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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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
每一個魔界的妖孽，都有一只自己的靈獸。
只有嵐祈沒有。
書裏並沒有說清楚，究竟是原身不喜歡靈獸多一點，還是靈獸懼怕原身多一點。
總之，過去的嵐祈孑然一身無所謂，此時的嵐祈正在汩汩向外冒著酸氣。
九曲河上漂浮著數不清的各色河燈，將深邃的河面映得璀璨奪目。河岸上，站著許多人，他們的靈獸大都伏在身邊，或是彼此張望，或是被主人餵食。更有甚者，在人群中追逐了起來。
嵐祈瞧見了溫馴的小鹿歪著腦袋趴在樹下，親昵地蹭在主人腿邊。旁邊有頭五條尾巴的幼猙，昂首挺胸地四處巡視，很是神氣。樹上倒掛著一只動作靈巧的藍龜，殼子跟一盞明亮的燈籠似的。
她掰著手指頭，將眼前所見到的靈獸與書裏一一對應。
走著走著，手上多了一盞被集市老板送的明燈。忽然，她腳步頓住了，好像有什麽涼涼的東西。
嵐祈垂眼，只見一只鼓著臉的金燦燦的鴨子飛快地朝她奔來，在撞到嵐祈身上之前，剎那化成一捧藍色的沙粒，又在她身後成了鴨子的形態。
嵐祈回過頭，與那鴨子模樣的靈獸對視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朝它伸出了想要觸摸的手——
小鴨子：“嘎嘎嘎嘎。”
它眨了一下眼，嘴一歪，沖著嵐祈露出了嘲笑。轉過身一溜煙兒跑沒了。
這這這這就過分了！
人群中追著小鴨子而沖出來的是個穿著青衣的小少年，頭頂上的有一只半損的犄角，一雙丹鳳眼眨著：“尊主大人。”
“你認得我？”嵐祈有些疑惑。
那小少年咧開嘴笑了起來：“今日的祭祀典禮上，我就跪在第二排，自然認得您！”
嵐祈與他交談了幾句，得知少年名叫阿雍，原來是大祭司燭枝的孫子。
阿雍撓著頭：“尊主看見丫丫了嗎？”
“是那只鴨子？”嵐祈點頭，給他指了個方向。
“唉，都怪我，丫丫才被我接回家，怎麽又搞砸了。”
嵐祈迅速抓住了他話中的線索：“才接回家？”
阿雍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笨，小時候去梧落境祈願一直都沒有得到過魔神垂憐，所以也一直沒有靈獸。直到上個月過生日，才好運有了丫丫。”
“你的意思是，去你說的那個什麽境祈願，就能擁有靈獸？？？”嵐祈一個激動，眼睛刷地亮了。這本書的作者從來沒寫過靈獸究竟是如何得到的，看來有許多的線索需要她自己挖掘。
阿雍的眼睛亮晶晶的，點點頭頭：“尊主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路！”
正中嵐祈下懷！
許個願望就能得到一個靈獸？那如果許一百個願望，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百只不一樣的毛絨絨的小家夥了？嘿嘿嘿，到時候養滿整個初晗宮，坐享齊人之福也不過這個意思了。
她跟在阿雍身後，心裏摩拳擦掌。
-
他們二人站在一葉小舟之上，循著九曲河不知走了多久。漸漸地，嵐祈發現周遭的景色開始有了變化。
當小舟穿過一處萬丈高的壯觀瀑布後，當空烈日讓她不由自主地遮了一下眼睛。
目之所及，竟是一處花草繁盛的山谷，四周是連綿山川，浮雲橫亙在山頭，與人間別無二致。
阿雍松了口氣：“幸好是傍晚。”
原來這梧落境是在魔界與外界的交匯之處。嵐祈清楚書中的設定，在越靠近魔界邊緣的地方，世界便越是混沌，甚至會有凡間的日升月落。而越往裏面走，夜就越長，日就越短，直到處於永夜的九幽秘境。
阿雍解釋道：“雖然這裏風景甚好，大家卻偷偷叫它‘煉獄’。魔界之中除了負責守衛的魔軍之外，無人居住於此。只因這裏白日如巖漿驟發，可瞬間生靈塗炭。而夜晚一旦來臨，便立刻烈風如刀，冰寒三尺。”
“這本是防衛仙界用的，但這裏的原住民也十分嫌棄如此極端和惡劣的生存環境。只有破曉和黃昏時分，才會有人來閑逛。”
阿雍走在前方，歡呼道：“尊主，你看！”
嵐祈順著阿雍的手指，朝東邊望去。只見一棵參天的梧桐樹在霧氣裏露出身形。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枝頭落葉可以鋪滿整個第一重天。怪不得，這裏又叫做梧落境。
此時，仿佛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對嵐祈說——“你來”。
嵐祈望著它，耳畔漸漸模糊了阿雍的聲音。她似乎被什麽牽引著，在朝它不斷靠近。
她仰起頭，只見無數的紅繩上掛著木牌，密密麻麻地掛在這棵梧桐樹茂密的枝幹上。粗壯的樹幹上是蒼老深邃的紋路，其間還流淌著點點銀光。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直覺將嵐祈的識海與這棵參天巨樹連接在了一起。
她莫名想起書裏的一句話。天地混沌終了，墮神成魔，其身軀為魔界之根基，其耳目口鼻手腳化為六重天，其血液為流淌之河，其骨為梧桐木，以擎蒼天。
這棵巨樹原是舊神之骨，自天地初始便生於斯，既是神，也是魔。嵐祈凝神仰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個黑影從嵐祈眼前掠過。只是剎那，就消失在了樹枝間。樹葉毫無二致，只隨著微風發出了“沙沙”之聲。
嵐祈眨了下眼睛，不會是看錯了吧。
她跪坐在梧桐樹前，點亮了尚未燃盡的紅燭，正對著樹下的無字碑清了清嗓子。她雙手在胸前合十，鄭重地開口：“魔神大人，小女真心在此許願，希望能得到靈獸一只。”
微風吹過，梧桐樹毫無反應。
嵐祈又重覆了兩遍，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情況？？
她一拍腦袋，想起了書裏一段遭人詬病的情節——
男主舒逸開啟魔界副本後，也曾誤入了一個有著巨樹的地方，被全書人氣最高的大反派引著去許了願。原本那位大反派紫微神君想要置男主於死地，卻反而讓男主陰差陽錯拿到了三界至寶、達成反殺。無數讀者當時氣得摔手機，反派簡直是被傻叉作者強行降智。
說起來，當時紫微神君引男主許願時是怎麽說的，似乎是——
“要描述準確，一個字都不能差。”
嵐祈在心裏認真琢磨了一下，再度開口：“魔神大人，嵐祈在此，希望能擁有一只靈獸。唔，我想要它是白色的。”
漸深的暮色落在她的發梢，泛起金色的光芒。
梧桐樹亮了一下。
嵐祈一驚，這是有反應了？！她果斷閉上眼睛，接著許願。
與此同時，她頭頂上的樹枝深處，一團黑色的東西匍匐著，煙紫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她。樹縫間落下的光照在他堅硬的鱗片上，反射出光亮。
靈淮拖著虛弱的身軀，時刻也不敢放松。想他堂堂仙界神君，竟然淪落至此，面對魔界的無名小卒都要隱藏身形。
然而，下一秒，靈淮的眼睛裏忽然露出了不可置信——他的爪子怎麽一下子變成了白色？不止如此，他的尾巴也變了？！
只聽那少女又說：“要毛絨絨的，長毛又軟又順的那種。”
他不敢輕舉妄動，卻擡了擡爪子，日光從繁枝縫隙落下，順著冒出的白色顆粒成了長長的毛。靈淮俯下身，咬了一口，然後吐了出去——毛紮在嘴裏並不好吃。
“爪子要粉嫩的肉墊，貓或者老虎都行。”
不、不要貓。靈淮一面在心裏反駁，一面絕望地發現，原本鋒利的爪子瞬間變了樣。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最好還是幼崽形態，圓滾滾的，很乖可以抱起來揉的那種。”
靈淮此時心意已決。士可殺不可辱！要他舍掉高大威猛的原身，還不如拼著仙力殆盡的殘軀被這魔界妖女發現來個痛快。
他擡起爪子，瞇起眼睛，身體後弓，猛地沖了出去。
快、準、狠——
他低吼了一聲，只聽嘟一下從喉嚨裏鉆出了細軟的一聲：
“咕。”
這小奶音是誰？？？
嵐祈驚了：“太可愛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內心瘋狂尖叫，雙手小心翼翼地從半空中接下那只白色的團子。
嗯，通體雪白，沒毛病，像是貓和老虎混合在一起的幼崽。不錯，漂亮！高貴！大氣！
瞧那雙紫色的眼睛，懵懂又迷茫，好像走失了一樣委屈巴巴的。左眼下方的毛發上還有一個黑點，如一顆淚痣，顯得更加可憐了。還有那肉墊軟乎乎的，耳朵軟乎乎的，尾巴也軟乎乎的。
天上掉餡餅兒，都不足以形容嵐祈此時的心情。
“咦，你很害怕嗎？”她皺起眉，一只手攬在懷裏，另一只手小心地揉了揉耳朵尖。
粉粉的，輕輕一揉還容易紅。
阿偉死了。死了一萬次又活了過來說，我可以。
嵐祈在心裏拼命尖叫，臉上卻盡量克制住表情：“別怕呀乖乖，從今天開始你就有我啦。”
她湊近嗅了嗅，還有股奶香味。真的忍不住，嵐祈鼻尖蹭了上去。
意外地，不是毛絨絨的觸感，而是溫軟的肉墊毫不猶豫地拍在了她的鼻子上。可是肉墊沒什麽力氣，欲拒還迎一樣勾得嵐祈心尖一顫一顫的。
她癡癡地笑了一下，順勢用鼻尖輕輕蹭了一下肉墊。啊！好軟！
肉墊啪一下收了回去。
紫色的眸子露出了深深的疑惑，隨即張開嘴巴，毫不猶豫地咬上了戳他臉的細長手指。
“哎，癢癢癢，別鬧了崽崽。”
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剛還以為是個夢——可是乳牙淺淺地刮在皮膚上，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更爽的是，這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小家夥！
“以後，就叫你崽崽啦！”
靈淮冷漠地睜著眼，靈力衰微，此時的自己毫無抵抗之力，只能如此任人欺辱。
實在是畢生奇恥大辱！他暗暗記下了這一筆，總有一天要讓這個無恥妖女還回來。
“走，姐姐帶崽崽回家啦。”
嵐祈的喜悅之情都要溢出眼眶了，只怪自己以往工作太忙，不知怎麽照顧小動物。一下從雲養寵物變成真實地豢養靈獸，她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然而，未及她帶著靈淮回到琉璃臺，夜色驀然降臨。
阿雍早已不見了身影，耳畔的風聲瞬間大了起來，如刀割一般刮在皮膚上。
懷裏的小家夥突然往她懷裏縮了一下，成了可憐兮兮的一小團。一雙眼睛緊閉著，好像害怕一般。
嵐祈的保護欲“唰”一下上來了。
她把崽崽捂緊了，袖子替他遮住烈風。
靈淮最後一絲清明的神志散去前，只覺得周身暖了起來。
等回到初晗宮，燭枝已在門前等候已久。老頭子見到嵐祈懷裏抱著的一團，震驚道：“……尊主這是？吾知道尊主不喜歡靈獸親近，萬萬不可傷害他們啊！”
他肩頭羽翼繽紛的鸚鵡也開始嘎嘎地叫了起來，焦急地亂飛。
嵐祈無奈：“我沒有。”
燭枝完全不相信她的話：“靈獸們是懼怕尊主是天生的，尊主千萬不要遷怒於他們。”
嵐祈：“……我真的沒有。”
燭枝：“你看，它靈力衰微，呼吸都要沒了。”
嵐祈果斷拿開遮擋的袖袍，只見崽崽縮成雪白的一小團。他全身僵硬，雙目緊閉，自那粉嫩的鼻尖冒出虛弱的呼吸。
周身的毛發末端已幾近透明，仿佛一揉就會碎成一捧銀光。
她頓時心如亂麻，急得眼淚都要奪眶而出：“這可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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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嵐祈沒有。
書裏並沒有說清楚，究竟是原身不喜歡靈獸多一點，還是靈獸懼怕原身多一點。
總之，過去的嵐祈孑然一身無所謂，此時的嵐祈正在汩汩向外冒著酸氣。
九曲河上漂浮著數不清的各色河燈，將深邃的河面映得璀璨奪目。河岸上，站著許多人，他們的靈獸大都伏在身邊，或是彼此張望，或是被主人餵食。更有甚者，在人群中追逐了起來。
嵐祈瞧見了溫馴的小鹿歪著腦袋趴在樹下，親昵地蹭在主人腿邊。旁邊有頭五條尾巴的幼猙，昂首挺胸地四處巡視，很是神氣。樹上倒掛著一只動作靈巧的藍龜，殼子跟一盞明亮的燈籠似的。
她掰著手指頭，將眼前所見到的靈獸與書裏一一對應。
走著走著，手上多了一盞被集市老板送的明燈。忽然，她腳步頓住了，好像有什麽涼涼的東西。
嵐祈垂眼，只見一只鼓著臉的金燦燦的鴨子飛快地朝她奔來，在撞到嵐祈身上之前，剎那化成一捧藍色的沙粒，又在她身後成了鴨子的形態。
嵐祈回過頭，與那鴨子模樣的靈獸對視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朝它伸出了想要觸摸的手——
小鴨子：“嘎嘎嘎嘎。”
它眨了一下眼，嘴一歪，沖著嵐祈露出了嘲笑。轉過身一溜煙兒跑沒了。
這這這這就過分了！
人群中追著小鴨子而沖出來的是個穿著青衣的小少年，頭頂上的有一只半損的犄角，一雙丹鳳眼眨著：“尊主大人。”
“你認得我？”嵐祈有些疑惑。
那小少年咧開嘴笑了起來：“今日的祭祀典禮上，我就跪在第二排，自然認得您！”
嵐祈與他交談了幾句，得知少年名叫阿雍，原來是大祭司燭枝的孫子。
阿雍撓著頭：“尊主看見丫丫了嗎？”
“是那只鴨子？”嵐祈點頭，給他指了個方向。
“唉，都怪我，丫丫才被我接回家，怎麽又搞砸了。”
嵐祈迅速抓住了他話中的線索：“才接回家？”
阿雍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笨，小時候去梧落境祈願一直都沒有得到過魔神垂憐，所以也一直沒有靈獸。直到上個月過生日，才好運有了丫丫。”
“你的意思是，去你說的那個什麽境祈願，就能擁有靈獸？？？”嵐祈一個激動，眼睛刷地亮了。這本書的作者從來沒寫過靈獸究竟是如何得到的，看來有許多的線索需要她自己挖掘。
阿雍的眼睛亮晶晶的，點點頭頭：“尊主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路！”
正中嵐祈下懷！
許個願望就能得到一個靈獸？那如果許一百個願望，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百只不一樣的毛絨絨的小家夥了？嘿嘿嘿，到時候養滿整個初晗宮，坐享齊人之福也不過這個意思了。
她跟在阿雍身後，心裏摩拳擦掌。
-
他們二人站在一葉小舟之上，循著九曲河不知走了多久。漸漸地，嵐祈發現周遭的景色開始有了變化。
當小舟穿過一處萬丈高的壯觀瀑布後，當空烈日讓她不由自主地遮了一下眼睛。
目之所及，竟是一處花草繁盛的山谷，四周是連綿山川，浮雲橫亙在山頭，與人間別無二致。
阿雍松了口氣：“幸好是傍晚。”
原來這梧落境是在魔界與外界的交匯之處。嵐祈清楚書中的設定，在越靠近魔界邊緣的地方，世界便越是混沌，甚至會有凡間的日升月落。而越往裏面走，夜就越長，日就越短，直到處於永夜的九幽秘境。
阿雍解釋道：“雖然這裏風景甚好，大家卻偷偷叫它‘煉獄’。魔界之中除了負責守衛的魔軍之外，無人居住於此。只因這裏白日如巖漿驟發，可瞬間生靈塗炭。而夜晚一旦來臨，便立刻烈風如刀，冰寒三尺。”
“這本是防衛仙界用的，但這裏的原住民也十分嫌棄如此極端和惡劣的生存環境。只有破曉和黃昏時分，才會有人來閑逛。”
阿雍走在前方，歡呼道：“尊主，你看！”
嵐祈順著阿雍的手指，朝東邊望去。只見一棵參天的梧桐樹在霧氣裏露出身形。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枝頭落葉可以鋪滿整個第一重天。怪不得，這裏又叫做梧落境。
此時，仿佛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對嵐祈說——“你來”。
嵐祈望著它，耳畔漸漸模糊了阿雍的聲音。她似乎被什麽牽引著，在朝它不斷靠近。
她仰起頭，只見無數的紅繩上掛著木牌，密密麻麻地掛在這棵梧桐樹茂密的枝幹上。粗壯的樹幹上是蒼老深邃的紋路，其間還流淌著點點銀光。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直覺將嵐祈的識海與這棵參天巨樹連接在了一起。
她莫名想起書裏的一句話。天地混沌終了，墮神成魔，其身軀為魔界之根基，其耳目口鼻手腳化為六重天，其血液為流淌之河，其骨為梧桐木，以擎蒼天。
這棵巨樹原是舊神之骨，自天地初始便生於斯，既是神，也是魔。嵐祈凝神仰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個黑影從嵐祈眼前掠過。只是剎那，就消失在了樹枝間。樹葉毫無二致，只隨著微風發出了“沙沙”之聲。
嵐祈眨了下眼睛，不會是看錯了吧。
她跪坐在梧桐樹前，點亮了尚未燃盡的紅燭，正對著樹下的無字碑清了清嗓子。她雙手在胸前合十，鄭重地開口：“魔神大人，小女真心在此許願，希望能得到靈獸一只。”
微風吹過，梧桐樹毫無反應。
嵐祈又重覆了兩遍，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情況？？
她一拍腦袋，想起了書裏一段遭人詬病的情節——
男主舒逸開啟魔界副本後，也曾誤入了一個有著巨樹的地方，被全書人氣最高的大反派引著去許了願。原本那位大反派紫微神君想要置男主於死地，卻反而讓男主陰差陽錯拿到了三界至寶、達成反殺。無數讀者當時氣得摔手機，反派簡直是被傻叉作者強行降智。
說起來，當時紫微神君引男主許願時是怎麽說的，似乎是——
“要描述準確，一個字都不能差。”
嵐祈在心裏認真琢磨了一下，再度開口：“魔神大人，嵐祈在此，希望能擁有一只靈獸。唔，我想要它是白色的。”
漸深的暮色落在她的發梢，泛起金色的光芒。
梧桐樹亮了一下。
嵐祈一驚，這是有反應了？！她果斷閉上眼睛，接著許願。
與此同時，她頭頂上的樹枝深處，一團黑色的東西匍匐著，煙紫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她。樹縫間落下的光照在他堅硬的鱗片上，反射出光亮。
靈淮拖著虛弱的身軀，時刻也不敢放松。想他堂堂仙界神君，竟然淪落至此，面對魔界的無名小卒都要隱藏身形。
然而，下一秒，靈淮的眼睛裏忽然露出了不可置信——他的爪子怎麽一下子變成了白色？不止如此，他的尾巴也變了？！
只聽那少女又說：“要毛絨絨的，長毛又軟又順的那種。”
他不敢輕舉妄動，卻擡了擡爪子，日光從繁枝縫隙落下，順著冒出的白色顆粒成了長長的毛。靈淮俯下身，咬了一口，然後吐了出去——毛紮在嘴裏並不好吃。
“爪子要粉嫩的肉墊，貓或者老虎都行。”
不、不要貓。靈淮一面在心裏反駁，一面絕望地發現，原本鋒利的爪子瞬間變了樣。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最好還是幼崽形態，圓滾滾的，很乖可以抱起來揉的那種。”
靈淮此時心意已決。士可殺不可辱！要他舍掉高大威猛的原身，還不如拼著仙力殆盡的殘軀被這魔界妖女發現來個痛快。
他擡起爪子，瞇起眼睛，身體後弓，猛地沖了出去。
快、準、狠——
他低吼了一聲，只聽嘟一下從喉嚨裏鉆出了細軟的一聲：
“咕。”
這小奶音是誰？？？
嵐祈驚了：“太可愛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內心瘋狂尖叫，雙手小心翼翼地從半空中接下那只白色的團子。
嗯，通體雪白，沒毛病，像是貓和老虎混合在一起的幼崽。不錯，漂亮！高貴！大氣！
瞧那雙紫色的眼睛，懵懂又迷茫，好像走失了一樣委屈巴巴的。左眼下方的毛發上還有一個黑點，如一顆淚痣，顯得更加可憐了。還有那肉墊軟乎乎的，耳朵軟乎乎的，尾巴也軟乎乎的。
天上掉餡餅兒，都不足以形容嵐祈此時的心情。
“咦，你很害怕嗎？”她皺起眉，一只手攬在懷裏，另一只手小心地揉了揉耳朵尖。
粉粉的，輕輕一揉還容易紅。
阿偉死了。死了一萬次又活了過來說，我可以。
嵐祈在心裏拼命尖叫，臉上卻盡量克制住表情：“別怕呀乖乖，從今天開始你就有我啦。”
她湊近嗅了嗅，還有股奶香味。真的忍不住，嵐祈鼻尖蹭了上去。
意外地，不是毛絨絨的觸感，而是溫軟的肉墊毫不猶豫地拍在了她的鼻子上。可是肉墊沒什麽力氣，欲拒還迎一樣勾得嵐祈心尖一顫一顫的。
她癡癡地笑了一下，順勢用鼻尖輕輕蹭了一下肉墊。啊！好軟！
肉墊啪一下收了回去。
紫色的眸子露出了深深的疑惑，隨即張開嘴巴，毫不猶豫地咬上了戳他臉的細長手指。
“哎，癢癢癢，別鬧了崽崽。”
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剛還以為是個夢——可是乳牙淺淺地刮在皮膚上，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更爽的是，這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小家夥！
“以後，就叫你崽崽啦！”
靈淮冷漠地睜著眼，靈力衰微，此時的自己毫無抵抗之力，只能如此任人欺辱。
實在是畢生奇恥大辱！他暗暗記下了這一筆，總有一天要讓這個無恥妖女還回來。
“走，姐姐帶崽崽回家啦。”
嵐祈的喜悅之情都要溢出眼眶了，只怪自己以往工作太忙，不知怎麽照顧小動物。一下從雲養寵物變成真實地豢養靈獸，她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然而，未及她帶著靈淮回到琉璃臺，夜色驀然降臨。
阿雍早已不見了身影，耳畔的風聲瞬間大了起來，如刀割一般刮在皮膚上。
懷裏的小家夥突然往她懷裏縮了一下，成了可憐兮兮的一小團。一雙眼睛緊閉著，好像害怕一般。
嵐祈的保護欲“唰”一下上來了。
她把崽崽捂緊了，袖子替他遮住烈風。
靈淮最後一絲清明的神志散去前，只覺得周身暖了起來。
等回到初晗宮，燭枝已在門前等候已久。老頭子見到嵐祈懷裏抱著的一團，震驚道：“……尊主這是？吾知道尊主不喜歡靈獸親近，萬萬不可傷害他們啊！”
他肩頭羽翼繽紛的鸚鵡也開始嘎嘎地叫了起來，焦急地亂飛。
嵐祈無奈：“我沒有。”
燭枝完全不相信她的話：“靈獸們是懼怕尊主是天生的，尊主千萬不要遷怒於他們。”
嵐祈：“……我真的沒有。”
燭枝：“你看，它靈力衰微，呼吸都要沒了。”
嵐祈果斷拿開遮擋的袖袍，只見崽崽縮成雪白的一小團。他全身僵硬，雙目緊閉，自那粉嫩的鼻尖冒出虛弱的呼吸。
周身的毛發末端已幾近透明，仿佛一揉就會碎成一捧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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