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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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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前路

十五

“醒醒!”系統把我從睡夢中喊起來。我猛地睜開眼睛,微撐起頭時發現喬琢石正站在我身邊打算把我抱起來。我哈哈笑了兩聲後站起身。

月亮已經換了位置,現在大概是後半夜了。我的手撐著石桌說:“喬琢石,我太困了,你也快回去睡吧。”喬琢石應下,但還是送我回到房間門口,不明白他在幹什麽,在我自己的門派應該要註意安全的也是他。

這裏有許多小院子,大家住的房間沒什麽規律,比如許昭昭就離我比較遠,陳其掩在我隔壁。

我第二天下午真的去找我師兄,我希望他能想明白,既然他和許昭昭其中已經有一個人覺得不合適了,那另一個人再強求也沒用。

我第一個沒想到的事情是喬琢石也要和我一起去,他說自己昨晚就在想該怎麽勸我師兄了。許昭昭真是個自來熟,而喬琢石與別人很容易親近起來的能力也不賴。

我一邊走一邊問他:“喬琢石,身為男子,你覺得我師兄做的對嗎?”我師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對許昭昭強調再沒有人比自己更愛她,又說她有許多的不足,只有自己能包容這些缺點。我當時聽許昭昭覆述完就很生氣,我覺得師兄是在貶低別人擡高自己,這算愛嗎?

喬琢石說:“他的言行舉止想來是在掩飾自己的不足與心虛。”

“若是有人愛我,我希望那個人愛的是‘我’而不是‘陳兔葵’。”我說。

“你是說固逢春嗎?窟惜一要傷心了。”喬琢石打趣道。

我心想他果然能看出來什麽,原書中固逢春開始更有好感的人確實是陳兔葵,但這只是一種欣賞志趣相投的朋友的感情。說起投機,固逢春信任喬琢石不輸於我,在原著大結局前,固逢春都把喬琢石當成自己可以分享志向,可以與之共同對抗世界的知己。

而窟惜一的感情很容易看明白,等我們四人下次聚在一起的時候,感情線劇情已經會是固逢春和窟惜一隱約知道彼此心意的進度了。但原書中的轉機是陳兔葵的武功盡失,固逢春對摯友的愧疚往奇怪的思路發展,保護過度導致後期禁錮了她的自由。

我可不想這樣。我對喬琢石說:“他們兩個人的事,自然會有兩個人就能理清的辦法。”我猜想喬琢石把我和固逢春的友情想成了可以轉變為愛情的那種,就撇清了關系。拜托,不會是因為這個誤會才覺得我更容易影響他們,要讓我跳煉爐吧?

說著說著我看到了師兄,在我要跑過去喊他時,他先我一步跑起來,追上了更前面的許昭昭。

我第二個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他堵許昭昭的耐力強過我找到他的能力,現在我要先和喬琢石躲在樹後聽他們講了什麽。

喬琢石在我耳邊說:“你小時候玩捉迷藏,肯定很容易被發現吧。”

“什麽?”我顧不上他這般嘲笑我,“如果獵手是我師兄,那我就是半個身子露出來也不會被找到。”

然後我示意他安靜下來,一起聽我師兄講話:“昭昭,你知道我離不開你啊。你只是想害我傷心吧,你能離開我嗎?”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真該感到慶幸:不是我的世界只有你,而是我的世界不只有你。除了你,所有人都讓我意識到我不是一簇即將熄滅的火苗。我需要乞求你丟給我一段木柴?我自己,便是照亮黑暗,溫暖周圍的火焰。”

“你師姐真厲害。”喬琢石說。

“我師姐就像太陽,師兄他拼命伸手也抓不住的。”我說。

其實聯系這些話,我也大致猜到許昭昭分開的理由更多是我師兄對她自信心的打壓。

但許昭昭不會被打壓,她只是覺得反感罷了。我和喬琢石了解到這個事實後,都覺得許昭昭讓我倆勸,只是想給我師兄留點面子,或者就是懶得看見他,聽他再說什麽沒營養的東西。於是我們自行離開。

回去的路上,也許是為了打破這種奇奇怪怪的氛圍,喬琢石又問我:“陪你回師門的一路上註意到你不愛往水邊走,總是盡量離得遠遠的,你不會鳧水嗎?”

上次帶他逛後山,行到溪邊我就不走下去了。那是因為後山的溪水是一條分界線,過了溪水後有我師父重要的東西。每個門派都有點不可說的秘密,喬琢石可能就是察覺到這點後試探我,想套出我師父的秘密。幸好他沒跟著去固逢春師門,我又一次感慨。

但也可能是喬琢石嫌我礙事,現在就籌劃以後把我淹死?我說:“我會啊,只是離得遠安全點。我從小就註意,如果沒做好下水準備我是不會靠近水邊的。”

說完覺得不夠,我又強調:“這方面我很重視的,我想一直活下去,沒什麽意外能傷害我,沒什麽話能引導我輕生。”

我在現實生活中總是留意著不去踩下水道的蓋子,我覺得這樣的微小改變也許就能避免帶來不必要的災禍。在很早以前與喬琢石同行時我就開始故意遠離河流、小溪,只為了讓他在潛移默化中覺得我求生意識強烈,如果找替死,我根本不適合。

“那你幹脆別出門好了,人間險惡。”不知是相信我還是嘲諷我,喬琢石看著我建議。

“不,我的要義是在險惡世間活下去。”我回答。

“不遠離?”他笑了。

“恰恰相反,要在中間。”我也跟著笑。

十六

“感覺阿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陳其掩對我說。

此時我正與她在後山溪邊的一塊平坦地上烤玉米,我轉動了一下手裏的木枝,以掩飾自己差點失手把玉米掉進火裏的心虛。

我不是陳其掩的親姐姐,因為我根本不是陳兔葵。但我想保護陳其掩的心意並不是因為我怕一環扣一環,她死我也死,而是我真的想守護這個孩子。

我知道不可以輕視孩童,他們往往眼明心亮,透徹聰敏。最重要的是,真正智慧的人不會不相信孩子的發現。怎麽說呢,我不想拿“我就是你姐姐呀”來搪塞她,因為這些天來我並沒有盡多少姐姐的責任,確實稱不上是陳兔葵。是因為感到我對她不夠關心,才覺得我不一樣了嗎?

“阿掩,你覺得我哪裏變了?”我只好先這麽問。

“從前烤玉米都是支了架子,把玉米架在上面烤的,因為你說拿著很累。”

我尷尬一笑,說我在外游歷回來發現玉米還是自己拿著烤更好吃。說這話時玉米已經熟了,我讓陳其掩幫我先舉著吹涼,自己滅了火,又把幾顆土豆埋進熱灰裏。

玉米帶著火味,吃起來甜甜糯糯的。幹吃無趣,我問了一個我小時候很討厭面對的問題,打算讓書裏的小孩也感受一下現實生活的壓力。我說:“阿掩,你長大後要做什麽?”

我記得我們門派並不要求學成以後都得成為除妖師,出路是很多的。不過陳兔葵是因為有天賦,也滿懷俠義,但就是運氣不好。

我不是故意三句不離跳煉爐的,但我最近真的有點焦慮,畢竟我走的不是以愛感化男二的路線,也不是和固、窟二人聯手的方案。我想我真的要調整心態了,我預感喬琢石最後關頭會有什麽辦法動搖人心,不是愛或恨,也不是愧疚或絕望,我總覺得有點別的什麽。

在我反思的過程中,陳其掩看看天空,看看土堆,並不回話。於是我說:“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行走於人間,懲惡揚善。”這是陳兔葵的願望。

陳其掩聽了我的話,說:“阿姐,我希望以後留在師門教弟子功課。我也不想在人群裏,也不想離開大家。”

我突然感到一陣哽咽,我知道不管是陳兔葵還是我自己,都沒有辦法一直陪著陳其掩。如果我們最後都還活著,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陳其掩能健康長大成人,長命百歲。

我說了掃興的話:“那你功課要好好學。”

回去的途中我們碰見師父,他在路邊懶洋洋地說:“我看你倆是去後山烤東西吃了。”

“師父怎麽知道?”陳其掩問。

“兩個人手洗得幹幹凈凈,一看就是偷吃過。”

我迎上前問師父他怎麽現在就回來了,師父拍了拍我的肩,暗暗用力。註意到他的眼神,我回頭對陳其掩說:“阿掩你先回去,我有點話要說。”

陳其掩走後,師父告訴我出事了。一只由千萬妖氣凝聚的大妖,幾年間游蕩於人間無惡不作,大小門派都不斷派出弟子搜查他的痕跡,卻沒有實效。師父此行歸來,就是因為這段時間有許多弟子遇險,他和眾掌門商議後決定派各家弟子順著不同的線索繼續找下去。

“阿葵,你和固逢春同行過,屆時你就與他,還有喬琢石一同沿著往東的線索追查下去吧。”

“我一定好好查下去。”

“保護好百姓。”

“我會的。”

“你還小,其實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啊。”師父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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