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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再結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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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燈籠高高掛,鶯歌燕舞頗熱鬧。最終,承歡的小胳膊還是未能擰過大腿,只得應允了北笙的要求。北笙亦不是缺腦子的人,雲之陌既是存在威脅,那便將她關起來,待到大婚過後再見亦是一樣。不過,這喜酒若是在牢中喝,倒是有些不妥。如此思量,便連帶著小丫頭無措一起,將雲之陌關進了玉修宮。

如此,承歡一下子算是被隔離了,孤孤單單住在檀香殿不說,就殿中的侍候之人亦是變作了北笙的眼線。時時刻刻盯著,倒是令他多少都有些不自在。不過,此刻他擔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被分開的雲之陌。

他知雲之陌只會劍術,並無仙術護身,所以在這冥地之中,當是隨時都能陷入危險。不過,自己已是泥菩薩過江,這擔心未免有些牽強了。故,就幹巴巴坐在檀香殿中,看著來來往往匆忙準備的下人,打發時間罷了。

時辰將至,穿上一身火紅的新娘裝,往銅鏡前站一站,這模樣還真是平生第一次。不過,既是第一次,他怎會過得如此沒有意義,所以心間早就已有打算,這面上的戲若是不做足,豈不是就不好看了?想著,對著鏡子扯出一抹深奧的笑意。

雖說成親,但是這冥界的親事著實沒有人界的隆重。除了鬼差松懈,冥界大門大開以外,似乎並無其他慶賀的方式,而且據說,這已經不知是冥君第幾次成親,場下的人皆無奈地緊,好似看著一出尋常的表演,並無甚高漲的情緒。

承歡被送進冥君殿之後,過了很久北笙才微醺著臉,晃晃悠悠地進了殿。看樣子是將承歡認作了旁的人,不過這“旁的人”還真是令承歡大吃一驚。

從北笙的話中去聽,雖是酒後之言有些淩亂。但是細細思量,將句句重新排序,倒是不難發現,這北笙兩百年前,應是戀上了仙界天玄山如今的仙尊懷禦。不過,好似二人經歷了很多,最終卻是並未在一起。這為何沒有在一起,醉醺醺的北笙亦是沒有交代清楚。

承歡自己撩了蓋頭,看看已經倒在床榻之上睡去的北笙,心間倒是閃過一絲不忍。斷袖之情做到如此,亦是已經感天動地了吧。他想,輕輕將北笙扶上床榻,緩緩替他蓋上錦被,將一身的紅裝褪去,望一眼榻上的北笙,淺淺笑笑,轉身便去了玉修宮。

冥君殿的侍從,此刻已經醉酒昏睡過去,整個冥地在紅色的燈籠中變得沈靜,似乎這酒麻醉了冥地的所有人。

他躡手躡腳地離開冥君殿,眨眼間竟是已經到了玉修宮。玉修宮的守衛似是早已擅離,應是因為今夜盛典,逃去喝酒了。既是如此,他唇邊起笑:“這冥君的手下調教地也不過如此。”

玉修宮很小,他徑直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房間應當便是關著雲之陌與無措之處。想到這裏,加快了步子,附耳門上,房中卻是低低的對話。

“之陌姐姐,你喜不喜歡承歡大叔?”無措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即使不看她的模樣,亦是能夠想到她那副我見猶憐的表情。

承歡正欲推門進去,聽到這句話,不由住了手。停在原地,站在空曠的走廊上,靜靜等待雲之陌的回答。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就像無措喜歡承歡一樣喜歡……”雲之陌笑笑,摸摸無措的腦袋,溫和回答道。

“跟無措一樣喜歡?不不不,無措說的不是這樣的喜歡……”聽雲之陌此語,小娃娃倒是有些著急,氣急敗壞地跳上等著,使勁搖著小手說著。

門外的承歡聞聽此語,面色稍沈,猶豫片刻,推門走了進去。眼前的二人似是並不急著離開,見到闖入的承歡皆是驚訝的神色,半晌,方才啟口問道:“你不是在與冥君成親,此刻正是洞房的好時候,如何跑到這裏來了?”

“你這話說的,我若是不來救你,難不成果真讓我將後半生賣在這鳥不拉屎的冥界?我承歡還想著雲游九州之外呢,如今才到哪裏?好了,莫要多說,還是快些出去,此刻去尋找記錄仙界殘魂的生死簿,應是最為容易。”說著,他便一把拽住雲之陌,將她拖出了玉修宮。

往魂殿中燈火閃耀,侍從卻是並無一人,想來定是去冥君殿湊熱鬧了。走過不知雕刻了些何物的石柱,進入門中,往魂殿的景象便出現在眼前。

承歡松開緊抓著的雲之陌的手,一步上前,踏上高臺,看著散亂的文書,便開始翻看。雲之陌還未從腕間的餘溫中走出,楞了良久,方才木訥道:“冥君呢?”

“冥君?此刻你倒是還有閑情逸致問他?我可是不想再想起這個變態的家夥。對了,聽聞北笙酒後之言,你師父還真是與他頗有淵源,不過這淵源倒是與今日差不多……”說著,承歡未擡眸,始終翻看著案上的文書,話說到一半笑笑,肩膀抖得厲害,應是想不到懷禦與北笙還有這一段過往。

聞言,雲之陌平靜的面色陡然改變,雙目很是鋒利地盯著承歡,嚴肅道:“師父不是容你取笑的。師父授予之陌劍術,本就大恩,卻又照顧之陌,所以,你不能如此取笑師父。”

“呵,你這臉變得還真是快。到底是懷禦教出來的頑固弟子,罷了,還是快些找找生死簿,若是再找不見,你還真想要在此處待一生?”他擡眸,笑顏望著雲之陌片刻,隨即又垂下目光去尋生死簿。

聽承歡此言,她趕忙回神,看看身邊依舊立著的無措,趕忙蹲下去說道:“無措一起幫之陌姐姐尋一本書如何?”

“書?什麽書?”無措眨巴眨巴大眼睛,若是總這一副安靜又可愛的模樣,倒是真的令人省心不少。

“生死簿若是真的就放在這裏,豈不是你們早就得逞了?”北笙的聲音忽然響起,殿中的二人聞聲,皆一驚,慌忙停了手上的事情。承歡一個箭步,將護著無措的雲之陌擋在身後,目光急速掃視,觀察這四周的變化。

“真是好戲,都幾百年了,仙界的人竟是還這般會演戲。真是不知,為何尊帝不在天界幫你們仙界鑄個高臺,唱大戲?”北笙的影子隨著話語的結束由虛變實,冷晃晃的目光落在承歡的臉上。

承歡自知有愧,但是眼下絕不是道歉的時候。心下勉強思量一下,扯扯嘴角,拱拱手,這便想要上前解釋幾句。不過,下話,他卻是完全沒有想到。

他方才邁出一步,北笙卻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絹衣長袖飛揚,已經落在承歡面頰上一巴掌。這巴掌下去,他始料未及,唇角卻是已經滲出血液。匍匐的血液,從嘴角蔓延,伴著承歡愕然的神色,一直滴落到了地上。

“你辜負了本君!早已沒有在本君面前說話的資格了!”北笙吼著,雙目泛紅,這話雖是對著承歡而說,卻是總感覺話中所對之人,實則另有其人。

雲之陌亦是驚訝,片刻調整,她趕忙將無措抱進懷中。卻不曾想這丫頭一點兒肉不害怕,竟是掙脫了懷抱,抱住北笙的大腿一口咬下去道:“不準你欺負承歡大叔!”

瞬間,腿上痛感傳來,他亦是齜牙咧嘴。本能地用力一甩,竟是將無措甩出了五米之外,小小的身體趴在晶亮的地板上,已經昏了過去。見狀,承歡趕忙跑過去,喊道:“無措!”

雲之陌亦是氣憤,終是喚出了忘憂劍指著北笙道:“我本以為上君乃是尊帝管轄之下,與仙界並存,未曾想手段竟是比妖界的慕燁離還要狠辣,不過是查看當初仙界看守?玉盞仙官的下落,鬧到如此地步,難道君上不覺有錯?”

“錯?”他嗤笑,目光落在雲之陌的雙眸之上,面上的神色有些微變。接著,轉過身去,情緒稍稍緩和,又道:“恐怕,你還不知你師父懷禦是怎樣的人吧?若不是他,恐怕,我亦是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我師父?”雲之陌驚訝,手上久久舉著的忘憂劍依舊沒有放下。看瞳色,似是陷入思考,片刻之後又是懷疑的目光看著北笙,想要聽他解釋。

兩百年前,慕燁離被關在斷妄塔之中,當時他心念俱灰,看著心愛的女子倒在自己的面前,即使能夠守護天下守護天下蒼生,卻是最終放走了最重要的人。他因此覺得自己無能,心念潰不成堤,幾盡仙身散去。

懷禦身為好友,雖是知曉他身在此處常來尋他。但是這心病,卻還是需要心藥來治。於是,便想到了妖都帝女的魂魄,闖了冥地,卻與北笙相交甚歡,利用著這層關系,便也得了帝女魂魄的下落。但是,飽受欺騙的北笙,如何會再去相信懷禦。自此,便也結下了梁子,再不往來。

如今,承歡再次上演這一出,他怎麽會不心痛?

雲之陌聽完北笙之言,心間方才明白自己的師父與其之間的糾葛。但是,即便如此,日日麻痹自己,尋來不同的男寵,自己的心間住著的,不還是原來的人嗎?她想著,即便是如此想,口上卻並未說出口。只因,眼前的男子亦是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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