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天氣回暖，漠北的溫度一天比一天高了起來。衛陸進言得完顏阿謄讚賞，同意回沽城暫做修整。

只是離去之前依舊天天在天厥城外叫嚷！莫非立在城樓之上，冷眼望著樓下的北羥軍隊。少女傷愈之後，也名正言順的搬出了丫鬟房，成了莫非身邊護衛。此刻一身紅衣勁裝裹身，凹凸有致的身材漸漸凸顯。

目光掃過城樓下的一眾北羥軍，最後定格在其中一位騎馬的將領身上。眼中驚訝，那人的模樣少女還記得。陌桑山上，第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洛經年口中念叨的衛陸！怎麽這人會在北羥軍中了呢？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衛陸也擡頭看著城樓，少女一襲紅衣十分惹眼，那面容雖然經過了時間畫手紅塵流年的刻畫，但那雙眸子熠熠閃動，很是好看！似乎是哪裏見過的一般，可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完顏阿謄親自領了兵馬門前叫陣，少女的目光移到此人身上，有些反感！就是因為他，北羥軍才會濫殺無辜那麽多手無寸鐵的東璃百姓，如此殘暴，以後也難成明君！空張了一副謙謙君子的面容！

完顏阿謄的目光則一直在莫非的身上，素聞莫洪川是東璃的不敗將軍，如今莫洪川老了，不足為懼，只不知他這兒子到底如何。

臉上帶著笑意，對身側衛兵說道，“拿箭來！”

衛兵取下弓箭，恭敬的遞到完顏阿謄的手中。完顏阿謄空拉著箭弦，反覆了幾次，這才抽箭搭弓，瞄準莫非。嗖的一下放了手，那箭如風離弦，直射莫非胸口。可莫非並不在意，冷淡的目光未曾有過一絲變色。

就在那箭羽離面前一寸之距，少女衣袖之中滑落匕首，在莫非面前揮檔開來，那箭頭碰到匕首立刻掉在地面。

莫雨抱著劍站在少女身後，暗暗稱讚，好快的身手。只可惜內功底子薄弱，花架勢而已！

完顏阿謄饒有興致，盯著少女看了半天，“呵呵，居然是個女人！”再看那莫非，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氣魄，也屬難得！也難怪，畢竟是莫洪川的兒子，看來東璃的確是藏龍臥虎，貿然進攻，定是要吃虧！

再此之前，賈八平已經離開了軍營，臨走之時也留下了一句靜待時機的話。他心中有些不悅，原以為這一次他可以幫著自己拿下天厥城，不想還是要等！但賈八平這人，深不可測，加上衛陸進言，他也就忍了！反正這麽多年都等下來了，也不在乎多等上一時片刻！

拉著韁繩，問著身邊的袁大虎，“你可知道那女人是誰？”

袁大虎自然識得，只是當初並不清楚，她的身份，如今看來，竟然是莫家的人！而那個自稱李巖清手下的人竟然會是莫家的公子！他可真是被騙的好苦。但事已至此，李巖清也是個卑鄙小人，證據落入他手中也就算了。這筆賬可以不算，但闖入馬莊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討要這筆賬的。

“回小王子，這女人小人並不清楚，可她當是莫家的人！曾經她就與那莫家公子樓家公子以及那莫家公子身後的黑衣侍衛一起偷偷潛入我馬莊，盜取小人與李巖清的來往信件。”

完顏阿謄點了點頭，“四個人竟然敢潛入馬莊，也是頗有些膽量嘛！大當家的這馬莊一萬兵馬，可是養尊處優的太久了。連四個人都抓不住，呵呵！”

袁大虎心中氣惱，面上卻只得恨恨道了句，“是小人無能！”

完顏阿謄在那少女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好看的面容下是一片冰冷神色，這女人倒是有意思的很！眉眼一彎，掉轉馬頭，也不再貪戀什麽，打馬快速領著北羥軍一路北行而去。

四月，北羥人已經退到巨子山外，天厥城城門重新打開，往來商賈似乎並沒有收到任何影響。春天，積雪早就融化，每日的陽光又帶著漸漸回升的溫度，讓那冰封的寒冷感終於有了一絲緩減。

雖然積雪已經融化，但漠北的風沙依舊很大，少女立在院中，站在莫非身後。

莫洪川為了莫殷的事情，悄悄派人入了京。

莫朗始終不放心，終於還是離開了莫府。

莫非的一顆白子落在了棋盤上，對面卻空無一人！隨後又拿起了黑子，思量片刻，也落在了棋盤之上。

少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安靜，絲毫沒有一點緊張之感。莫洪川每日焦慮的模樣，她都看在眼中。莫朗下落不明，莫洪川自然擔心。莫非何故這般鎮定呢？

時間如風，吹過無痕，陽光雖好，可陽光之下，處處殺機！

莫雨急急從院外歸來，見拂煙也在，猶豫著沒有開口。

莫非繼續執起白子，淡淡道，“但說無妨！”

“是！”莫雨行了禮，便道，“京城有消息了，左翼海已經入京，明日就要面聖。莫副將，也到了，就在刑部大牢之外，等公子下令了！”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莫朗失蹤，他一點都不著急，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少女的表情隱匿在陽光下，微微動了動唇瓣。

莫非手中的白子終於落下，這一盤竟然是和棋！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莫朗離開，父親卻不知曉！”

多日相處，拂煙也清楚這個莫家公子的脾性，語氣毫無波瀾，“公子做事自有公子的道理，拂煙無權過問！”

“呵呵，你倒是越發清楚自己的身份了，這是好事，可也不好！莫朗救人心切，若是一味的困住他，只會讓他更加難受，不如由他去刑部大牢外守著。殷叔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柳安得這只老狐貍可是利用的好！父親對於莫家軍的那份心情，你也都看見了。若是讓他知道，他寧可自己犯險，也不會讓莫朗去的！”

少女微微點頭，“公子說的是！”

“可惜啊！父親還是去求了那人！”

那人？少女心中疑惑，不知他口中說的那人是誰，可他既然沒有想說的意思，少女也不便去問，現在莫家的形勢似乎在一步一步力爭上游，走出逆境。殺機，何處沒有呢！

莫非離開棋盤的手，搭在了前額，擋著刺眼的陽光，大風刮起他月白色的長袍，兩鬢須發也順著風起緩緩擺動。肩上換了一件黑色翻絨鬥篷，一張俊顏也越發立挺。

“漠北陰冷，這太陽也就五六月的時候最是毒辣！莫雨，明日就隨我去找城北老宅子一趟吧！也是時候讓他們入京了！”

莫雨躬身道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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