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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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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硯兒當初被逆黨追殺,多虧你救了他,這份恩情我這做母親的還是要好好謝謝你。”徐氏緩緩說道。

姝晚頗為緊張的回答:“不算什麽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完又在心裏覆盤了一下,不確定這麽說對不對。

徐氏懷著試探的心思問:“他未曾與我們說過,你可知他是如何受的傷?”

姝晚沈思了幾許:“我遇見他時是在家中柴房,他受了刀傷躺在裏面動彈不得,他說遇上了土匪,我便救了他。”她視線對上徐氏的眼眸,眸色澄澈清明,瞧不出假意和虛偽。

徐氏稍稍放下了心,“原是如此,他一貫讓人不省心,主意大的很,先前他騙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事兒是個誤會,我沒有搞清楚狀況便先入為主,在這兒我對尹娘子道個不是,還請娘子莫要計較。”

姝晚吃驚不已,萬萬沒想到徐氏會對她道歉,她忙擺手:“沒關系,姝晚相信大娘子也是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此事已經過去了。”

徐氏剛要與她開口聊婚事時突然闖進來一個小姑娘,紮著雙丫髻,瞧見屋內有不認識的人在登時停了下來,怯怯地睜著大眼看徐氏。

姝晚回頭心間一緊,生怕徐氏會怪罪蕓姐兒沒規矩,“蕓兒來,到阿姐這兒來。”,她朝蕓姐兒招了招手,蕓姐兒乖巧地倚了過去。

徐氏問:“聽聞你還有一弟弟在讀書?”

姝晚點頭:“是,寒哥兒在備考,打算三年後參加會試。”

徐氏點了點頭:“春闈成績如何。”

姝晚乖乖應答:“解元。”

徐氏一番訝異,心下有了計較,想來能有解元的家庭也差不多哪裏去,今時時解元來時便有可能是會元,再往後便是進士及第,讀書人總歸是前途無量。

徐氏對蕓姐兒招了招手:“來,叫我瞧瞧。”

蕓姐兒怯生生的走了過去,徐氏拿出一枚成色極好玉佩塞到她手裏,姝晚忙說:“大娘子這太貴重了。”

徐氏笑了笑:“無妨,看著合眼緣便送了。”

蕓姐兒是個懂禮貌的:“謝謝大娘子。”

徐氏心下對這姐妹二人越發喜歡。

“母親今日怎的有空來了。”聞時硯人未至聲先到,隨即大步流星的進門來,身上的官服還未脫下來,意氣風發,帶進來幾許浮動的塵意。

徐氏瞧他這般著急的模樣,分明是怕自己為難姝晚,她看破不說破,淡淡道:“無事便前來看看了,怎的我還來不得了?”

話語突如起來的反問叫姝晚一咯噔,她是很敏感的人,一時間神情無措,聞時硯坦然自若的站在姝晚身旁:“您想來便來,都是一家人,這國公府您哪兒去不得。”

徐氏斜斜覷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你這般會說話了。”

聞時硯謙虛道:“一向如此。”

姝晚瞧著母子二人你來我往,放下了心,想來他們往常的相處模式便是如此,看來她自己多心了。

聞時硯眼尖地瞧見了蕓姐兒手中的玉佩,了然道:“母親不若留下吃頓飯?也嘗嘗墨硯堂的小廚房味道如何?”

徐氏:“怎的?你這廚房與別處有什麽不一樣嗎?”

聞時硯:“那自是不一樣了,您一試便知。”

徐氏不說話,看神情是同意了的。

聞時硯便吩咐了下去,隨後母子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聞時硯的話頭也遞得恰到好處,沒叫姝晚被冷落,蕓姐兒坐在椅子上吃糕點,神情軟糯,叫徐氏無端想起了曾經聞錦茵這般大的時候。

聞時硯是個會揣測的,適時提議:“母親不若把蕓姐兒帶去紫鳴苑小住幾日?紫鳴苑太過冷清,叫小孩子添添熱鬧。”

姝晚瞪大了眼睛,與蕓姐兒同時懵了,這這如何是好,萬一蕓姐兒不懂規矩惹得徐大娘子不高興了怎麽辦,但話已經說出了口,說不行顯然是不大能的。

徐氏倒真的思索了起來,但看著姝晚那惶恐的神情,有些好笑:“算了,我平日裏忙,也不大顧得上。”

還沒等姝晚松了口氣,聞時硯卻又說:“蕓姐兒乖得很,叫她陪在您身邊看賬本也好,蕓姐兒說是不是?”他垂下頭對蕓姐兒說道。

蕓姐兒猶豫了看了看阿姐,又看了看上面特別好看的夫人,緩緩的點了點頭,徐氏訝然不已,她以為這個小姑娘有些怕她,沒想到會願意隨她走,她便不好拒絕了。

姝晚憂愁的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聞時硯安撫她:“放心,等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半旬後宮中有宴會,這是陛下登基後首次大辦宴席,你隨我一同去。”聞時硯溫和的說。

姝晚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了個楞,進宮?這麽快?她登時便緊張了起來:“可……可我不懂規矩會不會……”鬧笑話。

聞時硯安撫:“沒事,還記得楊嬤嬤嗎?我會把她叫過來你有什麽不懂可以問她。”

姝晚想起了被楊嬤嬤支配的恐懼,登時頭皮發麻,支支吾吾道:“好……好吧。”

“沒事,我陪你一起。”

姝晚一楞:“啊?你不是還有公務嗎?”

聞時硯笑笑:“這幾日禮部籌備宴席,沒什麽需要我的,正好空下來陪你學禮儀。”

不知怎的,姝晚聽到他在身邊陪同恐懼心減少了些,但在見到楊嬤嬤後還是條件反射的大氣不敢出,楊嬤嬤不讚同的看著她:“娘子都是要做主母的人了,怎的還是如往常一樣,腰板兒要挺直,下巴,下巴擡起來。”

姝晚僵硬的照做,聞時硯適時的說:“還是要松弛有度,保留些原樣也無妨。”

楊嬤嬤一板一眼:“坐有坐樣,世子在家中也不可懈怠。”,聞時硯原本翹著的二郎腿登時放了下來,咳了咳:“嬤嬤說的是。”語調間還能聽出幾分心虛。

姝晚眼眸一彎,心中頓時平衡了些,好在楊嬤嬤並沒有對姝晚的儀態過於挑剔,重心放在了面對朝臣內眷要如何對待,面對陛下太後要如何說話,別人若是發難了又待如何。

“現在,娘子沖著老身發難。”楊嬤嬤突然對姝晚說。

姝晚一楞,似是沒聽明白,發難?她視線帶有求助意味地移向聞時硯,聞時硯鼓勵般看向她。

姝晚絞著手,為難不已,楊嬤嬤換了種方式:“若是有內眷對娘子說一介村婦怎能配得上世子爺,您該當如何。”

姝晚面色白了幾分,聞時硯忍不住皺眉:“楊嬤嬤。”

楊嬤嬤:“世子,老身是為娘子好,話雖不好聽,但老身想說,哪怕是陛下太後發難,娘子也得理直氣壯的應答。”

姝晚呼出一口氣:“我與世子兩情相悅……”

“錯了,您要先看對方的爵位是否比國公府高,若是高那便委婉些,上有皇後娘娘下有平昌侯夫人均是庶民出身,對方此言不就是指桑罵槐嗎?若是爵位低,那便硬氣直白些。”楊嬤嬤道。

姝晚明白了,行了個禮:“多謝嬤嬤教導。”

送走了楊嬤嬤,聞時硯便湊上來抱起她,姝晚紅著臉推拒他,而聞時硯則厚著臉皮低聲下氣葷話頻出,鬧得姝晚又是局促又是羞赧。

同時叫姝晚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相公怎的變化這麽大,分明先前是那般君子,怎的出去一遭回來後便如此孟浪,前後變化之大叫姝晚很不能適應。

不過她還是喜歡現在的相公,溫柔,叫她心生親近之意,以前的冷冰冰的,叫她望而卻步。

就連原先的二爺、月郎也不許叫了,硬逼著她改口叫相公或者夫君,姝晚覺得不大合適,二人在明面上還沒有公之於眾,她豁不出臉面。

但墨硯堂乃至國公府上下都默認姝晚是世子爺的夫人,未來的主母,且雖有那刁奴,但有寒露驚蟄陪在身邊,也沒有做出那欺主之事。

半旬後,姝晚隨聞時硯進宮。

馬車停在宮門外,一輛輛馬車聚集,內眷姑娘們湊在一起攀談恭維隨後便結伴入內,恰巧近日流言的主人公到了,視線便聚集了過去。

帶著暗紋的車簾掀開,聞時硯率先下來,緋色朝服在身,貴氣逼人,氣度斐然。

他向馬車內伸出了手掌,一膚如凝脂的皓腕輕輕搭了上去,翠綠的桌子清透晃眼,下一瞬一道身影弓著腰露了面。

是一個全然未見過的姑娘,著世子夫人規制的內眷服,膚色白如霜雪,細眉如彎月,一雙眸子清潤瀲灩,眉眼如青山遠黛,近水含煙,纖長的鴉睫在垂眼的瞬間落下,形成一道漂亮的剪影。

擡眼的瞬間神情有些怯怯,但下一瞬便落在了聞世子身上。

眾位內眷神色各異,先前嘉善侯府突然被陛下召見,而後匆匆退婚,不免叫人猜疑國公府、猜疑聞世子,而後發覺陛下並未有冷落之意,嘉善侯府也如往常般,眾人便漸漸了然。

隨後便有消息傳出聞世子已然有了未婚妻,對他有救命之恩,二人感情甚篤,當即嘩然,驚疑不定,如今才發覺那謠言竟是真的。

不管如何,陛下忌諱是真,國公府世子爺有了心愛之人也是真。

一行人往太極殿而去,待落座後打量的眼神更多,姝晚牢記楊嬤嬤的話,視線絕不亂瞟,淡淡的端坐著,聞時硯與哪家大人問好,她便跟著頷首微笑。

期間不免有同僚問起:“這位是。”

聞時硯神態自若:“這位是未婚妻。”

同僚驚訝:“聞兄的未婚妻何時換了人……”,同僚中也有消息不通的人,聞時硯並未覺著冒犯。

聞時硯淡笑:“就是這半旬的事,她姓尹,於我有救命之恩。”

同僚恍然大悟,隨後想起了半旬前嘉善侯轟轟烈烈的退婚之舉,不免同情:“走出來便好,我瞧尹娘子便不錯。”同僚拍了拍聞時硯的肩膀。

聞時硯笑容不變:“是,此事陛下也說甚好,屆時還請張兄來參加月疏的婚宴。”

周遭人一聽陛下竟也同意此事,頓時紛紛變了臉色,同僚的夫人親親熱熱的上前挽著姝晚的手,當即攀談了起來,姝晚頗有些緊張,強裝鎮定。

朝臣陸續入場,互相弄盞傳杯、笙歌鼎沸,興起時還有行酒令。

宴席一半兒時,聞時序被一眾公子哥兒灌的不勝酒力,跌跌撞撞的要去尋茅房,郡主瞪了他一眼:“趕緊的,快些回來,別惹亂子。”

聞時序紅著一張臉出去了,聞時硯視線瞇起,落在了身後的葛忠身上。

葛忠領命,暗地裏退了出去。

郡主瞧著時候差不多了,便上前道:“陛下,昭陽鬥膽向陛下求個旨意。”

齊帝心情正好,隨意道:“哦?郡主要求什麽旨意。”

昭陽看了一眼六公主,“昭陽想求陛下賜婚,序兒心悅六公主已久,還求陛下全了序哥兒的心意。”

周遭嘈雜聲漸漸平靜,眾位心思各異,心間鄙夷不屑,這昭陽郡主心思不要太明顯,前有文武大臣聯姻被忌諱,現在就敢明晃晃的覬覦駙馬爺的位置。

齊帝臉上的笑意緩緩地消失了,神色莫辨的瞧著她,隨後許久未出聲,靜靜地看著她。

郡主心裏一咯噔,小心翼翼地擡頭望去,勉強撐著笑意:“陛下,序兒對公主是真心的,我這做母親的也是不忍看著他飽受相思之苦,鬥膽來求陛下。”說著便跪了下去。

她篤定了這般日子陛下不會下她的臉面,而且她母家還在,看在安王的面子上陛下也不會拒絕的。

聞時硯恰到好處的出來打圓場:“不若還是先把三弟尋回來罷,既然是求娶,必是親自求才有誠意。”

果然陛下頷首:“聞卿說的有理。”

郡主心下一喜,這事情顯然有了著落。

她剛要派劉嬤嬤去尋,卻聞一宮婢跑進來跪在地上:“不好了,聞公子……聞公子。”

郡主面色一變:“序兒怎麽了?”

宮婢驚慌失措:“聞公子在後花園抱著嫻妃娘娘宮裏頭的如姐姐不肯放,還大放厥詞……說若是如姐姐不肯從她便叫他外祖砍了如姐姐。”

安王頓時面色驚變,險些從座上跌了下去,幸而被小王爺穩穩的扶住。

齊帝冷笑:“哦?朕倒是不知安王的權利竟這般大,敢砍宮裏人的腦袋。”

安王頂著肥碩的身子手忙腳亂的爬到中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序兒胡言亂語做不得真,臣絕無二心啊。”不過一瞬,安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齊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郡主似是被嚇呆了,跪坐在地上。

姝晚吞了吞喉嚨,被突如起來的異變嚇的手腳冰涼,聞時硯安撫她:“吃些東西,安王府的事與我們無關。”

明天就要完結啦,下一本也很快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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