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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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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8 章 -

蕭遙回到宮中,被皇帝以及一眾嬪妃團團圍住各種關心,差點招架不住。

就連太後也特地過來了,端詳著她的臉,一疊聲說黑了瘦了,不住地命禦膳坊給弄好吃的來,又給送了好些珍貴珠寶。

皇帝和嬪妃們送的就更多了,一個個恍如許多年不見似的,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給她。

安貴妃說道:“你去出征之後,我們不知多擔憂。又聞說整整20萬大軍被圍困,就更擔心了。刀劍無眼,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到戰場上去了,不然你父皇可要擔心得睡不著了。”

蕭遙笑著說道:“我會註意安全的。”

一旦真的需要上戰場,她肯定不能置身事外的。

小皇子才三歲多,抱著她的大腿,仰起頭,軟糯糯地叫道:“姐姐不去,不去。”

蕭遙彎腰,抱起小皇子,用臉蛋蹭蹭他肉乎乎的臉蛋:“姐姐去打壞人,不讓壞人來欺負父皇和小木頭。”

小皇子小名小木頭,都說賤名好養活,皇室又不能真弄個小狗子,便叫了小木頭。

小木頭側著腦袋想了想,點頭:“等小木頭長大,也保護姐姐。”

“好。”蕭遙希望小皇子能平安長大。

小皇子登基之後,亂象頻生,原主在他登基三年後就去世了,也不知道小皇子能不能平安長大,然後親政,肅清吏治,但根據原主的記憶,小皇子登基之後,其實就是個傀儡,性格也很是軟弱。

次日,皇帝特地讓蕭遙上金鑾殿參與朝會。

朝會開始,皇帝命人提萬臺城,並歷數萬臺城數罪,在提到他不聽主帥護國大將軍的勸,執意行軍導致中了北戎埋伏,幾乎全軍覆沒時,大發雷霆,及至說到他拋下冒死相救的戰友獨自求生,越發怒意勃發。再提起萬臺城十年前亦曾冒進,導致大敗,卻偽造證據脫罪,令另一位大將頂嘴,更是氣得摔東西。

這是皇帝第一次發如此大的脾氣,群臣全都沒有作聲。

難怪皇帝生氣的,那個冒死救萬臺城的戰友,便是逍遙公主。

公主舍身相救,他卻棄公主不顧,放到哪裏都沒道理。

蕭遙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沒有說話,而是思索皇帝此舉的用意。

皇帝是生氣,但是如今提起仍然十分生氣,這是不大符合他的性格的。

所以,他故意這樣做,一定另有所圖。

丞相十分上道,馬上站出來將矛頭指向兵部尚書一派,認為是他們用萬臺城的,他們認人不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皇帝馬上將怒火熊熊燃燒的目光看向兵部尚書幾個。

丞相一派看到皇帝的意思,馬上知道這是想發作兵部尚書的意思,於是再度添磚加瓦。

蕭遙在下面聽得嘆為觀止,對這些為官的很是佩服。

刑部尚書用錯人固然是不對的,但是丞相一派差點沒把他說成居心叵測有賣國傾向的窮兇極惡之輩,也是厲害。

刑部尚書馬上喊冤枉,連說自己也是被萬臺城給騙了,並不知道他如此不濟。

萬臺城臉色蒼白,異常狼狽地跪在地上,木然地聽著刑部尚書跟自己撇清關系。

在戰場上,他逃得性命之後,才想起救自己的是公主,而自己不顧公主跑了,那時他就知道,自己有大禍了。

他無限後悔自己沒有跑回去跟公主共進退,可是他當時實在怕死啊,唯一的念頭就是活著,所以腦海裏只有活下去的念頭,其他的全都沒了,什麽公主,什麽主帥,什麽與戰友同生共死,全都沒了。

果然,他被判抄家流放三千裏,家產充公。

聽到這個判決,萬臺城連坐都坐不穩了。

蕭遙看向萬臺城,想起何細君的話,覺得這處罰也不算重,當下沒有說什麽。

因為有丞相一派添磚加瓦,兵部尚書一派被發作了幾個官員。

這時,皇帝命人帶另一位潰逃且投降的副將。

這位是丞相一派的人,當時已經投降,被參將綁了,並領兵死死堅持,才等來了救援的大軍,避免了足足三萬兵馬投降。

這位副將的惡劣程度與萬臺城不相上下。

兵部尚書一派損失慘重,心裏正恨丞相呢,馬上一擁而上報仇,開始歷數這位副將的作為影響有多惡劣,是動搖軍心乃至影響戰爭致勝的關鍵,並將矛頭指向丞相,認為丞相一派之前一力舉薦這位副將,有賣|國之嫌。

蕭遙默默地聽著,終於明白,搞政治的,為了搞掉對手,一定要學會給對方扣帽子。

一分的錯,多扣幾頂帽子,能上升到九分錯,這麽一來就算處罰時打折,也能當五分罪罰,怎麽看都是賺了。

有兵部尚書一派添磚加瓦,皇帝也狠狠地責罰了丞相一派,並拿掉了幾個官員。

蕭遙若有所思。

這應該就是制衡了。

利用兩派臣子互相牽制,以達到目的。

現在丞相與兵部尚書一派都有人被革職了,到時補上的,便是皇帝的人了。

蕭遙看向丞相與兵部尚書,見他們臉上都有怒意,但並不是很大,便明白,兩人知道皇帝的打算,可是即使知道,也只能跳下去。

無論如何,一起倒黴總比自己倒黴,然後被對手幹下去的好。

再說,皇帝是主子,被他搞,總比被對手搞叫人舒服。

皇帝發了一通脾氣,便提出封賞有功之臣。

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百官紛紛。

然而皇帝提的第一個封賞,就讓丞相與禮部尚書一派爭相反對。

皇帝提出,這次抵禦北戎軍,逍遙公主居功至偉,但她護國大將軍已是最高職銜,封無可封,但不能寒了公主的心,所以決定將北邊三十萬兵馬的兵符交到公主手中,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將軍。

丞相一派與禮部尚書一派一聽,馬上就不幹了。

原先封公主為護國大將軍,大家沒說話,只是因為這個護國大將軍是沒有兵權的,最多就是聽著好聽,不影響什麽,可是現在給兵權,那就是名副其實的護國大將軍了,這絕對不可以啊!

蕭遙聽著耳邊的反對,有點反應不過來。

皇帝事先沒有與她提起過此事,她完全不知,她以為自己這次打了勝仗回來,皇帝能將兵權收回手中,隨便給哪個心腹。

沒料到,居然給自己。

皇帝看向兩派人,面無表情地道:“按照眾卿的意思,公主有功卻不能封賞,反而是你們推薦的一個白眼狼與投降背主之人卻可以,是也不是?”

兩派人都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可是讓他們就此答應,他們做不到。

丞相首先道:“自然並非此意,只是公主乃女子,手掌兵權於理不合。軍中將領眾多,可再挑一個。”

兵部尚書罕見地點頭附和。

皇帝道:“朕可確保公主可信,眾卿能保自己舉薦之人的確可信麽?若可以,並立下軍令狀,一旦出任何事,眾卿與他同罪,如何?”

兩派人頓時不說話了。

皇帝又開始提他們舉薦之人如何如何不妥,一個撇下救命恩人逃跑,一個竟投降,直罵得兩派人擡不起頭,蕭遙手握三十萬兵權一事,便定了。

蕭遙看到這裏,終於明白皇帝一開始為什麽發火了。

先發制人,讓兩派啞口無言,之後才提出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讓兩派反對起來也找不到強有力的理由。

蕭遙表示明白了。

蕭遙的功勞定下來,之後便是其他將領的功勞了。

蕭遙聽了一耳朵,發現還算公正,即使兩派要為自己的人討功勞,也不至於太過分。

朝會結束後,蕭遙正準備回自己的寢宮,就見皇帝跟前的大太監來請,說是皇帝有請。

蕭遙去了禦書房,皇帝正在批奏折。

見蕭遙來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筆,看向蕭遙:“今日金鑾殿上之事,你是怎麽看的?”

蕭遙認真想了想,說道:“父皇想讓我掌兵權,所以故意先發制人,讓丞相與兵部尚書一派不敢強加反對。此外,還利用兩派相爭,拔掉兩派的一些職位,收歸己用。”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又很感慨:“朕的遙遙長大了啊。”隨即又問道,“如果沒有投降的副將,由你來處置此事,你會如何處置?”

蕭遙想了想,沒有了投降的副將,那麽丞相一派便不會被搞,平衡將被打破,當下就道:“找丞相一派有問題的官員發作,或者挑一個兵部尚書那派的有功之臣嘉獎。”

皇帝凝視著蕭遙:“哦?你不打算先清理刑部尚書一派麽?”

蕭遙搖搖頭:“若刑部尚書一派倒了,無人制衡丞相一派,於我們不利。除非我們有辦法兩派一起清理,不然還是讓他們保持平衡的好。”

本來是不該讓兩派形成的,可是蕭家皇室弱勢,這麽多年來積重難返,所以只能制衡了。

皇帝神色覆雜地看向唇紅齒白、美目流盼的女兒,說道:“若你是男子該多好。”

軍事天賦傑出,在政治上也有大局觀,是難得一見的適合人選。

可偏偏,是個女子。

蕭遙笑著說道:“兒臣當初進入軍營時,也有人說,若兒臣是皇子該多好。可兒臣用實力證明,公主並不輸皇子。”

皇帝笑了笑,說道:“是啊,朕的遙遙很好。”之後就留蕭遙一起吃午飯。

當天的慶功宴,百官攜帶夫人以及家中的優秀的後輩,都出席了。

皇帝宣布給這次有功之臣的封賞。

眾人聽到公主將是實職的護國大將軍,為北邊真正的掌權者,都十分震驚。

安公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身華服,美得身後百花都失色的蕭遙,完全不知說什麽好了。

要說不適合吧,公主那功勞,封侯封王都夠了,不可能不適合的,可要說適合吧,這又是前所未有的。

安公子忍不住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房止善:“皇上這是要做什麽啊?要收兵權,直接掌握在手下的將領就可以了,可偏偏給了公主。難不成,他要一直讓公主南征北戰?”

房止善看著臺上的蕭遙,說道:“東南一帶的軍權本就屬於皇上,不需要公主南征北戰。”

安公子一聽,說道:“這樣也好,不然讓公主這樣的美人去行軍打仗,著實不該。且兵權在皇上手中,有利於穩定。”

房止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安公子扭頭看向藍時遷,忍不住低聲問房止善:“你說,他會不會後悔了?為了那麽個女子,竟放棄了如此優秀的逍遙公主。”

房止善看向藍時遷,見藍時遷神色覆雜,而他身旁的席幻景面容有些憔悴,但還是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便道:“沒必要看低他人。藍大少奶奶能讓藍時遷鐘情,必有她的可貴之處。”

安公子大是詫異:“你與席幻景相識麽?竟如此維護於她,便是一起長大的公主,你也未曾這樣誇過。”

房止善一怔,隨即說道:“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藍時遷目光覆雜地看向端坐在上首容光煥發的蕭遙,再看看身邊略有些憔悴的妻子席幻景,心中湧上一股惆悵。

沒有想到,公主的天賦不在詩詞歌賦,竟在行軍打仗上。

從前,他覺得,自己與公主的距離並不遠,可是如今,才驚覺,彼此之間的距離,竟有如鴻溝。

之後皇帝開始封其他有功之臣。

他封完了,蕭遙站起來,揚聲說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稟告。”

皇帝看向自己的公主,見她便是在北邊吃過苦,黑了些瘦了些,仍舊是全場最容光煥發的女子,心中自豪,便問:“何事?公主盡管道來。”

蕭遙說道:“此番在與北戎作戰時,有一奇女子何細君,一直與兒臣並肩作戰,功勞絕大,雖她淡泊名利,不願入京受封,但兒臣認為,該讓天下老百姓知道,守護於他們的,亦有這麽一位奇女子!”

許多閨秀聽到這裏,都愕然看向蕭遙。

可以說,蕭遙受到封賞,是全場最為耀眼的女子,或者可以說是天下最為耀眼的女子,可她竟在如此時刻提起旁人,分走自己的光芒,這份胸襟,著實讓人不得不服。

安公子看著蕭遙,忍不住道:“我為從前對她的非議而羞愧,她是個心胸開闊光明磊落的好姑娘。”

房止善看著蕭遙沒有說話。

他想起三當家給他捎來的信,那信上,超過一半是對公主的各種誇讚,其傾慕之情躍然紙上,之後一半,有一部分是何細君對公主的讚譽,另一部分,就是三當家情知與公主差距太遠的遺憾失落之情。

原先他不大懂他們的感覺,不明白為何一場戰爭就改變了他們的看法,可是如今看著提起何細君的蕭遙,他似乎明白了。

公主她,的確是個十分有胸襟的奇女子。

皇帝點了點頭,特地點出何細君讚揚一番,才讓大家隨意享樂。

蕭遙從自己的席位上起來,端起酒杯,走到與自己並肩作戰過的將領跟前,一一敬酒。

眾將領受寵若驚,按理說該是他們向公主敬酒的,沒想到,公主竟然下來給敬酒敬酒了。

蕭遙笑著道:“這一刻,我們是並肩作戰能交托生死的戰友,沒有尊卑之分,來,幹了這杯!”

“是!”其他還沒輪到的將領都走了過來,目光有些泛紅地舉杯與蕭遙碰杯,然後幹杯。

百官見蕭遙走向眾將領,便一直註意著動靜,本以為眾將領對被蕭遙這樣一個女子管轄會不滿,沒想到這些將領不僅沒有不服,反而還一臉欽佩,在公主敬酒時,還露出一臉“士為知己者死”的表情!

房止善輕輕將自己杯中的酒抿盡,說道:“北邊的軍隊,徹底屬於公主了。”

安公子看著與眾將領喝酒,打成一團的蕭遙,不住地點頭:“是啊。人人都服她,定是因為她值得。”

他熟悉的那位老將說,他們這些大老粗,才不管一個人背後的出身如何,只看那個人會不會打,能不能打,會不會與他們沖鋒陷陣,能不能與他們並肩作戰,帶領他們取得勝利。

而逍遙公主,做到了他們所要求的,所以他們服她。

蕭遙敬完自己手下的將領,便去與文官們喝酒,理由便是感謝他們在大後方給予她與眾將士支持。

百官們喝了酒,心裏很是舒服,覺得公主這人著實是個能幹的,居然還能找這樣的理由給他們臉上貼金。

蕭遙喝了不少酒,粉面上帶著兩團紅暈,眸光如水,讓許多男子都看得臉紅心跳。

於是,她坐回去沒多久,便有優秀的男子一個接一個地上前敬酒。

袁征站出來勸住,道:“公主已有些喝多了,請諸位公子莫要再勸公主喝酒。”

蕭遙笑道:“無妨。”說完,看向來跟自己敬酒的人,說道,“我隨便抿一點,可好?”前來敬酒的陳公子臉一下子紅了,馬上點頭:“這是自然。”

公主看著他,問他可好時,仿佛一個軟糯糯的美嬌娘在問他並以他的主意為先,這讓他的心臟內好似有一只鳥雀在裏頭不住地跳。

這時安公子上來,向蕭遙舉杯,說道:“公主,我幹杯,你隨意。”

蕭遙點頭,抿了抿杯,權當喝了酒了。

安公子幹完杯中的烈酒,向著蕭遙深深一躬身,作揖,說道:“公主乃難得一見的巾幗,安某佩服!”

蕭遙笑道:“並不算難得,因為除了我,還有另一位奇女子。”

房止善端著酒杯上來,笑著說道:“若何姑娘知道公主對她之評價,必然將公主引以為知己。”

蕭遙笑著擺擺手,說道:“我們心裏明白,不必堂而皇之地說引以為知己。”

房止善、安公子與一眾站在她身旁的男子見她一笑,帶著臉上的紅暈,如同四月灼灼綻放的牡丹,不由得都驚艷得移不開目光。

房止善略略定神,笑道:“很是,是某著相了。”

慶功宴畢,蕭遙回到寢宮由紅雀與枕心侍候著洗漱畢,倒頭便睡。

枕心一邊修剪桌上的花枝,一邊低聲對紅雀笑道:“今日慶功宴之上,我看許多世家公子對公主臉紅呢,想必都傾慕於公主的。紅雀姐姐,你說,哪個適合我們公主呢?”

紅雀想了想,說道:“我看,房大公子最為出色,且行事也十分穩妥,配得上我們公主。”

“房大公子的確十分出色,不過,他不是有個心上人的麽?”枕心說到這裏,皺起眉頭說道,

“我可不願公主再被這些有心上人的男子辜負了。說起來,這些男子都瞎了眼,竟為旁的女子心動,而不是等著遇到我們公主。”

紅雀聽到這裏,想起藍時遷,也覺得提自己公主不值,便說道:“既如此,便讓公主慢慢選罷,橫豎公主還年輕,可以慢慢挑。”

枕心笑著點頭,又說道:“我看安公子不錯,陳公子也不錯,就是有些呆呆的……”

袁征說道:“公主瞧不上這些靠著家世的紈絝!且這些紈絝在公主受封護國大將軍前,從未有動作,公主剛有兵權,他們便湊過來,其心可誅。”

紅雀與枕心一聽,馬上皺了皺眉。

聽袁征說來,的確是這麽回事。

枕心嘟噥著說道:“這世上,怎麽就沒個一心一意地呵護我們公主且從不讓我們公主難過的男子呢?”說完看向紅雀與袁征,見兩人都神色黯然,尤其是袁征,便安慰道,

“算了,別想此事了,橫豎我們對公主好便是。”

回頭卻跟紅雀道,“那袁征那小太監,是個知恩圖報的,聽到我說沒個一心一意呵護公主不會讓公主男子的男子時,可難過了,以後或許可以好生培養他。”

紅雀點點頭:“這是自然,他在戰場上幫公主擋刀,是少見的忠心了。”

蕭遙第二天又被皇帝帶到朝會上,之後,她每天都被叫去。

朝會是個鍛煉人的地方,所以蕭遙很是樂意去。

可是,她還要學習,還得組建一支精兵,時間倒有些不夠用起來。

為了不減少學習時間,蕭遙每天看書都看到很晚。

至於組建精兵,蕭遙特地在休沐日去了一趟城外的軍營,挑選一批人出來,對外的借口就是,上次與清風寨合作,有感於清風寨眾英雄的優秀,她也想有一支厲害的隊伍,所以特地挑選一批優秀的士兵出來加以訓練。

挑選的人,全都是未滿二十歲的年輕士兵。

挑選完之後,蕭遙讓人數了數,見只有兩百三十八人,覺得有些少,但也沒法可想,便另尋了一個地方,讓這些士兵先行訓練。

至於如何訓練,蕭遙顯得有些為難。

待寫信問何細君吧,又怕有強人所難之嫌,便獨自琢磨起來。

她獨自琢磨,倒不是過於托大,而是想起自己與北戎大將近身搏鬥時,下意識使出來的招式——北戎大將那樣一個高手,面對她的近身格鬥居然也沒有反抗之力,這就說明,她那些近身格鬥,殺傷力很大。

想到這裏,蕭遙命枕心去叫來幾個太醫,問人身上有哪些是致命的所在。

待太醫一一說來,蕭遙記下,很快便讓太醫走了,自己則琢磨紙上記下來的位置。

那些人體位置,有些是她近身格鬥時擊中北戎大將的地方。

這是不是說明,這張紙上沒寫,而自己又曾擊打過的,其實也是人體脆弱的要害之所?

蕭遙試著身手往自己身上一個部位擊打,感覺到鉆心的疼痛,便換了個地方,接連換了三個,感覺皆是劇痛,她便肯定,那定是殺人之術。

晚間紅雀與枕心侍候她沐浴,發現她身上的淤青,都大驚小怪,問她時何時受傷的。

蕭遙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便興奮地睡了。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在睡夢中,夢見自己在進行種種艱苦的訓練,扛著木頭以及背包長跑,在泥水裏一遍又一遍地匍匐前進,爬鐵絲網,在烈日下暴曬,做引體向上……

蕭遙醒過來,也顧不得想自己為什麽會知道那些沒有聽過的項目,馬上讓紅雀筆墨侍候,然後將夢中見過的一一記下來,遇上不好理解的,則直接畫圖。

這天起,有要事商議的朝會,她便去,沒有的,便不去,而是去了自己位於城外的封地——那裏有個山谷,很是隱蔽,適合她練兵。

在這個山谷裏,她讓工匠按照自己夢中所見制作了一些東西,之後便將夢中訓練過的一股腦兒地塞給這些選出來的士兵,讓他們跟著練。

蕭遙決定,等他們基本的訓練夠好了,才會教他們格鬥。

這些年輕的士兵對這種訓練很是不了解,但出於對蕭遙近乎崇拜的信任,都沒問,全都認真訓練。

天氣慢慢轉涼,秋天來了,之後便是寒冷的冬天。

寒冬來臨時,各地官員向上匯報各地受災情況——這是慣例,因為皇帝擔心各地的百姓受不住凜冽的冬天,出什麽事故。

蕭遙被皇帝帶著看了相關的折子,發現北邊一些地方由於下大雪,有不少老百姓受災,地方官員都在折子上寫了,並要求賑災。

她看了看皇帝的朱批,發現都是準許賑災的,便問:“父皇,這賑災,是每年都有的麽?”

皇帝點頭:“自然。”說完臉上露出憂慮之色,“但願百姓們明年不再受災。”

蕭遙默然。

這種事,倒很難說的。

這天下了大雪,蕭遙趕到城外的大訓練場與眾將士一塊練兵——雖然要訓練自己的秘密隊伍,但她也沒忘了跟其他將士保持互動。

因她來了,雖天氣寒冷,但眾將士們還是很激動。

訓練畢,蕭遙去了自己封地那個山谷,與受過訓練的士兵過招,接連試了幾個,蕭遙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有進步,很是滿意。

晚上,她回到宮中,收到了何細君托人送過來的厚信。

她最近在教袁征以及紅雀幾個宮女識字,袁征是學得最好的,因此便存了考究之心,讓袁征讀信。

袁征的聲音好聽,便讀了起來。

在信中,何細君說她今年冬天出門游歷,去了哪些哪些地方,看過哪樣哪樣的風景,很遺憾蕭遙沒能一同前去……

枕心聽得忍不住笑起來:“何大當家倒是好笑,出門游歷,不是找自己相公,怎地卻找我們公主了?”

蕭遙失笑:“與喜歡之人游歷天下,固然是美事一樁,但與好友游歷,也是難得的體驗。”

袁征聽到這裏,停止了讀信,看向蕭遙,目光中帶著隱隱的亮光,問道:“公主想與喜歡之人游歷天下麽?”

蕭遙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如果有這麽一個人,那應該挺好。志趣相投,一起看盡天下美景,嘗盡天下美食。”

枕心笑道:“公主一定可以實現願望的。”

蕭遙想到何細君信中的描述,的確很是向往,便點點頭:“嗯。若有機會,我便要走遍天下,看今天下美景,吃盡天下美食。”

袁征仿佛發誓一般道:“我一定陪著公主。”

枕心馬上搶著道:“還有我。”

紅雀看著燈下公主與枕心臉上明媚的笑容,還有袁征柔和的俊臉,聽著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聲,心裏想,定有機會的。

袁征開始重新讀信。

何細君去的地方不少,接下來,又是一個新地方,又是一份新的遺憾,遺憾沒有知己好友與他共賞從未見過的風景。

蕭遙失笑。

下一張信箋上,又是一個新地方。

何細君寫此地雖位於西北,但因有群山阻隔寒冷,每年的冬天倒還算暖和,只是官員不作為,又有苛捐雜稅,以至於還算肥沃之地,老百姓於寒冬之時,亦過得很是艱辛。

枕心怒道:“又是那些黑了心臟的貪官!”

蕭遙皺了皺眉頭:“袁征,回去一點,讀一下地名。”

袁征返回去,將地名找出來,讀給蕭遙聽。

蕭遙伸出手說道:“把信給我看看。”

袁征將信箋遞給蕭遙。

蕭遙低頭看信,看到信箋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臉上漸漸冷了下來。

她記得很清楚,需要賑災之地,便有這處!

何細君不可能亦沒必要與她撒謊,那麽,撒謊的,便有可能是地方官員。

蕭遙低頭繼續看信,將這張信箋上的文字全都細看一遍,見何細君所提之地,的確是受災之地,連地形以及當地的吃食習慣等全都有。

枕心幾個察覺到不對,忙問怎麽回事。

蕭遙擺擺手,沒有說話。

她需要更多的證據,而且確鑿的證據。

當晚,蕭遙想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去找皇帝,將何細君的來信告知。

皇帝大吃一驚,問道:“你確定,這位何姑娘不曾撒謊?”

蕭遙點頭:“父皇,何姑娘不可能與我撒謊。”

皇帝瞇起眼睛,沒有說話。

蕭遙又問:“父皇,過去此地亦經常需要賑災麽?”

皇帝點了點頭,說道:“自打父皇登基之後的第四年,此地便年年冬天均需要賑災,說是河流改道,收成減少,到隆冬之際,異常寒冷,老百姓便受不住。”

蕭遙說道:“這需要問當地人方知。”

皇帝看向蕭遙:“朕派欽差前去。”

蕭遙連忙阻止道:“父皇,此事能隱瞞多年,定是有盤根錯節的關系齊齊隱瞞,甚至連欽差也牽涉其中,不然往年欽差巡查,便能發現此事,可這麽多年來,從未有人上報……”

皇帝點點頭,看向蕭遙:“看來你已有計劃,不放說來與父皇聽。”

蕭遙便提起自己秘密訓練的士兵,末了道:“原就有越野訓練,所以此番,兒臣打算讓他們以此地為目的地走一趟。只是,兒臣擔心,屆時百官不信他們帶回來的消息。”

皇帝說道:“朕信便是。”

蕭遙搖了搖頭:“父皇信,百官不信,到時百官還要勸諫的。”略一沈吟,說道:“此事如今處理與明年春天處理沒有什麽不同,便如此罷,兒臣讓人帶幾個當地百姓回來。”

皇帝點點頭:“也好,遙遙放手去辦此事罷。”

蕭遙點頭,很快去了城外的秘密訓練基地,選出一小隊,讓他們執行此任務。

為了確保秘密,蕭遙禁止這一小隊將消息向任何人提及,即使是家人。

因為訓練之初便再三強調保密以及服從命令兩件事,所以接受任務的小隊都神情嚴肅地答應了。

蕭遙送走他們,便回宮去。

她回到城中,見城中不少衣衫襤褸的躲在墻根下瑟瑟發抖,看行止,倒不像乞丐,便讓袁征下去問。

袁征很快回來稟告,說是京城附近一些受災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因知京城繁華,便來了。

因沒有路引,領不到京城於寒冬時發放的米粥,便只能縮在墻根下瑟瑟發抖,暫且當個乞丐,等待好心人施舍點吃的。

蕭遙聽到這裏,心情沈重起來。

京城附近尚且如此,別處呢?

為何當地不報受災情況?

不該報的,報了,該報的沒報,這是什麽道理?

她掀開簾子,從馬車中出來,回頭看向城門,目光似乎要透過城門,看向蕭國其他地方。

那些地方,可有人亦冷得瑟瑟發抖,變成了乞丐度日?

這天下,在她看不見之處,到底是何種模樣的?

天上紛紛揚揚下起了小雪。

蕭遙感覺到雪落在臉蛋上時,涼涼的,慢慢地,化了,變成一股寒沁沁寒氣。

她摸摸自己身上的錦裘,感覺脖子間那一圈軟軟的細軟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身穿華服的她,在風雪中尚且覺得寒冷,更何況是那些衣著單薄之人?

蕭遙走向旁邊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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