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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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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裴夢歡一夜難安眠,夢裏混沌綺亂,索性早早起來,待更衣束發,用了碗清甜的藕粉湯後,走在山間小路上,被清冽的山風含著露水的清香拂面吹而吹著,才稍感清爽些。

晨霧霭霭,山鳥清鳴。

突然,一聲女人的怒斥聲從不遠處傳來。

“下賤胚子,都跟到這裏來了。”

這話實在難聽,裴夢歡皺了皺眉,停住腳步。

另一個女聲響起,聲量不高,似乎是在辯解什麽。

先前開口的那個女子不耐煩的打斷,覆又提高了嗓音,言語之間盡是刻薄,“別整天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可是薛家的嫡女,皇後的親侄女,你拿什麽跟我比?”

聽到這,裴夢歡了然,果然除了薛婉柔,也沒旁人幹得出來這事了,雖然有些同情另一個不知名姓的女子,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還是準備換條路走,轉身之際,就聽見。

“裴夢歡也不過是個沾了未央宮光的庶女罷了,更何況你?”

站在身後的秋實心中一緊,只見裴夢歡嘆口氣,自言自語道:“就當是日行一善了。”擡步向那處走去,邊走,邊悠悠開口:“本宮倒是不知,我大慶,什麽時候以郡主為先了?”

早起讓少女的嗓音有些微啞,配著刻意輕揚的語調,更是勾人,可是傳入薛婉柔的耳裏,無異於夜半索命的惡鬼低語,她震驚的看著從樹林後緩緩踱步而來的人,臉上神色變幻,青白交加,像被人扼住了脖子,方才盛氣淩人的氣焰蕩然無存。

欣賞夠了薛婉柔精彩的變臉,裴夢歡才把目光移到從剛才就一直默然站立的人身上。

“你…”裴夢歡頓住。

見裴夢歡看過來,那人垂首行禮,聲音微顫:“臣女秋蕓蕓,家父鴻臚寺少卿秋孟,見過長樂殿下。”

裴夢歡可有可無的點頭,嗯了一聲,接著開口:“你這衣裙看起來不錯,繡法看著不似尋常的繡娘。”

似乎沒想到裴夢歡竟然是說這個,秋蕓蕓楞了楞,很快便反應過來,回覆道:“回殿下,這是臣女自己繡的。”

她又壯著膽子看了眼裴夢歡,精致秀美的面容此刻在東出的日光下像極了山中的精靈,她咬了咬唇,試探道:“殿下若是喜歡,臣女還有一塊同樣繡法的手帕。”話音剛落,又有些懊悔,聲音漸漸低下去。

裴夢歡看著眼前脖頸處都快漫上紅霞的女子,覺得有趣,“等回去了,到公主府上給本宮吧。”

秋蕓蕓睜大了眼睛,她剛才只是頭腦一熱才脫口而出這句話,只是說出去就後悔了,她可是長樂公主啊,什麽沒見過,只不過舉手之勞幫自己解圍而已,自己怎麽還敢得寸進尺呢,哪成想,竟然真的收下了,而且,聽殿下這話的意思,應該邀請自己去公主府吧…?

浮現出這個猜測,秋蕓蕓覺得先前被薛婉柔訓斥的難過都消散幾分了。

“若無事,本郡主便回去了。”一道硬邦邦的聲音插進來。

裴夢歡這才瞥了薛婉柔一眼,冷淡開口:“本宮怎麽不知道,婉柔郡主粉飾太平的本事竟這般大。”

薛婉柔被這話刺得啞口無言,被抓了個現行,便是再怎麽巧舌如簧,也辯解不出什麽,但一想想自己的姑母,她又覺得底氣足了起來,裴夢歡她再怎麽厲害,不還得給姑母幾分面子,於是她揚著下巴,神情敷衍,懶散開口道:“方才是本郡主一時失言,對不住了。”

看著薛婉柔這幅有恃無恐的樣子,裴夢歡要氣笑了,是誰給她的膽子,未央宮麽?思及此,她面色更冷了,啟唇道:“以下犯上,尊卑不分,侮辱皇室,掌嘴二十。”

薛婉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瞪大了眼睛,聲音尖利:“裴夢歡你說什麽?”

裴夢歡沈了語氣,似是怕她聽不清,一字一頓道:“我說,掌嘴二十。”

“姑母不會讓你這樣對我的!”薛婉柔見她神色不似作偽,慌張開口道。

裴夢歡立刻想起昨夜那一連串的人名,心中更覺窩火,冷聲道:“秋實要隨本宮去大殿,這裏也無旁人,那便由秋蕓蕓代本宮動手。”

“你敢!!”

“啊?”

秋蕓蕓懷疑自己聽錯了話,薛婉柔則是聽了這句話臉都扭曲起來。

裴夢歡轉頭看著秋蕓蕓,不耐煩的皺起了眉:“動手,這是本宮的命令。”

看著裴夢歡這幅樣子,薛婉柔終於怕了,心裏越來越慌,怎麽回事,她不是一向最敬重姑母了嗎?她怎麽能這樣對我!急忙開口,也顧不得什麽面子不面子了,“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

只是裴夢歡已經沒有耐心,她略帶煩躁的看了眼秋蕓蕓,這人怎麽像個木頭似的。

秋蕓蕓被這麽掃了一眼,立時緊張起來,索性心一橫,眼睛一閉,揚起手。

“啪”

薛婉柔保養白皙的臉上,登時出現了一個泛紅的指印,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震驚和茫然在眼中交錯,下一瞬間,便瘋了一樣的喊起來:“裴夢歡,我不會放過你的!”

裴夢歡見秋蕓蕓終於動手了,冷眼略過薛婉柔,不用二十個巴掌,僅僅是秋蕓蕓這一下,也足夠讓她崩潰了,見達到了效果,她也不需要再做什麽,撇下仍在破口大罵的薛婉柔,轉身離去。

耽誤一段時間,到了中殿時,已然陸陸續續有許多人了。

裴夢歡掃了眼,沒瞧見許不問,但是看到不遠處的觀雲亭上有皇兄的身影,便扭頭吩咐秋實:“許不問來後派人來叫我。”,之後就提著裙擺上了觀雲亭。

哪知剛上去,便迎來皇兄欲言又止的眼神,裴夢歡疑惑的看去。

裴歸野掩唇輕咳一聲,側過身。

裴夢歡這才看見,皇兄身後竟然還有一人,方才站在下面,角度原因竟然沒發覺。

此刻那人也露了身影,雪青色長衫,修長的手指拎著青玉酒盞,抵唇而飲,露出的喉結上下滑動,醉玉頹山,斜倚欄幹,正是昨晚隨風潛入屋周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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