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

她記得，蘇昡是八年前出國的。

可是他手機裏的那些照片，其中有她幾歲時候的，她今年二十二，那幾歲的照片少說也十幾年了。他怎麽會有？

她一時想不透，看著小李，“他以前，認識我嗎？”

小李想了想，笑著說，“蘇少應該是認識您的。”

許爰看著他。

小李說，“蘇少回國後，前去相親，足足等了您三個半小時。那天，他沒帶電腦，什麽資料也沒帶。就在包間裏等著，後來實在太晚了，知道您應該不去了，就去了雲澤。”

許爰腦袋轟了一下，她想起她曾經問過蘇昡，問她為什麽等了她那麽長時間。

蘇昡說想見她，自然舍得花時間，她不信，說他騙鬼呢，他都不認識她，怎麽就想見她了？然後他說換一種方法，他找不到女朋友，好不容易有人介紹相親，自然要抓住機會抓一個女朋友。她自然更不信了。後來他又換了一種說法，說當天他帶了電腦和資料，一邊工作一邊等人，忘了時間，做完之後十點半了。

她聽後，還是覺得，最後一種說法比較有說服力，接受了。

如今看來，這最有說服力的說法，才是騙人的。

她一時間猜不透，想不通，更是不明白，不止雲裏濃霧，霧裏更像是被他放了霧霾。她問小李，“他為什麽突然回國接手雲天？”

小李猶豫了一下，說，“不算是突然，雲天的繼承人早就定的是蘇少，大少爺不喜經營。董事長早就想在蘇少畢業時，讓他回來接手雲天，蘇少為了運營國外的公司，才多拖延了兩年。”

許爰放下手機，想著昨天晚上她錯了，不該立馬躺床上睡覺，應該先看相冊，可以抓住蘇昡使勁地問。如今連個電話都打不通，她心裏氣悶得不行，但也無處發洩。想著下午考完試，立即回去問她媽，當初打十幾遍電話叮囑她相親，是怎麽回事兒？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馬上就要開始第二場考試，許爰只能出了咖啡廳。

來到教學樓，第二場考試即將開始，她掐著點進教室，見到又換了一位中年女教授發試卷，小秋、藍藍、小雯身邊依舊給她留了座位。

許爰壓住亂七八糟的想法，走了過去，如今心事一堆，更沒空理會別人的眼光了。

小秋這回沒忍住，伸手使勁地掐了許爰一把，小聲問，“你那麽早交卷？跑哪兒去了？不會是蘇少在外面陪你考試吧？”

許爰見她眼睛裏冒火，估計考完試沒找著她八卦急的，小聲說，“差不多。”

小秋睜大眼睛，“蘇少真來了？”

許爰想著小李來，跟他來差不多，便點了點頭。

小秋徹底熄聲了。

藍藍小聲嘟囔，“這蘇少是要把你金屋藏嬌嗎？我們都多少日子沒見你了？你這真趕上武俠裏說的大俠，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許爰扭頭瞪了她一眼，又氣又笑，“什麽破比喻。”

小雯小聲說，“爰爰，雲天蘇少真在外面？”

許爰看了一眼小雯，見她從做人流回老家一趟回來後，人好像瘦的跟麻稭稈了，她小聲說，“算是吧，他的助力在外面等我。”

小雯小聲說，“我還沒見過蘇少呢，從新聞裏面看著超級帥，他做你男朋友，幸福死了。”

許爰憋了一下，不想承認他和蘇昡的關系，但確實是她親口答應試試，更是一試就試了這麽久，並且沒什麽厭煩想結束的情緒。如今也不能跟以前一口咬定他不是她男朋友了。點了點頭，“他以後有機會讓你見見。”

藍藍立即說，“蘇少還欠我們一頓飯呢。”

“知道。”許爰拿起發來的卷子，開始做題。

半個小時後，她答完了，站起身，準備交卷。

小秋一把拽住她，對她瞪眼，小聲說，“你又提前交卷？等等我們，我快做完了。”

許爰看了一眼外面，沒說話，意思是，外面還有人等她呢，回頭再說。

小秋想起來，只能放開了手。

許爰交了卷後，快步出了教學樓，上了車，對小李說，“咱們找個地方去吃飯，下午考試兩點呢。可以走遠一點兒。”

小李點點頭，將車開出了學校大門。

小秋、藍藍、小雯三人緊趕慢趕，交卷出來後，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許爰。

下午，許爰依舊踩著點兒來考試。

小秋、藍藍、小雯三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本場教授比較嚴格，只要開考，不準再說話。

許爰索性裝死到底，一口氣答完了題，提前交了卷子，快步出了教學樓，吩咐小李開車回家。

她說回的家，自然是自己的家。

時間還早，沒有趕上晚高峰，一個小時後，就到了家。

門口有一個大鎖疙瘩，硬邦邦的。

許爰拿出手機，撥打老太太電話，“奶奶？您還沒接到我媽？”

老太太連忙說，“接著了，接著了，你媽的飛機沒晚點兒。”

“那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怎麽沒回家？”許爰問。

老太太連忙說，“在小昡家裏，小昡父母、奶奶聽說你媽回來了，也去機場接機了。我們就去了小昡家。”

許爰噎了好一會兒，才無語地問，“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估計會晚點兒，我們要吃過晚飯再回去。你考完試了？回家了？”老太太問。

許爰揉揉額頭，“嗯”了一聲。

老太太問，“你手裏沒鑰匙吧？去找你李奶奶拿鑰匙，冰箱裏有餃子，自己煮了吃吧。”

許爰說了句“好吧”，掛了電話，轉身去李奶奶家拿鑰匙。

李奶奶見到她直樂，“這些天，你住去了小昡家，你奶奶那個老婆子都快樂得合不攏嘴了。說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抱重外孫了。這把我嫉妒的。小昡那孩子，模樣多好，你們將來的孩子生出來，一準好看死人。”

許爰臉騰騰地冒火，紅了好一陣，說不出話來，拿著鑰匙，郁悶地回了家。

小李自然不會走，停好車，被許爰讓進了屋。

從冰箱裏拿出餃子，發現分量很足，別說兩個人，四個人也吃不完，他問了小李的飯量，煮了一半。又簡單弄了兩個菜，早早把晚飯吃了。

吃完晚飯後，她給小李找了一間客房住。小李有些靦腆，說住車裏就行，他本來是聽了蘇少吩咐，侍候她的，如今反過來了。

許爰無奈，“怎麽能讓你住車裏？如今又不是包身工年代了。等蘇昡回來，我從他身上找回來。”

小李這才點了點頭。

許爰又拿出手機，撥打蘇昡電話，手機依舊無法接通，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問小李，“除了這個號碼，他還有別的號碼嗎？”

小李搖搖頭，“這是蘇少的私人電話。出差時，我跟著，有事情，一般都留我電話。”

許爰看著他，“他平常就沒有工作電話？”

小李說，“有，不過蘇少這回沒帶著，交給秘書了。有什麽事情，秘書會打給他。”

許爰徹底無力了。

等到晚上，很晚時，老太太和她媽才姍姍回來。倆人看起來都很高興，有說有笑地下了車。打開大門，往院子裏走。

許爰迎了出去，見她媽還是老樣子，高跟鞋，精致的長裙子，一套的珠寶首飾，臉上淡而精致的妝容，款款走來，要多風韻迷人就有多風韻迷人。

她翻了翻眼皮，接過老太太手裏的包和她媽手裏的包，笑著說，“哪來的兩個大美人？是不是走錯門了？”

老太太“噗哧”一笑，“這小丫頭。”

許爰媽媽伸手給了她一巴掌，精致的眉眼帶了兩分笑意，但手下手勁兒卻不小，“在小昡家，聽了一下午又一晚上全家人都誇你，還算沒給我丟臉。”

許爰無語，嘟囔，“有您這麽賣女兒的嗎？回來了也不回家，竟然急著跑那兒去。”

許爰媽媽嗔了她一眼，“盛情難卻，我若是一味推辭，可就見外了。”

許爰更是無語。

進了屋，將包放下，許爰見她媽媽要去洗漱卸妝，一把拽住她，“媽，我有話要問您。”

她媽從進屋後，一下子就洩了精氣勁兒，“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後，又折騰到現在，累死了，有什麽話，明天再問。”

許爰想著明天她還要考試，今兒有些話不問，她不用睡覺了。搖頭，“不行，您該洗就洗，我跟著您，我只問，您只管答，兩不耽誤。”

許爰媽媽頓時敲她腦袋，“對我三堂會審呢。”

許爰小聲哼了一聲，不依道，“反正不行，您不跟我說話，我就不讓您睡。”

許爰媽媽轉頭，對老太太說，“媽，您看看，這丫頭如今這是被誰慣的？膽兒肥了。”

老太太樂呵呵地說，“不是我慣的，是小昡慣的。”

許爰翻白眼，拽著她媽不松手，“我就問您，當初您為什麽讓蘇昡跟我相親？”

許爰媽媽一聽，又敲她腦袋，嗔怒道，“你還敢跟我提這個？你放了小昡鴿子，氣死我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一碼歸一碼。”許爰說，“您先回答我，一會兒再算賬。”

許爰媽媽擺手，“你爸跟我以前見過小昡那孩子，後來在國外你爸又見了，之後跟我一個勁兒的誇他。你知道，你爸不常誇人，從他嘴裏誇人一句，那就了不得了。我想著你也老大不小了，他在國外一直沒找女朋友，單身。我聽說他要回國接手公司，自然撮合你倆了。”

“就這麽簡單？”許爰問。

許爰媽媽瞪她，“可不就是這麽簡單嗎？你還想多覆雜？”

“您自薦女兒給他，他就同意了？”許爰看著她。

許爰媽媽笑，“你媽有那麽低下嗎？我是先讓你爸隱晦地問了問小昡，與他聊了聊私生活。閑聊時，你爸說你在上大學，貌似喜歡個不太可愛的男孩子，一門心思地鉆進去不出來了。他就說，那是因為你沒遇見他。你爸這一聽，可樂了，就說要不然他回國跟你見見？若是能有他這麽個女婿，你爸做夢都笑醒。就這麽著，定了下來。”

許爰一時無語，看著她，“他哪裏好了？讓你們這麽輕易就把我賣了？”

許爰媽媽瞪眼，“他哪裏不好了？我看不好的是你。難為小昡家裏舉家都誇你。你什麽德行，我是你媽，我還不知道嗎？死心眼。”

許爰心裏憋氣，但還是想著，不能就這麽算了，她總覺得沒這麽簡單，又趁熱打鐵，試探地問，“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他吧？”

“我哪兒知道。”許爰媽媽打了個哈欠，往洗手間走，“這麽多年，我又不在國內。”

許爰知道照片的事兒她估計從她媽這兒問不出來，便追著她問，“我小叔叔怎麽也回國了？賺夠資本主義的錢了？”

許爰媽媽腳一頓，回頭瞅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都是因為你。”

許爰看著她，怕怕地說，“他不會就是因為看到那些新聞，特意回來收拾我的吧？”

許爰媽媽哼了一聲，進了洗手間，鎖上了門。

許爰慢了一步，沒跟進去，只能洩氣地止步在門口。無力地想著，小叔叔這回火氣太大了，這可怎麽辦？早知道，在他回來找她時，她就應該立馬滾出蘇昡家，跑去見他，被他揍一頓，估計沒現在卯著勁兒整雲天這麽嚴重。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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