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你看我這樣如何？”雲之陌收了劍，滿心歡喜地轉過頭，正想詢問，才發現方才還在身後的玄羽，卻已不見蹤影。

頓時，胸中湧上怒火，有種被騙的感覺躍上心頭。她氣得直跺腳，哼哼唧唧地罵道：“就知道這家夥絕不會這般好心！再也不信他了，簡直就是個小人！”

“罵誰小人呢？我以為你嚇得逃下山去了，沒想到，竟是在這裏偷偷地練劍，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看樣子，你師父懷禦都已經放棄你了吧！”

玄羽搖著手上的柳條，一手放於腰間，半合著雙目瞟一眼旁邊的雲之陌，話語裏滿是輕蔑地說道。

雲之陌蹙眉，今日是不是犯沖了？玄羽怎麽一會兒一個樣子？難不成故意找茬，采用心理戰術？哼，這般小把戲，休想騙過本姑娘，既然你想演，那便就陪你演，看看是你演得好，還是我演的好。

“放不放棄，管你何事？你只需知道，山茶會上，我必然會將你打得滿地找牙就好！”她沖他翻白眼，既然他已經開口嘲笑她，她便也不用再顧忌了。

“滿地找牙？成語用得不錯，就是搶了我的話。也罷，你心上明白便好，若是怯了，那便就來告訴我，我就不會在山茶會上點你的名字了。如此，以後還能成為山中的好友，也免得撕破臉皮，低頭不見擡頭見，倒是多了麻煩……”

他不知何來的大道理，滔滔不絕地在雲之陌的面前說個沒完。但是在她眼中，眼前喋喋不休的玄羽，根本就是一只胡亂嘶叫的烏鴉，“嘎嘎嘎”的聲音掠過耳際，就當是吹了一陣風罷了。

她雲之陌是怎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心上可是明白地緊。既是已經答應要與他比試，那便一定會赴約。若是想要取勝，自己亦會下上百般的努力，即使身心疲累，她也會堅持，認定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幾人能夠左右她改過。

曾經在岐山之時，常常被山主罵倔強，這一點，她自己也承認。但是，從來沒有覺得倔強不好，倒是挺喜歡自己的倔脾氣，若是沒有這倔脾氣，想來，自己定然不會站在天玄山上，成為天玄山的弟子。

耳邊，玄羽依舊說教，她卻已神游回兒時在岐山之時的光景。記得那日興趣高，偷偷將山主的劍譜心法偷出來看，明明就是簡單的心法，自己卻是始終不能習會。倔脾氣上來，便一定要將這心法練成，誰曾想，竟是岔了仙氣，整個人的氣血倒流，倒是把及時發現異樣的山主嚇了一跳。

她高興地以為自己練會了，熟不知已是快要走火入魔。山主將她散了的仙氣又聚回來，再幫著她將血脈疏通，好容易救醒了她，醒來後，不僅不感激山主的救命之恩，竟還埋怨山主將她新學會的功法廢了去。

這小丫頭，一下子讓符子若束手無策，最後卻是讓他服了軟，生生幫著她，演了一出被仙法擊中的大戲。

“你聽沒聽我說話？怎麽還自己笑了？你在嘲笑我？”玄羽委實有些生氣，就憑著他仙力在弟子中僅次於寒曜，山中還沒有幾人敢不理會他的話，眼前的雲之陌算是第一人了。

“沒，沒有。不過是憶起往事，故而發笑。若是你沒什麽事情，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練也不遲。”說著，她提起忘憂劍，沖著玄羽擺擺手，一臉的毫不在乎。

玄羽哪裏受過這般的無視，登時便怒了：“你給我站住！”

說完，他幾乎忘記了雲之陌是女兒身，一張大手使勁兒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向後一扯，手上傳來酥麻的感覺，她便已經倒在了他身上。幸好忘憂劍在雲之陌的懷中，將二人隔開，要不然，此刻她便被他吃豆腐了。

她紅了臉，瞪大了眼睛望著與自己毫厘之差的俊逸面龐，睫毛忽閃，似乎能夠觸到玄羽的臉。半晌，她依舊不敢動彈，低聲斥道：“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

“你看好，是你壓在我的身上……”玄羽緊繃著面色說道。

雲之陌小指抖抖，指指自己的腰際，低聲喝道：“這是誰的手？”

到此，玄羽方才趕忙將自己的手收回來。二人趕忙從地上爬起，局面便從此陷入了僵持狀態。

“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過是著急，沒曾想……不過，你可千萬不要介懷，我就是急了些，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玄羽紅著一張臉解釋，明明是個大男人，此刻卻變得比小姑娘還要忸怩。

“我知道。先走了……”雲之陌勾了勾鬢間落下的發絲，隨意攏到耳後，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這便著急地提步欲走。如此尷尬的局面，若是呆在這裏，亦是有些讓人心生不適，倒不如快些離開，莫要再被他人看了去。

見她走，玄羽似是還有話要要說。擡了手立在原地，張開嘴巴，卻遲遲沒有出聲。不用說，看模樣便會知曉，下面的話，必是要向雲之陌再去解釋一下，但是再怎麽解釋，就怕越描越黑。他想到這裏，便也合上了嘴巴，靜靜望著她離開的背景，指尖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體香。

雲之陌緊緊握住手上的忘憂劍，似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長得這般大，除了小時候嚷著要符子若抱抱她，還真是沒有其他人享受過她的香擁。此刻，與玄羽撞到一起，心臟跳得就像小鹿一般。

“之陌，走這般急，可是有什麽急事？”

近日，九山中也沒什麽新事，寒曜悠閑。用柳條做冠，依靠在閣頂上擺弄著，目光垂下，不經意被雲之陌迅疾的步子引了去，便開口隨意問著。

本就是平常的事情，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雲之陌緊張，生怕被寒曜窺出什麽，極力想要故作平靜，卻依舊掩飾不了自己一緊張就會結巴的毛病：“寒，寒曜師兄，沒，沒什麽，我，我方才練劍去了，發現忘記帶劍譜，這不趕緊回去拿……”

聽聞此言，寒曜本是不願細想，只是雲之陌手上不是正拿著劍譜嗎？如何還要回去？他蹙眉，猶豫了片刻，提醒她道：“你手上的是何物？難道不是劍譜嗎？”

聽此言，她一陣冷汗。果然，緊張的時候，就連腦子亦不怎麽好用。閉上眼睛沈吟片刻，情緒稍稍好些，她擠出個難看的笑：“寒曜師兄，我忘記了。方才是剛練習完貫虹劍，這是要回去……”

“如今，你竟已開始練習貫虹劍了。”他有些驚訝，猛地坐起來，手上旋轉的柳條冠停止轉動，“我天玄山的弟子，進山前半年，應當先行修習心法口訣，半年後才會修習劍術。你果然是仙尊的弟子，與我們都不一樣哩！”

“啊？”她張口驚訝，險些將自己的下巴掉下來。這樣一說，豈不是自己中了玄羽的套兒？想到這裏，身上的酸痛頓覺是自找的，恨不得當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好讓自己長長腦子。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硬著頭皮練，就算是累死，那也是自找。

“看來，仙尊倒是看重你。過幾日便是山茶大會，到時，不知道能不能與你討教上幾招……”寒曜立在屋瓦之上，面上的笑看得清晰，雖是讚賞又輕松的笑，在雲之陌看來卻就像是千斤重的石頭。

如今一個玄羽還不夠，難不成還要來個寒曜師兄？她想著，趕忙使勁兒搖搖頭，馬上輕聲否定道：“不可，不可，若是真的要與寒曜師兄比試，我就要滿地找牙了……”

說完，面上賠禮地笑笑，隨意拱拱手說道：“師兄說笑了，之陌不過是剛入門，怎麽敢與師兄比試，還是以後再議……之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這便先走了……”

見她這般，寒曜也不好再言語，回禮作揖，起身間，眼前的雲之陌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給他。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看來，我這師兄倒是應該加緊練功了。”寒曜望著雲之陌的背影點頭說道。抖抖手上的柳條冠，輕輕一躍便落下屋瓦檐頂。

“師兄，寒曜師兄，你可見雲之陌了？”

此刻，玄羽急急地跑上來，望見寒曜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喜色，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你這是從何處而來？這般著急，找之陌何事？”寒曜木訥地轉身，將雙手背起，一副長者的姿態說道。

“沒事，方才她將耳墜落在我這裏了……”玄羽將懷中的白玉耳墜掏出來，揚到寒曜的面前展示著回答。

“耳墜？你們……”寒曜驚訝，轉而臉上露出一副不能深解的笑意，頓時明白方才雲之陌為何那般緊張，會意的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她去往的方向，“喏，她去那裏了，快些追吧……”

說完他滿是期許的目光望著眼前一副懵懂模樣的玄羽，伏在他耳邊輕聲囑咐道：“可是要好好把握機會，這樣的好姑娘值得追求！”

“啊？”玄羽驚訝，滿目詫異。不過，既是寒曜已經指了路，那便快些跟上她，將這墜子還回去方好，要不然，以她的脾氣，想是非要鬧到他房中了。想想上一次雲之陌只身闖進他的房間，心上竟是莫名地後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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