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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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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7 章 -

蕭遙反問:“你既然知道,當初為什麽不阻止?”

夏之桃打電話過來之前似乎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借口,因此毫不遲疑地道:“因為我當時不確定,只是懷疑。大家都是同學,那晚上都喝酒了,這不好判斷。”

蕭遙問:“那你還知道什麽?”

夏之桃馬上道:“你答應給我平安符了?”

蕭遙笑了:“我得確定,你給我的信息值得一個平安符。”

“這樣我無法保障自己的權益。”夏之桃忙道,“到時明明有價值,你偏說沒價值,我還能搶你的平安符嗎?”

蕭遙聽了,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那就算了。反正也就那幾個人之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得到。你還有別的事嗎?我掛了。”

她現在,其實並未選定懷疑對象。

因為根據個人恩怨,隋歡是最有可能出手的人。

可是隋歡一直喜歡洛川,這麽做,等於成全了洛川,這不符合隋歡的利益。

當然,也有可能隋歡原本設計的是另一個人,但最終是洛川入局。

但蕭遙總覺得這裏面有一環說不通,就是整件事總有不合邏輯說不通的地方,不管是哪種猜測。

夏之桃頓時急了:“可是你猜出來的沒證據啊,人家肯定不認。”

蕭遙聽到她這焦急的聲音,再次肯定,夏之桃現在很需要平安符,當下道:“反正你也不過是猜測,而且是以結果推導原因,跟我的猜測並無什麽不同。掛了——”

夏之桃馬上焦急地叫道:“別,等等——”

蕭遙握著手機等她說。

夏之桃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你賣一張平安符給我行不行?當我拜托你了,我真的很需要平安符。”蕭遙的表現讓她按捺不住了。

蕭遙道:“我說過,我需要確定你告訴我的,值不值一張平安符。”

她每個月賣出的平安符不多,很多人都排著隊等著買,她不可能隨便給夏之桃的。

夏之桃沈默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

她開始講述:“當時大家在包廂裏喝酒,我喝得有點多,尿急,就去洗手間。在走廊看到隋歡和她的好朋友小瓊臉色奇怪地躲在角落裏說話,說什麽機會難得,包廂離得不算遠。隋歡見了我,馬上嘲諷我偷聽,然後回了包廂。”

夏之桃的聲音慢了下來,似乎在措辭,接著繼續說道,

“我沒聽全,不知道她們的意思,加上她們看起來不慌不忙,不像是在做壞事,所以我也沒多想,和她們嗆了兩句,就去洗手間了。回到包廂看到大家拿著酒杯跟你幹杯,你一點一點地喝,但架不住很多人來敬酒,所以沒一會兒就醉了,趴在桌上。

“我當時覺得有點奇怪,但想著畢業了,以後大家天各一方,那些男生一直追求你,在臨別時刻跟你敬酒也正常,就沒放在心上。當時也有其他人醉了,沒醉的負責幫他們找包廂呆著,小媛和小芳兩個也扶起你出去了,我在跟他們拼酒,看了一眼,見隋歡一臉焦急地出去,而洛川不在,便知道她怕洛川去找你了。

“之後我又喝了一些酒,有些醉了,就打車回家了。還是後來聽到流言才猜到,你那晚上可能出事了,不然隋歡不可能放那樣的流言。”

蕭遙一邊聽夏之桃的話一邊在心裏分析,見她說到這裏停頓下來,便問:“就這些了嗎?這些有價值的消息不多。”

夏之桃又道:“你也知道,我一直討厭隋歡。所以發現這當中似乎有陰謀之後,我就一直暗中打聽那日發生的事。後來,我從一個領班那裏得知,在我們喝酒的第二日,那裏有個女的,想算計一個有錢人結果卻被人強餵避孕藥!”

蕭遙聽到這裏,眉頭皺了起來。

夏之桃一開始就說過,隋歡和小瓊臉色有異地說“機會難得、包廂離得不遠”之類的話。

這就是說,隋歡和小瓊可能覷見了某個女人算計一個男人的陰謀,然後得到靈感也決定這麽搞一出。

再品味一下語境,包廂離得不遠、機會難得,那麽可以推測,那個被算計的男人,的確中招了!

所以,蕭遙有個大膽的推測。

隋歡可能是想將原主放到那個中了招的男人所在的包廂!

但是不知因為什麽,她的計劃失敗了,因為第一,原主醒來之後,發現了洛川的校園卡,這說明碰原主的是洛川。第二,那個算計人的女人被強餵避孕藥——如果男人沒有碰設計他的女人,是不可能餵避孕藥的。

可是,蕭遙想到洛川一再否認他沒做過,而且由此對原主態度大變,從喜歡和尊重變成厭惡與不屑,這是不是說明,碰了原主的,其實真的不是洛川?

可是不是洛川,又是誰呢?

為什麽洛川的校園卡會出現在原主的衣服堆裏?

蕭遙雖然在腦海裏分析,可也是一瞬間的事,她問夏之桃:“沒了?就這些了?我依然看不出這些話對我來說有什麽價值。”

夏之桃道:“這可以說明是隋歡在算計你,你可以找她算賬!”

蕭遙的聲音很是冷淡:

“你這些不是證據,我不可能憑你一面之詞找隋歡。再說了,誰都知道你和隋歡不對付,如今特地說隋歡,誰知道不是一箭雙雕之計呢?一方面,讓我去對付隋歡,幫你出氣,另一方面又能拿到我的平安符。”

夏之桃頓時急得不行:“我沒有!我是討厭隋歡,可是我說的都是真話!”

蕭遙快速說道:“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證據。”

夏之桃急道:“這種事,哪裏有什麽證據?我可以發誓都是真的,我發誓!”

蕭遙聽出她因為焦急已經有些心神大亂了,冷不丁地開口:“校園卡是你放的,是不是?”

夏之桃那邊沈默了一瞬,很快大聲地否認道:“我沒有!我怎麽會有洛川的校園卡?”

蕭遙聲音冰冷:“我沒有說過,那張校園卡是洛川的。夏之桃,你不打自招了。”

原來,原主遭遇的一切,很多人都在其中插了一手。

一個生得好看可是家境不好的高中女生,闖入了本市上流圈子,引來了這個圈子很多男同學的追求,也招來了這個圈子很多女孩子的厭惡。

明明是那麽單純的高中歲月,可是卻發生了這樣世故而又黑暗的事。

蕭遙想到原主遭遇的一切,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夏之桃那邊再次沈默了,但是很快,她結結巴巴慌慌張張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沒有。我是猜測出來的,我們之前一直說隋歡,你突然提起校園卡,我當然會想到洛川身上。而且洛川是追求你追求得最瘋狂的,事情發生之後,隋歡又放出流言中傷你,我當然會想到洛川身上。”

蕭遙冷笑道:“夏之桃,如果你的聲音不是那麽慌張,你的話會可信很多。另外,讓我告訴你吧,如果不是你,聽到我那樣問,除了否認,還會問什麽校園卡,而不是你這樣,直接說沒有洛川的校園卡。”

夏之桃那邊,繼續慌亂急切地否認,說蕭遙為了不給平安符,故意冤枉她。

蕭遙試探出自己想知道的,沒打算再跟她糾纏,就道:“我會相面。既然你一再否認,那麽,你敢讓我看看你的面相嗎?”

如果不是夏之桃放洛川的校園卡在原主身上,原主極有可能選擇報警的,當時剛剛事發,她一旦報警,很容易找到侵犯她的人。

可是洛川的校園卡出現在原主身邊,原主下意識就認為是洛川做的,而洛川一直追求她,又是熟人,那晚更是一起喝酒了,一直受原主媽舊思想熏陶的原主,便偏向於私了這件事,她找洛川問清楚。

若洛川醉了,那一切沒什麽好說的,喝酒誤事,原主的意思是和洛川在一起,也算給這件事一個交代。

如果洛川沒喝醉,只是忍不住,蕭遙根據原主殘留的思想推測,她極有可能在得到洛川的道歉之後,選擇原諒洛川,然後兩人在一起——蕭遙並不認同這種做法,畢竟就算熟人,就算是追求者,可總歸是在原主不知情不同意的情況下行事的,這是強迫!

但是,這世上,即使很多成年人遇上這樣的事,也極少能下決心報警,更不要說當時還不滿十八歲的原主了,所以原主不報警,從她的角度來看,也是可以理解的,沒必要苛責。

正因為有洛川的校園卡,原主去找洛川了,惹得洛川否認和勃然大怒的指責,更將這件事告訴隋歡,隋歡大肆宣揚,將原主貶損成人盡可夫的女人。

原主也因此而氣憤,最終決定生下孩子跟洛川對質,導致命運徹底改變。

所以夏之桃放洛川的校園卡,對原主事件來說,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那個圈子裏的人,一個接一個,一步接一步,將原主推向深淵。

夏之桃大聲道:“看就看,我沒做過,才不怕你什麽面相呢。”

蕭遙於是道:“行,後天我們在市區的肯德基見面。”

原本原主媽是要回去處理一些事的,她去見夏之桃,便跟著一起回去好了,有動車方便得很。

掛了電話,蕭遙思索片刻,到底沒有給洛川或者隋歡打電話。

現在她沒有證據,又見不著洛川和隋歡,沒有必要打電話過去打草驚蛇。

等她拿到證據,出現在隋歡跟前,再給她一個必殺的一擊好了。

蕭遙坐在市區的肯德基裏,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夏之桃,沒有說話。

夏之桃竭力鼓起勇氣,和蕭遙對視,表示自己並沒有心虛。

蕭遙的臉色越來越冷淡,她緩緩地開口:“你知道嗎?你一念之差,毀了我。”

夏之桃馬上反駁:“我沒有。”

蕭遙道:“你四歲那年大病一場,七歲那年下水游泳差點溺死。”說到這裏她微微湊近夏之桃,低聲地、一字一頓地問道,“是不是?”

夏之桃下意識後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震驚地看著蕭遙。

她家是後來搬到這裏的,她從未跟人說過小時候發生的事,蕭遙不可能知道。

可是,蕭遙就是知道了。

所以蕭遙真的會相面?

夏之桃努力定了定心神說道:“我小時候的事,只要有心總能打聽到的。”可是這話,她說出來根本沒多少底氣,因為她並沒有和高中同學提起過這事。

蕭遙冷冷地道:“你可以嘴硬不承認,但是我該看出來的,已經看出來。平安符你就別想了。”

夏之桃馬上焦急地道:“你不講理,言而無信。”

蕭遙直直地看著夏之桃的眼睛,看得夏之桃狼狽地移開了目光,這才輕聲說道:“是嗎?”

夏之桃盯著蕭遙,心裏頭的涼氣一點接一點地冒上來。

這個蕭遙,太陌生了,根本就不像從前那個溫柔靦腆的少女。

蕭遙又輕聲說道:“你喜歡的男孩子喜歡我,所以你恨我,看到有人算計我,不僅沒有幫我,反而還插上一腳,想將我踩落泥淖裏,永不得翻身,是不是?”

夏之桃再次狼狽地移開了目光。

蕭遙看著她年輕的臉,忽然微微一笑:“你欠我的,我會討回公道的。在你以後的生命裏,你會無數次後悔對我做的事。”

夏之桃渾身冰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時旁邊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之桃,怎麽了?這是和小同學吵架了嗎?”

夏之桃擡起頭,看到來人,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說道:“媽媽,沒什麽,我們就聊聊。”

女人見夏之桃臉色難看,不悅地看了蕭遙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如果有人欺負你了,一定要和爸媽說。”

夏之桃忙點點頭。

這時女人身旁的男人看了蕭遙一眼,笑著說道:“我們家之桃說話比較直,如果得罪了小同學,還請小同學別和她計較。”又問夏之桃:

“你說過有個同學會畫平安符,該不會就是這個小同學吧?”

夏之桃看了蕭遙一眼,點了點頭。

夏媽媽聽了,有些吃驚地看了蕭遙一眼。

夏爸爸則笑起來:“這畫符,總不能和美貌成正比吧?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愛胡鬧。”言下之意,就是不信蕭遙。

蕭遙擡起頭好整以暇地看向夏之桃的父母:“兩位曾有過一子,沒能養活,是不是?”

夏媽媽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看了夏之桃一眼,問蕭遙:“你怎麽知道?”這件事就連夏之桃都不知道,因為是他們夫妻的傷心事,這些年來一直都不願意提起。

蕭遙道:“我會看面相,看出來的。”

夏爸爸聽了,看向蕭遙的目光多了幾分慎重,笑著說道:“看來小同學的確有幾分本事。之桃,快給大家介紹一下。”

蕭遙冷冷地道:“介紹就不必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夫妻一個秘密。”

夏之桃的媽媽見蕭遙說話如此不客氣,心裏有些不快,不大感興趣地說道:“什麽秘密?”

蕭遙看向夏之桃:“她和你們夫妻兩個都沒有血緣關系,想來,並不是你們的孩子。”

“你胡說!”

“你說什麽?”

三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夏之桃站起來,厲聲叫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夏爸爸和夏媽媽則臉色難看地看著蕭遙:“你是什麽意思?這種事可由不得你們胡說。”

蕭遙站了起來:“我看出來,順便告訴你們一聲,信不信隨你們了。”說完,沖夏之桃微微一笑,“希望這一次,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夏之桃原本一輩子安逸富貴的,可是現在,面相變了。

這是她對夏之桃的報覆。

夏之桃看著蕭遙那個笑容,渾身發冷,當然,心中也有無盡的憤怒。

蕭遙她怎麽可以拿這種事胡說?她怎麽可以?

夏之桃回神,看向自己神色覆雜的父母,說道:“爸媽,她是騙人的,我得罪了她,她說她會報覆我,讓我下半輩子都後悔我曾經對她做過的事。”

夏媽媽收起心中的驚駭,笑著安撫夏之桃:“那當然,你是我們的女兒,她只是個陌生人,我們當然信你。”

夏爸爸也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當然是更信你的。”

他們夫妻倆將夏之桃從嬰兒撫養到現在這麽大,感情很深,所以選擇相信自己的女兒。

夏之桃松了口氣,笑道:“我的性格像爸爸,臉型則像爸爸,怎麽會不是爸媽的女兒呢。她是故意的,故意讓你們起疑。”

一家三口各懷心思地回了家。

晚上吃飯,夏媽媽做了一道胡蘿蔔。

如同往常那樣,夏之桃是不吃胡蘿蔔的,夏爸爸夏媽媽平日都見慣不慣了,可是今晚看著夏之桃一筷子都沒夾胡蘿蔔,夫妻倆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蕭遙白天說的話。

之後,明明很普通的事,夫妻倆總是忍不住想到蕭遙的話,他們知道,這些習慣喜好等,跟是不是親父女親母女沒關系,可是心裏總忍不住想起蕭遙的話。

這樣過了兩天,夏爸爸在吃晚飯時,就跟夏之桃提出:“那天那個是你的同學,只怕回頭會到處胡說你不是我們的秦生孩子。所以這事,還是去做個鑒定吧。DNA親子鑒定,相信很快的。”

夏之桃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可她是胡說八道的!你們那天說了,說不會相信她的!”

“正因為她胡說八道,我們才需要拿出證據狠狠地打她的臉。”夏爸爸說道。夏之桃聽了,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她心裏湧上強烈的不安,覺得不能去做這個鑒定。

蕭遙臨走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句若有所指的話,都讓她打從心底裏恐懼。

她忍不住看向夏媽媽。

夏媽媽溫和地道:“別怕,我們都相信,你是我們的女兒。可是這種事,做一下鑒定確認一下,大家都放心。我看你這兩天都沒睡好,想必也是在想這件事吧?”

夏之桃連忙大聲地道:“我不是擔心這件事,我是擔心外婆。外婆身體不好又遇上那樣的事,我卻沒辦法弄來平安符,我心裏很難受!”

夏媽媽的目光更溫和了,她道:“你這麽孝順,媽媽也相信你就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然後看向夏爸爸,“我看,這個鑒定就別做了吧,之桃是我們養大的,像我們,跟我們也親,一定是我們的孩子。”

夏爸爸說道:“我也相信之桃是我們的孩子,去做鑒定不是表示懷疑,只是更希望堵住那個小同學的嘴而已。”又看向夏之桃,“既然我們都堅信,你為什麽不願意做鑒定?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不妥。”

夏之桃紅了眼眶:“我覺得你們心裏懷疑我,我心裏很難受。”

夏媽媽看到夏之桃這個樣子,心都碎了,又說讓夏爸爸別再做鑒定的話。

夏爸爸沒有夏媽媽那麽感性,聽了夏之桃的話,眉頭皺了起來,一邊看向夏之桃一邊說道:

“我看是你自己心裏也懷疑吧?不然很簡單的一件事,你為什麽說得這麽覆雜,居然還哭起來。往常你面對這樣的事,可不會這樣。”

夏之桃還要反駁,可是夏爸爸不肯聽了,當即就拍板了:“明天我們一家三口去做鑒定。我有認識的朋友是在鑒定中心的,我悄悄托他辦,外頭的人不會知道的。”

夏之桃的心瞬間涼了。

她有一種感覺——鑒定結果會讓自己絕望。

蕭遙心情沈重地和原主媽離開本市,繼續到福省做生意。

如果和原主在一起的,不是洛川,那會是誰呢?

原本,她是猜測那個被算計的男人的,可是那個男人第二天讓人強迫餵了一個女的避孕藥,想必,和他發生關系的,是那個女人。

這麽一來,小湯圓的爸爸是誰,就很難說了。

不過,洛川並非真的沒有任何嫌疑。

蕭遙現在還沒有辦法查證這件事,所以暫時放在心中,等有能力了再查清楚。

她找那個人,不是要他負責,也不是讓小湯圓有個爸爸,她只是,想為原主討回公道。

去了福省之後,蕭遙的日子重新變得忙碌起來。

夏之桃艱難地熬了一個星期,每天都哭著從夢中驚醒。

這天清晨,她沒什麽胃口地吃著早餐,忽然聽到夏爸爸說道:“今天出鑒定結果,我們上午一起去一趟吧。”

夏之桃擠出笑容應了。

夏媽媽也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眼睛裏,始終帶著隱憂。

她擔心夏之桃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十多年來親自將小小的嬰兒養到那麽大,感情很是深厚,如果夏之桃真的不是她的女兒,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將錯就錯吧,可想到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不知在何處,過得好不好,她心裏一定放不下。

要將親生的認回來吧,那夏之桃就得離開,她舍不得讓她離開,十多年的母女情分,真的做不到瀟灑讓她離開自己。

吃完早餐,一家三口就去了鑒定中心拿鑒定報告。

每個人心裏都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慢,恨不得親自將時間的分針時針拔快。

當鑒定報告交到夏爸爸手上時,夏之桃和夏媽媽心裏都湧上一股深沈的恐懼。

夏爸爸也有些緊張,他深吸一口氣將鑒定報告打開,然後低頭細看。

他翻了翻,臉色難看地將鑒定報告遞給夏媽媽和夏之桃:“你們看看吧。”

夏媽媽和夏之桃有種拔腿逃跑的沖動,可是兩人都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因此都抿著唇低頭看鑒定報告。

半晌,夏媽媽捂住嘴,哽咽道:“這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夏之桃居然真的不是她和夏爸爸的孩子,和他們兩個毫無血緣關系!

夏之桃的臉色白得像雪,身體情不自禁地抖起來,不住地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怎麽會這樣?”

她腦海裏,又閃過蕭遙那日離開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夏媽媽不願意接受這個消息,馬上去問工作人員鑒定有沒有問題,得到的答案,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人家做DNA鑒定,是由兩個人分別檢測的,之後還有工作人員對核算結果進行審核,很保險了。

蕭遙遠在福州,沒有主動關註夏之桃的消息。

之前根據夏之桃的面相,她知道,夏之桃要和她的養父母分開的,所以她壓根不用打聽。

不過,她不打聽,杜鵑卻親自打了電話過來:“你知道嗎?夏之桃居然不是她父母的親生孩子!據說她生母和養母在同一個醫院生產,結果搞錯了!”

蕭遙問:“那他們現在怎麽了?”

杜鵑嘆著氣說道:“聽說已經去找她養父母的親生女兒了。哎呀,夏之桃可真慘。到時她養父母找回親生女兒,可能她就要離開了。快二十年了,感情那麽深,誰受得了啊……”

蕭遙沒有說話。

夏之桃再痛苦,也沒有當初的原主痛苦。

宏福酒樓快裝修好了,蕭遙親自去看了看,見的確都好了,就讓大廚們繼續練習烹飪,然後算好了日子,選擇吉日開張。

當初她曾在直播中說過,一旦自己開店,一定要告訴直播間的粉絲,並且第一日的菜式由她掌廚,所以真要開張了,她一定會在直播中說的,這既是宣傳,也是應諾。

這天,蕭遙正在跟新聘請的酒店經理說話,忽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跟經理說了幾句,那目光仍舊在她身上,她便看過去。

這一看有些訝異,因為看她的,居然是前些日子忙得不見蹤影的顧諾。

而且,他手上正抱著小湯圓。

蕭遙跟經理說完話,然後說了聲失陪,便走向顧諾:“你回來啦?”一邊說,一邊低頭多弄小湯圓。

顧諾低頭看著逗弄小湯圓的蕭遙,幽深的眸光帶著幾分了然,幾分認命,幾分欣喜,嘴上道:“嗯,回來了。很想念你的佛跳墻,不知什麽時候有口福再試試。”

他在聽到沈大海說他和蕭遙是夫妻時,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竊喜,當然,對沈大海的粗言穢語是十分憤怒的。

他意識到自己這反應代表的意思之後,馬上想到小湯圓的父親,想到蕭遙曾經深深地愛上過那個男人,然後在最美好的年華為他生下孩子。

那樣的愛,他永遠得不到。

光是這麽想想,顧諾就窒息了,所以他決定遠離蕭遙。

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或者說,有的是,反作用。

因為距離太遙遠,他更加思念她,更忍不住回憶起她。

之後,越是回憶越是情難自控。

於是他回來了,抱著她的孩子去見她。

蕭遙笑著說道:“你如果有時間,過幾天酒樓開張了,就可以吃上了。”說完見小湯圓咿咿呀呀伸出手要自己抱,忙笑著將小胖妞抱過來。

小湯圓被餵養得很好,如今白白嫩嫩的,跟個雪團子似的,特別可愛,蕭遙每次都恨不得將她疼到心坎裏去。

顧諾道:“我還以為明天能嘗嘗呢。要不這樣,我幫你帶湯圓,你給我做佛跳墻。”

蕭遙見顧諾實在想吃,故作為難地思考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行吧。”

第二天就做了佛跳墻給顧諾吃,除此之外,她還直播做了一道西湖醋魚。

做完西湖醋魚,蕭遙笑著道:

“各位親愛的朋友們,我之前曾說過,如果我開酒樓,首日會親自掌廚做菜。現在,我要跟大家說,五天後的周六,在福省的平市區,我的宏福酒樓開張了。那天,我將會親自掌廚。如果有朋友那天正好在這裏,可以來我的酒樓嘗嘗。”

粉絲冷不防看到這麽一個驚雷,頓時激動得哇哇叫:“這麽快嗎?”

“啊啊啊,我好激動,我那幾天正好在福省旅游,原打算去主播的絲雨茶間看建盞的,現在還可以多一個行程,那就是吃主播小姐姐親手做的菜了!”

“我在擬定出游計劃,很好,我決定去福省了!”

蕭遙看著很給面子的粉絲,笑著道:“不過我先跟大家說明,如果生意很好,吃我的菜可能需要排隊。當然,如果生意不好,那就不用了。”

粉絲馬上善意地發彈幕:“希望生意很好,我願意等的!”

蕭遙的心暖暖的,雖然是陌生人,可是這些可愛的人,卻一如既往地待她溫柔,給予她最大的善意,她平時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始終放在心上。

有時心情不好,看到粉絲的鼓勵,心情馬上變得飛揚起來。

隋歡得知蕭遙要開酒樓,頓時面沈似水。

這才多久,蕭遙居然就可以開酒樓了!

而她呢,還在苦哈哈地直播掙每個月的生活費。

原本,她的出身比蕭遙好,她是白富美,可以俯瞰蕭遙的,可是現在,蕭遙的成就,足可以俯瞰她了!

隋歡越想越不痛快,決定也給蕭遙找點不痛快,於是發彈幕:“小姐姐看到這陣子抹黑小姐姐說小姐姐是大餅臉的言論了嗎?什麽時候回應一下?看著那些黑子瞎黑,太叫人生氣了。”

隋歡一提起這個,其他粉絲也忍不住讓蕭遙回應一下。

自從那天起,一直有人陸陸續續黑蕭遙是大餅臉,甚至在有些論壇,黑子故意以大餅臉來指代蕭遙。他們說得多了,不少網友也被洗腦了,跟著這麽叫。

蕭遙的粉絲看到這樣的稱呼,可不得氣死麽,做夢都希望蕭遙回應打臉。

此時看到隋歡提起,便也跟著提了。

蕭遙聽到“大餅臉”這三個字,忍不住想到小湯圓那張圓乎乎的肉臉,那跟大餅臉也沒多少差別了,當即笑著說道:“其實大餅臉也挺好看的啊,特別可愛。”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馬上又笑道,“當然,我不是說自己是大餅臉啊。”她澄清過後,又說了自己酒樓的地址,就下線了。

可是因為那麽一句話,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黑子斬釘截鐵地說遙遙無期是大餅臉,因為她在直播間說漏嘴了,為了增加可信度,他們還截取了直播的視頻並配上文字。

於是,蕭遙光榮地有了個“大餅臉”的稱號。

隋歡幾乎沒笑死,心情一直處於飛揚的狀態。

蕭遙的粉絲則氣死了,在第二天的直播時將這事告訴蕭遙,讓蕭遙一定要澄清。

蕭遙很無奈:“我當時就澄清了啊,可是大家不信,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叫我露臉吧?”之後開始認真直播打游戲,因為她玩的是露娜,一個秀得飛起的英雄,不能分心。

這款游戲的英雄難度是有分級的,露娜不是第一難,也算得上第二難,一直很考驗玩家的操作和意識。她標記了敵人,大招一旦攻擊到被標記的敵人就可以再次刷新,會秀的玩家,能一直刷新大招,所以江湖人稱月下無限連。

蕭遙如今玩的露娜,算可以,還沒到很秀的地步,因此玩游戲時,一直很專心,就怕不小心沒標記到敵人,或者大招沒打中被標記的敵人,導致斷了大招,無法月下無限連。

粉絲看出蕭遙這是不打算再管這件事的意思,可差點沒被氣死,可是誠如蕭遙所說,她已經澄清了,大家不信,她是真的沒辦法。

而且,他們很快被蕭遙偶爾很秀的操作給驚艷到了,便專心看蕭遙打游戲。

蕭遙打完了游戲,這才認真對粉絲道:“我知道大家因為有人說我是大餅臉而生氣,但是,我一向不靠外貌,靠的是才華的啊。所以大餅臉什麽的,對你們的小姐姐來說,真不是個事兒。”

粉絲被安慰到了,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也對啊,電競選手也沒幾個長得特別帥的,游戲主播的帥哥也不算多,我們為什麽對小姐姐要求這麽苛刻?”

“小姐姐游戲玩得賊六,菜做得特別棒,畫也畫得好,就連做建盞也那麽成功,搞出了過去沒有出現過的七彩建盞,才華剛剛的,沒必要看臉啊!”

蕭遙看到大家被說服了,這才心情愉快地下了線。

當晚黑子再次用蕭遙的話反過來證實蕭遙是個大餅臉,可是沒有粉絲因此而憤怒,相反,粉絲紛紛表示我家小姐姐靠的是才華,差點沒把黑子氣死。

黑大餅臉沒能讓粉絲不痛快,黑子於是轉而狙蕭遙的酒樓:“那個地段我查過,不是很好,酒樓開張肯定沒什麽客人!”

“我是當地人,這酒樓的地段真的不咋地,原先的酒樓轉讓,就是因為入不敷出了。我不相信主播能夠扭轉乾坤!”

蕭遙沒顧得上看網絡上的評論,因為她要看傳單派送的情況——雖然在網絡上有過宣傳,可是,日常生活中,更要宣傳。

在酒樓開張前兩日,蕭遙又接到杜鵑的電話。

杜鵑的聲音裏帶著驚訝:“你知道嗎?夏之桃離開夏家,可能要回她的親生父母家裏了!”

這是蕭遙意料中的事,所以蕭遙沒有很吃驚。

杜鵑顯然是要分享,因此不等蕭遙回答,就繼續唏噓地說道:“夏之桃養父母去找親生女兒,發現親生女兒七歲就去世了!”

蕭遙聽到這個,心情一下子變得沈重起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杜鵑唏噓道:“夏家二叔說的,那戶人家帶著孩子回農村生活,生的二胎是兒子,就對夏家親生女兒就不怎麽看顧了,大冬天還讓她去給守山林的爺爺奶奶送飯。結果有一次腳下打滑,那孩子摔到坡下去了。好像當時沒死,還想爬出來求救,可是大冬天下雪嘛,結果被活生生凍死的。”

蕭遙的心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她忍不住問:“時隔多年,怎麽能斷定那小姑娘是被活生生凍死的?”她難以想象,如果真相是這樣,那個小姑娘該有多絕望。

杜鵑說道:“夏家二叔說,當時事情鬧得很大,很多村民第二天幫忙出去找,在山下找到了。能看出那小孩有爬行過的痕跡,手指頭全是凍僵的紅色冰渣,便猜測,她爬了好遠。又加上下雪,便猜測她是被凍死的。”

蕭遙心裏更難過了。

杜鵑又道:“夏家二叔說,夏之桃媽媽原本還舍不得讓夏之桃走的,可是知道親生女兒就那樣死了,幾乎沒哭瞎,就決定讓夏之桃回去了。”

杜鵑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她把別人的女兒當寶貝一樣養大,別人把她的女兒當使喚的丫頭,還害得小姑娘七歲早夭,誰能接受得了啊。不怕你笑我,我剛聽到這事,還哭了呢。”

蕭遙的眼眶也有些發熱,聞言沒有說話。

為這樣的事流淚,是人之常情。

蕭遙掛了電話沒多久,就接到夏之桃的電話。

她第一句,就是滿懷恨意的話:“你滿意了吧?我的一輩子的確被你毀了,你是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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