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馬上就是將死之人，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

禦靈惡狠狠地瞪著床上想要爬起來的弘一，語氣裏滿是不屑。

“徒兒，姜琦，你……你別過來，姜琦很厲害的。”

弘一驚慌地朝裏面不斷挪動身體，禦靈朝著弘一走去，手因為把金色拐杖越捏越緊顯得有些發白。

“就算是死，我弘一也算是英勇犧牲了。”

弘一不再掙紮了，他心裏突然想起一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的年齡已經就是將死之人，現在死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了。

“很好，我會盡量減輕你的痛苦。”

禦靈笑著看著他，金色的拐杖被禦靈一轉動，明珠上即刻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那道光芒刺眼得讓弘一睜不開眼睛，閉上眼睛等待著光芒朝著自己沖來。

“噗——”

弘一狠狠地吐出了一大口血，雖然盡是虛弱，他還是擡起頭笑著看著禦靈，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訴禦靈，他根本不害怕。

“可惜你認識了姜琦，不然你本可以逃過這一劫的。”

禦靈站在原地，冷漠地對弘一說著。

“我從不覺得是姜琦害了我。”

弘一平日裏沒有正眼看過姜琦，此刻他這樣說，還是第一次，可是姜琦聽不到了，姜琦也看不到弘一此刻說出這句話時絲毫不後悔的表情了。

“那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吧！”

金色拐杖上的光芒更加強烈地沖向弘一，甚至穿過了他的身體。弘一臉上還是笑著的，他靜靜躺在床上，慢慢地閉上眼睛，嘴角的血還在不停往下流，素凈的床單被染成了鮮紅色，一層又一層，越來越鮮紅，那顏色比禦靈拐杖上的金色光芒更耀眼。

“哼，死到臨頭還這麽啰嗦。”

禦靈斜晲一眼床上的弘一，轉身揮袖消失在雜亂的出租屋裏。

……

女鬼站在姜琦和許焰奇眼前，沒有其他鬼的狠毒，只有滿滿的傷悲，她背對著姜琦們輕聲地訴說著她永遠忘不了的那段記憶。

原來正如姜琦所猜想的那樣，這女鬼就是陳晨的媽媽，王美蓮，在那個新中國剛剛成立的年代，王美蓮所在的農村裏還沒有走向溫飽的時代，很多封建思想仍然存在。

王美蓮在村裏是出了名的美麗大方，勤勞能幹，許多未成家的男性很是覬覦她的美貌。但是她都看不進眼裏。碰巧在跟隔壁村進行聯歡活動的時候，王美蓮認識了陳晨的爸爸，陳副忠，二人一見鐘情，也並沒有經歷什麽大波折，順利地經過各家父母的同意，便成婚了。

婚後的第二年，王美蓮便為陳家懷了身孕，這件事讓兩家人都沈浸在喜悅當中，然而幸福來得沒有多久，當醫生宣布剛出生的孩子是個女嬰時，陳家人的封建思想頓時展露無遺。

陳家人因為她沒有生下兒子而冷落她，其中國也包括她的丈夫，當她和孩子被家裏人排擠時，王美蓮期待地看著陳副忠，可是陳副忠甩開她的行為讓王美蓮即刻死心了，她抱著孩子來到城裏，或許是陳副忠心裏也有對她的歉意，他不顧家裏的反對，跟著王美蓮來到城裏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定居下來。

可誰知道，陳副忠的重男輕女思想更加嚴重，為此他經常出去喝酒，甚至還懷疑王美蓮所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親骨肉，王美蓮都沒有離開陳副忠，她一個人辛苦地帶著孩子出去工作，晚上回來伺候醉酒的陳副忠。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慢慢變好，有一天醉酒的陳副忠拿著鐵楸，對準抱著五歲的陳晨的王美蓮狠狠敲下去，一下一下，王美蓮的頭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血，陳晨還是個小姑娘，她害怕得站在旁邊只顧著哭，陳副忠仿佛也恢覆了意識，他驚訝地看著手上和鐵楸上的鮮血，臉上盡是恐慌。

他沒有閑著，隔壁的人因為吵鬧的聲音開了燈，陳副忠趕緊藏起來，等到鄰居進去以後，他趁著夜色挖開院子裏的樹，把王美蓮的屍體埋在地底下，還心安理得地就這樣和陳晨得過且過著。

事情就回憶到這裏，姜琦看著王美蓮，她的臉上盡是同情。

“那為什麽陳晨偶爾也會有那鐵楸挖樹的動作？”

姜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疑惑地問著王美蓮。

“或許是那段記憶已經讓晨晨造成傷害了，可憐了我的女兒。”

王美蓮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姜琦也沒有再多問下去，她像是在思考著什麽，慢慢低下頭去。

“這陳副忠變成現在這樣，也是你害的，看我不收了你。”

許焰奇又掏出桃木劍正準備沖著王美蓮而去，姜琦又伸出手來阻止了他。

“你幹嘛？陳副忠把她殺死了，你怎麽不這麽氣憤？”

姜琦有些生氣地看著許焰奇，許焰奇聽到姜琦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便放下桃木劍，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

“姑娘，你與我的晨晨是同學，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王美蓮哭著看著姜琦說道。

“你要我幫你報仇？”

姜琦明明心裏知道王美蓮知道要自己幫忙做什麽，她還是假裝疑惑地問了一句。

“對，我要你幫我報仇。”

此刻的王美蓮身上散發的怨氣完全取代了之前的悲憐，姜琦也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她反倒覺得很理解，畢竟是陳副忠把她殺死，讓自己得不到安葬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

“可是我幫你報了仇，你要陳晨怎麽辦？她已經失去你了，你還要她成為孤兒嗎？”

姜琦腦海裏想到了陳晨，她得替陳晨說句公道話。

“我只要讓他意識到他的錯誤就好。”

王美蓮滿懷期待地看著姜琦，姜琦並沒有同意，她只是站著，仿佛有些猶豫。

許焰奇也安靜得出奇，之後的他並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姜琦沈默起來，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晨慢慢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趕緊從地上坐起來跑到陳父的床邊。

“爸，爸你沒事吧？”

陳晨掀開窗簾，看著床上仍然像往常一樣顫抖著的陳父，深呼一口氣，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嗯？姜琦和她帶來的朋友呢？陳晨來不及想自己為什麽會暈倒在地上，她焦急地走到院子裏尋找姜琦的身影。

“姜琦？”

“姜琦？”

四周安靜得讓陳晨有些害怕，她臉上也露出了驚慌的表情，回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絲毫姜琦的發現。

“晨晨，是你嗎？”

一個憂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陳晨繼續看著周圍，沒有發現一個人，這更讓她有些害怕了。

“你……你是誰呀？”

陳晨擡頭沖著空氣驚慌地問道，突然陳晨停下了動作，她驚訝地望向前方，眼神裏盡是恐慌。

王美蓮知道陳晨看不到她，她慢慢走到陳晨身邊，輕輕伸手撫摸著陳晨的臉頰，姜琦和許焰奇站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幕，王美蓮的動作溫柔，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一樣。

“女兒，媽媽終於可以摸到你了。”

王美蓮邊說著邊流淚，然而陳晨並不知道身邊的就是自己的媽媽，她的眼裏盡是對這看不到的撫摸的驚恐。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媽媽！”

陳晨不停往後退，王美蓮的身影逐漸出現在陳晨眼前，陳晨望著前面的這個傷心的女人，一遍搖頭一邊繼續往後退。

“不，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早就已經死了，你不是我媽媽。”

陳晨哭喊著，王美蓮想要邁腿走向陳晨，卻又停止了腳步，她只是哭泣地站在原地，伸手想讓陳晨來到自己的懷抱裏來。

“晨晨，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對不起……”

陳晨並沒有沖向王美蓮的懷抱，她還是沈浸在悲傷中，突然眼神變得驚恐，她對著王美蓮吼道：“你都已經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麽……你是回來找爸爸報仇的，對不對？”

“不，晨晨，媽媽是回來看你的，媽媽想你。”

王美蓮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臟位置，雖然她已經是鬼魂，但是心上的疼痛，讓她比死更難受。

站在旁邊的姜琦已經經歷了很多悲歡離合，卻也被王美蓮感動到了，她不能讓陳晨這樣錯失王美蓮僅僅的回來的機會。

“晨晨，她真的是你的媽媽，她很想你。”

姜琦站出去，看著陳晨，陳晨也驚訝地看著姜琦，問道：“琦琦，你為什麽會知道？你……你看得到鬼魂？”

“陳晨，阿姨她沒有多少時間，你趁著機會多看看她吧。”

姜琦沒有回答陳晨的疑惑，王美蓮哭泣地看著面前的陳晨，陳晨聽到姜琦的話，她轉頭看著王美蓮，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姜琦分明看到，那些淚水都在發光。

“媽……”

這個藏了許多年的稱呼終於從陳晨嘴裏說出來了，王美蓮頓時淚如雨下，她張開雙手緊緊擁住跑過來的陳晨，兩人終於冰釋前嫌，姜琦和許焰奇也看得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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