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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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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那這樣,我娶她◎

姜寶鸞回到屋中後,哭了一場,她屋裏的冰早就用完了,越是哭就越是熱,她一個人在房中,便將外衫脫了,抹眼淚的同時還得擦汗,後來便漸漸沒了力氣。

阿巧等屋中哭聲漸止,才送水進去給她擦身。

太陽落山,悶熱還未完全散去,姜寶鸞簡單用了些飯食,便因胃口不佳放下了筷子。

她有些苦夏,每到這七八月裏總是要瘦,現下心思重,更是瘦得下巴尖尖的,叫阿巧看了心疼。

熄燈睡覺前,阿巧端來了些自己做的梅子糕。

酸甜開胃,姜寶鸞吃了一塊覺著不錯,一邊吃著一邊同阿巧說話,這種時候,身邊最貼心的人也就阿巧了。

“小姐,您當真想退婚啊?”

姜寶鸞悶悶不樂地點著頭,姜甫堂那邊走不通,她在想,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斷了這門婚事。

阿巧不知道為什麽姜寶鸞非要退婚,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把小姐的身體養好,於是她早早將床鋪整理好,道:“小姐早些睡吧,今天那邊角門開了,晚上多半得吵鬧,您睡不成的話,明日又得頭疼。”

姜寶鸞看了眼時辰,漱了口上榻。

阿巧將四面的窗都關上,這才輕手輕腳關門出去。

說來有些不巧,她們院子的旁是二爺的住處,江二爺江扶元與他們本不是一家,大約十五年前,姜老爺子帶兵打仗得勝歸來之時,將他一並帶到了府中,且言此子救他一命,要將其收為義子。

一個街邊的流浪兒被姜府收為義子,簡直是天大的造化。

當年此事在京城頗有爭議,有謠言道江扶元乃是姜老爺子在外的私生子,被用這種方式認祖歸宗,但很快謠言不攻自破,江扶元並未上姜家的族譜,而是作為義子養在府中,享受姜家子弟同等待遇,也與之前的救命之恩對上了。

後江扶元入職皇城司,自此再無人敢置喙他的身世。

姜寶鸞躺在床上,睡不著,眼睛閉起來便是那場大火和今日姜甫堂那冷漠的模樣。

她長長嘆出口氣,翻個身,聽得窗外已有喧嚷之聲,隔著一堵墻和緊閉的窗也攔不住那些聲音。

姜寶鸞其實還挺佩服她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叔的。

江扶元進府後的第二年,姜老爺子便得了一場病,姜家由盛轉衰,姜甫堂資質平平,不論是帶兵打仗還是讀書為人,都無甚所長,雖然豪言壯語不斷,但家業並不是這麽容易守的。

又過了幾年,姜家在京城已經甚少有人提及,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下,江扶元能入皇城司,全憑他自己。

姜寶鸞聽說過皇城司訓練之苦,時常半夜將人扔到有猛獸的山中,不給食物和兵器,任其自生自滅,還會派暗箭偷襲,屬實有些不人道。

她從沒見江扶元學過武功,也不知是怎麽從這種高壓的訓練模式下脫穎而出的。

但人的的確確進了皇城司,以現在皇城司在京城的地位,但凡能進去的,都能在京城橫著走。

關於皇城司裏的人如何橫行霸道,姜寶鸞處在深閨之中也有所耳聞,什麽半夜闖進某個官員家中將其頭砍掉,把人的屍體懸在門前示眾這些事情,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而江扶元這兩年在京中混得風生水起,在皇城司的指揮使高邕手下做事,姜寶鸞沒有刻意去打聽,但也偶爾聽人提起他。

江扶元性子陰晴不定,有的是手段和本事。

從今日他在姜甫堂那說的話、做的事來看,不似作偽。

每次他開角門宴請賓客,巴結討好的人不在少數,是姜府少有的熱鬧時候。

這種熱鬧會一直持續到深夜,姜寶鸞本就淺眠,這晚聽著外頭的喧嚷聲,一直到天光泛白才堪堪睡著。

第二日,姜寶鸞早起後精神不振,所幸今日不用去請安,她能稍微多睡會兒。

午間看了幾本游記,興致缺缺。

晚上姜老爺子那邊叫她去用膳,她這才記起今日月半,按照規矩是要去興陵院一起用晚膳的。

她換了件銀廣繡秋羅廣陵,下身的曲水荷葉裙還是去年的款式,今夏的新衣府中未曾送來,她不喜好攀比,衣衫夠穿即可。

這般簡單打扮後,便出門往姜老爺子所在的興陵院走,快到的時候恰好遇到姜甫堂帶著姨娘和她的一雙兒女。

昨日才惹得姜甫堂生氣,對方眼風朝她冷冷一掃,什麽也沒說便進去了。

姨娘反倒笑吟吟地走過來同她說話:“寶鸞丫頭快過來,咱們一道兒進去。”

姨娘姓何,原先是姜甫堂的通房,能被擡作妾室已是不錯,姜寶鸞生母去世後,她因育有一子一女,位置倒是穩固,近兩年,姜甫堂有將她扶正的念頭,只是姜老爺子那邊還沒松口。

何姨娘樣貌不差,對誰都是一副帶笑的樣子,可姜寶鸞卻對她親近不起來,到底從小不在一起生活,沒什麽感情。

她拉著姜寶鸞的手往院內走,這種時候也不能明著拒絕,只能跟著一道兒進去。

何姨娘那對兒女走在偏後一些的位置,女兒比姜寶鸞小兩歲,名喚姜寶珠,兒子姜毅忻剛滿十歲,正是調皮的年紀。

姜毅忻悄悄拉了拉姜寶珠的袖子,故意道:“大姐姐好漂亮!”

姜寶珠把他的手拍開,冷哼了一聲,不就臉長得好看些,身上穿的還是去年的衣服,哪裏能和她身上今年錦繡坊中的新款相比?

姜寶鸞不傻,自然看得出他們穿的都是新衣,現在家中中饋基本都在何姨娘手裏,姜甫堂不管這些事情,所以何姨娘要是想在一些方面少了她的份,其實是很容易的。

就和之前那放了很久的酸梅湯一樣,姜寶鸞心裏都知道。

她不動聲色地走進門內,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滿。

姜廣年近七十,在一場大病後,就主要以靜養為主,精神還是不錯的,他坐在上首,掃了眼底下的小輩。

姜家子嗣不豐,姜老爺子本有二子,一子年幼夭折,只剩下姜甫堂,後又多了個江扶元,每月十五能湊出來的人也就堪堪一個小圓桌。

姜老爺子朝姜寶鸞招招手:“阿鸞今日怎麽穿得這樣素?”

和珠光寶氣的何姨娘站在一塊,對比明顯。

姜寶鸞走到姜廣身邊,道:“可能是新的成衣還未做好,阿鸞這衣裳穿著難道不好看麽?”

她並未抱怨,但別人都穿上了,到了她這裏就是還沒做好,懂的人自然都懂。

姜廣朝何姨娘看了眼,而後才道:“我家阿鸞穿什麽都好看,只是成日穿這麽素可不好,我記得庫房裏有幾匹江南送來的織春錦,一會兒讓人送到你那去,你挑喜歡的樣式做些新衣裳穿穿。”

姜寶鸞自小在姜廣膝下長大,姜廣憐她年幼喪母,在一些瑣事上便格外關照,能說出這話倒也不叫人意外。

姜寶珠在聽到織春錦的時候,臉上明晃晃寫著嫉妒和不滿,她早前就磨著想要織春錦制的新衣了,只是這錦緞難得,姜府中的幾匹都在姜廣的庫房裏,她癡纏了姜甫堂許久也未能要來,今日反倒這麽三言兩語就給姜寶鸞得了去,她豈能好受。

到了吃飯的時候,姜寶珠的也一直在對姜寶鸞做臉色。

姜寶鸞看著只覺好笑,而身後的阿巧則忍不住想給她豎大拇指,今日這衣裳,姑娘選得是無比正確。

除了何姨娘外,其他五人落座,還留有一個空位,是江扶元的。

姜廣看了眼時辰:“這臭小子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臭小子來了。”

江扶元換了一身墨藍色的衣袍,所有頭發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瞧著風塵仆仆的:“可沒遲,這不是還沒動筷呢麽。”

姜廣哼了聲,這才宣布開飯。

桌上只聞碗筷碰撞的聲響,何姨娘在一旁布菜,姜寶鸞垂著眼,數著米粒在吃,飯菜都挺好的,只是她想的更多的是,一會兒怎麽和姜廣說退婚的事情。

既然姜甫堂不同意,那她就越過姜甫堂,求姜廣。

飯後,姜廣與他們閑話了一會兒家常,便讓散了。

姜寶鸞特意留了留。

姜廣押了口茶,問:“阿鸞有事想和爺爺說?”

姜寶鸞點頭,還沒開口就已經有了哭腔:“爺爺,阿鸞想要退了與程家的婚事。”

姜廣喝茶的動作一頓:“怎麽了?為何要退婚?是程家那小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姜寶鸞說不是:“我不想嫁了,程庚他不喜歡我,我若是嫁過去也不會開心的。”

“傻孩子,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你還沒和他相處過,怎知道合不來?”

姜寶鸞只是搖頭,有苦難言,只得破罐子破摔:“爺爺,若我嫁過去會死呢?”

姜寶鸞不敢將夢裏的事亂說,上次她想講給阿巧聽,結果便頭暈目眩,躺了好幾日才恢覆,所以這次和姜廣說的時候,只能隱去細節。

姜廣第一反應姜寶鸞是在胡說,可看她哭得那般可憐,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低低嘆了口氣:“阿鸞,你若執意想退婚,可有想過借何緣由去找程家商討此事,你實話告訴爺爺,可是因為程家那小子做了什麽事情,才讓你有了退婚的念頭?”

姜寶鸞楞楞地聽著,程庚表面是一個君子,風光霽月,但既然能做出新婚夜將她燒死的事情,就證明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還有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

她若是能拿到程庚的把柄,這門婚事想退會不會容易得多?

姜寶鸞很想點頭,卻拿不出證據,不過姜廣的一番話點醒了她,也算指出了一條明路。

她垂下腦袋不說話,咬了咬唇,只得暫且作罷。

姜廣看著她離開,幽幽嘆了口氣,端起茶杯才發現裏面的茶冷了,正想命人來倒,便見一只手提著茶壺給他續上了。

江扶元剛從裏間出來,他打了個哈欠,沒正形地坐在姜廣旁邊的椅子上:“老姜,你孫女想退婚就退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姜廣哼了聲:“說得輕巧,退了去哪兒再找一門更好的?”

江扶元托著下巴,笑道:“那這樣,我娶她,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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