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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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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日頭不知何時已經升到了正當空, 刺目燥人,謝鶩行卻覺得渾身被灌進了涼風,冷颼颼的寒意爬進他的脈絡, 凍得他血液仿佛淬了冰。

偏偏嵌在懷裏的柔軟嬌軀,綿綿不斷往他身上送來熱意, 乖乖將自己的氣與他交織。

盛怒變得恍惚,小公主眷纏的其實還是他。

無論是謝鶩行還是寧弈, 都是他。

然而又一個聲音在冷嗤著告訴他, 謝鶩行就是被小公主拋棄了, 你看,只是那麽短的時間不在她身邊, 她就忘了自己是屬於你的, 將你的一切印記抹得幹幹凈凈。

謝鶩行五指輕抖著撫上霧玥脆弱細膩的後頸,指節繃的極白,好像隨時要沖破隱忍掐握下去, 又像是被軀體內的渴盼催著, 想要深切的撫柔。

煎熬折磨。

霧玥看似信賴乖軟的貼在謝鶩行懷裏, 人卻一直警醒著, 無論是他胸膛裏越來越沈的心跳聲,還是後頸虛虛柔柔的指觸, 都透著一觸即破的危險和壓抑。

她揚起下頜,眸中漾著不安,抿動著唇吞吞吐吐的問:“表哥不信我?”

謝鶩行沒說話,但凡開口,他無法確保自己是不是能冷靜。

霧玥落寞地垂了垂眼, 須臾,又攥著他的衣襟將自己靠的更近, “我確實……”

霧玥不明不白的話讓謝鶩行枯死的心臟猛地一跳,可緊接著他又聽小公主說:“但我保證會將他忘得幹幹凈凈。”

當頭一盆冷水澆下,如同潑進餘燼未熄的火堆,爆裂出呲呲的聲響,旋即火勢猛增,急劇竄起燃燒至熊熊。

“我以後,只喜歡你,好不好。”

小公主澄澈的眼眸裏印滿了他此刻的身影,謝鶩行牙關咬出血沫,好,真是好的很。

霧玥分明看到他眼尾抽跳了一下,心頭一個咯噔,一時有些退縮不敢再去氣他,可又不甘心自己被蒙在鼓裏,傷心害怕那麽久。

不只是她,還有蘭嬤嬤也暗暗哭了多少回。

“表哥要怎麽才能相信。”霧玥十分焦急地擡起腰企圖對視他的眼睛。

又似夠不到一般,只能擡起下頜,檀口停在他離緊抿的薄唇不過分毫的地方,“怎麽才能相信?”

謝鶩行沈怒的眸子就這麽被她開開合合的兩片唇瓣捉去了視線,呵出呼吸掃拂在他鼻端,若有似無的縈繞進他的感官。

怒氣全都被拋到一邊。

日思夜想的甜美就在眼前,體內那些早就快被他壓制瘋了的腕足頃刻竄起,肆虐叫囂著,處在狂躁脫控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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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玥心尖兒已經開始急跳,還要裝著鎮定一點點將手松開,“……算了。”

現在跟他說算了?

謝鶩行扯了扯嘴角,按在她的後頸的手掌倏忽收攏,壓身欲欺吻上去的瞬間,聽得霧玥似不經意的,用極輕的聲音喃喃自語,“他與你有些像呢。”

謝鶩行僵頓住,誰像誰?

霧玥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忙擡眸看他,連唇瓣擦過他的嘴角都沒有覺察,閃爍的雙眸緊緊望著他,像是在分辨他有沒有聽見。

嘴角一瞬即逝的柔軟讓謝鶩行呼吸驟亂,只是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霧玥那句話,擡起深幽的黑眸問:“公主說,誰像誰。”

霧玥見他還是聽見了,無措的捏緊手心。

謝鶩行看在眼裏,心裏升起卑微的希冀,或許小公主是有所感覺,覺得寧弈與謝鶩行相像,所以才會主動與他親近。

謝鶩行嗓音發沈,“公主是將我當替代了?”

“只是身形有些相似。”霧玥迫切解釋,“表哥比他好得多的多。”

“好在哪裏?”謝鶩行略微和緩下眸子再度慍怒,問得咬牙切齒。

“總之他不好,我不喜歡他了,我註定要嫁給表哥,一切過往如雲煙,就都讓他過去吧。”霧玥這般說著,即像是真的不再喜歡謝鶩行,又像是為了顧全大局。

總之說得每一個字,都讓謝鶩行的怒氣暴漲一分,心口的剜痛遠比利箭貫胸還要來的讓他窒息。

小公主說不喜歡他了,謝鶩行眼睛一下變得迷茫,那他怎麽辦。

似乎這天地間的一切,他拼命謀奪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直到一抹濕軟的溫熱在他唇上一掃而過,謝鶩行僵硬的低下視線。

恰好看到小公主把一點粉舌抿回口中。

霧玥氣息有些不穩,平了平呼吸才擡起惶惶不安的眸子巴望著他問:“表哥別生氣可以嗎?”

小公主用從他這學得哄人方法,來討好別的男人。

謝鶩行緊抿起唇,嘗到殘留在的唇上濕意,怒極反笑,他的心肝兒不是最怕羞的麽,這會兒倒是主動的很。

若是平常,他又怎麽會註意不到這其中的不對勁,可此刻他的理智早就被絕望吞沒。

霧玥悄悄用餘光註意著正朝他們這邊走來的賀蘭綰,找好了後路,膽子也更加大,“表哥還不能消氣麽?”

霧玥輕輕咬唇,齒尖將嬌嫩的唇肉扯的微微泛白,“可我不會別的哄人法子,再親親表哥,能有用麽。”

霧玥就是故意氣他,正要擡眼看他是什麽表情,臉龐先一步被捧起。

她一下就被拉入了謝鶩行那雙深暗彌滿濃霧的雙目裏,以往更強烈的危險氣息自他周身散出,正一寸寸的裹上她。

霧玥頓覺不妙,想要開口喊表姐,謝鶩行就將蒼白沒有血色的唇壓了上來。

“能。”

簡短的一個字,又低又啞,一並被壓進霧玥口中,緊接著就是如同狂風驟雨的席卷。

霧玥沒有一絲抵抗的餘地,被他用舌頭用力擠開了牙關,似蠻獸一樣橫沖直撞的攪進來,近乎肆掠的力道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霧玥忽然有一種讓她心顫的認知,過去謝鶩行都已經是在克制,他真的發起狠來,她根本招架不住。

貼合上小公主的唇,嘗到裹滿她氣息的津涎,謝鶩行繃緊的戾氣潰塌了一個口子,如同瀕死之人抓到救命繩索。

可是不夠,本根不夠。

他不斷吃吞著霧玥口中的一切,沒有閉眼,就這麽緊攫著她,凝著她因吃痛蹙起的細眉,黯淡如死灰的眸子裏跳躍著不同尋常的極端情緒。

“這樣公主還覺得我比謝鶩行好麽?”謝鶩行略微退開一些,捏住她的兩腮,喉間粗喘著,一字一句要逼出個不同的答案來。

霧玥張著被撕磨到紅腫不堪的唇,費力的吞咽著稀薄的空氣,唇上的絲絲痛楚讓她更惱,洩憤似的點頭。

小小的一個動作,謝鶩行卻墜進了萬丈深淵,早知如此,就不該溫柔的,一早吞了她,吃了她,讓她徹徹底底融進骨血就萬事太平了。

不該因為擔心意外,因為不舍而把她留在宮中,大不了一起死,一起死了就圓滿了。

他如同魔怔的想著,猙獰可怖的眸子裏卻又流露出迷惘無助,過去這些念頭會讓他興奮發狂,現在卻不能滿足,他執著於小公主不再喜歡他,原來得到過之後,根本無法接受失去。

他如同困獸尋找出口。

連吻都變得極為不穩,從最初的灼急肆掠變為小心翼翼的舔舐。

感覺到他褪溫變冰涼唇以及微微的顫抖,霧玥心上一疼,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強烈的思念,雙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肩頭。

這個動作無疑讓謝鶩行心沈得更落,又發瘋的渴望小公主能再喜歡他,喜歡他吧,不然他會死的。

他竟又一次開始說服自己,寧弈也是他。

眼裏的神色更是覆雜詭異到了極點。

直到枯寂的黑眸中慢慢浮上讓人心悸的癲狂,麻痹的心臟再次跳動起來,無妨無妨,總歸小公主喜歡的還是他。

這一次,他會讓小公主一刻都不敢忘了他,到死也不能,怎麽才能留下去不掉的烙印。

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

……

賀蘭綰遠遠就看這兩人就不對,走近幾步終於看清是怎麽回事,驚得大聲喊:“寧弈你要死!”

霧玥昏沈暈眩的腦子一下炸開,手忙腳亂的去推謝鶩行。

好不容易掙脫開,賀蘭綰已經沖了過來,看到霧玥兩側臉上還留著指印,唇也被折騰的沒法看,氣得抽了腰上的鞭子指著謝鶩行罵,“人還沒嫁給你呢,你犯什麽渾。”

謝鶩行掀起眼簾,眸子漆黑如深旋,唇邊的笑意有些森冷,是他犯渾麽,他倒是想犯渾。

他此刻沒有一點與賀蘭綰掰扯的耐心,目光落向懊惱掩面的小公主,頭顱埋的極低,連擡一下眼不都敢,露出的耳朵紅的仿佛能滴血。

謝鶩行脹痛的腦子劃過清明,這才是小公主會有的模樣,偶爾做些壞事,也唯恐被人發現,乖巧的讓人只想疼愛。像方才那般大膽的作為,他與她在一起那麽多年,就不曾見過一次。

她得要多喜歡寧弈,才會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主動送吻。

他是氣昏頭了,竟然連這都沒有發現,思緒越來越清醒,雙手緊握,小公主一貫敏感聰慧,又喜歡藏小心思,既然能發現他與暗衛的不同,或許。

“還不趕緊把人放下來。”

思緒被賀蘭綰打斷,謝鶩行不耐的蹙眉,“早晚要嫁。”

賀蘭綰還要說話,謝鶩行一夾馬腹,帶著霧玥朝馬場深處疾馳而去。

“寧弈!”賀蘭綰的氣罵聲落在了後頭。

霧玥被突如其來的顛動震的失了平衡,失聲輕呼著驚懼抓住謝鶩行的手臂,馬匹奔跑的速度令她睜不開眼,也不敢睜,兩旁飛掠的樹影讓她有一種自己隨時要飛出去的錯覺。

直到謝鶩行用手臂圈住她的腰,她把身子緊緊偎嵌進去,才不那麽害怕。

一直到寂靜的林深處,謝鶩行終於把馬拉停,霧玥眼簾一個勁的扇動,小口喘著氣,好一會兒才平緩下急促的心跳。

扭身閃著眼睫惱瞪著他,嗓音虛軟,“你幹什麽?”

謝鶩行視線凝的她很緊,“即使這樣,公主也覺得我比謝鶩行好麽?”

霧玥還未說完的斥責斷在口中,反應過來他是在計較,越是如此越不想如他的意,故意放軟聲音,善解人意的說,“表哥是在教我騎馬,也不是故意嚇我,自然是好的。”

謝鶩行垂下眼睫,眸光被半遮去,陰影落在眼下,顯得落寞寂寥,就連唇畔勾出的笑也尤為苦澀。

用他最會偽裝的可憐模樣,及其勉強地說:“嗯,公主說得對。”

“他那麽壞的人,確實不配公主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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