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傳令兵答應一聲，轉身匆匆去了。

臨走之前，負責傳令的那個通信員甚至於都沒有看傅作義一眼，一來是因為傅作義已經下過嚴令，徐銳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三十五軍各師、各團必須無條件服從，二來就是在之前的戰鬥當中，徐銳的指揮已經征服了所有人。

通信員很快就走沒影了，葉啟傑卻跟傅作義交換了一記眼神，然後對徐銳說道：“徐參謀長，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徐銳反問道：“考慮什麽？”

葉啟傑說道：“要不然，還是先別追了？”

葉啟傑的意思是見好就收，不管怎樣，三十五軍都已經擊潰了二十六師團主力，已經聚得了不小的戰果，繳獲也不少，而更為重要的是五原也守住了，這已經屬於大捷了，葉啟傑已經十分滿意了，畢竟一開始，他想的也只是守住五原城而已。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葉啟傑也願意繼續追擊，但是現在，阿部規秀已經收攏了超過五千人的殘部，再繼續進攻下去的話，風險就太大了。

剛才姚大海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也不無道理。

如果一個不慎最終反勝為敗，那就太可惜了。

傅作義微微頷首，他跟葉啟傑是一樣的想法，也想見好就收。

不能不說，傅作義和葉啟傑的想法沒有道理，兩人的想法其實還有一定道理的。

畢竟現在小鬼子已經收攏了超過五千的殘兵，而三十五軍剩下的部隊也就四千，繼續進攻的話未必就能打贏，一旦打成相持就可能失控，按以往的經驗，國軍一旦與鬼子在戰場上形成相持，最終結果必定是完敗。

所以，傅作義想要見好就收。

徐銳一眼就看穿了兩人想法，知道葉啟傑是在替傅作義張口，所以想要見好就收的其實是傅作義本人，但是徐銳更知道，這個時候見好就收就等於自殺，傅作義和葉啟傑始終沒有明白一個道理，或者說兩人其實也是明白的，但是信心不夠堅定。

這個道理，就是，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尤其對現在的三十五軍來說，更是如此！

在此前的戰鬥中，三十五軍所付出的傷亡其實要遠遠大於鬼子駐蒙軍，兩倍不止！

別看現在三十五軍是進攻方，而鬼子駐蒙軍似乎被打得挺慘，但其實，三十五軍已經只剩下九個營的兵力了，滿打滿算也就四千人！現在憑借著體力充沛的優勢，三十五軍還能夠在戰場上壓著鬼子打，可一旦讓鬼子緩過來，那麻煩就真的大了！

而眼下，阿部規秀正在做的就是這個事，而且幾乎要做成了。

如果聽了傅作義和葉啟傑的，見好就收，給予鬼子喘息之機，那麽等明天天一亮，小鬼子就真的要展開反撲，到那時候，以三十五軍最後剩下的九個營，真未必能夠頂得住，那時候才真正是反勝為敗，追悔莫及。

當然話又說回來，真要那樣，徐銳絕不會坐視不顧，察哈爾獨立團一定會出手的，但這種局面無疑是最糟的，因為一場好好的殲滅戰最後卻打成消耗戰，既便最後勉強打贏，三十五軍也必定元氣大傷，察哈爾獨立團也會蒙受不小損失。

而這樣子的結果，絕對不是徐銳想要的，所以必須設法避免。

那麽怎麽避免呢？對策就是，絕不給小鬼子片刻的喘息之機！

眼下的三十五軍，其實並不占兵力優勢，火力上也不占優勢，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參與反擊的九個主力營養精蓄銳已久，體力充沛！那麽現在，三十五軍所要做的，就是將這一優勢發揮到極致，亂拳打死老師傅！

打個比方，小鬼子就是技戰術素養出眾、戰術先進的德國隊，而三十五軍就是技術粗糙戰術落後的中國男足，在之前的六十分鐘裏，中國男足被人猛灌了十幾個球，但是也把德國隊累了個半死，現在，靠著徐銳這黑教練恐嚇足聯主席，一下換上了十一名體力充沛的替補隊員，這個時候你不跟德國隊打對攻，卻還要龜縮防守，傻的麽？

所以現在，三十五軍唯一要做的，就是不給小鬼子喘息之機。

別看阿部規秀已經收攏了五千多的殘部，但是這些殘部來自於不同單位，互相之間並不熟悉，而且在之前的戰鬥中，鬼子的軍官與士兵大多都已經跑亂，所以阿部規秀要想把這些殘部恢覆秩序，並建立起有效的指揮，並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這個時候繼續強攻，就還有機會搶在鬼子恢覆秩序之前，將其打垮，要不然，等到一個晚上過去，等到阿部規秀整頓好了指揮，恢覆秩序，鬼子的戰鬥力就會完全恢覆，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三十五軍就再沒有半點機會。

這些道理，說起來話長，但是在徐銳腦子裏也就是一個轉念。

當下徐銳語氣堅決的道：“傅長官，除非你現在解除我的職務，否則，恕難從命！只要我一刻還是三十五軍參謀長，這一仗就必須得完全按照我的思路打！”

傅作義的眉頭立刻蹙緊，扭頭跟葉啟傑對視了一眼，終究沒有說什麽。

盡管內心沒底，但是通過之前的指揮，傅作義還是看明白了一點，他之前委任徐銳為三十五軍參謀長的決定是沒錯的，既然這樣，那就索性任由徐銳打下去，雖然危險，但是說不定真能打出個全殲，誰知道呢？

……

烏梁素海西北，白家圪旦。

在後撤到了白家圪旦之後，阿部規秀便下令就地駐營，不再後撤，因為白家圪旦背後就是烏梁素海，這樣一來，無形中就減輕了鬼子的防禦壓力，因為在這裏鬼子只需要抵禦來自北面、西南，以及南邊的攻擊。

阿部規秀帶著安達二十三出來巡視時，陣地上都還是一片亂糟糟，不少臨時編成的部隊正在抓緊時間整頓，不過更多的軍官還有士兵正到處亂竄，不知所謂，而且整個宿營地像大餅似的攤得非常大，阿部規秀看到這情形，眉頭一下蹙緊。

亂成這個樣子，一旦中國人集中兵力，向他們發起猛攻就麻煩了。

安達二十三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一邊勸說阿部規秀道：“阿部君，你用不著擔心，眼下我們已經重新聚集起五千餘人，而且都是步兵，足中有五個步兵大隊，以我對支那軍的了解，他們絕對不敢再繼續進攻了。”

頓了頓，安達二十三又道：“錯過今晚，等皇軍緩過來，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一邊說，安達二十三一邊已經在憧憬反敗為勝後的情形，別看現在駐蒙軍被打得潰不成軍，挺淒慘，但是以他的經驗，駐蒙軍確實還有反殺的機會，畢竟傅作義的三十五軍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也是十分之慘重、甚至更大。

如果最後真的實現了逆轉，那麽五原之戰就會成為一場經典之戰。

無論最後駐蒙軍損失多大，大本營都無法抹殺反敗為勝這一事實，最後最大的功勞肯定會落在阿部規秀這個家夥身上，但作為第二十六步兵團團長，他安達二十三的個人履歷表上也必定會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一來，他安達二十三非但不用為第二十六師團的潰敗背負責任，反而有可能因為五原之戰的勝利，獲得大本營嘉獎。

想到這，安達二十三便不禁意氣風發。

說起來，安達二十三也真是夠命大的，狼牙的炮彈落下來的時候，他正好不在黑田重德的指揮部裏，所以，黑田重德被當場炸死，這個老鬼子卻是毫發無損，而且在三十五軍發起反擊並打垮東門外的鬼子之後，這老鬼子居然還能逃出來。

雖然之後很快被追兵追上，但是騎兵第一旅團的騎兵卻又趕到了。

安達二十三被接應回來後，就被阿部規秀臨時委任為他的參謀長。

“未必！”阿部規秀搖搖頭，並沒有因為安達二十三的勸說而放心，又說道，“畢竟現在我們的對手是徐銳，對於徐銳，可不能用之前那些支那將領來加以衡量，這之前，已經有無數血淋淋的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安達二十三聞言便立刻語塞。

“八嘎！”阿部規秀怒罵一聲，又對安達二十三說道，“安達君，各部的整頓必須得加快速度了，所以這事只能夠拜托你了。”

“哈依！”安達二十三一頓首，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駐地西側突然響起槍聲。

緊接著，駐地的北側以及南側也相繼響起突兀的槍聲，然後槍聲很快變得密集。

阿部規秀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安達二十三也是瞠目結舌，他剛剛還說中國軍隊絕對不敢繼續進攻，結果話音才剛落，就被事實打臉了！中國軍隊居然真的進攻了，而且，聽這個槍聲的密度，投入進攻的兵力不少。

“八嘎！”阿部規秀很快反應過來，怒罵道，“徐銳這是不給我們留活路，這是要把我們駐蒙軍趕盡殺絕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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