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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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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3 章 -

只見一片白茫茫的早春景色中,只剩下一眼就能看盡的人數。

碧眼郎君又是憤怒又是悲傷,刷的一下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我愧對大王啊!”

十多萬的兵馬,如今只剩下這麽點,從前的躊躇滿志,瞬間變成一場空。

四周的親兵看到碧眼郎君一個英雄好漢如同被霜打過似的,再無從前的意氣風發,心裏很不好受,但還是翻身下馬苦勸碧眼郎君:“郎君,此間距離大興朝的城池不遠,最怕有追兵追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見碧眼郎君沒有說話,便又加了一句,“大興朝有句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回去,可以卷土重來。”

碧眼郎君聽了,憂傷的目光馬上被淩厲取代,他一下子翻身上馬,厲聲道:“走!大興朝周邊有大小城鎮,我今日都要去走一遭!”

大興朝以為打敗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他會讓他們後悔的!

四周的親兵馬上上馬。

碧眼郎君回頭看向剩下的兵卒,目光很快又變得黯然起來:“去數一數,還剩下多少兵馬。”

親兵很快數數完畢,騎著馬回來報告:“跟在郎君身邊的兵馬,只有三千多人。”

碧眼郎君縱使知道剩下的不多,聽到這個數,身體還是晃了晃,驚道:“才三千多?”

親衛馬上安慰:“郎君放心,我當時看過,紅須郎君他們領著兵馬往其他地方退去,所以剩下的兵馬,肯定還有很多,只是跟我們走散了。”

碧眼郎君知道,這不過是安慰之語。

當時北戎被大興朝三面夾攻,因踐踏而死的不知有多少,被大興朝所殺的,又不知有多少,所以即使有往其他方向潰逃的,也絕不會剩下太多。

此番所有存活下來的北戎兵加起來,有兩萬就不錯了。

碧眼郎君心如刀割,難受得幾乎發狂。

這是北戎前所未有的大敗啊!

碧眼郎君回頭看向已經看不見的大興朝城池,咬牙切齒:“此仇不報,我碧眼郎君有如此箭!”說完,一下子將手中的箭折成兩段,然後丟在地上,一夾馬腿,策馬向前奔去。

蕭遙見手下追出老遠了,擔心有什麽變故,於是命人鳴金收兵。

黃副將、葉參將和李公子等領兵回來,都一臉激動,意猶未盡地說道:“將軍,北戎大敗,正是我們全殲他們的好時機,何故鳴金收兵?”

蕭遙笑著說道:“窮寇莫追。”見眾人都不認同,便又道,“北戎擁有天下最好的馬,靠游牧為生,機動性很強,分成小股散逃,我們根本追不上打不過,硬是要追,反而有危險。”

聽了蕭遙這話,眾人激動亢奮的心,才慢慢落回原處。

的確,北戎機動性強,擅長打了就跑,這次只是因為兵力碾壓,才率領大軍陳兵小城跟前,放棄了常規打法。

如今北戎大敗,分成小股潰逃,肯定會用回他們擅長的打法,打了就跑。

蕭遙見眾人沒有異議了,便分派人手下去打掃戰場,又招呼黃副將等到議事廳中議事。

李公子和唐二公子等想到這次大敗北戎,將北戎兵打得再也無力大舉侵犯京師,心情異常激蕩,見蕭遙召集將領們議事,忍不住問:“將軍,我等可否一同前往?”

蕭遙之前特地留意過李公子這一批留下來的貴公子,見他們作戰英勇,的確是一心保家衛國的,因此印象還不錯,聞言便點點頭:“那便一起吧。”

反正她接下來還要用到他們的。

李公子和唐二公子等聽了,大為高興,馬上跟了上去。

一群將領騎著馬跟在蕭遙身邊,臉上帶著激動,七嘴八舌地道:“將軍,此戰大捷,全靠了你和黃副將安排得當!”

“你原先說斥候是你的人,我們擔心得很,沒想到,你的斥候打探到的消息竟絲毫不差!”

“將軍下次再有吩咐,

我們絕無二話!”

李公子聽了這話忍不住看向那些小將,見他們臉上全是激動和心悅誠服,不由得也激動起來。

蕭將軍這次的安排,實在太妙了!

蕭遙聽了,笑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你們配合得當,也立了大功。”

眾將領聽了更高興,忍不住對著蕭遙又是一頓吹捧。

正是因為蕭將軍會用兵,安排得當,他們才有機會立下如此大功啊!

葉參將等大家說完,忍不住對蕭遙道:“蕭將軍,我等雖然還不如你,但總也稱得上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罷?”

其他將領一聽,馬上看向蕭遙,他們可沒忘記蕭遙之前是怎麽看輕他們的。

蕭遙聽了,哈哈笑道:“算!你們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但是我希望能一直堅持,別有一天墮了威名!”

眾將士大為高興。

進了營帳中,蕭遙收起臉上的笑容坐下來,道:“這次我們雖然大捷,但戰爭還沒結束,所以大家之後不能松懈。”

眾將馬上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應是。

蕭遙又道:“北戎沒有了糧草,又吃了敗仗,沒有辦法再來攻城,但為了活下去,很有可能襲擊周邊的小鎮以及村落,所以接下來,大家主要是到周邊的小鎮和村落圍剿北戎殘餘。”

眾將馬上齊聲應道:“是!”

葉參將馬上問:“將軍,我們是往南還是往北?是否要將周邊的城鎮都走一遍?”

蕭遙道:“南北皆有可能,所以萬不可掉以輕心。我帶出來那些兵,擅長打探消息和隱匿,屆時我會將之打散,分到你們的軍隊中,一起圍剿北戎。”

李公子有些擔心:“北戎潰逃之後,極有可能馬上襲擊村落,不如我們馬上出發?”

蕭遙道:“這倒不急,當時北戎露出敗局之際,我便將守城的兵馬分成小隊派出去了,想必能阻擋北戎兵一二的。你們從半夜大戰到現在,想必乏了,先歇息好再戰。”

隨後她點出留守小城的軍隊,再將其他軍隊分派好,這才起身:“今日大捷,全賴各位,我已下令犒賞全軍,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吃肉!”

“好!”眾將士馬上激動地叫好。

雖有士兵輪值駐守,但喝酒吃肉的將士們卻不敢喝醉了,只是吃得肚子溜圓回去歇息。

歇息過後,蕭遙召集打掃戰場的小將,統計了這次的殲敵人數。

饒是有心理準備,看到北戎差不多十萬的傷亡人數,蕭遙還是很吃驚。

負責城門前統計的小將激動道:“被踐踏而死的,就超過兩萬了,這次全賴將軍布置得當。”

蕭遙點點頭,將此戰的情況以及戰績詳細地寫在折子上,寫到最後,筆鋒一轉,開始跟皇帝哭窮,說眾將士守城多日,糧草嚴重不足,兵餉多日不發,若再沒有餉銀糧草,她是管不住手下的兵了。

寫完折子,蕭遙馬上讓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此時,吃飽喝足的將士們紛紛前來報到。

蕭遙想著潰逃的北戎兵還不知會如何擾民呢,自己雖然派出了小隊,但畢竟人數不多,因此不再遲疑,激勵一番,馬上讓眾將出城往周邊的城鎮而去。

當晚,天色暗下來時,派出去的軍隊中,紛紛有人回來稟報,說在哪個小鎮哪個小村落發現正待進村劫掠的北戎兵,馬上上去激戰一番,擊殺大部分北戎兵,只因馬跑得不快,讓一些北戎兵跑了。

被派回來的小兵生怕蕭遙不滿意,又忙解釋:“參將說了,會繼續在周邊村落和城鎮巡查,必不讓北戎兵擾民。”

蕭遙點頭,道:“你回去,告訴他們,萬不可輕敵,以至陰溝裏翻船。”

到第二日晌午時分,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都是說分派出去的軍隊殲滅了多少多少北戎兵的。

蕭遙算了一下,北戎兵本來就剩下兩三萬,經過昨天到現在的圍剿,怕最多只剩下一萬的兵馬了,因此心中很是滿意。

再打一打,將北戎兵徹底打殘,再等來京城的糧草,就可以考慮反攻了。

不過,她皺起眉頭。

碧眼郎君一直不見蹤影,他是領兵往北竄逃了,還是深入了南邊的大興朝呢?

蕭遙擔心,出去讓吩咐斥候好生註意,這才回到營帳中,拿出輿圖,又命人擺好了沙盤,徑自演練起來。

這時外頭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親兵張大牛就說有要事稟報。

蕭遙一邊讓張大牛進來,一邊轉過身問:“何事?”

張大牛臉色難看,低聲道:“我們在北城門四周的斥候來報,說發現了北戎碧眼郎君的蹤跡,而且,五皇子等也在碧眼郎君手上。”

蕭遙瞬間沈下了俏臉。

碧眼郎君果然深入了大興朝,繞過去堵了五皇子那一群紈絝子弟!

張大牛道:“將軍,碧眼郎君出現在北城門,又帶了五皇子等京中貴公子,說不得要拿五皇子威脅我們開城門,我們怎麽辦?”

蕭遙冷冷地道:“這沒什麽好為難的。無論如何,都要堅守城門。”

總不能為了五皇子和那群紈絝這樣的廢物,放棄一座城,讓城中百姓流離失所吧?

張大牛有些急:“可是這麽一來,百官一定會彈劾你,皇上心裏,也會對你有意見。”

不管五皇子能力如何,他總歸是皇子,皇帝作為老子,得知兒子被蕭遙放棄,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這時外面傳來黃副將的通傳聲。

蕭遙讓黃副將進來。

黃副將進來,見了張大牛,連忙問道:“可是斥候有什麽消息?”

自從那夜根據斥候打探來的消息打了勝仗,幾乎擊潰了北戎在大興朝的大軍,黃副將對蕭遙手下的斥候,便充滿了信任和期待,所以此番知道斥候傳回消息,便迫不及待過來了。

張大牛沒說話,而是看向蕭遙。

蕭遙點頭。

張大牛這才將斥候傳回來的消息告訴黃副將。

黃副將聽了,如同張大牛一般,馬上轉身勸蕭遙:“五皇子無論如何,是一國皇子,我們知道他在北戎手中,一定得想辦法去救。何況,不止五皇子一個,還有京中好些人家的貴公子。”

雖然那些紈絝子弟大部分都是上層圈子不怎麽受重視的,但為了面子,那些大人肯定會找蕭遙算賬的。

蕭遙沒說話。

她此時恨不得親自弄死五皇子和那群紈絝子弟。

一群弱雞,有她率領大軍守住城門,他們只是南行回京,居然也會被劫走。

這樣的廢物,活著有什麽用?

黃副將見蕭遙不說話,忙又勸:“蕭將軍,你就算自己不怕,可是也得想想將軍府啊!”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又道,

“其實,老夫也知道你在想什麽,此事不管天下何人知道,都會認為不該開城門。可是,大敵當前,自然都這樣想,皇上和百官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說你開城門是錯的,但事情過後,你以為,皇上和百官,心裏就不會記恨麽?”

兵臨城下時為了大局著想,皇帝和百官為了不背負罵名,甚至會主動說該放棄五皇子和那些紈絝子弟。

可是當城守住了,皇上和百官又會怎麽想?

尤其是有一天蕭遙不是唯一能夠帶兵的將領之後,皇上和百官,會不記起這件事,然後暗中給蕭遙下絆子麽?

張大牛也馬上勸。

蕭遙擺擺手:“既然如此,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該怎麽援救五皇子吧。”她自己是不怕的,但就像黃副將說的,得考慮將軍府。

說到將軍府,她又不免想起老太君教她用兵時,曾不止一次說過,身為軍人,就得保護大興朝的黎民百姓。

五皇子和那群紈絝,就算蠢得人神共憤,那也是大興朝的子民,應該受到她的庇護。

黃副將和張大牛見勸服了蕭遙,松了口氣,忙過來,跟蕭遙商量起來。

幾人商量了片刻,黃副將有些為難。

蕭遙道:“黃副將不必多說,論單兵作戰能力,我比你強,論職位,我比你高,所以聽我的。”

黃副將哭笑不得,拱拱手表示聽令之後,忍不住又道:“將軍,你不必一再提醒我職位不如你的。”

雖然他對蕭遙是心服口服,可到底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將了,總聽到這話,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的。

蕭遙笑了起來:“我和黃副將親近才這麽說。”

黃副將一下子怔住了,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這時城外響起了沈悶的鼓聲,表示有人來攻城了。

蕭遙道:“一定是北戎將領碧眼郎君,黃副將你去吧。”

黃副將馬上點點頭,走出了營帳。

蕭遙也沒逗留,馬上出了營帳,點了一支隊伍,悄悄從西門出城。

碧眼郎君命人將五皇子等推到城門前,自己則領軍躲在大興朝弓箭手的射程範圍外,揚聲叫道:“你們的五皇子以及高官家的子弟,都被我們俘虜了,識相的,馬上開城門。”

黃副將站在城門上,命親兵上前喊話:“站那麽遠,我們如何知道,那就是我朝五皇子?”

北戎人馬上喊話:“若不信,我們殺一個,把人頭扔過去,你們便信了罷?”

黃副將聽了,臉上神色不變,一顆心卻直往下沈。

蕭將軍說對了,北戎果真要拿五皇子的人頭換下這座城。

想到這裏,他上前一步,假裝仔細看。

碧眼郎君見城門上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在細看,便吩咐了手下幾句。

手下馬上上前,拿鞭子對著五皇子等人就是一頓抽,同時嘴裏叫道:“馬上跟他們求救,不然殺了你們。”

五皇子等人本來覺得丟臉,是不肯開口求救的——他們倒不是不怕被北戎人殺了,而是知道,北戎是要拿他們為威脅蕭遙開城門的,不會立時殺了他們,所以打算聽蕭遙跟北戎討價還價,自己絕不出聲。

此時被這樣一頓抽,又被威脅,五皇子和其他紈絝子弟都怕了。

眾人還想遲疑,沾了鹽水的鞭子又抽在身上,劇烈的疼痛開始在身上蔓延,

馬上有紈絝子弟受不住了,馬上大聲喊道:“黃副將,是我們啊,五皇子也在此,你們快開城門救我們啊!”

五皇子聽了大怒,馬上狠狠地瞪了那個紈絝一眼。

碧眼郎君滿意地笑了,擡頭看向城墻上,等待黃副將回覆。

黃副將站在城墻上,心裏將這些紈絝罵了個狗血淋頭,恨不得親自下去一刀一個結果了他們。

難怪蕭將軍那麽憤怒的,這樣沒用的廢物,除了帶來麻煩和動搖軍心,根本就沒什麽用。

可是,誠如他勸蕭遙那樣,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五皇子被打死的。

當下親自喊話:“我乃守城的黃副將,蕭將軍此刻不在城中,是否開城門,須等蕭將軍回來再做定奪。”

碧眼郎君聽到翻譯過來的話,馬上皺起了眉頭,命人喊話:“若不開門,我們隔半個時辰便殺一個!”

五皇子等紈絝聽到這話,頓時嚇得屁滾尿流。

膽子小的,馬上對著高墻上的黃副將大喊:“黃副將救命啊……”

黃副將沈吟片刻,才為難地道:“我只是此城副將,著實做不了主,還請碧眼郎君稍等片刻。”

碧眼郎君這次是敗在蕭遙手上的,做夢都想親手了結蕭遙,聽到黃副將一再提起蕭遙,忍不住問道:“你們的蕭將軍何時回來?”

有人質在手,他的確想親自會一會蕭遙的。黃副將馬上回答:“蕭將軍出城追擊紅須郎君了,何時回來不好說,不過我可以派人叫她回來。按照腳程,大概酉時才能回到城中。”

碧眼郎君一聽,酉時天早就黑透了,他領軍留在這裏,極容易被大興朝偷襲,當即便不願意,馬上命人高喊著要殺人質。

黃副將又苦勸了幾句,見碧眼郎君不願意,便沈聲叫道:

“我擔不起城破的後果,大不了到時拿這條老命給五殿下陪葬,開城門卻萬萬是不能的!至於殺人,你們隨意罷。殺多了,只剩下五殿下一個,我想即便蕭將軍回來,也絕不開門的,畢竟五皇子一個人的人頭,還重要不過一座城池!”

那些紈絝聽到黃副將說放棄,馬上紛紛叫起來,或罵或威脅,言下之意都是讓黃副將開門救人。

五皇子聽到黃副將說自己的人頭沒有一座城池重要,憤怒之餘又異常恐懼,也跟著罵起來。

對此,黃副將充耳不聞。

碧眼郎君聽了,覺得黃副將只是嘴硬,便對身邊的親兵低聲說了幾句。

親兵馬上上前去,左手揪住一個大興朝紈絝,右手提起大刀:“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殺一人!”

黃副將沒動,反而揚聲道:“你們想殺便殺。”

那紈絝嚇得瑟瑟發抖,淒厲地大叫:“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黃副將你不救我,我祖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他是刑部尚書,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黃副將聽著這慘叫,仍舊沒動。

碧眼郎君的親兵見黃副將無動於衷,便回頭看向碧眼郎君。

碧眼郎君的臉色沈下來,目光中露出淩厲的殺意,道:“殺了他,好叫大興朝的人知道,我們不是說著玩兒的。”

那親兵馬上應了一聲,然後舉起大刀,對著手下的紈絝就砍。

紈絝看著大刀對著自己砍來,慘叫一聲,眼前一黑,竟在大刀砍下之前便暈了過去。

碧眼郎君的親兵見了,心中萬分鄙視,不過卻沒有停頓,大刀仍舊往下砍。

五皇子等看見,全都嚇得瑟瑟發抖,癱坐在地上。

正在此時,“嗖”的一聲,一支箭不知從何處而來,直直從碧眼郎君那個手拿大刀的親兵頭上穿過。

碧眼郎君的親兵哼也沒哼一聲,便被箭的沖擊力帶得飛向一邊,旋即倒在地上,氣絕斃命。

他懸在刑部尚書孫子頭上那把刀,則直接飛了出去。

碧眼郎君馬上厲聲喝道:“何人偷襲?”叫完不等有人回答,又馬上叫道,“馬上將人質帶回來。”

他身邊的親兵一邊應一邊飛快地策馬上前,想將五皇子等人質帶回來。

正當此時,左側的箭,如同雨一般激射而來。

碧眼郎君一馬當先那幾個親兵,瞬間連人帶馬翻倒在地。

五皇子等被嚇了個半死,再看到這變故,更是渾身發軟根本動不了。

蕭遙一邊命人放箭,一邊手持大刀策馬本來,見五皇子等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一邊在心中罵廢物一邊揚聲喝道:“想活命的馬上往城門方向滾——”

說完又將手上一張紙一揚,嘴上大聲叫特地學過來的北戎話:“你們還敢來攻城,看我不作法收了你們!”

蕭遙一行人出現得突然,碧眼郎君一時反應不過來,聽到這話想起手下的士兵是如何畏懼蕭遙的,馬上喝道:“那是假的,大家不要信,跟著我,殺過去——”

一邊說一邊策馬向五皇子等人沖過去。

蕭遙為了這些人質,居然提前出城埋伏,可見是很重視這些人質的,他只要將這些人質掌握在手上,就不怕蕭遙不聽自己的。

碧眼郎君的手下,一部分退卻,一部分跟隨碧眼郎君進攻,逐漸逼近五皇子一行人。

五皇子一行人此時才反應過來要逃跑,可是身後就是敵人,自然不能往身後跑的,再說被綁著也跑不了,再想起蕭遙剛才說的話,亂成漿糊的腦子也想不出別的辦法,身體下意識便往前滾去。

碧眼郎君看到五皇子等人往前滾,當即冷笑一聲:“沒用的,你們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話音剛落,忽然感覺到左側有急促的破風聲傳來,渾身被心驚肉跳的感覺籠罩。

碧眼郎君情知不好,不及多想,馬上往後一仰。

身體後仰時,他看到一支利箭如同幻影一般急促掠過,看位置,正是他原先頭顱所在。

碧眼郎君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看向左側。

他看到,左側當先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她此刻正彎弓對準自己。

碧眼郎君不敢小覷這一箭,忙一夾馬腿,打算快速沖過去,好既躲開這一箭之餘,又將人質五皇子拿在手上。

然而胯|下的馬匹速度剛提升,他便感覺渾身汗毛倒豎,心念急轉中,他馬上一勒韁繩。

嘶——

奔跑的駿馬長嘶著停下,雙蹄高高擡起。

碧眼郎君在愛馬前身騰空時,清楚地看見一支利箭從自己前面掃過。

如果他不勒住韁繩,任由愛馬往前沖,只怕便中了這一支箭!

碧眼郎君想清楚了這一點,不由得心中駭然,面上卻不顯,扭頭看向蕭遙,大聲道:“你的箭術不錯!”

蕭遙沒說話,繼續彎弓射箭,一箭一箭,全是往碧眼郎君一行人的前方射出,不是為了射中人,而是為了阻止碧眼郎君以及他的親衛上前拿下五皇子一行人。

在蕭遙射箭阻止時,她身後幾匹快馬從前方繞過去,直奔在地上一直狼狽翻滾的五皇子一行人。

與此同時,城門大開,黃副將率領一支兵馬,喊聲震天地沖了出來。

碧眼郎君見狀,知道無法將人質帶回,若再遲疑,甚至有可能被留下,當即馬上喝令撤退。

當北戎兵退去之後,蕭遙騎馬回城。

路過被蕭遙派出的親兵救了的五皇子一行人時,滿臉鄙夷:“一群沒用的廢物!”

五皇子漲紅了臉:“你說什麽?”

蕭遙沒說話,很快策馬離開。

回到城中,蕭遙命親兵將五皇子等一群紈絝帶到議事廳中。

五皇子幾個獲救了,心中不再像原先那樣恐懼,見了蕭遙,馬上想起她罵自己是廢物,頓時又羞又怒。

五皇子上前道:“你先前辱罵本殿下,得給本殿下道歉。”指著黃副將,“還有你這個老匹夫,讓碧眼郎君要殺就殺,回頭我必將此事告知父皇,讓他撤了你的副將之職。”

黃副將眼皮也不擡,淡淡地道:“五殿下盡管告狀。”

蕭遙看也沒看五皇子以及一眾紈絝一眼,沈聲道:“召集城中除守城外的士兵,在練兵場見。”

五皇子見蕭遙不理自己,馬上叫道:“蕭遙,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蕭遙扭頭,冷冷地看向他:“你要說,有的是時間給你好好說。”說完沈聲喝道,“來人,將他們帶到練兵場!”

五皇子一行人被俘虜,本來就受了傷,剛才在城外被鞭打,為了逃生翻滾,更是傷上加傷,聞言馬上紛紛道:“我不去練武場,我要包紮傷口!”

“我身上疼得厲害,先包紮傷口。”

蕭遙理也沒理他們,而是揮揮手讓自己的兵招辦。

跟在蕭遙手下那些兵本來就看不慣這一批紈絝,見蕭遙沒管他們,當即上前扭了五皇子等一眾紈絝,直奔練兵場。

五皇子等人一開始還罵罵咧咧,但見蕭遙不為所動,罵聲漸漸便歇了,心裏終於害怕起來。

五皇子道:“蕭遙,你想對我做什麽?你別忘了,我是五皇子,我這次立下了戰功的,你不能對我私下用刑。”

蕭遙沒有說話,到了練兵場,才讓人將五皇子等人放下來。

五皇子以及一眾紈絝再也不敢多話了,忐忑地看向沈著一張俏臉的蕭遙。

蕭遙沈聲道:“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五皇子、方文書等被碧眼郎君所俘虜,不僅不反擊殺敵或不自盡以全大義,反而在城外勸降我等,擾亂軍心,按照軍令,各打五十軍棍!”

五皇子大驚失色:“你說什麽?”因為極度害怕和難以置信,甚至破音了。

五十軍棍,可不是鬧著玩的,打得重一點,他們的小命只怕就交代了。

蕭遙沒理會五皇子,而是沈聲命令馬上行刑。

五皇子見蕭遙根本沒理自己,一顆心瞬間涼了,馬上軟聲道:“將軍我錯了,請準我戴罪立功!”

這時行刑的軍士全都準備好了,他們心裏極看不慣五皇子這一行人,生怕蕭遙反悔,馬上將五皇子等紈絝拉過來按住,拿著軍棍劈裏啪啦打起來。

這樣一群廢物,他們早就想打了。

北戎全軍準備攻城時,這些膿包廢物怕打不過,迫不及待地南下,沒有任何同袍之情。

南下就南下吧,就連平安回京都做不到,反而被碧眼郎君拿下,威脅開城門,實在廢物到了極點。

這樣的廢物,因為出身顯赫,他們不得不救。

可是救了,該罰的,總得罰一場吧?

這些行刑的軍士心中想著,打得越發痛快了。

五皇子以及一眾紈絝起初被打得鬼哭狼嚎,到最後甚至哭都哭不出聲了,喊也喊不出來。

蕭遙看了一陣,讓黃副將看著,自己則回了營帳。

不一會兒,她提前命令在北城門埋伏好的斥候便派了一人回來:“碧眼郎君帶兵往西北方向去了。”

蕭遙點了點頭:“繼續跟著,別丟了他們的行蹤,也別上去打草驚蛇。”她心裏過了一遍在各村落和小鎮圍剿北戎軍的小隊,又道,“我會盡快派人根據暗號跟上去的。”

來人點點頭,向蕭遙拱拱手,馬上離開了。

蕭遙看了看天色,見天黑了還沒有外出圍剿北戎軍的小隊回來,便吩咐了黃副將守城,自己則領了一支小隊,親自出城去追擊碧眼郎君了。

她帶領的都是好手,一路根據斥候留下的暗號急趕,跟留在後面接應的斥候匯合後,放緩了腳步,悄悄地摸向一個山坳。

碧眼郎君被震天的喊叫聲吵醒時,馬上翻身上馬,手持大刀沖出去。

可是還來不及沖,就被箭雨給逼退了。

他情知中了埋伏,也不戀戰,馬上往前方奔逃。

可惜剛策馬奔出不遠,奔跑中的愛馬突然往後一翻,他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拋了出去。

碧眼郎君心中恐懼,抿著唇,一言不發,馬上悄悄往一邊抹去。

剛走出兩步,眼前刀光一閃,他感覺喉嚨處一陣劇痛。

隨後,黑沈沈的天地,似乎顛倒過來了。

再之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蕭遙對親兵道:“將碧眼郎君的人頭帶回去,其他的就地殺了。”

“是!”士兵們大聲應道,很快如狼似虎充入潰敗的北戎兵當中,揮刀一陣砍殺。

翌日天亮之後,蕭遙見天空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不由得嘆了口氣。

還在下雪,這雪到底何時才會停?

洗漱完畢,蕭遙出去練兵。

剛練完,就聽到守城的士兵跑來稟報:“報告將軍,城外來了兩批人,其中一批的領頭人自稱是今科狀元郎,受皇命前來守城,另一批則說是將軍招募的女兵。”

蕭遙聽了有些訝異。

一批女兵?

如果她沒有記錯,打算來投奔她的女兵,或者說醫護,只有龐三姑娘一個吧?

一批女乒,又是什麽操作?

士兵見蕭遙出神,便問:“將軍?”

蕭遙回神,道:“可檢查過信物了?”

雖然北戎軍幾乎被殺盡了,但總還有些殘兵的,疏忽不得。

士兵馬上道:“已經檢查過了,但那些女兵帶的信物是一只玉佩,我等不敢肯定。”

蕭遙點頭:“既如此,我親自去看看。”

到了城門口,蕭遙站到城墻的女墻邊往下看,見下方果然有十多個女子,站在最前面的,除了龐三姑娘,赫然是檀雲!

檀雲也看見蕭遙了,馬上激動地叫道:“姑娘——”

龐三姑娘馬上擡起頭來,見了蕭遙,也高興地叫道:“蕭將軍!”

林稽聽了,也馬上擡頭。

當看到站在城門上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女將,下意識叫道:“蕭將軍——”

他們此行北上,沒少經過驛站和小鎮,所以知道蕭遙拿下北戎大皇子的人頭,守住了城池,被封為統領北軍的將軍。

蕭遙含笑點點頭,讓士兵放下吊橋讓他們過來。

許瑾沒有說話,他擡頭看著站在城墻上的美麗女將,既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

蕭家大姑娘很美他是一向知道的,很驕縱,他也記憶尤甚。

可是此時的蕭大姑娘,還是那張美麗的臉龐,可是她身上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此同時,京城城郊,袁旭握住花公公的手臂腳下一點,快速往城門方向沖去。

到了城門外,他馬上叫門,並和花公公將腰牌拿出來給守城的將領檢查。

守城的將領檢查過,確認令牌沒問題,馬上命人牽馬,要送袁旭和花公公一程。

花公公忙擺手:“不用不用。”弄丟了五皇子,他可不敢騎馬回去,即使五皇子是自己作死,不聽他和袁旭的勸,在袁旭來不及施救時往另一邊逃逸才被抓的,他和袁旭也無法獨善其身。

所以,以最狼狽的姿態見皇帝,才能讓皇帝心軟一點。

守城的將領聽了,雖然心裏不解,但是也沒多問。

袁旭和花公公經過一番檢查終於進了宮。

進了宮,兩人二話不說就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帝見了,心中一沈,問道:“發生了何事?五殿下呢?北軍可是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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