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尚早，拂煙早起的習慣從跟著天玄子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今日是入宮的日子，她更是提前了些時候起來將一切收拾妥帖。

早間，莫雨送來了一套衣服，拂煙換上倒是合身，第一次作男子打扮，拂煙有些好奇的對著銅鏡看了一眼。

白玉弱冠，膚如凝脂，少了些胭脂香，多了些英姿颯爽的氣派。但細細看來，仍舊看出是個女兒身，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像極了雪桑公主，神采飛揚！

出門前，莫洪川盯著拂煙看了半響，轉頭又看了看莫非，見似乎沒有任何要解釋的話，沈了面問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莫非瞇眼一笑，“父親想孩兒說什麽呢？”

“她又是怎麽回事？此次入宮非同小可，豈容你這般胡鬧？”

“父親，孩兒並未胡鬧！拂煙現是我的貼身護衛，為什麽不能入宮呢？何況宮中並未規定，女子護衛不得入宮！父親還是不要糾結這些小事的好，一會兒誤了時辰又要落人口舌了！”

莫洪川也不便在此刻發火，當下時辰不早，入了宮還要面見聖上，自是不敢怠慢，可心中著實放心不下，最後又叮囑道，“今日姑且不和她計較，登元節是一年之中最為尊貴之日，滿朝文武都會同去，你可別給我惹出什麽是非來！”

“孩兒明白，父親放心！”

莫洪川翻身上馬，兩腳輕輕夾著馬肚子，馬蹄聲在無人的清晨格外的響亮。

莫家入宮七人，除了莫洪川莫夫人與莫非，又攜同四名侍從。莫朗莫雨還有莫夫人的陪嫁嬤嬤。現在又多加了拂煙在其中。

莫夫人與陪嫁的王嬤嬤一起坐在馬車之中，其餘人皆騎馬而行！

登元節入宮的馬車車外都要懸掛兩盞紅色燈籠，根據官職大小，以馬匹數量為計。莫洪川雖是大將軍，可卻是天厥城的守城將軍，官拜六品，所以這莫府的馬車便只由一匹黑色駿馬拉著前行。

好在莫洪川攜同的女眷不多，一輛馬車算不上大也足夠使用了。

只是到了南宮門外，一列整齊的馬車隊形皆都停在宮門口。馬車大小不一，奢華程度也自是不一樣。

最為奢華的當屬柳府的馬車。拂煙下了馬，遠遠的就看見馬車上懸掛的紅色燈籠上寫的那個柳字。馬車由四匹駿馬所拉，車身足夠容下六人同行。僅僅看著車外，入眼的便是最為顯眼的翡翠珠串成的脆簾子，裏層是上好的綢緞縫制的布簾子。

布簾子上繡的是富貴蘭，寓意著富貴吉祥！這繡花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人家最為尊貴的便是富貴菊，官宦人家才有資格繡上富貴竹，品級高者繡的就是富貴蘭。而宮中的各宮主子則是以牡丹為尊。其中又是以紅色牡丹最為尊貴！

柳府馬車的富貴蘭用金絲線纏邊，更是顯示其身份地位的殊榮。

入宮的檢查很是仔細，身上所帶之物皆都要拿出來一一看過方可放行。拂煙的身上沒有帶著貴重之物，就連久藏袖間的匕首，早間也取下了。一時半會仍不適應！

過了南宮門，去往前殿的一段路上，各官員相互問候！莫洪川無人不識，可也無人上前問津。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是一個被皇上廢棄的棋子罷了！

今日能夠入宮，也是皇上恩典，自然不敢與他有過多牽扯。生怕一個萬一，這莫洪川就被皇上給殺了，還連累到自己身上。

莫洪川本就不屑與這些人打交道，自行跟在領路的小太監身後，目不斜視，盯著前路！

樓錦書自入了泗安城就被樓家的人接回了府中，此刻見到拂煙也在入宮的隊伍中，不由一陣欣喜，幾步竄到她身邊，對著莫洪川恭敬行禮，就站到了莫非的身側，剛好擠在了莫非與拂煙之間。

樓錦書語氣之中滿是喜悅，“煙兒，這幾日我本想去找你，可是……”他瞧了瞧已經與莫洪川交談起來的人，壓低了嗓音，“我爹他不讓我出府！這一路上的事情，他可是都清楚著呢！不過你放心，等登元節一過，我就去找你！帶你好好在泗安城轉轉，這裏不比漠北，你喜歡什麽，我都能給你買！”

拂煙還未答話，莫非就很是時候的咳了一聲問道，“樓公子幾日不見，你這身子骨可好的利索了！”

樓錦書一聽急忙對他擠眉弄眼，好一陣手舞足蹈，樓有才擡眼望來，對著莫洪川說了一句，“柳家的人可是狠毒，好在這一次錦書無礙，否則我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樓大人，這一次是我保護不周才令樓公子中了歹人之毒，改日定當登門謝罪！”說罷，莫洪川抱拳對著樓有才承了個禮！

樓有才急忙伸手按在莫洪川的手背之上，“莫將軍說這話就太見外了，錦書與蓮心也都不小了，莫樓兩家遲早要成為親家！”樓有才眼觀四方，見身邊並無柳安得的人，這才湊近了小聲說道。“皇上有心照拂莫將軍，只這朝中有柳安得，他自是看不得將軍回來！但是將軍放心，樓某必定會站在將軍這邊，不讓柳安得的奸計得逞！”

樓有才與莫洪川同行，向其講述泗安城現狀。

樓錦書拉著莫非跟在後面，與二人拉開了一些距離才小聲道，“昨日見過了九皇子，近來皇上有意讓九皇子學習議政，參與朝事，九皇子你也是清楚的，雖說沒有爭奪太子之心，可九皇子是什麽樣的人！心胸寬闊，為人淳厚，對國勢自有一番見解。此次北羥在漠北蠢蠢欲動一事，九皇子就曾提到了莫將軍！不然你以為皇上會讓莫家軍參與此事嗎？”

“莫家現在還有用，皇上不會動！只是剛好缺了個理由！九皇子提及，皇上自然就順著了！不過三皇子應該極力反對吧！”

樓錦書點點頭，“如你所說，這一次三皇子尤其反對，甚至提議讓韓忠賢去漠北！”

莫非腳步一頓，“韓忠賢，哼！此人好大喜功，去了怕是天厥城遲早要丟。皇上對這人本就不看中，想必皇上這一次對三皇子很是失望吧！”

樓錦書再次點了點頭。

一旁的拂煙低頭跟在兩人身邊，默默聽著當前東璃朝局，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

原來這莫非與樓錦書皆是九哥哥身邊的，也好！九哥哥若是做了太子，也算是東璃百姓之福！要真讓三哥哥做了太子，恐怕東璃遲早會滅國！想到此，少女眉頭微微輕皺了一下，素色的面容清麗脫俗。

寒風席卷著泗安城的每一處角落，今日她只有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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