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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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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是郭瑯。

宋也徹底暈過去之前只隱約看到一抹黑色衣角。

“侯爺。”郭瑯蹙眉眼底難得有一絲不忍心,他是實打實的在心疼,這月牙戟穿的可是琵琶骨,以後要是鍛煉他學武功可是會有影響的。

侯爺也是,和個女人生這麽大的氣幹嘛,這一點也不像他。

“再打下去他會死的。”郭瑯上前把人從架子上解下來,他伸手一抱,宋也就無意識蹙眉嘶哈一聲。

宋也身上已經被姚元鋒打的沒有好皮肉了,琵琶骨上還穿著月牙戟,基本上就是動一下。

就會有白凈的皮肉和著血脫落。

姚元鋒手裏的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郭瑯不著痕跡的調整下自己的姿勢,以防姚元鋒突然爆起傷人。

好半晌的靜默,姚元鋒才脫力般松手,鞭子被扔在地上,“明曦啊,你在擔心什麽,我會不顧鎮遠王府殺了她嗎?”

郭瑯低頭,“是學生逾越多慮了。”

姚元鋒嗤道,“先把人放在廂房休息,去叫個大夫過來看看。辦完事去清堂,我有話和你說。”

“是。”郭瑯抱著宋也出去處理。

姚元鋒把地上的鞭子撿起來,上面還帶著血跡,他珍而重之的把鞭子鎖進紅色緞面的盒子中。

喃喃自語,“容郡君,你會喜歡本侯送你的禮物。”

清堂最近多了幾分茶香,是寒春一夢,清冽微苦,還有一絲不明顯的澀,這樣的味道姚元鋒很喜歡。

這味道,像極了當年揚州街頭,他初遇的那個姑娘,時間轉瞬十幾年,當年一見傾心的姑娘也成了他的夫人。

可惜,有些人終不得長久。

姚元鋒飲口茶,“明曦可知這我給你取的字,是何意?”

郭瑯跪坐在對面,“請老師明示。”

姚元鋒只是嘆口氣,沒有在說什麽,他從衣袖中拿出一片帶血的破布,上面有著不明顯的金線紋路。

郭瑯認出來了,那是"容巽"被帶到凈懸司那天所穿的衣服。

“喏,明早拿著這個去給宋也,算是本侯送給他的大禮。”

郭瑯沒有遲疑,接過那塊布便塞進衣袖中,姚元鋒滿意了,就連笑都少了份陰冷多了絲和藹。

“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下吧。”

郭瑯行禮離開。

整個清堂只剩姚元鋒,他突然有些不想離開,這裏至少還有味道,而那個偌大的侯府卻什麽都沒有。

空寂、陰冷、舉目間都是森黑寂靜。

晨光微熹,雞鳴鳥叫。

這一夜容巽睡得並不踏實,在姚候府睡覺等同枕刀而眠,如何睡得踏實,早上起來後右眼皮總是跳不停。

她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希望是錯覺吧,這段日子的不安已經太多了,再來點,她真的受不起。

容巽在姚候府裏到處走走看看,竟無一人攔著,見此情形她也就愈發的大膽起來,沿著記憶中的路線。

繞過回廊,直奔後院而去,如果哪裏沒有改動,應該會有一間佛堂。

眼看著那間被鎖住的院門近在咫尺,容巽還未更進一步,就被突然出現的郭瑯喝住。

“宋也。”他說話一向冷冷淡淡,就好像無論什麽都無法撼動他半分,“這不是你該來的。”

容巽略一抿唇,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郭瑯遞給他一塊血跡斑斑的破布,容巽一楞伸手接過,瞪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這料子她太熟悉了。

這是她自己的衣服料子,這麽多的血,把布料都染紅了,是不是代表自己的身體現在傷的不清?

“你們、你們竟然敢!”容巽紅了眼睛咬牙切齒道,“告訴姚元鋒給我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去。”

容巽拿著布料出門直奔容國公府,用了生平最大的速度,跑進國公府時,整個人都是汗涔涔的。

氣喘如牛,一把抓住剛剛下朝回來的容橋。手背泛白青筋凸顯,在容橋嫌棄不悅的目光中平覆一下。

容巽才道,“去、去凈懸司!”她把那塊布料舉到容橋面前,“我懷疑姚元鋒會對他動刑。”

“家妹身後有容國公府有鎮遠王府,姚元鋒是不要命了才會她動刑。”

容橋扯著她道,“你說這話,是存心想要我誤會什麽,還是別有所求?”

這時又跑進來個府兵,也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模樣,府兵噗通一聲跪在容橋面前擦擦汗道,“大大大人!他們對郡君用刑了,人正在被送回來剛出凈懸司。”

容橋一楞瞬間反應過來,手攥成拳有點點殷紅落下,竟是用力太大,硬生生把掌心摳破,落下的血跡。

“你去通知國公爺,在派個人把容鶴給我叫回來,然後去鎮遠王府把老王爺請來。”

容橋說話的時候太冷靜,表情分毫未變除了聲調略冷,手掌的血不斷滴落,其他都和平常一樣。

以至於容巽有一瞬的看不清,這個大哥是在乎她的吧?如若不然,手掌不斷滴落血跡又是什麽,可是他又太過冷靜了。

也不知是天生鎮定自若,還是本就無情冷心。

容巽低垂了眼睫以防自己的情緒洩露,沒一會容國公和容鶴都回來了,平日裏風度翩翩的少年將軍此刻有些狼狽,眼裏的紅還沒有褪去,握著刀的手不斷的顫抖。

要是沒有家裏人攔著,估計他會立刻跑去凈懸司,和姚元鋒打起來,容鶴的護短她是深有體會的。

容國公也好不到哪裏去,像個小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朝服更是來不及整理,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去金鑾殿告狀的準備。

就連平日裏與她相交不深的元夫人也是淚眼漪漪,愁雲攏眉。

從始至終,只有容橋一人冷靜自若,不哭不笑,頗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之態,容巽不止一次偷偷拿眼角看他,就是想找出一絲害怕心疼的蛛絲馬跡。

可是讓她失望了,容橋從始至終都是面若冰霜的冷靜。

“你是愛我的吧?”容巽極小聲的呢喃一句,她印象中的大哥雖然冷淡,對她卻極度溫和,好像吧為數不多的溫柔都給了她。

以至於在容國公府的十八年來,只有大哥是她最無憂無慮的避風港,可這一刻,跳出容郡君的身份。

她突然發現,事實並非她所想那樣。

“你說什麽?”容橋蹙眉睨她一眼,頗有兇神惡煞的味道。

“巽兒!!!”

容鶴眼尖最先看到被擡回來的宋也,其他人也撲過去,卻每一個人敢碰他,實在太慘了每一處好皮肉。

宋也身上都被鞭子抽傷的痕跡,最深的可見白骨,其他也都是抽破了皮肉,琵琶骨處還有兩個窟窿。

小血流不住的流,不一會就把潔白的裏衣染的鮮紅。

容巽站在最外圍,指甲一點一點的掐進掌心,心底突兀的出現一絲慶幸,還好這是宋也在她的身體裏。

要不然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

容巽就像個外人呆呆的矗在那,看著整個國公府來來回回,請大夫給宋也治療,又命令廚房備好各種補品。

全無一人有時間去註意容巽。

看著這樣有條不紊又亂作一團的國公府,容巽只覺得似曾相識。

是了,每一次自己作天作地後受了傷,或者受了苦,有一丁點的不如意,不就是這樣嘛。

她不如意就折騰府裏人。

容巽覺得自己以前從沒看懂過父親,原來每次自己受傷他會是這樣的神情。眼睛哭的紅腫,剛毅硬朗布滿風霜的臉上是這種落寞自責。

眼淚就像找到閘門,不受控制的傾瀉而出。她多想上前抱抱那個不知何時鬢角斑白、背後不在挺拔的父親。

有些時候,成長只需要一瞬間。

等容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後,宋也已經被人包紮好了,只需要按時服藥休息修養即可。

宋也醒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他緩慢的移動下身體,針紮般疼痛感便鋪天蓋地而來。

容巽一直在這等他醒來,見他有動作便冷嗤一聲,“動什麽動!還嫌你自己傷的不夠厲害是嗎!?”

聞聲宋也涼涼一笑,諷刺道,“我也沒傷著呀,這不是郡君你的身子嗎?我怕什麽呀。”

“宋也你別陰陽怪氣的!本郡君不欠你什麽。”

“你不欠我!”宋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破音,“要不是你說只要不威脅到皇權利益,我會正面和姚元鋒剛?”

容巽嗤笑,“你自己蠢,願我做什麽?”

“你!”宋也氣的渾身都疼,直嘶哈,容巽也不想自己的身體修養不好,到底沒有在和他鬧別扭。

“宋也你還想一直這樣下去嗎?”

“你身意思?”

容巽抿了抿唇道,“你還想一直做一個下等人,任人欺淩嗎?你隨時要忍受叔伯姑嫂的謾罵,你大伯母可以隨意欺負你母親,你弟弟因為沒錢而無法學習。你只能日覆一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然後草草成婚生子,讓你的兒子也過這樣的生活。宋也我問你,你想嗎?”

這話算是說道宋也的心坎裏了,每一次看見弟弟拿著別人不要的書本寫寫畫畫,躲在學堂窗外能學一句是一句是樣子,宋也就特別憎恨自己的無能。

母親體弱,不能做重活,在家每每都要被大伯母小姑子奶奶冷嘲熱諷一番。

而自己如何,宋也倒是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家裏人一輩子要在買小村莊,受人欺負碌碌無為。

宋也只覺得桑眼幹澀的緊,話音又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你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收藏…收藏……

我中毒了,你們給我收藏評論才能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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