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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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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0 章 -

旁邊紅葉自然是懂她的,當即含笑道:“公主這般說,奴婢倒覺得,新科狀元很是符合。”

潁陽公主羞紅著臉垂下頭,並不曾說話。

太後便明白了,當下道:“蕭家老三的確是個好的,哀家讓皇上試探一二罷。”

蕭家三老爺是狀元郎,據說極有才華,或許會得到重用,屬於朝堂上的事,因此,還是要問一問皇帝的。

皇帝得知潁陽公主有意於蕭家三老爺,當即就要撮合,並在蕭家三老爺進來起草文書時,特地提起潁陽公主。

蕭家三老爺跟著讚了潁陽公主幾句,又說了她適合哪樣的男子,直接將自己摘出來。

皇帝便挑明了說:“潁陽年紀已經不小了,卿也不曾婚配。你們都是我信任的,莫如親如一家?”

蕭家三老爺連忙說道:“謝皇上擡愛,只是臣鄙陋,配不上公主。且臣有心儀之人,對公主很是不公平。”

皇帝眸光一冷,淡淡地道:“原來卿竟有心儀之人麽?”

蕭家三老爺恭敬地行了一禮,沒有退縮,堅持道:“的確如此!”

皇帝看了三老爺一眼,沒有再提此事,回頭就將蕭家三老爺的話告知太後。

太後很是可惜,但這結親一事,別人不喜歡,也不好勉強,這是有前車之鑒的,便將之告訴潁陽公主。

潁陽公主當即紅了眼圈,面有憤慨之色:“有心儀的女子麽?可是,那等女子,如何配得上他的喜愛?”

太後聽了,有點吃驚,忙問:“難不成你知道,蕭家老三心儀之人是誰麽?”

潁陽公主眼裏淚光閃爍,難過得厲害,並不曾開口。

太後便看向侍候潁陽公主的大宮女紅葉。

紅葉道:“若奴婢不曾猜錯,想必便是那蕭廚娘。蕭廚娘做菜自然是好吃的,只是卻不是個安分的。平日裏常與平國公府的三公子見面,又與蕭家三老爺牽扯不清。而且,她似乎還有志於進宮……”

太後一聽,臉色頓時沈了下來。

不過想起紅葉當初對蕭遙的事是撒過謊,也不全信,在潁陽公主帶著紅葉離開之後,琢磨著打聽打聽消息。

平心而論,蕭遙做的菜肴能讓小公子如此喜愛,她是不願意相信蕭遙是那樣的女子的。

蕭遙的鋪子開了起來,也沒有別的事忙,便全身心投入到做菜當中。

鎮國公見了,心裏就琢磨開了,沒過兩日,就將家裏的菜譜給拿了過來,讓蕭遙盡情參詳,但只一樣,蕭遙改良之後,菜譜還是屬於他的,當然,他會給予蕭遙一定的報酬。

蕭遙對此自然是樂意的,因此下足了心機按照菜譜做菜,然後自己認真試吃,一點一點地將菜譜改完善。

京城的老饕感覺到了幸福,因為狀元樓恢覆了每隔兩三日便推出一道改良過的菜式!

作為聞名的老饕,他們嘗過之後,都讚不絕口,認為狀元樓推出的這些菜,達到了這道菜的最佳味道!

蕭遙的名聲再次上了一個高峰!

說蕭遙做的菜難登大雅之堂這話,也被老饕們嗤之以鼻。

先前那道“魚戲蓮葉間”,充分證明了蕭遙也是能做雅致菜式的,便是禦廚房也進得!

狀元樓客似雲來,日進鬥金。

德勝樓的平國公坐不住了,找到方大管事,與方大管事找林大廚。

林大廚臉上帶著沮喪:“我吃過,狀元樓那些菜,都是美味佳肴,基本上沒有改進的空間。那位蕭大廚的廚藝,又進步了。家常菜,果然是最考究手藝的菜肴。”

平國公有些不耐煩:“吹捧她的話就不必說了,你且說說,你是否能做出來。不用改進,做出一樣的味道,是否可以?”

林大廚點頭:“完全一樣難說,但是不會差太遠。每一道菜,不同的大廚對火候的把控不同,因此出來的味道也會有細微的差別。”

“那便做一樣的!”平國公咬牙道。

方大管事問:“要做一道菜,大概需要多久?”

平國公也馬上看向林大廚。

林大廚道:“我需要嘗出這道菜的味道,根據味道還原調料與材料,之後一點一點改進,一道菜應該要三兩天功夫。”

這還是在他專心琢磨這道菜的前提下,若還要做別的菜,時間還得拉長。

平國公覺得三兩天太久了,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因此叮囑過林大廚好好做,便帶著滿肚子的憋屈回去了。

過了幾日,狀元樓又推出了改良的新菜,贏得了滿堂喝彩。

德勝樓也終於將跟風狀元樓的那道菜改良出來了,招來了一些老饕,可是那些老饕嘗了之後,都表示失望,認為這道菜與狀元樓的大同小異。

甚至有老饕在德勝樓吃完之後,失望地嘆了口氣:“這德勝樓,只有模仿,從來不曾超越,將來或許越發沒落了,可惜了!”

曾經與狀元樓齊名的酒樓啊,一步一步,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平國公得知新菜出來,特地到德勝樓吃飯並看老饕與食客們的反應,聽到這話,臉色很是難看。

他回去之後,想起蕭遙,當即就命人找來嚴峻。

嚴峻來了,見平國公臉色不好,很是不解,他最近都不曾與哪個姑娘家聯系,祖父怎麽還這副臉色?

平國公看向嚴峻:“你當初說過,能讓蕭大廚跳槽到德勝樓,如今,這話可還算數?”

嚴峻一陣尷尬,說道:“祖父,我試探過了,她不願意。”

平國公冷笑:“我早便知道,你是不能成事的。”說完露出不屑之色,擺擺手,“快走快走,別礙了我的眼。”

為今之計,只能給三孫子下一劑猛藥了,希望他受此即將之法,繼續想辦法。

嚴峻的俊臉果然垮了下來。

他走出平國公的院子,眉頭還是緊緊皺著的。

平國公心裏頭很是不舒暢,未幾又有丫鬟來請,說夫人尋他,便一肚子氣去了平國公夫人的院子,一進門就問:“尋我可是有什麽急事?”

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可沒心情管後宅這些破事。

平國公夫人說道:“老大媳婦受三哥兒姨娘所托幫忙相看,找到了幾個適合的,拿來讓我拿主意,我看她選出來的幾個姑娘家都是好的,不知選哪個,想請國公爺過目。”

平國公想到還要嚴峻在蕭遙那裏下功夫,當即說道:“三哥兒的婚事,暫時不用急。”

平國公夫人聽了,便道:“老大媳婦說方姨娘擔心三哥兒與外頭的女子私定終身。”

平國公擺擺手:“婦人之見。三哥兒雖然生性風流,可也不是這等不懂事之人。”說完就要起身,不想再花精力討論這樣的事。

平國公夫人只得說明白一些:“三哥兒特地帶方姨娘到狀元樓吃飯,並讓方姨娘見了一個姓蕭的廚娘。方姨娘看出三哥兒對那廚娘有情,怕做出些什麽,因此……”

平國公重新坐好,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三哥兒喜歡狀元樓的蕭廚娘?”說到這裏兀自激動地琢磨了起來,“連姨娘也帶去見了,顯見是真心的。好!好!”

平國公夫人很是不解,忙問平國公是什麽意思。

平國公笑道:“你不用管什麽意思,橫豎三哥兒自個兒喜歡,便由著他罷。”

平國公夫人皺起了眉頭:“可是,那廚娘身份實在太低。”

老大媳婦就是怕被人說苛待了庶子,因此才特地來找她過目的,她若選了個廚娘,老大媳婦怕心裏有想法,方姨娘那裏就更不用說了。

平國公一想也是,自己家好歹是國公府,便是三哥兒是庶子,可娶個沒有娘家勢力的廚娘,也的確有失身份的,只是,蕭遙這人,他是不願意放棄的,便道:“讓三哥兒將那廚娘納進府裏來罷。”

做個小妾,以後偷偷倒德勝樓做菜,叫人揭穿了,隨口找個借口便能糊弄過去。可若是娶來做正妻,將來叫人看見,那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的,說不得平國公府要叫人笑話一輩子!

平國公夫人點了點頭,又問:“那這幾家……”

平國公看了一下,說道:“這幾家與我們家都門當戶對,你選個溫柔大度的。”

溫柔大度,便不會與蕭遙為難,這麽一來,蕭遙應該願意為嚴家效力的。

平國公夫人點了點頭,記下了這事,第二日便與老大媳婦商量了起來。

老大媳婦得了婆母以及家翁的示下,一邊將這事告訴方姨娘,一邊開始托人跟相看好的人家牽線。

方姨娘知道了,心情很好,但擔心嚴峻弄出個庶長子來,因此便找了嚴峻來,將此事告訴他。

嚴峻一聽,臉色就沈了下來,說道:“姨娘,我並不想娶孫家的千金。你知道的,我有心儀的姑娘!”

方姨娘笑道:“這有什麽?你娶了孫家二姑娘,再將蕭廚娘納進府裏來好好疼愛也是可以的。你房中如今不也有幾個通房丫頭麽?娶了孫家二姑娘,好好待她,旁的通房姨娘你要幾個,姨娘都不管你。只一樣,不能弄出庶長子來。”

嚴峻搖搖頭道:“我不想委屈了蕭姑娘。”

方姨娘蕭道:“你呀,這麽個性子,我多擔心你在女人堆裏吃虧。”說完又分析起來,

“蕭姑娘是廚娘,出身低,連小門小戶也比不上,若做了你的正妻,不說旁人要笑話你,便是她也要叫妯娌與圈子裏的人笑話的。你若真心疼愛她,便讓她做姨娘,好生寵愛便是了。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嚴峻想到蕭遙的身份,不由得沈默起來。

方姨娘又道:“咱們是國公府,平素裏交往的人家,都是響當當的,蕭姑娘她能處理好這些關系麽?顯然不能,因此讓她做正妻,真真不合適。”

蕭遙得到了鎮國公的菜譜,又將之改善,以至於廚藝越來越好,心情豁然開朗。

她一直龜縮於一處,自己琢磨,雖然能琢磨出好菜,但是對長遠來說,這是極其不利的。

因此,她便跟柳大管事商量,隔幾日休息一日,且每日只在晚飯時分做菜,其餘時間她便到京城各處品嘗美食,並學著該如何做出來。

柳大管事因著蕭遙這些日子以來為狀元樓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且又覺得蕭遙的做法是對的,爽快地同意了。

蕭遙第二日清晨便獨自出門了,在京城的街道到處溜達,便是看見小食肆,也進去品嘗招牌菜。

出去了兩日,嚴峻不知怎麽知道了,也跟著她去,說自己無事,也想吃美食。

蕭遙一早便打算,與嚴峻遠著些的,省得叫人看到了誤會,因此便避著嚴峻出門。

不想嚴峻似乎十分神通廣大,竟能尋到她,且還問她:“可是我得罪了你,叫你要避著我?”

蕭遙琢磨片刻,決定開門見山,當下道:“我們男未婚女未嫁,還是避著些好的。”

叫人誤會了,便會給她帶來困擾,她不想處理這些困擾。

嚴峻聽了,躊躇片刻,手指扭了又妞,這才仿佛做了決定似的,擡頭凝視著蕭遙的臉:“若我說,我是特地來尋你的,並不想避著些呢?”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與蕭遙的眼神撞在了一塊,忙移開,輕聲道:“蕭姑娘,我心悅於你。你可願意與我在一起?”

蕭遙目瞪口呆。

怎麽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感情先前楊姑娘說的是真的?

嚴峻沒聽到蕭遙的回答,抿了抿薄唇,又道:“雖然不能給你正妻之位,有些委屈了你。但我可以保證,你若與我在一起,我必將寵愛你一輩子,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蕭遙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向嚴峻,認真且幹脆利落地道:“嚴三公子,你的心意恕我不能接受。”

她並不喜歡嚴峻,更從來沒有想過做嚴峻的正妻,可是聽到嚴峻說納她為妾,她還是覺得諷刺。

所謂的喜歡,便是讓人做妾,可真夠諷刺的。

嚴峻俊臉一白,忙問:“為何?難不成是因為我不能給你正妻之位麽?”

蕭遙搖搖頭,認真地看向嚴峻,明亮的眸子裏一派光明磊落:“嚴三公子,便是你給我正妻之位,我也不能接受。”

嚴峻的臉色更白了,他看著蕭遙,眸子裏帶著幾分受傷:“為何?難不成你有心悅之人麽?蕭家三老爺……”

“我沒有心悅之人,也不曾喜歡你,因此才不答應。”蕭遙打斷了嚴峻的話,看著他難過的臉色,又道:

“另外我想與你說一事,你若要納一個姑娘家做妾,便不要與她說什麽心悅喜歡了,這很諷刺。在我認為,真正心悅一個人,應該會將她放在與自己平等的地位上,心心念念想的,是娶她為妻,與她共偕白首,死後同穴。”

嚴峻久久說不出話。

蕭遙說道:“你好好想想罷,我先行一步。”

嚴峻站在原地,看著蕭遙走遠的身影,心裏頭一片陰霾。

即便他想騙自己,說蕭遙是因為他想納她為妾才不願意也不行,因為,蕭遙拒絕時,那雙眸子裏沒有怒意,沒有姑娘家該有的羞澀與嫉妒,有的是一片明朗。

她是真的,不喜歡他。

蕭遙吃到了一道好吃的炒腰花,像往常一樣細細品嘗後,便將此處地址記下來——她若做出改良過的菜品,是要回來將改良的法子交給主人的,這麽一來,倒也不算偷學。

過了兩日,蕭遙剛要出門,楊姑娘便找了上門,示意有話要與蕭遙說。

蕭遙讓溫文溫雅出去,便看向楊姑娘。

楊姑娘面上帶上了幾分譴責:“蕭姑娘,你為何不喜歡嚴三公子?他待你那般好,且又是個行俠仗義的英雄,待人又十分溫柔。”

蕭遙聽到這話,沈下俏臉:“楊姑娘,你為何不喜歡當日賣唱時調戲你的男子?他家財萬貫,又十分喜歡你。”

“我如何能喜歡那種人?我只喜歡不會欺負人的君子。”楊姑娘道。

蕭遙道:“那麽我便告訴你,我只喜歡能讓我心動之人。”

楊姑娘啞口無言。

蕭遙又道:“你若無事,便請回罷。”頓了頓,看了楊姑娘一眼,又說道,“同為女子,我想奉勸你一句,與人做妾者,過得都不好,生下的孩兒也要受委屈。”

楊姑娘垂下頭,低聲道:“以我這樣的身份地位,又能奢望什麽呢?能做嚴三公子的妾室,已是我的福分了。”

蕭遙聽了,搖搖頭:“楊姑娘,你若想,你可以嫁給小門小戶的公子做正妻,再不濟,嫁與農家漢子做正妻也是使得的,無需做妾。”

楊姑娘搖了搖頭。

蕭遙便知道,是勸不了的,當即不再勸她,又說了幾句,便送客出門了。

嚴峻接連幾天都沒有去找蕭遙。

他想起過去的自己,覺得自己是個瀟灑之人,流連花叢,從來不會將心掉落,所以他認為,自己很快便能忘記蕭遙。

可是,接連幾天,他夢裏是蕭遙,清晨睜開雙眼時想的是蕭遙,吃著一道好菜時,想的也是蕭遙。

這樣的感覺讓他恐懼,可是又讓他著迷,深陷其中。

作為一個風流貴公子,嚴峻意識到,他是真的,愛上了蕭遙,而且難以自拔。

想到這裏,他馬上去找嫡母,說自己不願意成親。

嚴家大太太很是為難:“已經與孫家做了口頭上的承諾,只等交換八字了。此事是你祖父祖母都同意的,斷然不可改,再者,若改變主意,便得罪孫家了。”

這婚事是他們主動提的,孫家口頭答應的情況下,卻又要退親,這是萬萬不可的。

嚴峻臉色蒼白,卻還是堅持:“總之,我是不會娶孫家姑娘的,請母親成全。”說完磕了個頭,便出去了。

蕭遙本就不喜歡他,若他成了親,便更無希望了。

他不願意。

蕭遙見嚴峻消失幾日之後,再度出現,不由得有些煩惱。

嚴峻道:“蕭姑娘,你當我是普通朋友一邊,可好?”他只是想與她近一點,近到她習慣了他,慢慢接受他。蕭遙說道:“我本來便當你是朋友,只是如今這個世道,男女過於密切,終究不合適。我,並不想惹麻煩。”

她只想多品嘗菜式,好好做菜,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別的,她無心也不想多管。

嚴峻看向落落大方的蕭遙,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臉色頓時黯然下來。

難不成,連普通的陪伴,也不行了麽?

蕭遙沖嚴峻福了福身,便走了。

嚴峻看著蕭遙走遠的背影,悵然若失。

旁邊一個客棧中,幾個年輕姑娘看著怔怔出神的嚴峻,臉色都很不好。

當中一個,臉色蒼白,眼圈發紅。

旁邊一個姑娘便道:“二姐姐,這嚴三分明喜歡那個女子,回頭你與母親說,兩家的親事作罷罷。”

孫二姑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抿著唇,搖搖頭,一言不發。

她在兩年前的宴席上見過嚴峻,並得嚴峻解過圍,一顆芳心便落在了他身上,得知家裏有接親的打算,她高興得不知怎麽才好,鼓起勇氣出來,想偶遇嚴三公子,不想竟見到了這一幕。

嚴三公子既有心上人,為何又讓家裏來提親?

他難道不知,這樣很是傷人麽?

蕭遙在京城內的大街小巷裏走了一個月,學到了許多小菜,也進行了改良。

這些菜式推出,如同先前的菜一般,都受到了老饕們的一致歡迎。

她見菜式受歡迎,便將菜譜整理出來,按照原先記下的地址,準備去還菜譜。

她去到第一家小食肆,見東家正在收拾桌椅,忙上前:“東家,你們這是?”

東家擺擺手:“姑娘是要來吃飯麽?你今日來能吃,若遲一日便吃不到了。我家這食肆,做不下去了。”

蕭遙很是不解:“怎麽便做不下去了?我記得,你家的油渣豆腐很是不錯。”

東家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油渣豆腐是不錯,可是卻不足以支撐起這食肆,其他菜又不出色,這些時日,生意越發不好了,日日折錢,便決定關了這食肆,盤給旁人,收幾個租子。”

蕭遙聽了,便說道:“我是個廚子,那日來你家裏吃過這道油渣豆腐,覺得很是不錯,回去又試著改良了一下,在酒樓裏賣得不錯。今日前來,是想將改良過的菜譜還給你的。”

東家忙道:“這如何使得?你不曾問過我菜譜,是自己吃出來的罷?這是你的菜譜,不必給我。”

蕭遙卻還是將菜譜給他,笑道:“東家,菜是從你這裏學去的,自然得還你。再者,你不是要關了鋪子盤出去麽?不如試一試,有了這道菜,鋪子的生意會不會變好一些。”

東家瞬間笑了起來:“姑娘,便是你這道菜做得好吃,也只得一道,總不能讓我的店鋪起死回生罷。”

蕭遙笑笑:“橫豎你今日還做生意,不妨試一試罷。”

東家一聽也是,當即接過菜譜,低頭看了起來。

這時,有客人進門,說道:“小二,給我來一道油渣豆腐,一道炒時蔬。”

東家揚聲應了,看向蕭遙,目光中露出隱隱哀求之色:“姑娘,既你已來了,可否方便指點一二?”

雖然有菜譜,可是他第一次做,還是擔心做不好,希望蕭遙在旁看著。

蕭遙點點頭答應了,與東家一起去了廚房。

一炷香時間後,蕭遙幫東家將一碟油渣豆腐端出來。

食客深吸了一口味道,頓時不住地咽口水:“店家,你們這道油炸豆腐似乎比往日要香許多啊!”

店家在裏頭炒時蔬,無法回答,蕭遙便笑道:“的確稍微改變了一下。客人且等一等,我去盛飯過來。”

客人一邊點頭一邊催蕭遙趕緊去。

蕭遙很快將米飯端過來,放在客人跟前。

客人拿起筷子,用湯匙舀了一湯匙油炸豆腐進飯碗,也不等蔬菜了,埋頭便吃。

這一吃,先是一頓,隨即吃得格外快,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好吃,比往日裏好吃了許多!”

一邊說一邊拿湯匙去舀油炸豆腐,接連舀了幾勺,然後和米飯攪拌在一起,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他吃完了一碗飯,東家才端著時蔬出來。

客人一邊自己去盛飯一邊道:“東家,你這油炸豆腐特別好吃,我都恨不得把舌頭給吃下去。”

東家聽了,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但是想到自己過了今日便要歇業了,那笑意又淡了下去,嘴上說道:“既好吃,客人便多吃一些。”

那客人不住地點頭,盛了飯回來,又埋頭猛吃。

這時又有食客聞著香味進來,嘴上道:“那是油炸豆腐的香味罷?往日裏我也吃過,並不曾聞過如此香的味道。”

正在吃飯的食客百忙中擡起頭,仿佛急著分享一般,扯著嗓子大聲叫道:“正是油炸豆腐的味道,東家說稍微改過了一下做法。可好吃了,香噴噴的,豆腐很嫩,裏頭有豬油的味道,太棒了!”

他是附近做粗活的單身漢子,常年在外幹粗活,手裏掙了錢,吃起來還算舍得——主要是這道油炸豆腐裏頭有肉,價錢也並不算貴,是他能消費得起的最值得的菜了!

後面進來的食客聽了,當即點了一道油渣豆腐,並催東家趕緊上菜。

東家看向蕭遙。

蕭遙又同東家一道去了廚房,一邊做菜一邊將註意要點告訴東家。

如此這般,午間的忙碌時段結束,蕭遙才終於可以歇下來了。

東家算了一下賬,又驚又喜:“今兒的進賬,竟比昨兒一整天還多!”想到食客離開時,紛紛說明兒還要來吃,一顆心頓時砰砰直跳。

難不成,他這食肆,真的能繼續開下去?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看向帶來這一切的黑皮膚俏麗女子,問道:“姑娘,你說,我這小食肆,當真能憑借一道菜立足麽?”

他沒有旁的手藝,若關了食肆,便再無進項,且這個小食肆,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他實在舍不得就此關掉。

可是先前一直折錢,他是舍不得也得舍得,因此才忍痛割愛下決定的。

如今看到,有了這一道經過眼前姑娘改良過的油炸豆腐,似乎能讓食肆起死回生,他心裏,便隱隱存了莫大的希望。

不過失望多了,他並不自信,所以問蕭遙。

蕭遙沈吟片刻說道:“按照今兒的客流,的確可以的。”頓了頓又問,“東家,這這店中的客人,一般都是些什麽人?”

店家忙道:“多數是幹力氣活的外鄉單身漢子,自己沒家小,沒人給做飯,因此便出來吃。我這道油炸豆腐裏頭放了肉,因此還算受人喜歡。只是前些日子,前頭地段更好那處,也開了個食肆,也有油炸豆腐這道菜,客人們便去那裏吃了。只一些熟客,偶爾回來。”

蕭遙聽了便說道:“這道菜作為招牌菜,應該能穩住一部分食客。但是這食肆要想立足,還需要多做幾道菜,起碼得讓人輪著吃。”

東家點頭,又嘆了口氣:“我如何不知?”說完,看向蕭遙,忽然深深一躬身:

“這位姑娘,你既願意將這道菜的菜譜送給我,又親自教我,顯然是個心地善良的。我便厚著臉皮得寸進尺了罷。我這小食肆還有旁的菜,姑娘若願意,煩請幫我改一改。屆時,這食肆的盈餘,我與你每月平分,你道如何?”

蕭遙沒有馬上答應,她不知道,這東家人品如何。

若到時生意好了,東家舍不得分她一半,鬧將起來,少不得給她增加麻煩的。

那東家見蕭遙沒有說話,便又道:“若姑娘覺得少了,便你六我四,如何?且,我原立下字據,簽字畫押,絕不反悔。”

蕭遙想了想,點頭:“不必□□分,平分便罷。”說著想起還有半天的時間,當下讓東家進去將這食肆平素多食客點的菜炒出來給自己試吃。

她一邊吃,一邊記下味道,準備回頭再回去好好改。

東家在蕭遙試吃時,特地去了衙門,找了大狀,請大狀將自己與蕭遙的契約一一寫下,然後簽字畫押,一式三份,他本人一份,蕭遙一份,官府保管一份。

蕭遙看了看名字,才知道東家姓蕭,與自己同姓。

蕭東家誠懇地看向蕭遙:“姑娘,今日這契約,我必不違背不反悔,請姑娘相信我。”

蕭遙點點頭,便與蕭東家道別,又去了下一家。

下一家的生意不錯,得了蕭遙的菜譜,沒表現出特別的高興,只是淡淡的,還一再要求,蕭遙學去了他的招牌手藝,不得外傳,若外穿了,他是要計較的。

蕭遙也不同他多置氣,點點頭放下菜譜便走了。

蕭東家回到家中,與自己的婆娘說了,食肆暫時不關,且再做幾日看看。

他的婆娘當即就不樂意了,道:“日日折錢,你還留著做什麽?”又絮絮叨叨說起哪裏哪裏要用錢,哪裏哪裏欠了多少錢需要還。

蕭東家將今兒的收入全都拿了出來,笑道:“今兒生意不錯,我便想著,再看看過幾日如何。”

他太太吃驚:“竟這麽多?你莫不是騙我的?”

蕭東家笑著搖頭,將今日發生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婆娘,末了怕自家婆娘不同意,又說道:“我原想著,若沒有那位姑娘,咱們這食肆開不下去,只能收租子,這租子算下來,還沒今兒一半的錢多呢。與她合作,好歹能多些收入。”

他婆娘啐道:“難道我不懂這道理麽?便是不為著這個,人家願意幫咱們一把,咱們也該感恩才是。”心裏卻也有自己的擔心,說道,“怕只怕,有幾道好菜,也做不長久,吸引不到客人。”

蕭東家笑道:“若仍舊虧錢,咱們再關了食肆就是。”

蕭遙回到狀元樓之後,還是和原先的進度一般,花三日該良好一道菜——這些雖然只是小食肆的普通菜式,可是對廚藝這一行來說,越是普通簡單的菜式,越是考究功夫。

改良菜式時,她還是抽空外出,將菜譜一一送回去。

有一兩家對她送來新菜譜是感激的,也有一兩家如同第二家一般,有些埋怨她偷學自己的菜譜,並一再警告,說若她將菜譜外傳,他們絕不善罷甘休。

蕭遙送完了菜譜,覺得對得住自己的良心,旁的並不多管,對這些埋怨與警告,也只是一笑置之。

將蕭東家的菜譜改良之後,蕭遙自己覺得滿意了,便先在狀元樓推出,並聽取老饕們的意見,得到老饕們一致的讚揚後,才開始改良下一道菜。

終於將六道菜都該良好了,天氣也有些涼下來了,秋意在風裏、黃葉裏露出了端倪。

蕭遙拿著第六道菜的菜譜去給蕭東家,見小食肆坐滿了客人,還有人找不著位置與人拼桌的。

蕭東家的婆娘見蕭遙來了,笑著迎了上來:“快進來坐,老蕭在廚房呢。”

蕭遙謝過她,與她說了幾句話,便讓她自忙去,不用管自己。

當午間的客人都離開了,蕭遙才將菜譜給蕭東家,並手把手告訴他哪裏改了,怎麽改,火候怎麽掌握的。

蕭東家雖然沒有太多的天賦,無法一一還原蕭遙做菜的味道,但是他的廚藝應付來他這裏吃飯的食客,綽綽有餘了。

蕭東家學會了,對蕭遙那是由衷的感激:“你按照你改良過的菜譜做出來的菜,很是受歡迎,客人比我小時候見過最多的還要多,這都是你帶來的,千言萬語,也道不盡我的感謝。”

蕭遙笑道:“我們這也算是互惠合作。”說完,想了想又道,“若食肆忙不過來,要招店小二,煩請招些窮苦人家的,好歹也算給人一項生息。”

蕭東家馬上點頭答應。

蕭遙見事情已了,便起身告辭。

哪知雙腳還沒踏出門口,一直在食肆外頭往裏張望的一個精明漢子快步進來,攔下了蕭遙:“這位姑娘,果然是你!”

蕭遙聽畢,擡眸,見人有些眼熟,認真想了想,才想起是自己送菜譜的第二家,當下便問:“你是有什麽事麽?”

那漢子忙擠出笑容說道:“姑娘,你先前吃過我家的菜,改良過後,將菜譜還給我的,你還記得我麽?”

蕭遙道:“你且告訴我是什麽事罷。”

那漢子忙道:“是這樣,姑娘那菜譜,我們照著做,生意很好,便一直想尋姑娘,只是不知往哪處找去。後來聽說這食肆的廚藝突然好了許多,我們想著,難不成也是姑娘改過的菜譜?因此便來這裏看看,不想果然看見了姑娘。”

蕭遙沒說話,等他說明來意。

漢子見蕭遙沒說話,也不拖泥帶水了,直接道:“我今兒前來,是想請姑娘繼續到我家吃菜,我們不僅免費讓姑娘吃,還將菜譜贈與,只一樣,姑娘改好的菜譜,須給我們一份。”

蕭遙聽完了,點點頭:“你的來意我知道了,不過我並不樂意做。你請回罷。”

那漢子聽了這話,頓時急了:“為何不樂意?你等於平白得了我那酒館的菜譜,那可都是我們不外傳的秘密菜譜。”

蕭遙似笑非笑地看向眼前的精明漢子:“便是你不給菜譜,我靠吃也能吃得出來,既如此,我為何還要辛苦給你菜譜?”

漢子傻眼了:“可是,你先前也給了我們菜譜啊。”

蕭遙道:“那是因為我喜歡那道菜。你家旁的菜我不喜歡。另外,我不喜歡你們的行事風格。”

當初,她將菜譜送去時,這漢子臉上的神色與話裏的警告她可都還記得。

覺得吃虧了,便警告於她,見有利可圖了,又親自上門來,這等墻頭草一般的風格,她半點也不想與之打交道,因為怕割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漢子聽了,眸中怒色一閃而過,可是想到那改過的菜譜得了許多食客的喜愛,這些日子他來這裏蹲守,又看見這食肆生意時如何興隆的,還是忍住了怒火,說道:“那姑娘怎麽才願意呢?不放開個價。”

蕭遙搖搖頭:“我並不想合作了,請回罷。”

說完,自己也擡腳離開。

那漢子見了,臉色頓時陰沈下來,跟在蕭遙身後,走到人少處才攔下蕭遙:“你是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蕭遙看向著漢子,俏臉也沈了下來:“怎地,你難道還想強迫我不成?”

漢子冷笑一聲:“我便強迫你又如何?今兒我把話放這裏了,你好生答應還好,若不答應,別怪我不客氣。”

蕭遙也失去了耐心:“我也把話放這裏了,你若識相的,趕緊從我眼前消失,若不識相,莫怪我不客氣。”

漢子當即冷笑了起來,上前一步,身手就往蕭遙臉上摸去:“我便不小心又如何?”

蕭遙原來打算打他一巴掌的,見他居然想非禮自己,便改變了主意,擡腳直接往他下身重要部位踹過去,直接把人踹得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蕭遙見他不擋路了,這才施施然離開。

漢子捂住痛得幾乎要分裂的地方,死死地瞪著蕭遙的背影。

蕭遙剛回到狀元樓,就見柳大管事迎了上來,說道:“太後宮裏的素月姑娘特地來尋你,臉色很有些不好,在東家的私人廂房處等你。你去了,好生說話,莫要得罪人。”

蕭遙回想了一下,自己並不曾得罪過太後與素月,每日裏認真做膳食給侍衛帶回去餵養小公子,算起來還有功勞呢。

想到這裏,心中忽然一頓。

難不成,有人在她做的膳食下毒,以至於太後的寶貝疙瘩小公子出事了,素月此番便是來問罪的?

蕭遙壓下心裏頭的想法,走向鎮國公的私人廂房。

進去了,她擡頭去看素月,果見素月的臉色不怎麽好,看自己的眼神也帶著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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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了說了,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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