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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舊事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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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光線甚好,落在虛妄閣內的地板上,有些讓人昏昏欲睡。雲之陌稍稍猶豫,啟口問道:“師父,不用之陌在這裏待到午後?”

“若是你是一般的弟子,其實,在此習練至午後,當也是正常的事。只是,你天生脈絡不暢,此刻便不能太過急迫。若是,真的讓你匆匆修習天玄山的仙法,必會發生危及性命的事情……”

懷禦放下杯盞,方才的微醺,瞬間褪去,令人不得不驚訝到底是這酒的奇妙,還是他懷禦演技甚好。接著,隨即站起,地上的影子瞬間變得模糊,他平和的眉間染上一絲愁容。

聽到懷禦說出與當日在岐山習武場上符子若說過的相同話語,她心上一震,接著便覺得身體被無盡的潮水淹沒,眼中的神色黯淡下去。緊緊抿著唇,小拳頭攥緊,心中慚愧。

懷禦輕笑,見雲之陌這般,心上亦是不忍,幹澀地笑盡,食指指背蹭蹭鼻底,說:“脈絡不暢雖說對於修習仙術有諸多阻礙,但是此種修仙之人亦是不在少數,你莫要失去心念。古語常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故,此種體質,說不定會成為成就你的東西。”

雲之陌聽此言,耷拉的腦袋猛地擡起,眼中的光彩再次變得燦爛,使勁兒握住手上的?絲鏡,問:“師父,可是沒有說謊?”

“自然沒有。我記得,當初天神化身九色鹿,普度世間之時,曾遺落一顆舍利珠,通體熒光,周身陰刻蓮花紋樣,能夠照明夜路,卻也能夠助人打通脈絡,提升修為,若是能夠尋得……”

“若是能夠尋得,之陌就能修習仙法了,對不對?”雲之陌激動地打斷了懷禦的話,充滿希望的眼眸望著他,令他避之不及。

“可以,這般說。”他稍顯猶豫,卻又順理成章地將此話說完,隨即轉身,撩袖間,打開了虛妄閣的大門。

“舍利珠,九色鹿……師父,之陌記下了,之陌回去便查閱古籍,若是能夠找到,那便也不用師父費心了!”她說著,飛快地轉身,險些將自己的長發抽到懷禦的臉上,輕快的步子走出去,與進來之時判若兩人。

她方才邁出虛妄閣的門口,身邊卻見寒曜的白衣一閃而過。正要轉身打聲招呼,他卻已經踏進虛妄閣中,倏爾,那紫檀的木門也緩緩地關上了。

“走這般急,難不成有什麽重要事情?”她喃語,本已經行出幾步,卻又好奇地停下,須臾思量,點著腳,又踏上了虛妄閣門前的石臺。

附耳在窗前,裏面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之內回響。話語重疊間,聽得不甚真切,但是還是能夠聽出主要的事件。

自從兩百年前的太白山事件之後,九山中一直處於尊位的太白,便隨著九州尊敬的第一仙將慕燁離的墮仙,一起沒落。自後,其餘九山群龍無首,卻也是競爭激烈。昆侖山當時本就有足夠的能力接管九山之首的地位,只是,當時昆侖山的仙君,卻戀上妖界一名無足輕重的侍女,生生斷了昆侖山的前途。

此後,蓬萊本想接管九山,卻也未能抵住蜀山和封塵山的打壓,三座仙山糾葛兩百年,如今還是不能和睦。長生山避世多年,自兩百年前九山會審,便一直默默不聞世事,一心修道,竟也自在。

天玄山,玄虛山,岐山,三座仙山情況微妙,經過兩百年的時間,竟是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的昆侖,三山在九山日漸位重,自此,三山的長者仙君,亦是面上以和為貴,實則暗潮湧動,不能揣測。

如今,原本玄虛山的掌門有意與天玄山聯盟,借天玄山之力,將岐山打壓,然後再將天玄山欺下,這如意算盤,玄虛山掌門漆雕梧,可算是打得“啪啪”直響。但是,始料未及的是,天玄山的仙尊懷禦,毫無此意,拜師大典之時一番羞辱,弄得漆雕梧狐貍沒打著,凈惹一身騷了。

如此,他亦沒有這般罷休,竟然眼下想著與岐山聯盟,要將自己的女兒漆雕羽央嫁給岐山的山主符子若。且不說這是不是一件老牛吃嫩草的事情,只是這輩分也足矣有些讓人淩亂了。

“成親?”雲之陌不由重覆,腦間的神經忽然覺得有些不夠用。明明這件事情不妥,山主竟是答應了,以山主的性格如何能夠答應?

“我知道了,六月初六岐山符子若的請帖……你下去吧。”懷禦的話語中透著深奧,明明是不相信的口吻,卻被客氣掩飾得毫無痕跡。

聞聽他的話,半晌不見回應,雲之陌便心上明白,定是寒曜就要出來了。抓緊時間跳下石臺,正欲離開,隨著身後的虛妄閣的大門再次打開,緩步走出的寒曜卻是叫住了她。

“之陌,莫走。仙尊說,還有些事情要找你談一下,快些進去吧。”

說完,寒曜憨厚的笑容再次出現在雲之陌的面前,與塵雨樓同住的天玄山弟子完全不同。她動作一滯,隨即回身,恭敬回應道:“之陌現在便去。”

見狀,寒曜點點頭,便踏著步子,離開了虛妄閣。

再入虛妄閣,心上的情緒變得更加覆雜起來。若是讓她喊漆雕羽央一聲夫人,她怕是寧願躲在天玄山,也不要再去岐山了。穩住滿是疑惑又翻滾不息的心情,故作鎮定地作揖,禮貌道:“師父還有何事?”

“剛才聽得可清晰?可有什麽遺漏?要不要為師重新講給你聽?”懷禦立在雲之陌的身前,眸色平靜地說。

“弟子……之陌知錯,不應偷聽師父與寒曜師兄的講話……”說著,她便不加思考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垂眸望著自己的倒影,久久不再言語。

“我知道你與符子若相交甚深,既是他將你養大,你們的交情必是不用旁人說,便能夠一目了然的,若是願意,六月初六我便帶著你一起前去。”懷禦移步至旁邊的仙鶴宮燈前,望著依舊向上竄起的火苗說道。

她一驚,此事從未向師父提過,他如何知道?想要擡頭問問清楚,心下又覺得不太禮貌,便生生咽了回去。囁嚅良久,終是斷不了好奇的心:“之陌多謝師父成全。”

“這樣便好,請帖,雖然並未表明能否帶著弟子前去,但是,你這岐山的故人,他們必是不會擋在門外。如今,距離岐山符子若的大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盡量修習我天玄山的心法,莫要著急,只需學些皮毛,能夠自行在雲間穿梭便好。”懷禦眸中擔憂閃爍,片刻又平靜似水,接著手中忽然多出請帖,緩緩遞到了雲之陌的面前。

“師父,這是何意?”她不解。

“請帖你收著吧,若是我喝醉了酒,怕是又不知會丟到哪裏了。六月初六之時,你便帶著這請帖來尋我,也免了我時時地計算日子。”懷禦懶洋洋地說。

“是……”雲之陌無奈,只好接住了帖子,紅底嵌金的請帖落進掌中,沈甸如石。她小心地收緊懷中,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此事對於懷禦來說,不乏是一場好戲。三年前他漆雕梧,想要將女兒拜在天玄的門下,遭受羞辱之後,這便就忙著與岐山交好,恨不得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與自己同輩的岐山符子若,這樣搶著聯盟,看來九山之首的寶座吸引力不凡吶!

他輕笑出聲,隨即便飲下了一杯酒。原本講話講得幹澀的喉,忽然覺得舒服了許多。再次將仙玉取出來,目中神色覆雜,嘆道:“燁離,你說,什麽時候才是恰當的時候?這丫頭天生根本就不適合修習仙法,要糊弄多久?說不定,到時去岐山駕雲都是累贅……燁離呀燁離,你丟的這個包袱,真是好重呀……”

雲之陌走在回塵雨樓的路上,纖手捂在胸前,懷中的?絲鏡與請帖疊在一起,有些咯得疼。她正想要取出抱著,允梳卻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

“之陌,你跑哪裏去了?如何不去上早課?”她急切地問著,雙眉緊皺,額上覆些密密的汗滴,似是已經尋了雲之陌好久。

“允梳,我,方才我去虛妄閣上早課了。”她笨拙地回答,似乎對於這路邊忽然闖出來的允梳有些措手不及。

“虛妄閣?我記得,之前仙尊說過,他的弟子再也不用去虛妄閣上早課的呀?”允梳摸著後腦說道,不解的模樣讓眼前的雲之陌也一起疑惑起來。

“他的弟子?他還收過弟子嗎?”雲之陌追問,腦中忽然出現玄羽的模樣,似乎這件事情直覺上已經告訴她,玄羽便是仙尊的弟子。

“仙尊以前自然是收過弟子的,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仙尊說,他的弟子不用去虛妄閣上早課,之後,也沒再見過仙尊教授那弟子什麽……”允梳一邊回憶一邊說著,依舊是想不通整件事情。

“那,那個弟子叫什麽?”雲之陌忽然來了興趣,不由提高聲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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