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阿渺。

那是剛好路過的姜嵐。

因為霧氣的緣故，其實姜嵐離兆拂還是有一段距離，卻給他造成了近在咫尺的錯覺。

姜嵐的確沒想到，居然能剛巧碰上兆拂。

果然，兆拂將她錯認為了阿渺。

說到底，如果兆拂真的抓住了阿渺，那不就是引阿渺進入險境麽？

好一個情深似海，不管不顧啊。

還真是什麽都不管了，連所謂“深愛之人”的性命，也不管了是麽！

不過是自私罷了。一如既往的自私。

“滾。”姜嵐厭惡地看著兆拂，冷冷地吐出了這個字。

姜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令兆拂聽清，但在這魔氣與霧氣皆濃郁之地，卻又聽得不甚清晰，無法辨識音色。

這是姜嵐所說，亦是她代替阿渺所言。

“走。”姜嵐轉回頭，對蘇易說道，“去深淵盡頭。”

蘇易自然看到了兆拂。

他並未多言，只是微笑對姜嵐頷首：“好。”

之後，蘇易與姜嵐便消失在了霧氣之中。

兆拂聽到了“阿渺”的回應。

雖不真切，但兆拂知道……那就是阿渺的回答……

兆拂幾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他能聽出阿渺的冰冷。

他說過，哪怕阿渺是恨著自己的，都好。

但是此刻，他能感受到阿渺的冷漠。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或是比陌生人更遠的距離。

兆拂幾乎放棄了抵抗，也感受不到了身後傳來的灼痛。

或許，他就在此處，被魔物吞噬……

不，不行！

兆拂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若是不在此處消滅這些魔物，魔物們必會朝著阿渺而去！

對，他剛剛都做了些什麽！他去找阿渺……無疑是將那些魔物引向阿渺，將阿渺拖入危險之中！

幸好阿渺躲開了，幸好……

兆拂毅然轉頭，將召冥劍猛地插入土地之中。

一道陣法，從召冥劍處擴散開來，發出淡紫色的光芒。

魔物似乎是被那股光芒驅趕，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他絕不能再傷害阿渺……那就讓他彌補剛剛的過失吧！

這一次，他一定要，保護好阿渺……

更強的真氣從召冥劍散逸，兆拂卻未發覺，純凈的淡紫色中，已然摻雜了絲縷的黑色霧氣……

……

徹底得知了那些魔物的特點後，餘下的路，似乎也沒那麽難走。

又或者……

姜嵐偷覷了一眼蘇易。

或者是因為蘇易幫忙的緣故。兩人同戰，自然比一人單打獨鬥效率多了。

“阿嵐是在偷偷看我麽？”蘇易突然笑著說道。

“啊？你又沒看怎麽……”姜嵐忙閉上了嘴。

這下好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蘇易面上的笑意越發溫柔。

“阿嵐，走入這深淵，你是想要看到什麽，還是畏懼看到什麽呢？”蘇易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姜嵐腳下微頓。

蘇易所言……正是她此刻的擔憂。

她想知道真相，卻又怕知道真相。

她有種預感，倘若知道一切，將會是一些她必須去背負的東西。

這是與阿渺的痛苦，成為魔尊的艱辛，都全然不同的東西。

但又是她無法永遠逃避的東西。

“既想看到，也不想看到。”姜嵐坦言回答，腳步又恢覆了輕松，“蘇易，你果然知道什麽。不止是此地的傳說。”

“嗯。”蘇易輕輕應了一聲，卻不曾多說。

靜默片刻後，姜嵐只是加快了腳步：“趕路吧。根據兆拂的記憶，應該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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