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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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一一從見到鄭港生開始，直覺就告訴她，這不是個好人。
事實證明，這是個同類。
看他當著四爸好聲好氣，轉頭就甩開她的行為就知道。
但這樣的人又好相處。
因為他們相互都知道自己要什麽。
一一說成為朋友那天開始，兩人就相互打起掩護來。
她需要消失不見，總是會和媽媽和四爸說，是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兒。
鄭港生需要的，只是在幹爹眼裏，他在慢慢融入這個家。
兄妹倆親親近近，王華和羅耀全又正值事業上升期，每天忙得像個陀螺，自然沒精力再去關心孩子的一些細節。
只是最近家裏氣氛不太好。
一一牽著二二，偷偷蹲在書房門口。
“媽媽剛剛回來眼睛是紅的吧。”
二二認真點頭，“有人欺負媽媽，是四爸嗎？”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的書房。
一一把耳朵貼在門上，具體說什麽聽不清楚，但是從激烈的語氣能感覺到，媽媽和四爸在吵架。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鄭港生端著牛奶，正好路過。
一一豎起手指，“噓噓噓！”
被抓包，一一也不打算帶著二二繼續偷聽下去，快步跑出去。
回到客廳，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頭發現鄭港生還在跟著。
青少年最近正在發育，下巴開始長胡子，每天都要刮，他今天應該沒收拾，唇上還沾了一圈奶漬，看著特別反差。
“你跟著我幹嘛。”
鄭港生指著客廳游戲機。
一一皺起眉，忽然想到什麽，先把二二打發自己去玩，隨後坐在鄭港生身邊看著他。
“又要出門？”
鄭港生嘴巴已經擦幹凈，隨手把紙巾丟在垃圾桶，才轉頭看向一一。
“你每次出去都幹什麽？”
“保密，你要再問我們合作就崩了！”
“那你……”
“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媽媽為什麽和你幹爹吵架。”
鄭港生點點頭，“知道。”
“快說！”一一十分驚喜。
“我不，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好哥哥，今天我讓你在你幹爹面前當救下妹妹的小英雄怎麽樣。”
“……謝謝，但沒必要。”
目前狀態詭異地平衡，他並不想打破。
倒是這一聲……
“我換個要求，接下來一個月只準喊我好哥哥，人前人後都這麽喊。”
一一一言難盡的。
“你那是什麽表情。”
“就，沒想到你這麽喜歡當哥哥。”
鄭港生涼涼地看過來一眼。
一一擔心，糾結了一下午，在餐桌上沒見到媽媽和四爸來吃飯，就知道情況足夠糟糕。
媽媽在家，向來是陪著她們姐妹一起吃的。
說是平時陪的時間少，能擠出一點是一點。
飯後，躊躇的一樣還是找上鄭港生，答應了。
“好哥哥，你快說！”
鄭港生覺得人都犯賤。
她真這麽痛快地答應，並且喊出來，他又覺得這稱呼好廉價。
“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一一防備起來。
“我只是在想要怎麽和你說，也怕你接受不了，再說之前你要先跟我保證，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插手。”
“好。”
一一其實有不好的預感。
等鄭港生說，四爸在香江其實有未婚妻，媽媽成了小三的時候，心中壓抑的怒火蹭蹭蹭地上漲。
“你幹爹不是騙人嘛！他明明說自己是單身，為什麽會有未婚妻！”
一一騰地站起來，轉身就要去找人算賬。
鄭港生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人抓住，抱緊。
“就說不能跟你說。”
“呸！你當然幫你幹爹。”
“你這叫遷怒，和我又沒關系。”
“放開我！”
“那要先說好，我放開之後你不準沖動，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未婚妻是幹爹去接我的時候才定下的，在阿姨之後，準確說，那個未婚妻才是小三，阿姨和幹爹領證在前。”
一一沈默。
她知道媽媽一個秘密。
因為不少人說媽媽克夫，所以媽媽和四爸在一起，根本沒領證。
一一小小的腦袋裏有點跑不轉。
鄭港生見她冷靜下來，才慢慢松開手。
一一趁機打開門跑了。
“你個小騙子！站住！”
鄭港生沖出去，正巧撞在來人身上，擡頭對上幹爹黑漆漆的臉。
“大晚上小妹妹已經睡了，你在家裏大喊大叫做什麽。”
“幹爹，對不起，我動靜小點。”
“早點睡，你的學籍已經轉過來，就在一一學校，同年級，明天見了老師，我會想辦法讓你們一個班級。”
鄭港生渾身一冷，難得主動提要求。
“幹爹，我聽學校安排吧，一一不一定喜歡上學放學後都見到我。”
“你們最近不是玩得很好？”
鄭港生幹笑一聲，“是，可我還是不想。”
“那就依你。”
開學日，劉媽媽早早就給準備起來。
一式三份，看起來對誰都一視同仁。
一一機械地咬著蝦餃，直到聽見劉媽媽的驚呼。
“我的大小姐呦，就算是假期最後一天也不能這麽可這玩兒，看看你這黑眼圈，上午上課發困怎麽辦。”
一一也不敢說出真相，只能賠笑說下次不會。
等上車，看到身邊坐著的鄭港生，氣憤地甩給他一個後腦勺，明顯拒絕交流。
一一開學五年級。
鄭港生繃著神經，在確定不是和一一同一個班級，而是教學樓角落的十二班後，松口氣。
一班和十二班一頭一尾，足夠遠。
這天開始，兩人中間像是隔了冰層，誰都不理會誰。
一一甚至不要鄭港生再打掩護，自然也不配合他裝好妹妹。
王華發現了。
“你和港生吵架了？”
“沒有。”一一搖搖頭，“我本來就不喜歡他，他是來和我搶媽媽的。”
一一抱住王華，忽然說：“媽媽，你給我換個四爸吧，我不想在家裏再看見鄭港生。”
花房外，幫幹爹來送茶水的鄭港生恰好聽見最後一句，下意識停住腳步。
擡起頭，透過玻璃窗看到繁花錦簇中坐著的兩個人。
小女孩乖巧撒嬌。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要把他趕出去。”
鄭港生攥緊茶壺，轉身要走。
王華透過玻璃墻瞧見外面來人。
“港生來了。”
想走的鄭港生停下腳步，“幹爹在接電話，讓我幫忙把茶水送來。”
“謝謝，不過阿姨最近不能喝茶，你和一一喝。”
鄭港生擡眸，下意識看向一一。
他想，被這麽當場抓包，總會慌亂無措吧。
得到的卻是一記白眼。
鄭港生攥緊拳頭，想當場立馬消失在兩人面前，偏王華攔著不讓他走。
“正好，你們兩個都在，說說吧，是不是知道我和你四爸幹爹吵架的事了。”
一一扁著嘴巴，眼淚汪汪。
“他才不是我四爸，他騙媽媽。”
“我幹爹沒有，他根本不知道有未婚妻，那是家裏給他安排的。”
“那不還是頂著四爸未婚妻的名，說什麽家裏安排，上學期我班裏剛轉來的一個女同學，但是她爸爸也說只喜歡她媽媽，家裏那個他不認。
暑假的時候我接到她電話，她爸爸還不是娶了家裏安排的那個女人，害得現在學校到處都在說她，說她是小三的女兒！
那些人說的話可難聽了，這才開學幾天，她就轉走了，我以後都見不到她。”
一一哭得更傷心，一時之間倒不知道是為媽媽哭，還是為同學哭。
鄭港生楞住，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一說的那同學，他在班裏也聽到有人罵她。
羊城發展迅速，如今是多了不少笑貧不笑娼的人，十二班大多差生，不少人的爸爸都在外面養小老婆，討論起來這個，都是在說那同學媽媽傻。
一邊說著人家傻，應該抓住機會多賺點錢。
一邊又占著自己是明媒正娶生下來的，鄙夷同學是個私生女。
鄭港生腦海裏一下擺出來個公式。
一一趕他走等於一一想阿姨和幹爹斷了，可她又不能說長輩，於是借口打到他這兒，借著說討厭他讓幹爹和阿姨分開。
這個念頭一升起，之前聽到被趕言論時積攢的滿腔怒氣，瞬間一掃而空。
換做是他，肯定也是媽媽更重要，沒準他手段會更激烈。
“好，那就聽一一的，把四爸跟哥哥都趕出去。”
“真的嗎？”
“不舍得了？”
“沒有，以後他就不是我四爸，我才不會不舍得。”
這才接觸多久，關於父親的形象，一一腦海中最深的是二爸。
那時候窮，二爸會騎著三輪車帶她滿大街轉悠，別人誇她的時候，二爸都笑得可開心。
就算是二二出聲，二爸最疼的也是她。
她當時雖然小，可都記得。
一一心裏，王華的話就是聖旨，也就沒再惦記這個。
媽媽又不會騙她。
果不其然，隔天媽媽就讓人收拾了四爸，呸，是羅叔叔和鄭港生的全部東西，把人趕走。
她偷偷去看了，聽見媽媽說：“我的名聲差卻從來都是幹幹凈凈，你不處理好家裏的關系，我不可能為你冒險，我有三個女兒，我出丁點意外都會牽連她們。”
一一心裏美滋滋，好消息要跟妹妹分享，找到二二，就說媽媽心裏還是我們最重要。
二二就是個跟屁蟲，撓腦袋不住點著。
那之後，一一恢覆了日常生活，還能經常見到媽媽。
倒是鄭港生，雖然說是在一個學校，卻從來沒見到過。
慢慢的，一一都要忘記媽媽曾經談過一個羅叔叔時，一一在游樂園撞見了鄭港生。
她臉色煞白地捂著肚子，含在嘴巴裏的最後一口冷飲都沒力氣吞下去。
鄭港生和同學一起來的。
遠遠看到一一，就發現不對勁，身子比腦子快一步上前。
“你怎麽了？”
“我……”說什麽有點含糊不清。
前面同學也發現，“閆麗影，你沒事吧？”
“要排到我們了，你還能去玩兒嗎？”
鄭港生看了眼急速過山車，彎腰把人扶起來。
抱就算了，抱不動。
他以為，一一是被刺激項目給嚇到的。
“你們玩兒吧，我帶她去服務站找醫生。”
“你是誰？”同學這才註意鄭港生。
“我是她哥哥。”
同學看眼閆麗影，見對方點頭，這才答應下來。
鄭港生扶著人，突然後頭來了個小姐姐。
“你妹妹褲子臟了。”
鄭港生低頭，瞧見一一白色的七分褲回頭氤紅一片，腦子瞬間空白。
這天對鄭港生來說，有點混亂。
他提早認識到女性的身體不同，還被迫塞了一腦門的衛生棉使用方法，奈何一一痛得太厲害，出游樂園就去了醫院。
後來，幹爹還經常打趣他。
說他是個小紅娘，游樂園幫忙這一次，讓他重新找到機會把結果遞到王華面前。
羅耀全被掃地出門了。
香江那邊因為他不聽話，直接將他邊緣化，發配內地不準再接觸香江產業。
香江人固有印象，內地窮。
羅耀全求之不得。
搬回來那天，一一已經小升初，成為一名初一生。
每每回想起來，都會懊惱。
那天為什麽要去游樂園，丟人了，還替媽媽引狼入室。
很長一段時間內，一一都在單方面跟鄭港生慪氣。
鄭港生一直遷就，表現得真像個十全十美的好哥哥。
明明還在裝！
一一就是能感覺到。
只是鄭港生的功力好像見長，初中三年裏，學校不少人都知道，十二班的鄭港生是個好哥哥，而一班的閆麗影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一那叫一個氣呀！
為此還去學過一段時間跆拳道，發誓要和鄭港生決鬥。
第一次就被一招KO，一一也歇了繼續學的心思。
一定是老師教得不好！
升高一的閆麗影，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只是成績不如小時候好。
沒能進實驗班，分到普通班後就有點混日子。
這一年，她媽媽成了羊城首富。
她堅定了自己不喜歡學習的念頭，開始頻繁接觸校外人。
開學沒半年，鄭港生撞見了好幾次，一一陪著校外人說說笑笑地離開，每每這個時候，晚上都會很晚才回來。
她跟王華撒謊，說要上晚自習。
王華問他為什麽不上時，鄭港生久違地迎接到一一求合作的眼神。
餐桌下，還有只小腳一直踢他。
鄭港生就說了句欠扁的話。
“我成績比一一好，不用上晚自習。”
最終幫忙了，還被狠狠踩了一腳。
一一入夜摸進鄭港生的房間裏，是許久不曾幹過的事情，重新幹起來依舊熟門熟路。
房門沒鎖，一一擰開就竄進去。
躺在床上正看書的鄭港生還以為家裏來了耗子。
一一說：“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晚上幫了我，我來謝謝你，說吧，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什麽都行？”
時間好像個輪回，請求的人換成了一一。
一一堅定地點頭。
“那好，下次你出門，把我帶上。”
“這不行。”
“那就沒得談。”
“……你要說出去怎麽辦？”
“我沒那麽大嘴巴。”
“那好，明天放學我帶你去，就這一次！”
“恩。”
隔天放學，一一把人帶到她的秘密基地，為此專門提前打好招呼。
鄭港生皺著眉觀察四周，是陰暗潮濕的老舊廠房，吊兒郎當不像是好人的一群社會青年，扛著滑板，在滿是塗鴉的撿漏設備上做著高難度動作。
一一沒忍住，看那三百六十度空翻，歡呼出聲。
小手扯著鄭港生的袖子，“帥不帥，帥不帥！”
鄭港生認真盯著那紮著小辮，至少比一一大一輪的男人，神情嚴肅。
社會青年誘騙未成年！
一一以為參觀這一次是結束，卻沒想到從這天開始，人被鄭港生看得死死的。
在怒火即將達到頂峰時，經鄭港生提醒得到個消息。
一一仔細觀察，發現媽媽肚子又大了。
她註意力順便被轉移，偷偷跑到王華書房去確認。
單薄的裙子帶著點褶皺，隱約能瞧見點小肚子，又不太真實。
“媽媽。”
王華笑著沖她伸手，“發現了？我們一一又要當姐姐了，會不會怪媽媽。”
一一腦子亂亂的，卻還是下意識搖頭。
她就是擔心，盯著肚子突然問，“媽媽和四爸領證了嗎？”
她有點一朝被蛇的恐懼。
“有這個打算，只是你四爸香江人，要回去準備一些材料。”
“媽媽，你身體允許生ta嗎？”
王華答非所問，“媽媽今天去產檢，醫生說是個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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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這是個同類。
看他當著四爸好聲好氣，轉頭就甩開她的行為就知道。
但這樣的人又好相處。
因為他們相互都知道自己要什麽。
一一說成為朋友那天開始，兩人就相互打起掩護來。
她需要消失不見，總是會和媽媽和四爸說，是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兒。
鄭港生需要的，只是在幹爹眼裏，他在慢慢融入這個家。
兄妹倆親親近近，王華和羅耀全又正值事業上升期，每天忙得像個陀螺，自然沒精力再去關心孩子的一些細節。
只是最近家裏氣氛不太好。
一一牽著二二，偷偷蹲在書房門口。
“媽媽剛剛回來眼睛是紅的吧。”
二二認真點頭，“有人欺負媽媽，是四爸嗎？”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的書房。
一一把耳朵貼在門上，具體說什麽聽不清楚，但是從激烈的語氣能感覺到，媽媽和四爸在吵架。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鄭港生端著牛奶，正好路過。
一一豎起手指，“噓噓噓！”
被抓包，一一也不打算帶著二二繼續偷聽下去，快步跑出去。
回到客廳，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頭發現鄭港生還在跟著。
青少年最近正在發育，下巴開始長胡子，每天都要刮，他今天應該沒收拾，唇上還沾了一圈奶漬，看著特別反差。
“你跟著我幹嘛。”
鄭港生指著客廳游戲機。
一一皺起眉，忽然想到什麽，先把二二打發自己去玩，隨後坐在鄭港生身邊看著他。
“又要出門？”
鄭港生嘴巴已經擦幹凈，隨手把紙巾丟在垃圾桶，才轉頭看向一一。
“你每次出去都幹什麽？”
“保密，你要再問我們合作就崩了！”
“那你……”
“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媽媽為什麽和你幹爹吵架。”
鄭港生點點頭，“知道。”
“快說！”一一十分驚喜。
“我不，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好哥哥，今天我讓你在你幹爹面前當救下妹妹的小英雄怎麽樣。”
“……謝謝，但沒必要。”
目前狀態詭異地平衡，他並不想打破。
倒是這一聲……
“我換個要求，接下來一個月只準喊我好哥哥，人前人後都這麽喊。”
一一一言難盡的。
“你那是什麽表情。”
“就，沒想到你這麽喜歡當哥哥。”
鄭港生涼涼地看過來一眼。
一一擔心，糾結了一下午，在餐桌上沒見到媽媽和四爸來吃飯，就知道情況足夠糟糕。
媽媽在家，向來是陪著她們姐妹一起吃的。
說是平時陪的時間少，能擠出一點是一點。
飯後，躊躇的一樣還是找上鄭港生，答應了。
“好哥哥，你快說！”
鄭港生覺得人都犯賤。
她真這麽痛快地答應，並且喊出來，他又覺得這稱呼好廉價。
“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一一防備起來。
“我只是在想要怎麽和你說，也怕你接受不了，再說之前你要先跟我保證，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插手。”
“好。”
一一其實有不好的預感。
等鄭港生說，四爸在香江其實有未婚妻，媽媽成了小三的時候，心中壓抑的怒火蹭蹭蹭地上漲。
“你幹爹不是騙人嘛！他明明說自己是單身，為什麽會有未婚妻！”
一一騰地站起來，轉身就要去找人算賬。
鄭港生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人抓住，抱緊。
“就說不能跟你說。”
“呸！你當然幫你幹爹。”
“你這叫遷怒，和我又沒關系。”
“放開我！”
“那要先說好，我放開之後你不準沖動，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未婚妻是幹爹去接我的時候才定下的，在阿姨之後，準確說，那個未婚妻才是小三，阿姨和幹爹領證在前。”
一一沈默。
她知道媽媽一個秘密。
因為不少人說媽媽克夫，所以媽媽和四爸在一起，根本沒領證。
一一小小的腦袋裏有點跑不轉。
鄭港生見她冷靜下來，才慢慢松開手。
一一趁機打開門跑了。
“你個小騙子！站住！”
鄭港生沖出去，正巧撞在來人身上，擡頭對上幹爹黑漆漆的臉。
“大晚上小妹妹已經睡了，你在家裏大喊大叫做什麽。”
“幹爹，對不起，我動靜小點。”
“早點睡，你的學籍已經轉過來，就在一一學校，同年級，明天見了老師，我會想辦法讓你們一個班級。”
鄭港生渾身一冷，難得主動提要求。
“幹爹，我聽學校安排吧，一一不一定喜歡上學放學後都見到我。”
“你們最近不是玩得很好？”
鄭港生幹笑一聲，“是，可我還是不想。”
“那就依你。”
開學日，劉媽媽早早就給準備起來。
一式三份，看起來對誰都一視同仁。
一一機械地咬著蝦餃，直到聽見劉媽媽的驚呼。
“我的大小姐呦，就算是假期最後一天也不能這麽可這玩兒，看看你這黑眼圈，上午上課發困怎麽辦。”
一一也不敢說出真相，只能賠笑說下次不會。
等上車，看到身邊坐著的鄭港生，氣憤地甩給他一個後腦勺，明顯拒絕交流。
一一開學五年級。
鄭港生繃著神經，在確定不是和一一同一個班級，而是教學樓角落的十二班後，松口氣。
一班和十二班一頭一尾，足夠遠。
這天開始，兩人中間像是隔了冰層，誰都不理會誰。
一一甚至不要鄭港生再打掩護，自然也不配合他裝好妹妹。
王華發現了。
“你和港生吵架了？”
“沒有。”一一搖搖頭，“我本來就不喜歡他，他是來和我搶媽媽的。”
一一抱住王華，忽然說：“媽媽，你給我換個四爸吧，我不想在家裏再看見鄭港生。”
花房外，幫幹爹來送茶水的鄭港生恰好聽見最後一句，下意識停住腳步。
擡起頭，透過玻璃窗看到繁花錦簇中坐著的兩個人。
小女孩乖巧撒嬌。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要把他趕出去。”
鄭港生攥緊茶壺，轉身要走。
王華透過玻璃墻瞧見外面來人。
“港生來了。”
想走的鄭港生停下腳步，“幹爹在接電話，讓我幫忙把茶水送來。”
“謝謝，不過阿姨最近不能喝茶，你和一一喝。”
鄭港生擡眸，下意識看向一一。
他想，被這麽當場抓包，總會慌亂無措吧。
得到的卻是一記白眼。
鄭港生攥緊拳頭，想當場立馬消失在兩人面前，偏王華攔著不讓他走。
“正好，你們兩個都在，說說吧，是不是知道我和你四爸幹爹吵架的事了。”
一一扁著嘴巴，眼淚汪汪。
“他才不是我四爸，他騙媽媽。”
“我幹爹沒有，他根本不知道有未婚妻，那是家裏給他安排的。”
“那不還是頂著四爸未婚妻的名，說什麽家裏安排，上學期我班裏剛轉來的一個女同學，但是她爸爸也說只喜歡她媽媽，家裏那個他不認。
暑假的時候我接到她電話，她爸爸還不是娶了家裏安排的那個女人，害得現在學校到處都在說她，說她是小三的女兒！
那些人說的話可難聽了，這才開學幾天，她就轉走了，我以後都見不到她。”
一一哭得更傷心，一時之間倒不知道是為媽媽哭，還是為同學哭。
鄭港生楞住，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一說的那同學，他在班裏也聽到有人罵她。
羊城發展迅速，如今是多了不少笑貧不笑娼的人，十二班大多差生，不少人的爸爸都在外面養小老婆，討論起來這個，都是在說那同學媽媽傻。
一邊說著人家傻，應該抓住機會多賺點錢。
一邊又占著自己是明媒正娶生下來的，鄙夷同學是個私生女。
鄭港生腦海裏一下擺出來個公式。
一一趕他走等於一一想阿姨和幹爹斷了，可她又不能說長輩，於是借口打到他這兒，借著說討厭他讓幹爹和阿姨分開。
這個念頭一升起，之前聽到被趕言論時積攢的滿腔怒氣，瞬間一掃而空。
換做是他，肯定也是媽媽更重要，沒準他手段會更激烈。
“好，那就聽一一的，把四爸跟哥哥都趕出去。”
“真的嗎？”
“不舍得了？”
“沒有，以後他就不是我四爸，我才不會不舍得。”
這才接觸多久，關於父親的形象，一一腦海中最深的是二爸。
那時候窮，二爸會騎著三輪車帶她滿大街轉悠，別人誇她的時候，二爸都笑得可開心。
就算是二二出聲，二爸最疼的也是她。
她當時雖然小，可都記得。
一一心裏，王華的話就是聖旨，也就沒再惦記這個。
媽媽又不會騙她。
果不其然，隔天媽媽就讓人收拾了四爸，呸，是羅叔叔和鄭港生的全部東西，把人趕走。
她偷偷去看了，聽見媽媽說：“我的名聲差卻從來都是幹幹凈凈，你不處理好家裏的關系，我不可能為你冒險，我有三個女兒，我出丁點意外都會牽連她們。”
一一心裏美滋滋，好消息要跟妹妹分享，找到二二，就說媽媽心裏還是我們最重要。
二二就是個跟屁蟲，撓腦袋不住點著。
那之後，一一恢覆了日常生活，還能經常見到媽媽。
倒是鄭港生，雖然說是在一個學校，卻從來沒見到過。
慢慢的，一一都要忘記媽媽曾經談過一個羅叔叔時，一一在游樂園撞見了鄭港生。
她臉色煞白地捂著肚子，含在嘴巴裏的最後一口冷飲都沒力氣吞下去。
鄭港生和同學一起來的。
遠遠看到一一，就發現不對勁，身子比腦子快一步上前。
“你怎麽了？”
“我……”說什麽有點含糊不清。
前面同學也發現，“閆麗影，你沒事吧？”
“要排到我們了，你還能去玩兒嗎？”
鄭港生看了眼急速過山車，彎腰把人扶起來。
抱就算了，抱不動。
他以為，一一是被刺激項目給嚇到的。
“你們玩兒吧，我帶她去服務站找醫生。”
“你是誰？”同學這才註意鄭港生。
“我是她哥哥。”
同學看眼閆麗影，見對方點頭，這才答應下來。
鄭港生扶著人，突然後頭來了個小姐姐。
“你妹妹褲子臟了。”
鄭港生低頭，瞧見一一白色的七分褲回頭氤紅一片，腦子瞬間空白。
這天對鄭港生來說，有點混亂。
他提早認識到女性的身體不同，還被迫塞了一腦門的衛生棉使用方法，奈何一一痛得太厲害，出游樂園就去了醫院。
後來，幹爹還經常打趣他。
說他是個小紅娘，游樂園幫忙這一次，讓他重新找到機會把結果遞到王華面前。
羅耀全被掃地出門了。
香江那邊因為他不聽話，直接將他邊緣化，發配內地不準再接觸香江產業。
香江人固有印象，內地窮。
羅耀全求之不得。
搬回來那天，一一已經小升初，成為一名初一生。
每每回想起來，都會懊惱。
那天為什麽要去游樂園，丟人了，還替媽媽引狼入室。
很長一段時間內，一一都在單方面跟鄭港生慪氣。
鄭港生一直遷就，表現得真像個十全十美的好哥哥。
明明還在裝！
一一就是能感覺到。
只是鄭港生的功力好像見長，初中三年裏，學校不少人都知道，十二班的鄭港生是個好哥哥，而一班的閆麗影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一那叫一個氣呀！
為此還去學過一段時間跆拳道，發誓要和鄭港生決鬥。
第一次就被一招KO，一一也歇了繼續學的心思。
一定是老師教得不好！
升高一的閆麗影，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只是成績不如小時候好。
沒能進實驗班，分到普通班後就有點混日子。
這一年，她媽媽成了羊城首富。
她堅定了自己不喜歡學習的念頭，開始頻繁接觸校外人。
開學沒半年，鄭港生撞見了好幾次，一一陪著校外人說說笑笑地離開，每每這個時候，晚上都會很晚才回來。
她跟王華撒謊，說要上晚自習。
王華問他為什麽不上時，鄭港生久違地迎接到一一求合作的眼神。
餐桌下，還有只小腳一直踢他。
鄭港生就說了句欠扁的話。
“我成績比一一好，不用上晚自習。”
最終幫忙了，還被狠狠踩了一腳。
一一入夜摸進鄭港生的房間裏，是許久不曾幹過的事情，重新幹起來依舊熟門熟路。
房門沒鎖，一一擰開就竄進去。
躺在床上正看書的鄭港生還以為家裏來了耗子。
一一說：“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晚上幫了我，我來謝謝你，說吧，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什麽都行？”
時間好像個輪回，請求的人換成了一一。
一一堅定地點頭。
“那好，下次你出門，把我帶上。”
“這不行。”
“那就沒得談。”
“……你要說出去怎麽辦？”
“我沒那麽大嘴巴。”
“那好，明天放學我帶你去，就這一次！”
“恩。”
隔天放學，一一把人帶到她的秘密基地，為此專門提前打好招呼。
鄭港生皺著眉觀察四周，是陰暗潮濕的老舊廠房，吊兒郎當不像是好人的一群社會青年，扛著滑板，在滿是塗鴉的撿漏設備上做著高難度動作。
一一沒忍住，看那三百六十度空翻，歡呼出聲。
小手扯著鄭港生的袖子，“帥不帥，帥不帥！”
鄭港生認真盯著那紮著小辮，至少比一一大一輪的男人，神情嚴肅。
社會青年誘騙未成年！
一一以為參觀這一次是結束，卻沒想到從這天開始，人被鄭港生看得死死的。
在怒火即將達到頂峰時，經鄭港生提醒得到個消息。
一一仔細觀察，發現媽媽肚子又大了。
她註意力順便被轉移，偷偷跑到王華書房去確認。
單薄的裙子帶著點褶皺，隱約能瞧見點小肚子，又不太真實。
“媽媽。”
王華笑著沖她伸手，“發現了？我們一一又要當姐姐了，會不會怪媽媽。”
一一腦子亂亂的，卻還是下意識搖頭。
她就是擔心，盯著肚子突然問，“媽媽和四爸領證了嗎？”
她有點一朝被蛇的恐懼。
“有這個打算，只是你四爸香江人，要回去準備一些材料。”
“媽媽，你身體允許生ta嗎？”
王華答非所問，“媽媽今天去產檢，醫生說是個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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