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有你真好”</p>

聽著她不掩飾的讚美，他受用的笑瞇了眼“好不好，也要你試穿過再來說”</p>

“嗯，我穿穿看”她隨即抓過軟帔試穿，套上之後，便見他動手替自己系上繩結、拉好兔耳帽，被他上下打量著，她不禁又紅了臉</p>

“剛剛好耶！埃至，你怎會連我的尺寸都看得這麽準？”這簡直是鬼斧神工了，她的身形極圓，每回裁衣的師傅總說她的尺寸很難抓</p>

“因為我了得”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瞧，這帔上的兔耳帽就算不系繩也不會月兌落，遇大風，頂多也只是吹落在背後，永遠都不用怕它會不見”</p>

“……你怎知道我老怕兔耳帽丟了呢？”</p>

“這些天觀察所得，你這麽珍惜，必定怕兔耳帽上的系帶不慎松月兌，再遇上大風，要是掉了，在城內倒好找，但你這麽愛走動，如果在山裏不見，你一定會傷心欲絕”她的心思太容易捉模，從她的一些小動作便猜得出她的性子</p>

“……你真懂我，福至”她吶吶地道“為什麽呢？我們明明才認識不久，你怎麽可以這麽懂我？”</p>

“也許是命中註定”</p>

“命中註定？”她心口狂顫</p>

“要不我怎會出了事，又碰巧讓你遇見我？”</p>

此時此刻，除了用命運來解釋兩人的相遇，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說法</p>

米乃祿圓亮的大眼直瞅著他，很想問他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己，也想問他，她可不可以喜歡他然而什麽話都還沒說出口——</p>

“小姐，原來你在這裏！”</p>

米麗拔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得她趕緊將他推開，靦腆地回過身</p>

“麗兒，你瞧這雪帔好不好看？這是福至替我改的呢，還特地縫上了兔耳帽，你說福至是不是很厲害？”</p>

米麗打量著主子身上的雪帔，得知是出自於福至之手，確實相當驚詫，但還是沈著臉道：“請小姐先去大廳用早膳，老爺有事找小姐”</p>

“喔”米乃祿有些羞窘地低下臉，不敢再回頭看福至，一溜煙地跑了</p>

望著她的背影，感覺她走得越遠，懷抱裏的空虛就越大，福至不禁微惱地瞪向米麗</p>

“福至”米麗一臉正經地出聲</p>

“有事？”</p>

“小姐沒有知心的朋友，而我只是個下人，無法當小姐的知己”見他微揚起眉，等著她的下文，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小姐多話，是因為她很寂寞，她找不到人聽她說話，所以有人願意聽，她便關不上話匣子”</p>

“我知道”</p>

“如果……”她抿了抿唇，嘆口氣“如果你並不喜歡小姐，請你不要待她太好，讓小姐會錯意”</p>

喜歡？！他微瞇起眼，開始想像喜歡到底是什麽</p>

“小姐因為寂寞，所以容易依賴人，而你也可能是因為小姐待你好，所以你也依賴著小姐，但這是喜歡嗎？如果不是，請你適可而止，小姐太單純又太善良，連別人對她的惡意她都會視為善意，現在你待她好，她會怎麽想呢？”她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可是看在他待小姐極好的份上，她願意也待他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恢覆記憶後也一並忘了小姐，這對小姐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p>

“你倒是挺忠心的”他沒有正面回應，只因就連他自己也疑惑了</p>

他無法確定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保護米乃祿不被任何人欺負</p>

“那是因為小姐待我極好”</p>

思緒被拉回，福至上下打量著她“……看得出來”</p>

“餵！”那是什麽眼神？</p>

“圓潤福泰不好嗎？”他突道“自古以來，哪個有福氣的人不是長得福福泰泰的？”</p>

米麗聞言，不禁一楞</p>

“好了，今天老爺要是沒什麽事，就別來吵我，我為了趕制小姐的衣裳忙了一晚，至今都還沒闔眼”話落，他隨即關上門，瞥見桌面狼藉的碎布，他也懶得整理，倒頭便睡</p>

被擋在門外，米麗氣得直跺腳</p>

這人果真不是什麽好人，只是狗嘴偶爾會吐出象牙而已！</p>

***</p>

不知道睡了多久，福至突地聽見咚咚咚的聲音逐漸逼近，才張開眼，下一刻便聽有人敲門</p>

“福至、福至，你醒了嗎？”</p>

“……還沒”就算沒醒，被她這樣喳呼，能不醒嗎？</p>

“你快醒醒，我帶了個寶貝給你嘗嘗！”</p>

聞言，他無奈的閉了閉眼，懶懶地爬起身，開了門，便見她笑得眼若燦星，像滿天星鬥往他心間倒，帶著光亮的溫暖，教他的不耐瞬間消失，不由得也朝她勾起笑</p>

“什麽寶貝？”</p>

“就是這個！”她打開拎在手中的油紙袋，獻寶似地打開“你瞧”</p>

“這是什麽？”他瞧了眼，只是一團看起來約莫孩童拳頭那麽大的米飯，看不出有何稀奇之處</p>

“米團”她趕忙將油紙袋遞給他“快嘗嘗，這可是我師娘的拿手絕活，保證嘗過後，你絕對會說這是天下一絕”</p>

“米團？”他皺起眉，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名號</p>

“呵呵，這米團是南方的小吃”她拉著他往裏頭的桌邊一坐“我師娘和我娘一樣都是南方人，很擅長做些南方小吃和腌菜，這些東西在京城少有，畢竟北方偏冷，大夥都喜歡吃些麻辣燒燙的湯水類，對於這種幹糧類的小吃比較不青睞，可是我很喜歡呢”</p>

埃至閉著眼，打算吃米團配著她的聒噪，哪知咬上一口，才驚覺裏頭原來包著餡，有豬肉絲和腌菜、蛋絲等特別的菜餡</p>

見他雙眼發亮，米乃祿更驕傲了“好吃吧？就跟你說這真的很好吃，我愛死了，所以只要貞德坊開課，我一定到場”</p>

“原來是為吃而去”</p>

“唉，怎麽說呢？我從小苞在爹的身旁，野慣了，很難像一般閨秀千金在家裏做女紅或彈琴”她喜歡在外頭走，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再到南方一游</p>

“說到這個，老爺昨兒個告訴我，今天得替你上課”</p>

此話一出，米乃祿小臉瞬間垮下</p>

見狀，福至不禁低聲笑開，最終忍遏不住地放聲大笑</p>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才不會那麽狠心要立刻給我上課對不對？”見他笑出聲，她頓時也笑瞇眼</p>

真是的，幹麽嚇她？明知道她和那些數字、斤兩真的很沒緣份，又何苦逼她？</p>

“還是得上課，要不往後你怎麽繼承老爺的衣缽？”他三兩口將米團往嘴裏塞，正色說道</p>

“我有你就好了啊”她說得理所當然</p>

埃至一楞，想起米麗對他的告誡“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p>

米乃祿臉上的笑意僵住“你……不想待在這裏嗎？”</p>

“不，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恢覆了記憶，結果卻把你忘了，那……”</p>

“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就算你恢覆記憶把我忘了，我也會馬上告訴你我是誰，這樣你就會想起我了，對不對？”她急聲問，清麗面容有著驚懼</p>

讀出她的驚恐，他不禁暗罵自己竟讓她露出這等神色，立即勾笑“天曉得那種事什麽時候會發生，何必現在自己嚇自己還是說，你以為擺張愁臉，我就會放過你，今天不上課？”</p>

米乃祿看見熟悉的笑容，這才暗松口氣，也扯起笑臉“上課就上課吧，只要你還待在我身邊，我就不怕，反正，你會教我的嘛”</p>

聽見這話，福至的心不禁一陣悸動</p>

有幾位姑娘家可以像她這般坦率的？恐怕天底下唯有她了</p>

“對了，我跟你說喔，我今天穿這件雪帔去，跟蘭家姐妹她們說這是你親手替我改制的，她們全都好羨慕”</p>

“是嗎？”他微揚起眉，思索著那幾位苛薄女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她覺得她們很羨慕“她們該不會是說你傻人有傻福？”</p>

米乃祿立刻瞪大眼，儼然將他視為神祗，只差沒雙手合十地膜拜“你怎麽知道？！”</p>

他撇嘴哼了聲</p>

那幾個女人有幾兩重，他看一眼便猜得到，不過是一些冷嘲熱諷的小把戲罷了</p>

也虧她心思純直，壓根沒想到她們是在揶揄她</p>

“她們真的說得對極了，我呀，就是不夠聰明才有福氣”她突道</p>

“怎麽說？”</p>

“要是我很聰明，你要怎麽顯現才智？我又要怎麽把你留下？”她的笑臉給人一種舒服而溫柔的感覺“傻人有什麽不好？要是能得到你這個寶，我再傻一點也無所謂呀”</p>

埃至聽了，更加動容</p>

他想，也許他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麽滋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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