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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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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玨不理會範通陰沈的面色,轉頭同李致遠說話:“嫂子有了身孕不宜長途跋涉,李兄不如同小弟一同上路,小弟的馬車到底舒適些。”李致遠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下有些動容,清和的身子總是他第一考慮的。李致遠沈吟了會,還是顧念清和,開口說道:“那便拜托方兄了。”方玨自然欣然說道:“小弟自是願盡綿薄之力。”此事便如此敲定。

“方少爺,用飯了!”夏荷敲敲方玨的馬車壁,力道不輕不重。裏頭的方少爺卻並未有回應,夏荷在外頭惱恨地跺了跺腳,卻也沒說什麽,只是又敲了敲,這回力道大了些:“方少爺?”殊不知裏頭的方玨睡得頭發散亂,正手忙腳亂地在整理儀容。

方玨出來時自然又是君子如玉,微皺著眉看著夏荷:“你這丫頭好生沒規矩!”說完便一抖袖子下了馬車,昂首挺胸地朝李致遠那走去。夏荷在原地氣的手腳發抖,好在一旁的春華看見拉住了:“記著自個的身份!”夏荷看著瞪大眼睛的春華,到底只低眉順目地應了聲:“知道了,春華姐。”

方少爺習慣性地略過旁人,只沖著李致遠打招呼:“讓李兄久等了。”跟上來的夏荷看著他截然不同的態度,倒是不覺羞辱,只是多少有些不可思議:這人變臉的技藝也太過純熟了些。彼時夏荷不過將他當成個難伺候的少爺,至於方玨,他的腦子裏丫鬟沒有區別,都是伺候人的物件,卻不知後來依偎一生的,竟是彼此。

幾人用飯時禮儀也不錯,無人說話,直到用完飯,範通才開口朝李致遠說道:“李兄,到了此處,在下合該告辭了。”李致遠還未說什麽,三丫就慌張地擡頭看著範通,嘴唇囁嚅了幾下,到底還是咬著嘴唇沒開口。李致遠輕飄飄地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妹子,這才對著範通挽留道:“範兄難不成是嫌與我們同路太過煩悶?”範通苦笑著搖頭:“李兄何必如此。”

李致遠沒理會妹子拼命的使眼色,不疾不徐地說道:“範兄家中想必也無要事,何不趁此機會來我們那看看?”範通臉色略顯松動,眉目間卻閃過一絲為難之色,就是他再不通人情,也明白貿然上門是件極其失禮的事。李致遠趁熱打鐵:“古人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一路範兄定會有諸多體會。”

範通其人,小時鬧饑荒,對於食物的執念深入骨髓,更是看不慣奢侈糜亂的生活,又天生敏慧,與旁人還好,對於文人總有種高傲,這點倒是同方玨一樣,這也或許是他們互看不慣的原因。這人自察覺到自己的天賦起始,就誓要讓天下人人能填飽肚子,這個略顯天真的願望或者說是目標深深刻在他腦海中,未有一日敢忘。

此刻看著釋放出友好信號的李致遠,範通難得地有些手足無措,只好對這位早已認定的至交好友點頭道:“如此,便煩勞李兄了。”一旁的方玨冷哼一聲:“真是不通禮數!也不知坐的馬車是那個家的?”範通不是對著李致遠,自是八風不動,看也未看方玨一眼,便自顧自從他身邊經過。

若說方玨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看不慣鄉野出生的範通,那自然是無稽之談,只看方少爺在書院裏如魚得水的架勢,便也能瞧出他的手段。事實是方玨頭一回見著才學令他心服口服的同齡人李致遠,心裏自是崇拜,與其的相處也是小心翼翼,放下身段討好,不了卻冷不丁見著範通與李致遠肆意談笑,心下自是生出些許不忿,看這人哪哪都不順眼。

可這一路行來,方玨早已明白這範通也是個才華橫溢不下於自己的人,有心結交,看著範通嚴肅的臉卻是拉不下臉面與其和好。這自然是方玨一個人的想法,範通對這位一開始便冷眼相對的小少爺並無反感,雖說範通一向看不慣奢侈的少爺,但到底不是見人就咬,更何況李致遠的態度又讓他明白方玨也是李致遠看重的好友。

至於嚴肅,沒法子,範通天生就是這樣一張臉。所以方玨小少爺,所有這些糾結,都只是他一個人的腦補而已。於是,這兩人的不合(並不是)就這麽繼續下去了。

這日李三丫做了半天的心裏建設,終於扭扭捏捏地移到範通身旁,人是到了,嘴裏卻說不出話來。範通正坐在客棧大堂飲著茶,目不斜視地註視著被子裏的茶葉也不知在想什麽,竟像是完全沒註意到身旁的李三丫。三丫磨蹭了下,還是準備開口,卻被範通遞過來的一杯茶打斷了:“李姑娘可是口渴了?”三丫毫不猶豫地接過了茶杯,一飲而盡,剛想再說話,範通又遞過來一杯茶:“看你喝的這麽急,再喝一杯罷。”

於是,三丫就這麽喝茶喝得肚子溜圓,直到忍不住打了個水嗝才說道:“我,我喝不下了。”範通從善如流地放下手裏正準備再次遞給三丫的茶水:“不渴了就好。”看著三丫並沒有想離開的意思,範通好奇地看向她:“李姑娘還有事嗎?”又看到三丫漲紅的臉,神色有些微妙:“李姑娘難不成,”三丫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這人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肚子餓了?”

三丫體會到肚子發出來的呻吟,還是抑制住了點頭的沖動:“沒,沒有,我回房休息了。”範通依舊一臉正氣:“李姑娘好生休息罷。”三丫雖察覺到一絲異樣,卻還是傻乎乎地點頭:“好的,”範通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卻聽這姑娘又說了句:“範公子也早些歇息罷,春闈定會有個好結果的。”

李三丫捂著砰砰作響的少女心腳步輕快地走了,卻留下一個範通留在原地,這人楞了片刻才搖頭自言自語:“我自己都沒這信心,你有事從何而來的篤定?”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書生自是不明白在少女心中,心上人都是天下無敵的道理,便也只能暗自蹙眉揣測了。

清和在房裏卻是聽見了樓下的動靜,躺在榻上還不忘饒有興致地問李致遠:“這兩人像是挺般配?”這幾日早被清和對這事的關註折磨的夠嗆的李致遠不滿地摟住她:“喜寶為何總是關註這些事?”清和察覺到男人的委屈,輕嘆了口氣:“事關三丫的終身大事,自是要仔細些。”

男人還是不滿意:“喜寶又何必如此想著那丫頭,她的事自有父親母親做主。”清和自然沒將這話當成嫌棄她多管閑事的意思,哄著男人道:“好啦,三丫是你的妹妹嘛。”李致遠瞪著眼睛,還是生氣的樣子,清和只好輕輕擁住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愛屋及烏,自是因為我愛煞了你,才對三丫的事如此上心。”

李致遠整張臉霎時間通紅,顯然是沒想到清和如此不知羞,卻在清和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通紅耳垂時捉住清和的手:“喜寶竟然如此心悅為夫,為夫心中實是歡喜不能抑。”說著帶著清和的手來到了那處硬挺。

這回臉紅的卻是清和了,李致遠本以為能看到她羞憤不已的嬌俏模樣,卻沒料到清和的手只在最開始僵了僵,之後眼底劃過一抹深思,手下竟是遲疑著動了起來。李致遠為著她青澀卻極具誘惑力的動作倒吸了口氣,然後便扭曲了神色:“喜寶?”清和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娘親同我說過的。”

說著隱晦地看了眼被子下的某樣事物:“夫君也著實憋了一陣子了,我自會幫夫君紓解。”這可真是驚喜。李致遠享受著這柔滑的觸感,大手覆上清和的小手:“跟著我動,對,對,喜寶真是聰明。”清和是個極好的學生,紅著臉細致認真地將李致遠教的東西付諸實踐,李先生笑容滿面:“喜寶這時我見過最有靈氣的學生!”

這一夜,先生很是滿意自己的學生天資卓越,學生更是驕傲自己的舉一反三。

第二日兩人沒有絲毫意外地起晚了,好在其餘人都是一臉淡定,完全沒有過問的打算,只除了三丫。這姑娘見著清和不停地甩手腕,擔心不已:“二嫂莫不是扭到了手腕?”清和甩手的動作一僵:“沒事,不過在夢裏揉了一宿的面團。”

李致遠頗有些委屈意味地看了一眼清和:怎能說是面團呢!當然被清和無視了。方玨倒是對這等事心知肚明,眼觀鼻鼻觀心地裝君子,範通卻不懂這些,跟著問了句:“嫂夫人可是身子不適?”

還沒等清和回答,這楞小子就被方玨一把拽住:“你小子快閉嘴!”聲音壓得極低。範通見著清和李致遠皆是一臉微妙,便也識相地閉上了嘴,專心扒著他每頓必吃的白飯,動作確實優雅,速度卻是極快,清和才開始咬第二口包子,範通就放下了碗,更難得的是這人嘴角也沒有絲毫痕跡。

無論看了多少次,大家夥還是對此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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