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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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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聞時硯一時被徐氏的話打擊的怔在原地, 走了,真的走了,他楞在原地許久, 徐氏當他是一時氣狠了, 自己寵愛的美妾一聲不吭的跑掉換做哪個男人心情都不大愉快。

徐氏自覺是了解自己兒子的,原本覺著留姝晚在府上做個妾也無妨,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未來房中也不止她一人, 可當聽聞聞時硯把人鎖在桑寧居,又或是瞧見他對她的那番柔色,徐氏覺著要壞事兒。

再結合自家兒子對人家姑娘做出的事兒,難保新婦進門後寵妾滅妻,他是個有主意的,自己當母親的也不能多置喙,把人送走的心思便又冒了出來, 國公府素有清譽在外, 斷不能學那些腐朽貴族的做派。

“好了, 不就是一通房嗎,走了便走了, 待你成婚後母親便為你張羅幾房妾室。”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曾經她被國公爺那樣欺騙, 還當他有多麽真心, 沒成想後腳就娶了昭陽郡主回來,這些年寵的如珠似寶。

聞時硯不說話, 徐氏卻在他擡頭時驟然一楞,那雙平日裏素來淡漠冰冷的雙眼,此時眼眶泛紅, 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格外不真實。

“你……”徐氏欲言又止。

聞時硯恍惚的想,是他錯了,錯在不該僥幸,錯在不該欺騙她,錯在不該去成婚。

當聞時硯發現自己真的動心後,不是沒有過遲疑,但他最終還是選擇按照原有的軌跡繼續走,但他低估了自己對姝晚的感情,這幾日他是難受的,瞧著姝晚笑著恭喜他成婚,自己心如刀絞。

看著她疏離的模樣,聞時硯盡可能的想去捂一捂她的心,安撫一番,他總覺得來日方長,他可以彌補的。

可她還是走了,在他成婚前一日,往他心上插了一把刀,這把刀將隨著歲月流逝日漸深刻。

“好,好,讓她滾,滾的越遠越好。”半響,聞時硯閉了閉眼緩緩道,他似是氣狠了,口不擇言道,他覺得姝晚實在沒良心,走的這般幹脆,這般無聲無息,他一邊放著狠話,一邊別過了身,闔著眼,眼尾沁出了淚水。

徐氏瞧他的樣子繼續安撫:“這就對了,你們二人不是一路人,強求不成,你有你的陽關道要走,她有她的獨木橋要過,相忘於江湖才是最好的選擇。”

聞時硯默了默,啞聲:“母親,恕孩兒明日無法成婚。”

徐氏大驚失色:“混賬,你在說什麽胡話,賓客已至,百姓亦在,就連聖上都賀了喜,嘉善侯一家子都等著那兒,你現在做出這般蠢事,你置兩家的顏面於何地。”

徐氏慌了,她極力勸說:“孩子,你莫要犯渾,你…素來是懂事的,不過是跑了個通房而已,你想想若涵,那姑娘與你青梅竹馬,你若是悔婚是讓她去死啊。”

劉媽媽在一旁眼前一黑,大氣不敢出,她不敢想象這事要是國公爺知曉了,怕是能把世子爺打死。

聞時硯:“對不起,母親。”他什麽也未解釋,掙開了徐氏緊攥的手掌,大步往外走去,他回到了墨硯堂,把自己關了進去,殊不知他的這一番話引起了多大的風波。

夜深人靜時,聞時硯坐在墨硯堂中,墨發半紮,披散在肩頭,屋內未點燈,窗欞大開,寒涼的夜風吹入屋內,混雜著一息梅香,紅綢點燭無不昭示著明日的大喜,在此刻卻顯得有些陰暗。

柔柔的月光灑在屋內,聞時硯隱在月光中,暗影交加,淩厲的輪廓叫人瞧不出一絲神情。

他坐了一宿,直至天際露出了魚肚白,他方才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攏了攏身上的灰鼠大氅,往屋外而去。

徐氏一夜未睡,膽戰心驚的叫人註意著墨硯堂的動靜,“大娘子,世子他騎著馬出門去了。”劉媽媽著急忙慌的進屋來說。

徐氏登時睜開了眼睛,她面色憔悴道:“侍衛呢?怎麽不把人攔住。”

劉媽媽:“攔不住啊,國公爺也去攔了。”

徐氏一陣頭暈,劉媽媽趕忙上前扶住:“大娘子。”

徐氏強掐了自己一把,不能暈,今日還有許多事兒等著她,她咬著牙:“更衣。”

徐氏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若是能預料到,她是絕不會做這種大婚前把人送走的蠢事,起碼也得等二人成婚後再著手計劃。

聞時硯騎著馬入了宮,今日本就是他的大婚之日,守宮門的侍衛見著他好一番驚訝。

當今聖上才剛剛起床,外頭便傳來了劉公公的稟報:“皇上,聞大人求見,眼下在禦書房外候著呢。”

齊帝詫異:“誰?月疏?今兒個不是他的大婚之日嗎?不在家中娶親入宮做什麽。”

劉公公彎腰回到:“奴才不知,只是瞧聞大人面沈如水,想來是有什麽要緊事稟報。”

齊帝一腦門的官司:“知道了,朕這便過去。”

待齊帝到禦書房後,召見了聞時硯,“愛卿啊,不在家中娶妻,可是有什麽要緊事?”齊帝調侃他。

聞時硯當即跪了下去,說明了來意,齊帝的眼神從最初的戲謔變得難看最後面沈如水,“你好大的膽子,憑什麽覺著朕會幫你。”齊帝渾身氣壓極低,一旁的劉公公嚇得一動不敢動。

聞時硯跪在下方:“臣自知這個請求提的實在該死,臣鬥膽揣測……想來陛下並不願看看到重臣聯姻。”此言一出,周遭是詭異的沈默,劉公公兩眼一黑,聞大人猝矣。

齊帝已然被戳穿了心事氣的把手邊的硯臺砸到了聞時硯腦門上,一道血跡流了下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確實對嘉善侯和宣國公府的聯姻是不大願意的,嘉善侯本就是掌兵權,宣國公雖無實權,但聞時硯在朝中權利最大的吏部任職,且很快也會升遷,近些日子昭陽郡主的兒子又有尚公主的想法,靖王時不時在他耳邊吹風,話裏話外想給聞家二公子求六公主。

什麽事兒都湊在宣國公府,齊帝自然有些不悅。

但這不代表聞時硯就能直白的戳穿,待他思索一番他又了然,他皮笑肉不笑道:“月疏啊,真是好心計。”

聞時硯:“臣不敢。”

齊帝很信任聞時硯,最終捏了捏眉心無奈道:“來人,宣國公世子聞時硯以下犯上,杖責三十。”

聞時硯:“謝陛下成全。”,不多時,殿前司指揮使高大人便一板一眼的進來對他說:“聞大人,請。”他伸出了胳膊,示意聞時硯。

聞時硯不緊不慢的起身走到了殿外,二人背對著齊帝,高大人對聞時硯擠眉弄眼了一番,沈悶的聲響從外邊傳到了齊帝的耳朵裏。

國公府

徐氏火急火燎的站在門外,天已然大亮,賓客已然陸陸續續的到了府上,她不得不強撐著笑容打點,心間提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國公爺擰著眉頭:“這混賬去了何處,等他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徐氏也無暇顧及了,心緒瘋狂轉動,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跟嘉善侯府交代。

“回來了,世子爺回來了。”一小廝氣喘籲籲的跑到徐氏面前,徐氏和國公爺登時松了口氣,看來自家兒子還沒混賬到一定地步。

“只是…”小廝支支吾吾,徐氏又提起來了心:“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世子爺是被擡回來的。”小廝說道,徐氏兩眼一黑,身形一晃,險些跌倒,劉媽媽趕忙從後扶著她,國公爺咬牙問:“人……可無事?”

小廝:“無事,只是觸怒了陛下,被打了一頓板子,眼下昏迷不醒。”正說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了過來,下來了兩位飛魚服的侍衛,把一道人影擡了下來。

徐氏瞪大了眼睛,周遭的賓客自然也註意到了此處,一時間議論紛紛,徐氏已然顧不得婚事不婚事的,滿心都是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觸怒陛下。

聞錦茵匆匆趕來,看到了他,驚得捂住了嘴,周雲朗把人扶到一旁安撫,隨即又對楞在原地的徐氏和國公爺道:“岳父岳母,當務之急還是要去嘉善侯府一趟,說明情況,婚事最好還是延遲幾月,再趕緊去請大夫,二弟的傷等不得人。”

徐氏被驚醒:“對,趕緊趕緊去請大夫。”,隨即她抓住一旁國公爺的胳膊:“官人,此事茲事體大,您得趕緊去一趟侯府。”

國公爺面色難看:“我知道了,你先去照看著人,我去侯府走一趟,雲朗,今日來的賓客你去好好安撫一遭,說明情況,該道歉的道歉。”

周雲朗拱手:“是。”

聞錦茵扶著徐氏去了墨硯堂,不多時大夫便來了,徐氏候在門外心裏七上八下,隱隱有什麽事情呼之欲出,半響大夫出來了,二人迎了上去,大夫擦了擦額角的汗:“無事,已經敷過藥了,至少一個月不能下床走動。”

屋內,原本閉著眼的聞時硯睜開了雙目,眸色清明,一點也不像是受了傷之人。

嘉善侯府

“什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蔣氏震驚的問,國公爺搖了搖頭,半真半假道:“今日早晨便突然被陛下喚走,回來時便是被擡回來,今日怕是無法舉辦婚禮了。”

一旁的沈若涵已然穿上了婚服,呆呆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她一時心緒覆雜,今日本是她的大喜日子,新郎官卻發生了這種事,她再擔憂聞時硯,也一時難以接受,這意味著往後數月流言蜚語不可磨滅。

國公爺誠懇的到了歉,嘉善侯府也不好說什麽,甚至於嘉善侯一時生出了悔婚的心思,但一時拿不準聖上的意思,又不好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便把人敷衍了出去。

這一日,街頭巷尾均傳播著國公府的流言,有說聞時硯失寵了的,有人猜測到底因何事觸怒聖顏,好在集中在嘉善侯府的聲音不多,至多也就是惋惜一下。

一日間國公府從充滿喜意變得安靜下來,紅綢和燈籠還掛著,只是不在亮堂。

夜晚,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到了馬廄,拽了馬繩便往外走。

“你真的要走嗎?”突兀的如玉石玲瑯般的聲音在人影身後響起。

人影緩緩轉過身,赫然是白日裏受了“重傷的聞時硯。”而說話之人是聞錦茵。

聞時硯默了默,他覺得自己魔怔了,眼下的舉動連他自己也曉不得為什麽:“我……”

聞錦茵扯了扯嘴角,“國公府上下,我的名聲,母親的名聲,四妹五妹的名聲,你全都不要了是嗎?母親殫心竭慮,父親在朝中斡旋,聞時硯,你真是糊塗了。”聞錦茵恨鐵不成鋼。

背對著她的聞時硯僵在原地許久,最終,他緩緩地松開了僵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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