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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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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你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只貓。

一只半邊身體帶著紅藍紋路,還有一撮藍色眉毛的灰貓。

它似乎剛被什麽襲擊過,毛發淩亂,一條腿跛著,背上還有長長的傷口。可即便如此狼狽,它的眼神卻依然警醒,目不轉睛盯著從街角走來的你,弓起脊背朝你不停哈氣。

……可憐,但是兇兇。

經常在這個街區投餵流浪貓,對這一只並沒什麽印象。你估計它應該是在哪裏搶地盤打輸了,所以被趕到了附近,只能帶著一身傷口蹲坐在你家門前,還不知道一路受過怎樣的苦。

對這樣落魄的毛絨絨沒有半分抵抗力,你頓時忘記了一整天工作的疲憊,從包裏拿出貓罐頭,開始試圖和它套近乎。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打開罐頭,慢慢放在離貓一尺遠的地方,用自己最柔軟的聲音這麽開口:“我只想看看你的傷,可以嗎?”

正常而言,貓應該是聽不懂人話的,你也沒指望它能給你什麽回應,只希望它能稍微放松警惕。可出乎意料的是,它擡頭和你對視一眼,竟然真的慢慢平靜下來,雖然目光依然警覺,卻不再做出攻擊的姿態,仿佛真的能聽懂你在說什麽一樣。

“喵。”

它慢慢走近,聞了聞罐頭,嫌棄地伸爪推遠了點,又擡頭繼續眼巴巴地望著你。

意思並不難懂。

“你不想吃這個嗎?”

還是頭一次在貓身上看到如此鮮活的表情,你怔楞了會兒,總覺得對方通人性得有點詭異。但它睜著濕漉漉的眼無辜望來,對於重度貓奴而言簡直就是暴擊,實在太讓人憐惜,你猶豫了下,還是打開自己的手提包,舉到對方面前。

“要跟我回去嗎?”你輕聲問:“我可以給你做很多蒸魚拌飯。”

這聽起來是個足夠有誘惑力的提議。

歪著腦袋思考半晌,貓繞著你和你的手提包嗅了會兒,仿佛下定什麽決心,一瘸一拐地扒住你的手,艱難把自己塞進了包裏。

“喵喵。”

它踢開裏面零零碎碎的私人物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盤起來,催促你快走。

是只自來熟到詭異的小貓咪。

你眨了眨眼,慢慢起身,帶著興奮和猶疑在原地站了會兒。最終還是沒能抵過貓的誘惑,提起探出一只貓頭的手提袋,把你的新室友打包帶回了家。

2.

你的確遵守了承諾,給貓做了一頓蒸魚拌飯大餐。

它看起來餓了挺久,把臉埋進飯盆就沒再擡起過,吧唧嘴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如此可愛。你趁機摸了好幾把它的毛,發現對方完全不在意之後,又得寸進尺,趁機把它身上的傷口處理了一遍。

“真是,怎麽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憐愛地揉了下貓的腦袋,你站起身,去廚房給自己也倒騰了一頓晚飯。電視上的新聞在播報今天奧特戰士和宇宙怪獸的戰鬥,你端著碗看了會兒,直到屏幕裏布萊澤被敵人的光線擊中,重重摔倒在地,才下意識皺起眉頭。

當時現場實在太過混亂,誰都沒有太註意。現在這麽看來,那位巨人似乎是從這裏開始就受了不輕的傷,才會在最後消滅怪獸之後,沒有像往常那樣飛走,而是在原地直接變成光點消散。

真的沒問題嗎?

咬著筷子,你這麽擔憂地想。雖然防衛隊高層對布萊澤一直比較警惕,但畢竟是守護了城市的英雄,你們這些一線人員還是很喜歡的對方的。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不希望對方出什麽事。

要不明天還是去司令部打聽下吧。

你做出了決定,放下沒動幾口的晚餐,打算去看看新拐回來的小貓還要不要繼續吃飯。可當你從電視上移開視線,投去目光時,卻發現貓已經停下了進食的動作,擡頭直勾勾盯著屏幕裏的奧特戰士,看得比你專註得多。

“喵。”

看到新聞裏布萊澤倒地變成光點,它突然長叫一聲,不知為何能聽出一種頗為淒慘的意味:“喵喵喵!!!”

你被嚇了一跳。

“怎麽了?”

以為是傷口在痛,你連忙跑去查看對方的情況。可它顯然不領情,呲溜一下從你胳膊底下逃走,跳上電視櫃,伸出爪子不停地朝屏幕上扒拉。

你眨眨眼,望向電視,發現新聞裏播放的畫面已經從光之巨人換成了SKaRD的巨型機甲,而比留間弦人隊長正站在阿斯加隆腳下,朝著鏡頭的方向望來,臉上還有未曾脫離戰場的凝重和冷意。

“喵!!!”

不知為何,見到這張臉,你的貓叫的更大聲了。

甚至還試圖鉆進電視裏去,似乎想要跟對方融為一體。

你:??

這就是傳說中的弦人隊長的魅力嗎?連貓也能蠱?

想起司令部大把暗戀對方卻因為隊長英年早婚而芳心破碎的同事們,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為了防止屏幕被貓撓壞,為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你果斷關掉了電視,把楞在原地的貓咪抱回沙發,非常嚴肅地點了點它的額頭。

“小貓咪不可以三心二意。”你說:“既然跟我回了家,就不可以再想當弦人隊長的貓了。”

它呆呆地註視著你,似乎沒明白你在說什麽。

這時候,它看起來又跟別的貓沒什麽不同了。估計也沒有小貓咪會懂得什麽叫做從一而終,你摸了摸它的腦殼,回憶起建立羈絆最迅速的方法,決定要先給對方想一個好聽的名字出來。

3.

你嚴肅地看著面前的貓,貓也嚴肅地看著你。

三個紙團整齊擺放在你們中間。

“挑一個。”你這麽朝著貓開口:“我給你選了三個非常棒的名字,你選中哪個,我就用哪個叫你。”

“……”

貓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而你眼睜睜地看著它對著三個紙團打了個呵欠,四處看了看,然後踱步到你今天剛從商店買回來的奧特戰士毛絨前,扒拉幾下,扭頭朝你嗷嗚嗷嗚地叫。

選中哪個就叫哪個。

“‘布萊澤’?”你眨了眨眼,問:“你想叫這個名字嗎?”

它喵了一聲,點點頭。

“可這是別人的名字。”你有些為難:“要是你不想選,我給你挑一個吧。”

說著,你拿起中間的紙團,讀出上面的內容:“看,這個是‘大壯’。你就叫這個怎麽樣?”

“喵喵喵!!!”

貓弓起脊背,嗷嗷叫得淒厲,拒絕的意味非常明顯。總覺得自己被一只貓給罵了,你遺憾放下手裏的紙條,只能尊重它自己的選擇,

“好吧,布萊澤就布萊澤。”

你嘟起嘴,很不高興地妥協。給貓起一個奧特戰士的名字,這實在有點離譜。但這小貓咪似乎鐵了心要跟那位巨人同名,只有被叫做“布萊澤”的時候肯搭理一下,於是你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並希望那位光之巨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代號竟然會被一只貓強行搶去。

“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養‘布萊澤’了。”

在打給朋友的電話中這麽抱怨,你扁扁嘴,看著已經在沙發上睡到四仰八叉的貓,還是有點不爽:“‘大壯’這個名字到底哪裏不好了?!!”

“……”

這個名字哪裏都不好吧。

電話那頭一時被哽到失聲。但很快,對方就從這個富有沖擊性的名字中回過神來,想了想,提起了一個被你忽略的問題。

“你不覺得你的貓有點太聰明了嗎?”

他嚴肅地這麽開口:“能聽懂你的話就算了,可它怎麽知道那個醜布偶……那個奧特毛絨叫做布萊澤,還想用這個名字的?”

哦,是哦。

這才意識到你的貓又開始變得不太像貓了,你假裝自己沒聽到對方對你品味的詆毀,掛斷電話,盯著沙發上的布萊澤看了會兒,可無論怎麽瞧,這只睡得四肢扭曲的蠢貓都毫無任何特殊之處。

除了毛色雜了點……是品種比較奇特的三花嗎?

思緒又再度跑偏,你想起有人告訴過你三花開出公貓的概率極低,突然有點好奇,默默伸出手,抓住布萊澤的尾巴根,往上一提。

“!!!!”

在睡夢中蛋蛋一涼的布萊澤瞬間跳起,茫然地扭過頭,與還抓著自己尾巴的你對視。

良久。

“是公的唉,布萊澤。”

半晌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眨了眨眼,哇哦一聲,在小貓咪驚恐的註視中這麽開口:

“好大——看起來是該去醫院做絕育的時候了吧?”

說著,你還忍不住好奇,伸手輕輕一戳。

布萊澤:“……”

喵嗷!!!

他淒厲地長叫一聲,顧不得尾巴還在你手裏,直接原地彈射起步。

上躥下跳,滿屋亂飛。

只給你留下了一地淩亂的貓毛。

4.

之後有好幾天,你覺得布萊澤看著你的眼神都非常奇怪。

混雜著震驚,警惕,茫然和微不可覺的審視。平時也不肯再讓你摸他的腦袋,更別提抱在懷裏,但每當你擡起頭時,卻總能發現他就坐在不遠處緊盯著你,尾巴焦慮不安地甩來甩去,看上去很想靠近,卻又在硬生生地忍耐。

“他該不是真的聽懂了我要嘎他蛋蛋吧?”

沒有貓吸,又變成了那個無精打采的社畜。你在下班之後約了你的好友,蔫噠噠地喝口咖啡,朝著對方這麽抱怨:“可惡,我怎麽會做這麽恐怖的事?”

“但從寵物的角度而言,及時絕育還是有必要的。”

認真地給你科普了一番養貓常識,被強行拉出來的名倉輝明——你同在防衛隊工作的青梅竹馬,微微皺起眉,覺得你還是太不重視他之前的提議:

“而且比起這個,你確實還是更應該註意下貓太懂人話這件事吧?”

“啊,是是是,我知道的。”

你咬了口小蛋糕,漫不經心地敷衍道。輝明這家夥從小就是這樣,總是過度操心不懂浪漫,說真的,這世界那麽大,難得就容不下一只通人性的小貓咪出現嗎?

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你完全沒放在心上,名倉副隊長無奈地嘆口氣。但他在調入SKaRD之後一直很忙,最近實在沒空關註你的事,不然以他怪獸專家的嚴謹和負責,他高低得帶上隊長一起,去你家檢查一下那只貓有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說起比留間弦人。

“隊長他最近好像也丟了只貓,在到處找來著。”

回憶了下最近基地裏的人心惶惶,名倉輝明心有餘悸地喝了口茶,和你談起這場低氣壓的由來:

“好像就是從上一場戰鬥結束開始的吧,這幾天也不太笑了,訓練也嚴格很多,好像很有緊迫感的樣子……說真的,沒有貓會讓人變化這麽大嗎?”

SKaRD副隊長無法理解這種貓病。

嗯?

還在思考布萊澤的蛋蛋,你沒太聽清輝明說了什麽。剛打算去問,你們隨身攜帶的通訊終端卻在這時同時響了起來,將閑適的下午茶給攪了個幹凈。

是防衛隊的緊急通訊。

“好像又有任務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輝明看了一眼,率先扔下杯子往外沖去。你緊隨其後,忍不住咒罵壓榨下屬還不發加班費的長官,順手撈起桌上沒吃完的小蛋糕,邊跑邊塞進了自己嘴裏。

5.

原地出工的後果就是,你時隔多日又體驗到了加班到深夜的痛苦。

簡直目不忍視,耳不忍聞,又苦不堪言。

……這個世界被怪獸毀滅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覺得腦門上散發的怨氣能繞地球一周,你緩慢地爬回公寓,掏出鑰匙,現在只想好好昏迷在床上,一覺睡到世界末日。

而當你打開門的那一刻。

一道灰色的影子驀地從黑暗中竄出,直奔你胸口而來,巨大的沖擊力差點把你直接送走。你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條件反射往腰間摸去,還沒碰到槍柄,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貓叫聲響起,嗷嗚嗷嗚得像是在罵人。

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有貓的人,你眨了眨眼,低下頭,看到這些天都不願意靠近你的布萊澤正四肢並用掛在你胸前,仰著頭和你對視。

“喵喵喵!!”

他叫得實在淒慘,在深夜裏有種振聾發聵的效果,還勾著你的衣服爬到肩膀上,在你脖頸到處亂聞。你被他蹭得有點發懵,坐在原地發了會呆兒,才終於被飛進鼻子裏的貓毛嗆住,打了個讓你腦袋發疼的噴嚏出來。

“布萊澤?”

你茫然地伸手,把貓拎下來舉到面前:“今天怎麽這麽熱情?餓了嗎?”

“喵。”

布萊澤撲騰了幾下,你總覺得自己在他臉上看到了委屈的意味。不過想想距離晚飯時間確實已經過去很久,他又是個只吃蒸魚拌飯的挑食小朋友,你有點內疚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放回地上,伸手拿了貓碗過來。

“對不起哦,今天是我的錯。”你真誠地跟他道歉:“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

布萊澤跟著你在身後跑向廚房。趁著你打開冰箱時,又扒著你的腿上爬上來,抱著你的腦袋咬你的頭發。

……這也餓得有點太離譜了。

感覺自己要被小貓咪吃掉,你頓時有點繃不住,伸手想把布萊澤拽下來,卻因為看不到對方,搏鬥間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圓圓的、毛絨絨的東西。

手感還挺熟悉。

布萊澤楞住了,你也楞住了。他嗷一嗓子叫出聲,從你肩上一躍而下,跳到廚房的吧臺上,望向你眼神無比覆雜。

“……”

沒想到人貓關系剛剛緩和,卻又要因為一次手滑緊張起來。你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一下自己這次並不是故意的,就看見布萊澤似乎長嘆了口氣,看了看鍋裏的魚,又看了看你,一臉忍辱負重地轉過身。

朝著你緩緩翹起了尾巴。

你:“……”

我真不是變態,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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