等太子一並徹查清楚再與朕稟報！”

滿朝文武齊聲道了一句：“皇上聖明！”

此後，趙乾由著陸公公攙扶回後殿休息，柳卉民與何濯義被侍衛押送帶回了刑部大牢。離殿之時，柳安得特意與莫非狠狠道了一句：“莫侍郎真是好本事，居然還能讓你扳回局面！老夫這一次，輸得心服口服！”

莫非眉頭輕皺，面上一冷，“柳大人過謙了，莫非也差點以為這一次要輸呢！不過上天有眼。下官奉勸柳大人一句，多行不義，往後還是不要在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了。否則，恐怕柳府都要跟著遭殃，您也真的是要無子女送終了！”

這一句直戳柳安得心底，臉上擠出來的虛假笑意，也被硬生生的收起。鼻間冷冷一哼，目光盯著莫非片刻，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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