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人間花月
關燈
小
中
大
番外一：人間花月
彩燈漂浮在河面上，傳過幽深的橋洞，也穿過了喧鬧的街市。
嵐祈可憐巴巴地望著身旁的人：“那現在怎麽辦？”
靈淮由她拉著衣袖，寵溺地撫摸過她額前的發絲，輕聲道：“你說了算。”
“早知道就不打什麽賭了！”嵐祈氣得直跺腳。都怪蕭塵雍前日裏說什麽“若放你們去人間不使用仙法，怕是賺不到一個子兒就要餓死”，嵐祈不服氣，當即就打了個賭——賭她三日內能不能賺到一百兩銀子。前提是不能在人間使用任何法術。
賺銀子還不容易麽？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她想得太簡單了。
她的確，沒有什麽營生的本領——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做翻譯的，這人間麽尚未有遠渡重洋而來的人，凡人看不到也不會想看到靈獸。要不當廚子？今日去酒樓應征，掌勺的師傅見她鍋都端不穩，直接將她掃地出門。
若不是靈淮帶了點心來探望她，怕是要餓得睡不著了。
慢著，他們兩個現在連旅店的錢也找不出來。
嵐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忽然眼前一亮，從袖中拿出了那只骨笛：“靈淮，不如我們去賣藝吧？！”
所謂賣藝，重在藝。肚子裏沒幾分料，可只能賣個笑話。
正如嵐祈此時。
她忘了，她自己五音不全。站在那熱鬧人堆中一吹骨笛，嘶啞難聽的聲音鉆了出來，直教周圍的人捂住耳朵速速躲開。更有身後的攤販埋怨道：“這是幹什麽？趕緊走開，不要耽誤老子做生意！”
嵐祈抓住了靈淮的手，沖那攤販老板做了個鬼臉，然後拉著仙君換到了橋邊。
“我來吧。”靈淮說。
“什麽你來？”嵐祈一頭霧水，卻見靈淮拿過了她手上的笛子，放在了唇邊。
沒一會兒，悠揚的樂聲就吸引了許多的人前來圍觀。當然，還有不少垂涎靈淮美色的女子，都直勾勾地看向他。嵐祈心裏既高興，又隱隱地有些吃味，恨不能將靈淮的臉施法擋住。
跟前的那只破碗裏不久就盛滿了銅板，跟座小山似的。
靈淮剛結束，這就來了兩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臉抹得臟兮兮的，可憐巴巴地一望。靈淮就將那銅板全部給他們了。嵐祈嘆了口氣：“要不，再來幾首？”
這時，她擡眼望去，只見那兩個小乞丐沖她狡黠一笑。尚未擡腳去追，那二人就消失在了夜色裏。嵐祈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不舒服得很。……真是好人沒好報！
最終，夜深人靜之時，她和靈淮順著河流走到了城鎮的邊緣。春夜花草爛漫，星河璀璨，在一片寂靜之中別有一番美感。
這時，半開的柴扉處有人叫住了他們。一個裹著頭巾的年輕女子問道：“可是迷路了？”
咕嚕，嵐祈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們就是沒帶銀錢，找不到地方住，隨便走走。”
燈籠映出了眼前人的半張臉，嵐祈忽然驚道：“……小蝶？”
那女子疑惑道：“姑娘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嵐祈一楞，與靈淮對視一眼，這才想起來人間已是滄海桑田——就算是當年在寧安遇見的小蝶，也不知已歷經多少個輪回了。
“我們……以前小時候見過。”嵐祈試探地編起了故事。
“是在蜀中的時候嗎？”
嵐祈點頭，只見小蝶倒吸了一口氣，眼裏滿是驚喜：“你也是唐家鎮上的人？”
她欲拉住嵐祈的手，又看了一眼他們二人的服飾，便將雙手在自己的衣裙上擦拭：“我家裏還多了一間屋子，若是二位不嫌棄，便請進吧。”
嵐祈和靈淮剛在屋中坐下，小蝶便端上了一盆鮮美的魚湯：“現在天色晚了，家裏沒什麽東西。待明早我再去集市上買些好的回來招待二位。”
“不必勞煩。”
“多謝。”嵐祈吞了一下口水，瞧了靈淮一眼。
小蝶見狀，笑了起來：“我前些日子在鬧市中盤下了一家酒樓，明日開張，你們若有空，可一定要賞個臉。”
嵐祈應了聲，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人：“小蝶，你認識林瑞嗎？”
“這是何人？”小蝶露出疑惑。
“一個……故人。”
小蝶站在門邊，回眸一笑：“若是故人，想必有緣自會重逢。”
待小蝶走後，嵐祈才嘆道：“難不成，她和林瑞的緣分已盡，這一世做不成夫妻了嗎？”
“世間緣起緣盡頭都有定數。”靈淮將一碗乳白色的魚湯放到了嵐祈面前。
“可我不想有分離的那一天，”嵐祈眨了眨眼，滿是煩惱，“我與你也會嗎？”
靈淮微微一笑：“我們與凡人不同，有朝一日歸於天地之間，必定要一起灰飛煙滅。”
嵐祈差點嗆著了。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裏，簡直是個詛咒。然而此時，她拿不定主意：“你是在安慰我嗎？”
“嗯？”靈淮微怔。
“是不是舒逸又跟你說什麽了？”嵐祈狐疑道。
靈淮遲疑了一下，承認道：“他說，女人喜歡聽承諾。”
嵐祈撲哧一下笑了。她勾住靈淮的脖子，認真道：“我們是不會分開的，如果真的有這一天，上天下地，我都與你同去。”
末了補充道：“這才是承諾。”
“真的？”
嵐祈將碗裏的魚湯喝幹凈了，遞給靈淮：“嗯，我還要。”
次日，嵐祈睡到了大天亮。待她起身後，小蝶早已走了，不過還在屋門邊給他們留了一只籃子。裏頭除了一張紙條，便是煮好雞蛋、粥、還有野菜烙的餅。
嵐祈很是開心，要知道，天界的廚子還不如魔界。畢竟仙女喝露水長大的，跟她這樣從小泥地裏打滾兒滿腦子只有吃的人完全不一樣。
再加上小蝶的手藝頗好，野菜餅不幹也不油膩，恰到好處的軟糯可口，連粥也很是香甜。可惜靈淮向來都在辟谷，除了偶爾沾些甜的，什麽也不吃。有時候嵐祈是在饞了，就回魔界找碧城，二人商量著弄點什麽。畢竟她人懶慣了，連自給自足都不樂意。
“他們懂什麽？”嵐祈曾跟碧城抱怨，“吃飯麽，不搶著吃怎麽香？”
但今日靈淮不與她搶，嵐祈也開開心心地將小蝶準備的食物吃幹凈了。
等到了下午日頭正曬，他們才往城中熱鬧的地方走去。嵐祈看了個新鮮，什麽好玩的好吃的都想要，可荷包裏沒有一文錢，只能悻悻而去。
“前面便是那家酒樓了。”嵐祈擡頭一望，果然是小蝶字條中寫的“醉香樓”。
然而她一只腳剛邁入了酒樓中，就聽見“哐啷”一聲，大廳中央的一張木桌子被人砸碎了。為首的是個彪形大漢，面堂中央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劃過，此時怒氣沖沖：“居然給老子上了假酒！小二，找你們老板來說話！”
他身後還有兩個跟班的，看起來都很不好惹。
沒過一會兒，小蝶款款而出。她生得一副水靈靈的樣貌，看上去柔弱好欺。那刀疤臉一見，冷哼了一聲：“原來是個不懂酒的小娘們兒，賣老子假酒可怎麽算？”
小蝶毫無懼色，冷聲道：“我店雖小，卻絕不會賣假酒。更何況，你都吃飽喝足了，莫不是那專程來討白食的？”
“嘴皮子倒是停利索。”那刀疤臉站在她跟前，將她整個人都遮住了。
這時，刀疤臉忽然退後了一步。嵐祈這才看到，小碟不知從哪兒拎出了一把菜刀，啪地一下拍在了桌板上。
刀疤臉和兩個跟班對視一眼，沒好氣道：“今日算我倒黴，不與你一般計較，免得沾了晦氣！走！”
“慢著，”嵐祈站在門口，笑吟吟道，“你們尚未付飯前，那桌子也還沒有賠，難不成說走就走？”
那刀疤臉被這話一激，怒意上湧，伸手就想推開嵐祈。然而他的手尚未碰觸到衣衫，就見兩道銀光擦過。嵐祈心道不好，不能在此地使用法術。可那銀光……她剛剛分明看見，不只是靈淮的法力。
“大膽賊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付酒錢！”一個人來勢洶洶。
靈淮將嵐祈拉到了一邊，只見那人穿得落拓不羈，劍卻使得極好，直將那三人嚇得尿褲子。
林瑞？！嵐祈認出了那人的臉，側過身時，見靈淮勾出了一絲笑意。
緊接著，嵐祈就看到那劍光穿梭在酒樓之中，不多時就把那刀疤臉和兩個小跟班兒趕了出去。不得不說，不愧是大俠的出場方式。
林瑞在小蝶面前停住了腳步，露出了熟悉又陌生的神情，陷入了一陣奇怪的迷惘。忽然，他見小蝶欲言又止，立刻大手一揮：“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必謝我，是應該的。”
“雖然我很想謝謝你，但是你得賠我的酒樓！！！”小蝶怒氣沖沖。
林瑞這才看見，整間屋子裏的桌椅板凳都是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站住！賠了錢再走！”小蝶吼了一聲。
等林瑞蓋完了賣身契上的手印，才和嵐祈他們搭話起來：“你們二位也是被這黑心的老板娘留下來的？”
這時，小蝶拿出了一包鼓鼓的錢袋子，遞給嵐祈：“妹妹，你們在這裏也不容易。這些錢，你們就都先拿著，小夫妻經營個鋪子也好。”
從那系口的縫隙中，嵐祈瞧見了白花花的銀子，頓時拒絕道：“我們是要去外地的，這馬上就要走了。”
小蝶硬塞在了她的懷裏：“不必與我客氣，咱們既是同鄉，本應互相扶持。”
嵐祈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了幾樣東西：“那這些，姐姐你也收著。”
小蝶楞了一下，只見全是些偌大的亮晶晶的珠子。她以為是什麽珠寶，卻聽嵐祈道：“姐姐將這珠子埋在土地，以後若生了大病，就將珠子捂在身上，自然就會好了。”
小蝶無奈地笑了一下，嵐祈卻格外認真：“姐姐一定要記得。”
走出了酒樓不遠，靈淮問道：“方才是東海的夜明珠？”
東海的夜明珠，對凡人來說包治百病的確是真的。
“反正我們也用不著，”嵐祈掂量了一下那錢袋子，頓了一下，“不會剛好一百兩吧？”
秋月湖畔，一只小舟悠悠而過。嵐祈依偎在靈淮身上，只想順著這湖面波光一直飄蕩。
天界或是魔界都好，卻終究是乏味的。遠遠比不上人間的歲月，有那麽多的驚喜和緣分。怪不得總有人想要入輪回，去紅塵倥傯走一遭。
“你喜歡的人間嗎？”靈淮問。
“有你的時候就喜歡。”嵐祈彎著眼睛。
“那不如，我們去蓋一間茅草屋。”
“不夠，”嵐祈凝視著指縫中的月亮，莫名起了困倦，開始胡言亂語，“還要三條狗，五只貓，三五一十五，再來兩個胖娃娃。”
“哦？”靈淮的身形一頓，“你這是在承諾嗎？”
肩膀上沒有了回答，只有熟睡的女子，和她微微顫動的眼睫。
靈淮無聲地笑了。
人間有花與月，他有嵐祈，都是極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彩燈漂浮在河面上，傳過幽深的橋洞，也穿過了喧鬧的街市。
嵐祈可憐巴巴地望著身旁的人：“那現在怎麽辦？”
靈淮由她拉著衣袖，寵溺地撫摸過她額前的發絲，輕聲道：“你說了算。”
“早知道就不打什麽賭了！”嵐祈氣得直跺腳。都怪蕭塵雍前日裏說什麽“若放你們去人間不使用仙法，怕是賺不到一個子兒就要餓死”，嵐祈不服氣，當即就打了個賭——賭她三日內能不能賺到一百兩銀子。前提是不能在人間使用任何法術。
賺銀子還不容易麽？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她想得太簡單了。
她的確，沒有什麽營生的本領——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做翻譯的，這人間麽尚未有遠渡重洋而來的人，凡人看不到也不會想看到靈獸。要不當廚子？今日去酒樓應征，掌勺的師傅見她鍋都端不穩，直接將她掃地出門。
若不是靈淮帶了點心來探望她，怕是要餓得睡不著了。
慢著，他們兩個現在連旅店的錢也找不出來。
嵐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忽然眼前一亮，從袖中拿出了那只骨笛：“靈淮，不如我們去賣藝吧？！”
所謂賣藝，重在藝。肚子裏沒幾分料，可只能賣個笑話。
正如嵐祈此時。
她忘了，她自己五音不全。站在那熱鬧人堆中一吹骨笛，嘶啞難聽的聲音鉆了出來，直教周圍的人捂住耳朵速速躲開。更有身後的攤販埋怨道：“這是幹什麽？趕緊走開，不要耽誤老子做生意！”
嵐祈抓住了靈淮的手，沖那攤販老板做了個鬼臉，然後拉著仙君換到了橋邊。
“我來吧。”靈淮說。
“什麽你來？”嵐祈一頭霧水，卻見靈淮拿過了她手上的笛子，放在了唇邊。
沒一會兒，悠揚的樂聲就吸引了許多的人前來圍觀。當然，還有不少垂涎靈淮美色的女子，都直勾勾地看向他。嵐祈心裏既高興，又隱隱地有些吃味，恨不能將靈淮的臉施法擋住。
跟前的那只破碗裏不久就盛滿了銅板，跟座小山似的。
靈淮剛結束，這就來了兩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臉抹得臟兮兮的，可憐巴巴地一望。靈淮就將那銅板全部給他們了。嵐祈嘆了口氣：“要不，再來幾首？”
這時，她擡眼望去，只見那兩個小乞丐沖她狡黠一笑。尚未擡腳去追，那二人就消失在了夜色裏。嵐祈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不舒服得很。……真是好人沒好報！
最終，夜深人靜之時，她和靈淮順著河流走到了城鎮的邊緣。春夜花草爛漫，星河璀璨，在一片寂靜之中別有一番美感。
這時，半開的柴扉處有人叫住了他們。一個裹著頭巾的年輕女子問道：“可是迷路了？”
咕嚕，嵐祈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們就是沒帶銀錢，找不到地方住，隨便走走。”
燈籠映出了眼前人的半張臉，嵐祈忽然驚道：“……小蝶？”
那女子疑惑道：“姑娘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嵐祈一楞，與靈淮對視一眼，這才想起來人間已是滄海桑田——就算是當年在寧安遇見的小蝶，也不知已歷經多少個輪回了。
“我們……以前小時候見過。”嵐祈試探地編起了故事。
“是在蜀中的時候嗎？”
嵐祈點頭，只見小蝶倒吸了一口氣，眼裏滿是驚喜：“你也是唐家鎮上的人？”
她欲拉住嵐祈的手，又看了一眼他們二人的服飾，便將雙手在自己的衣裙上擦拭：“我家裏還多了一間屋子，若是二位不嫌棄，便請進吧。”
嵐祈和靈淮剛在屋中坐下，小蝶便端上了一盆鮮美的魚湯：“現在天色晚了，家裏沒什麽東西。待明早我再去集市上買些好的回來招待二位。”
“不必勞煩。”
“多謝。”嵐祈吞了一下口水，瞧了靈淮一眼。
小蝶見狀，笑了起來：“我前些日子在鬧市中盤下了一家酒樓，明日開張，你們若有空，可一定要賞個臉。”
嵐祈應了聲，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人：“小蝶，你認識林瑞嗎？”
“這是何人？”小蝶露出疑惑。
“一個……故人。”
小蝶站在門邊，回眸一笑：“若是故人，想必有緣自會重逢。”
待小蝶走後，嵐祈才嘆道：“難不成，她和林瑞的緣分已盡，這一世做不成夫妻了嗎？”
“世間緣起緣盡頭都有定數。”靈淮將一碗乳白色的魚湯放到了嵐祈面前。
“可我不想有分離的那一天，”嵐祈眨了眨眼，滿是煩惱，“我與你也會嗎？”
靈淮微微一笑：“我們與凡人不同，有朝一日歸於天地之間，必定要一起灰飛煙滅。”
嵐祈差點嗆著了。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裏，簡直是個詛咒。然而此時，她拿不定主意：“你是在安慰我嗎？”
“嗯？”靈淮微怔。
“是不是舒逸又跟你說什麽了？”嵐祈狐疑道。
靈淮遲疑了一下，承認道：“他說，女人喜歡聽承諾。”
嵐祈撲哧一下笑了。她勾住靈淮的脖子，認真道：“我們是不會分開的，如果真的有這一天，上天下地，我都與你同去。”
末了補充道：“這才是承諾。”
“真的？”
嵐祈將碗裏的魚湯喝幹凈了，遞給靈淮：“嗯，我還要。”
次日，嵐祈睡到了大天亮。待她起身後，小蝶早已走了，不過還在屋門邊給他們留了一只籃子。裏頭除了一張紙條，便是煮好雞蛋、粥、還有野菜烙的餅。
嵐祈很是開心，要知道，天界的廚子還不如魔界。畢竟仙女喝露水長大的，跟她這樣從小泥地裏打滾兒滿腦子只有吃的人完全不一樣。
再加上小蝶的手藝頗好，野菜餅不幹也不油膩，恰到好處的軟糯可口，連粥也很是香甜。可惜靈淮向來都在辟谷，除了偶爾沾些甜的，什麽也不吃。有時候嵐祈是在饞了，就回魔界找碧城，二人商量著弄點什麽。畢竟她人懶慣了，連自給自足都不樂意。
“他們懂什麽？”嵐祈曾跟碧城抱怨，“吃飯麽，不搶著吃怎麽香？”
但今日靈淮不與她搶，嵐祈也開開心心地將小蝶準備的食物吃幹凈了。
等到了下午日頭正曬，他們才往城中熱鬧的地方走去。嵐祈看了個新鮮，什麽好玩的好吃的都想要，可荷包裏沒有一文錢，只能悻悻而去。
“前面便是那家酒樓了。”嵐祈擡頭一望，果然是小蝶字條中寫的“醉香樓”。
然而她一只腳剛邁入了酒樓中，就聽見“哐啷”一聲，大廳中央的一張木桌子被人砸碎了。為首的是個彪形大漢，面堂中央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劃過，此時怒氣沖沖：“居然給老子上了假酒！小二，找你們老板來說話！”
他身後還有兩個跟班的，看起來都很不好惹。
沒過一會兒，小蝶款款而出。她生得一副水靈靈的樣貌，看上去柔弱好欺。那刀疤臉一見，冷哼了一聲：“原來是個不懂酒的小娘們兒，賣老子假酒可怎麽算？”
小蝶毫無懼色，冷聲道：“我店雖小，卻絕不會賣假酒。更何況，你都吃飽喝足了，莫不是那專程來討白食的？”
“嘴皮子倒是停利索。”那刀疤臉站在她跟前，將她整個人都遮住了。
這時，刀疤臉忽然退後了一步。嵐祈這才看到，小碟不知從哪兒拎出了一把菜刀，啪地一下拍在了桌板上。
刀疤臉和兩個跟班對視一眼，沒好氣道：“今日算我倒黴，不與你一般計較，免得沾了晦氣！走！”
“慢著，”嵐祈站在門口，笑吟吟道，“你們尚未付飯前，那桌子也還沒有賠，難不成說走就走？”
那刀疤臉被這話一激，怒意上湧，伸手就想推開嵐祈。然而他的手尚未碰觸到衣衫，就見兩道銀光擦過。嵐祈心道不好，不能在此地使用法術。可那銀光……她剛剛分明看見，不只是靈淮的法力。
“大膽賊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付酒錢！”一個人來勢洶洶。
靈淮將嵐祈拉到了一邊，只見那人穿得落拓不羈，劍卻使得極好，直將那三人嚇得尿褲子。
林瑞？！嵐祈認出了那人的臉，側過身時，見靈淮勾出了一絲笑意。
緊接著，嵐祈就看到那劍光穿梭在酒樓之中，不多時就把那刀疤臉和兩個小跟班兒趕了出去。不得不說，不愧是大俠的出場方式。
林瑞在小蝶面前停住了腳步，露出了熟悉又陌生的神情，陷入了一陣奇怪的迷惘。忽然，他見小蝶欲言又止，立刻大手一揮：“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必謝我，是應該的。”
“雖然我很想謝謝你，但是你得賠我的酒樓！！！”小蝶怒氣沖沖。
林瑞這才看見，整間屋子裏的桌椅板凳都是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站住！賠了錢再走！”小蝶吼了一聲。
等林瑞蓋完了賣身契上的手印，才和嵐祈他們搭話起來：“你們二位也是被這黑心的老板娘留下來的？”
這時，小蝶拿出了一包鼓鼓的錢袋子，遞給嵐祈：“妹妹，你們在這裏也不容易。這些錢，你們就都先拿著，小夫妻經營個鋪子也好。”
從那系口的縫隙中，嵐祈瞧見了白花花的銀子，頓時拒絕道：“我們是要去外地的，這馬上就要走了。”
小蝶硬塞在了她的懷裏：“不必與我客氣，咱們既是同鄉，本應互相扶持。”
嵐祈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了幾樣東西：“那這些，姐姐你也收著。”
小蝶楞了一下，只見全是些偌大的亮晶晶的珠子。她以為是什麽珠寶，卻聽嵐祈道：“姐姐將這珠子埋在土地，以後若生了大病，就將珠子捂在身上，自然就會好了。”
小蝶無奈地笑了一下，嵐祈卻格外認真：“姐姐一定要記得。”
走出了酒樓不遠，靈淮問道：“方才是東海的夜明珠？”
東海的夜明珠，對凡人來說包治百病的確是真的。
“反正我們也用不著，”嵐祈掂量了一下那錢袋子，頓了一下，“不會剛好一百兩吧？”
秋月湖畔，一只小舟悠悠而過。嵐祈依偎在靈淮身上，只想順著這湖面波光一直飄蕩。
天界或是魔界都好，卻終究是乏味的。遠遠比不上人間的歲月，有那麽多的驚喜和緣分。怪不得總有人想要入輪回，去紅塵倥傯走一遭。
“你喜歡的人間嗎？”靈淮問。
“有你的時候就喜歡。”嵐祈彎著眼睛。
“那不如，我們去蓋一間茅草屋。”
“不夠，”嵐祈凝視著指縫中的月亮，莫名起了困倦，開始胡言亂語，“還要三條狗，五只貓，三五一十五，再來兩個胖娃娃。”
“哦？”靈淮的身形一頓，“你這是在承諾嗎？”
肩膀上沒有了回答，只有熟睡的女子，和她微微顫動的眼睫。
靈淮無聲地笑了。
人間有花與月，他有嵐祈，都是極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