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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大結局9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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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開國公府開國公書房

開公國父子難得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把話家常,開國公沒有了平時的平嬉哈不羈與玩世不恭,他像一個真正的父親般嚴肅著一張臉,說道,“小八的婚事你是怎麽想的?”

“我聽父親的。”

開國公瞅了一眼精明的兒子,嗤笑一聲,“你怕後母埋怨?”

夏琰淡然的笑道,“父親,我會在意一個婦道人家的想法?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倒也是!”開公府嘆道,“開國公府在你手中算是保住了,我以為能……”

夏琰看向開國公,“父親以為能榮寵一、兩代?”

“是,可是從目前來看,似乎有些難!”

夏琰垂眼沒有說話。

開國公繼續說道,“如果不能,讓八郎找個門第高的岳家是有必要的,你覺得呢?”

夏琰擡眼看向開國公,“父親說是就是!”

看著夏琰敷衍的態度,開國公罵道:“臭小子,你別給我打哈哈,別我說什麽你只聽不吭聲。”

“那我說就讓小八娶了於先生的女兒,你會聽嘛?”夏琰反問。

開國公盯向兒子,三十而立的嫡長子,愈發成熟,氣質完全綻放,不怒自威卻又華貴的絕代無雙,年前年後,從皇上的種種跡像表明,他似失寵了,可他的目光依然寵辱不驚,平和的嘴角讓他不再像年輕時那樣棱角分明,讓人不敢親近。

“你不覺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你現在的狀況?”開國公表現出從沒有過的睿智。

夏琰嘴角微勾,“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後面還有一句。”

開國公鎖眉,脫口而出,“敵國破,謀臣亡,你的意思是……”

“父親,別忘了,你兒子禁軍出身,不僅是文臣,還是武將。”夏琰叢容淡定的回道。

開國公驀得松了緊鎖的眉,“對啊,我怎麽忘了,遼、金之人還死死的盯著我大陳朝!”

當高氏聽到開國公同意兒子娶謀士長史女兒時,氣得躺在床上三天沒起來。

“老不死的,你這是作賤我兒子呀,作賤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高氏呼地搶地,要絕食而亡,四子夏玧夏子成連衙門都沒有上,在家規勸母親,可惜母親根本聽不進話。

“七郎好歹娶了權臣的妹子,你八弟從小玩劣,資質根本不如七郎,你讓他娶一個門客的女兒怎麽辦?”

“母親,於先生是正五品長史,可不是一般門客。”夏子成說道。

高氏根本不聽:“我不管,我要給八郎找個像樣的岳家,要不然以後你們兄四弟人,一個不如一個,你讓八郎如何想?”

夏子成頭疼,可是八弟現在根本不懂將來之事,根本沒有意識到,將來兄弟之間的差異,也不可能想到將來在社會中的仕族地位,他一心只有兒女私情,對自己將來可能走的彎路毫無意識,這可如何是好?

夏七郎聽說母親生病,也從任上回來,此刻的他已經是京郊某縣縣令了,在行政等級分為皇帝、轉運使、知府(知州)、縣郡的封建王朝,他已經晉身到正七品了,已經踏上了實權階梯,只要他努力,憑著過人的家世,權柄在握的三哥,假以時日,不是封疆大吏,就是手握重權的朝官。

可是……觀望了一段時間後,夏七郎夏瑞和他的父親一樣,擔心開公國府的當家人——夏琰,難道他真如外界傳言的一樣失勢了嗎?帶著這樣的疑惑他請假回到了開國府。

見二兒子夏七郎都回來勸自己,高氏依然不松口,“憑什麽讓八郎聚個門客的女兒?”

夏七郎說道,“母親,三哥肯定有他的考量,聽他的準沒有錯。”

“我呸,憑什麽,讓我的兒子娶他門客的女兒,我不同意。”高氏執扭的不同意。

夏七郎勸道:“母親,你不聽我們的,總得聽八弟的吧?”

高氏說道:“他還小,什麽都不懂,我不幫他拿方向,等將來後悔了怎麽?”

“母親……”夏七郎說道。

高氏打斷夏七郎的話,“你別說了,我就不同意。”

夏四郎看了一眼夏七郎,對母親說道,“母親,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去跟八弟聊聊,看他怎麽說!”

“你們別聽他說,最好勸他聽我的。”高氏強調說道。

“……”夏四郎和夏七郎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要說什麽。

高氏尖叫:“怎麽,你們也不聽我的了?”

“沒有,母親,……母親,我們試試!”

“一定要勸!”

“哦……哦……”

兄弟二人出了高氏的房間,兩人邊走邊聊,夏四郎問道,“怎麽樣?”

夏七郎反問:“什麽怎麽樣?”

夏四郎說道:“八郎娶於先生女兒這件事。”

夏七郎凝眉說道:“我不反對。”

“也不同意!”

夏七郎沒作聲,算是默認了。

夏四郎笑了一聲,“你這是持觀望態度。”

“那四哥你呢?”夏七郎問道。

夏四郎說道:“我……我在京裏,比你了解的要多些。”

“三哥會怎麽樣?”

夏四郎回道:“皇帝和三哥個個都厲害,我猜不分明。”

“你的意思是,三哥能跟皇上抗衡?”夏七郎猜測說道。

夏四郎搖頭失笑,“抗衡?你想多了,沒有誰能跟皇權抗衡。”

“那四哥什麽意思?”夏七郎問道。

夏四郎說道:“我覺得三哥在等什麽機會!”

“機會?”

“是。”

“會是什麽呢?”

夏四郎回道:“從三哥讓父親同意於先生女兒的事可以看出,這機會怕是要來了。”

夏七郎驚呃的看向夏四郎,“真的!”

“我的直覺!”

章府

章大人和方大人又坐到棋桌上了,兩人這次對奕顯得漫不經心的多,手中的棋子一直沒有落下,口中的話卻沒有停過。

方大人輕笑一聲,“親家,為何不落子?”

“我在想,皇上為何冷落了小候爺?”章大人直接回道。

方大人擡眉:“親家久居尚書省尚書,難道猜不出一點點聖意?”

“自古帝王心難測!”

方大人落下自己的白子,說道,“讓你吃個子,你不肯落黑子,我可耗不起!”

章大人笑笑,“說到耐心,你確實不如我。”

“那是,這是坐在親家家裏,下晚了,你收起棋子就完事了,可我還要乘馬車才能回家,回去晚了,遇到宵禁可不妙。”

章大人笑了,“親家說得對,天時、天利,你不如我,所以你心急了!”

方大人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說聖上只是冷冷小候爺,還是以後慢慢收回權力?”

章大人擡眼,“方大人你說呢?”

方大人抿嘴,“以我對夏琰的了解,此人年紀雖比輕,可是城府、魄力卻一點也不差,比你、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章大人拿起吃掉的白子說道,“跟你被吃掉的白子一樣,什麽事都講究一個天時、天利,如果小候爺還有這兩個條件,我想就是聖上想冷,那也未必能冷得了。”

方大人問道:“可小候爺的天時、地利在哪裏呢?”

“在於他的出身!”章大人想了想回道。

“開公國府?”

“不……不……”章大人笑著落下自己的黑子,又吃掉了一個白子,說道:“我說得是他自己的人生經歷。”

方大人想了一下問道:“禁軍出身?”

章大人笑著默認了,“我一直記得四年前長興府那一戰,從沒有領軍打過仗的小候爺,竟生生頂住了遼、金之人的合圍,不簡單啊!”

方大人仿佛明白了,“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文治武功樣樣皆能,不簡單啊!”

“還為他擔心嘛!”

方大人心虛的笑笑,低頭下棋。

章大人心知肚名的笑笑,這個因夏琰而起家的親家,擔心自己的伯樂失勢,如果伯樂……擔心不無道理,情有可原!

於宅

一直活潑的於家芝突然之間安靜下來,天天坐在自己的閨房內做著針線活,附近有小娘子找她出去玩,拉也拉不動,“芝娘,你真不出去?”

“嗯!”於家芝低著頭做著針指。

“杭繡坊的綢緞流光溢彩,做了單裙漂亮的不得了,你也不稀罕?”

“你們去吧,我要幫我弟弟趕制夏衣,沒時間!”

幾個小娘子相互看了看,洩了氣,鼓著嘴出去了。

於氏看到小娘了當中並沒有自己的女兒,愁容滿面,強顏歡笑對著小娘子們說道,“怎麽不坐會?”

“不了,於嬸,我們要去繡坊買布匹做夏裝。”

“哦,那有空過來玩啊!”

“會的,於嬸,那你忙吧,我們出去了!”

看著小娘子們相互擁著出去了,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正準備關門,夏八郎夏璟期期艾艾的站在門邊,見到於氏只知道撓頭,也不知道叫人。

於氏氣呼呼的瞅了一眼,順手就要關門。

夏八郎的小廝上前一步,連忙行禮說道,“夫人,我們家公了有話要說!”

於氏態度不好的沖道,“八公子,你於叔不在家,家裏都是婦道人家,不方便招待你,請回吧!”

“於嬸,我……我其實也沒啥話。”夏八郎不好意思的再次撓頭。

於氏聽到這話更氣,心想沒話你來做什麽,勾我家女兒的魂啊,甩都不甩就想關門。

小廝見自家公子說句話都不會,連忙講道,“夫人,國公爺同意公子娶芝小姐了!”

於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的驚喜就差沒憋住,剛想說什麽,一看眼前這兩個混小子,壓下相信的念頭,說道,“那就等貴府正式找人做媒再說吧!”說完關上了門。

小廝埋怨說道,“公子,你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都不敢講!”

“你以為我不想講嗎,不是三哥還沒說話嘛?”

小廝叫道,“哎喲餵,公子,小的都聽說了,候爺找過國公爺,肯定是候爺同意了,國公爺才會這樣說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有時會跟三哥對著幹,要不是真的,怎麽辦?”

小廝翻了個白眼,無語望天,公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門內,於氏捶了捶自己的手,“這小東西說話靠不靠譜?文庭什麽時候回來,讓他去問問,是不是真的,要不是真的,我要把芝兒送回老家了,省得在這裏受罪!”

於家芝的小丫頭偷偷從門廊後面繞到了於家芝房間,小聲叫道,“芝娘,八公子過來找你了。”

於家芝低著頭問道:“找我做什麽?”

“說是國公爺同意你們的婚事了!”小丫頭興奮的叫道。

“啊……”於家芝驚喜的擡起頭,眼睛亮了一下後又熄掉了,“要是國公夫人不同意,我嫁過去豈不是難過!”

“小姐,你……”

“得不到婆婆認同,日子很難熬的。”於家芝人小鬼大的說道。

“這倒是真的,那怎麽辦啊!”

於家芝嘆著氣,又低下了頭。

開國公府

童玉錦從望亭回來,到高氏處問安,金氏在半道上截住她,“嫂子您回來了!”

“是啊,家裏怎麽樣?”童玉錦隨口問道。

“挺好的!”

“那就好,我跟母親請安,要不要一起去?”

金氏點了一頭,然後又搖了一下頭,尷尬的笑笑。

童玉錦算是看出來了,金氏有事找自己問道,“有什麽事嗎?”

金氏囁嚅幾下就是沒說出來。

童玉錦說道:“弟妹,你不方便說?那我們找個地方說。”

“不是,不是……”金氏連忙擺手。

“那是……”

“就是……就是關於八郎的婚事!”

“哦!”童玉錦明白了,肯定是開公國同意八郎娶於家女兒了,高氏不同意,大概是鬧上了,她問道,“你是不是讓我去勸勸母親!”

金氏見童玉錦猜到自己意圖了,高興的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去吧!”

“好!”

高氏見童玉錦來了,把頭往裏面別去。

金氏再次尷尬的笑笑。

童玉錦卻不在意,笑笑開口說道,“母親,你這樣不吃不喝,很傷身體!”

“傷了就傷了,反正沒人聽我的,我活著還沒有什麽意思。”高氏氣呼呼的說道。

童玉錦無奈的想翻白眼,笑道,“我剛才在走廊拐角處遇到七郎了,七郎說弟妹懷孕了,難道你不想幫他帶孫子?”

“啊,七媳婦懷孕了?”

“是啊,母親!”

高氏高興的想坐起來,突然又松了抻起的手,“那也不關我的事。”

童玉錦繼續哄道,“母親,怎麽不關你的事,可是你的兒孫哪!”

“我說他們都不聽,覺得沒意思!”高氏哼道。

“母親,他們怎麽不聽了?”

“我讓八郎不要娶於……”大概意識到於文庭是夏琰的長吏,高氏沒說下去。

童玉錦嘆了口氣,說道,“母親,你是不是覺得八弟一是不好好讀書,二是無官職,就算蔭蔽也補不到什麽好缺?”

高氏沒吭聲,算是默了。

童玉錦感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高氏被童玉錦感慨的流下了淚。

童玉錦一邊拿了帕子遞給高氏,一邊說道,“母親這樣費心費力為八弟著想,八弟還不能理解,真是……”

“我費心費力,可他卻一點也不領情,真是傷透我的心了!”高氏哭出來了。

童玉錦勸道:“母親,八弟還小呢!”

高氏叫道:“他小什麽,三郎這麽大時,已經是正五品觀察使了,都去為皇上辦大案了!”

童玉錦嘆氣,“母親,不要拿八郎跟子淳比。”

“為何不能,同是一樣大,為何子淳就這麽有出息,這小子這麽沒出息……”

童玉錦回道:“母親,子淳是長子,八郎是幺兒,不好比的。”

“那也不能這樣不懂事。”

童玉錦想了想說道:“母親,要想讓八郎懂事,我倒是有個主意。”

“……”高氏擡眼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笑笑,“母親,想不想聽聽?”

高氏疑惑了一下,說道,“你說說看——”

“母親,八郎現在的心性非要娶芝娘,是不是?”童玉錦反問。

“嗯!”

童玉錦說道:“如果你對他說,你要是考中進士,或是謀得一官半職有所長進,你就答應他,否則就不答應,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這……能行嗎?”高氏有些意動,這主意好像不錯。

童玉錦說道:“母親,少年情懷,為了心上人有所成就的男人可大有人在喲!”

高氏說道,“你是說,考上進士就同意他娶於家芝娘?”

“對——”

“可……”

童玉錦跟著說道:“母親,與其找有用的岳家,不如讓八郎自己有出息,你覺得呢?”

“話是這樣說,可八郎他能考上嘛?”高氏不確定的問道。

童玉錦笑道:“只要他想,再加上找名師輔導,沒有不可能的事。”

高氏低下頭,“讓我想想!”

“那母親,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正在想兒子考進士的高氏恍然的點了點頭。

金氏見高氏點頭肯吃東西了,暗暗朝童玉錦豎了豎大拇指。

童玉錦松了口氣。

楊柳依依,燕子呢喃,芳草瑩綠,柳絮飄飛,落英繽紛,最美不過人間四月天。

在‘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季節,明月背上最簡單的行囊出發了,他的師傅兼友人明空大師送他送到了山腳下,不無愁悵的問道,“這一次遠行,什麽時候回來?”

“回往常一樣,三年五載隨性而歸!”

“你呀……!”

“師傅多保重!”

“我會的,到是你,風餐露宿,要多多愛惜自己才是。”

“師傅放心,徒兒會的!”

臨別前的話都說完了,一時之間,明月和明空不知要說些什麽,遠游的明月朝明空行了一禮後,轉身翩然而去。

明空淡然而愁悵的看著他的背影,“為何他的背影讓我想流淚呢!”

年輕的帥和尚瀟灑拂袖而去,年老的和尚轉身嘆氣而回,感慨造化弄人,感嘆命運。

可命運是什麽?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不過是真實存在過而以!

明空穿著灰色袍子,雙手合拾,目光溫和的看向前方,步履不急不緩,路過的風景,擦肩而過的人群,仿佛都成了他的風景。

四月,暖風拂面,桃紅柳綠,山上、農家木柵欄旁邊,爬山虎已經綠意盎然,守望人間四月天,是生命中的一份安暖,將希望播種人間,聆聽花開的聲音,感受生命的色彩,讓心海溢滿花香,芬芳流年,轉眼間滄海已成桑田。

看著自己的出生地——秦王府,明月直到這時才想起自己的名字——趙之霖,還有曾經的爵位——南陵郡王。

厚重的王候府第,他仿佛聽到了幼年的嘻鬧聲,是那樣天真活潑,無憂無慮,莫名爬上心頭的愁悵,讓他閉上了眼,一個轉神之間,他絕然轉身而去。

王府依然威嚴肅穆的聳立在他身後,沒有一絲情感,任由他漸行漸遠。

當誠嘉帝接到明月相約的信箋(箋是古時小幅華貴的紙張,多用以題詠或是書寫私交信,比如兩個相惜的文人,或是同窗之誼等,再就是兒女私情之信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念了一句,“他竟主動約我,他竟……”仰起頭,油燈照耀下,眼裏眨出點點淚光,晶瑩透剔。

京城郊外某小亭

四月陽光沐浴下的萬物,朝氣蓬勃而生機盎然,寧靜的湖水清波蕩漾,恬靜柔美,溫暖祥和,倦坐在春日裏,把春天比作一壺美酒,是如此甘冽撲鼻,醇香持久!

明月打坐在小亭裏,小亭外,誠嘉帝從普通的馬車上下來,離得遠遠,就怕驚動了正在養神的心心念念之人,他輕手輕腳的靠近了小亭,站在小亭外癡癡的看向明月,是他,一如十五前的他,絲毫沒有變,他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仿佛有些倦意細紋,自己似乎竟老了。

小亭外,一樹樹花開,隨風搖曳,輕舞旋律,花瓣紛紛揚揚飄落,綻放著美麗,馨香滿懷,讓心生黯然之意的誠嘉帝突然心情好了些,他拂了一下衣袍擡腳進了小亭。

“你來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仿佛道盡了所有前塵往事,和著亭外的繁花似錦,生命似乎芬芳四溢。

“是,我來了!”誠嘉善微笑著回道,“你還好嗎?”

明月睜開眼,從打坐的地方站起,微笑著回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能見到你真好!”

明月微微一笑,擡頭看向小亭外明媚的春光,緩緩說道,“我要去雲游了!”

“你要離開?”誠嘉帝頓生慻意,不舍之心躍然臉上。

明月轉身看向誠嘉帝,“三年五載,我就會回一次京城。”

“回來見我?”誠嘉帝兩眼殷殷的看向明月,緊張不安,還有害怕,害怕明月口中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明月卻點了點頭,“是!”

“之霖——”誠嘉帝感動的話都說不出來。

明月淡然的說道:“這兩年,我想了很多!”

“你……”

明月說道:“我想我們如何才能相伴到老!”

“之霖,你……”誠嘉帝驚喜的叫出聲來。

明月淡然一笑,“我找到了!”

“是——”誠嘉帝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心眼。

“那就是和你做一生朋友!”

“之霖……”誠嘉帝感覺自己如同從天上掉到了冰窖。

明月安慰般的撫了一下誠嘉帝的肩膀。

誠嘉帝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你待我太過殘忍!”

“不……”明月搖頭,“因為這世上只有友情能保持不變,可以終於生相伴。”

“不,不,這不是我想要的。”誠嘉帝連連搖頭。

“泰之——”

“你叫我名字?”

明月笑道,“是,作為朋友,我們雖不能濃烈,卻能細水長流相伴終身,你不願意和我相伴終身嗎?”

“我當然想……”誠嘉帝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自己的情感,自己並不需要朋友,自己需要……他說不出口。

明月看向誠嘉帝說道:“那這是我找到的唯一方式。”

“之霖,我不甘哪!”

“泰之,自從你坐上龍椅,命運已經把一切定局了!”

“之霖——”誠嘉帝帶著濃濃的不甘叫道。

明月再次微笑:“泰之,我要去看看你治下的大好河山,我要替你感受這大好河山的磅礴氣勢,然後回來告訴你,你的江山是如此美,是如此之富庶。”

“之霖……”淚水模糊了誠嘉帝的雙眼。

“我們可以平淡如水走過一生。”

無法言語的悵然,無法言語的淡淡喜悅,既相悖又和諧的出現在誠嘉帝的情緒裏,小亭外,裊裊雲煙,誠嘉帝眼中仿佛出了青磚灰瓦、小橋流水,還有丁香、雨傘,還有楊柳、胡同……充斥著江南朦朧的景象,可這明明是北國天地,根本沒有這些裝點,也許這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說的情愫,就是千千情結,或許只有婉約的江南之景才能表達。

四月的天氣,格外溫柔,清風暖陽相隨,天上白雲飄逸,清風午後,在這個小亭子裏,兩個男人坐著下了一盤棋,還喝了幾杯茶。

小亭外,梨、杏花開,清新淡雅,婉約輕盈。清風徐來時,梨、杏花瓣飄落一地香塵,搖曳在春風裏,彌漫著淡淡的清香,讓人意醉神迷。

帶著淡淡的愁悵,還有對有期的期待,兩個男人終於執手暫別。

“經常寫信給我!”誠嘉帝殷殷說道。

“嗯!”明月笑道,“我還會把各地的土特產寄給你!”

“真的?”

“嗯!”

“太好了,要是有美食,也一並寄給我!”誠嘉帝悵然的心終於開心點。

“保存不了!”

誠嘉帝說道:“那你學會,等我們見面時,你做給我吃!”

“好!”

是愁悵,又有不能言喻的淡淡喜悅,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命運仿佛豁然開朗。

“回去吧!”

“不,我看著你走!”

明月仿佛無奈的一笑,“那好吧!”雙手朝誠嘉帝合拾了一下,悠然轉身而去,帶走一袖清風。

誠嘉帝看著不拖泥帶水的明月忍不住開口叫道,“之霖……”

明月回頭。

“你就不能主動回頭看一眼嘛!”

明月笑回,“我正準備回頭,你就叫了!”

“啊……”誠嘉帝如一個孩子般驚訝的真切。

明月幹脆轉身,合手說道:“聖上,有時候為政也一樣,不可太心急!”

誠嘉帝深深的看向明月,“你指淳於候?”

明月笑道,“淳於候的妻子是個有福氣之人!”

“福氣……”

“聖上……泰之……早行一步,我就會早回一步!”明月說道。

“你……之霖,你可夠壞的!”誠嘉帝無奈的搖頭。

明月低頭一笑,再次悠然轉身,沒有再回頭,誠如他所說,早行一步,便會早回一步,為早早的回來,趕緊上路吧!

純凈透澈,你似人間四月的晨露,滴落於新綠之中;溫暖和熙,你又似人間四月的晨風,吹散繚繞在我心頭的迷霧。

天不知不覺的暗了下來,誠嘉帝還站在小亭外,久久不肯離去,晚風輕輕吹過,溫柔如水,往日種種,絲絲縷縷不知不覺湧上心頭,紅塵俗事之中紛紛擾擾,緣來緣去,聚聚散散,幾多無奈,就讓一切似人間四月天這般美好吧。

開國公府

於文庭坐在夏琰的書房裏,終於有空把東州府餘下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又說了些年前年後之事,說完之後,終於沒忍住,問道,“爺,夏收眼看著就到了,皇上那邊還沒動靜,你看……”

夏琰拄著下巴輕輕的回了兩個字,“不急!”

於文庭嘆了口氣,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按平常時候,無事,他就要退了,可是今天卻沒有。

夏琰瞄了一眼,沒吭聲,等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是沒動靜,擡了擡眉,心想,你不說不問,我可要回內院陪兒子女兒了。

眼見著夏琰要起身,於文庭沒辦法,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爺,聽說……聽說……”

夏琰看了眼有些臉紅的於先生,笑道,“說話就說話,你臉紅什麽?”

“爺,我……哎,不是為了孩子嘛!”於文庭終於說出口了。

“想問什麽?”夏琰一笑。

“候爺,國公夫人那裏……”

夏琰回道:“我想她會同意的!”

於文庭聽明白了,這話意思是他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見都不是問題,高興的連忙站起拱手,“多謝候爺!”

夏琰已經出了書案,走到他面前,“別謝了,孩子們有緣份!”

於文庭感慨謝道,“爺,有緣的多得去了,不一定有份。”

“知道就好,趕緊努力吧!”

於文庭笑著追上夏琰,“那也得有候爺你這棵大樹才是。”

夏琰轉頭看了一眼,“我這棵大樹可需要人扶持的。”

“是,是,小的明白了!”

幾天後,皇宮

陳侍講站在禦書房裏有一會兒,手拿書卷的,正認真傾聽,傾聽什麽呢?皇上跟他說了什麽嗎?

不,他是在傾聽,可是皇上沒跟他說話,皇上再跟其他人話,他們是誰呢?

戶部尚書方大人,戶部侍郎宋廣和及戶部度支郎韓牧開。

前文我們有說過,什麽叫度支,度支就是掌判天下租賦多少之數,物產豐約之宜,水陸通途之利。每歲計其所出而度其所用,轉運征斂送納,皆準程而節其遲速,簡單地說就是分別掌管國家的鹽鐵生活必須資源,國家賦稅收取。

戶部尚書方大人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宋大人偶爾說幾句,畢竟他分管稅賦這塊,而直接面對稅賬的韓牧開直在回皇上問話。

誠嘉帝問道,“愛卿的意思是,北邊長興府一帶邊貿沒有稅賦可收?”

韓牧開拱手回道:“回聖上,不僅僅長興府一帶,整個和遼金相交之處的貿易,這兩年幾乎沒有稅賦進來!”

“如果進來,大概多少?”誠嘉帝問道。

韓牧開回道:“回聖上,保守估計有三百萬兩以上,如果貿易再興旺一點,可能達到五、六百萬兩!”

誠嘉帝凝眉問道:“三年前收了多少?”

韓牧開回道:“回聖上,第一年恢覆貿易往來時,達到了一百萬兩,當時前來交易的人數和物品總數並不多,可這兩年由於物產豐鐃……”

“朕明白了!”

方大人悄悄瞄了一眼皺眉的聖上,隨即收回目光。

宋廣和拱手上前說道,“聖上,長興知府伍大人說遼金之人彪悍,上次只強硬讓某個遼人商販交課稅,那個遼人商販竟糾集一大隊人馬打傷了幾個收稅小吏,有一個打成重傷竟不治身亡,搞得小吏們不敢再去收課稅!”

誠嘉帝眉頭又緊了緊,說道,“長興府的廂軍呢?”

“回聖上,伍大人說了,如果出去廂軍,怕就是一場戰事了!”

這時陳侍講從角落後面拱手上前,“回聖上,臣有事回稟!”

“陳愛卿請講——”

陳侍講回道:“回聖上,伍大人不出動廂軍是對的,一旦出動廂軍,就不是民間商貿往來了,而是國事了!”

誠嘉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韓牧開幾不可見的哼了一聲,拱手回道,“聖上,難道稅賦不是國體大事嗎?”

誠嘉帝檢開的眉頭再次凝起。氣氛一時之間緊張起來。

“稅賦之事,確實滋事體大!”許久之事,誠嘉帝才開口說道。

這裏對稅賦最清楚的,莫不過戶部尚書方又行了,通過均田制,通過捋**官吏,吏治確實清明了很多,可是誠嘉帝接到手的大陳朝底子在那裏擺著呢,不能說千瘡百孔,但也積貧積弱,國庫裏沒幾兩銀子,這兩年雖說寬泛了,但國庫依然沒多少銀子,想要忽略三百萬兩,似乎不太可能。

方又行覺得自己說話的機會到了,上前一步,拱手說道,“聖上——”

誠嘉帝問道:“方愛卿有什麽話要講?”

“回聖上,長興府不是夏候爺的治下嘛,這些事讓他解決不就得了!”

誠嘉帝目光倏的一下看向方又行。

方又行坦然的回了一眼誠嘉帝,微微一笑說道,“聖上,微臣覺得,可不能讓小候偷這個懶,管他文治還是武治,這都是他的事。”

誠嘉帝挑眉,“方愛卿這話說得不錯,無論文治還是武治,確實是他的事”他頓了一下叫道,“來人,宣夏候爺——”

“是,聖上!”

陳侍講連忙叫道,“聖上——那可是遼人、金人,非常野蠻,要小心緊慎處理才是!”

誠嘉帝撇了一眼陳侍講,“朕知道!”

“是,聖上!”陳侍講被皇上這一眼看得心發慌,連忙拱手退了兩步。戶部三位大人幾不可見齊齊看了他一眼,個個內心暗哼,到底是以仁治力,還是膽小怕事?

開國公府

夏琰正在內院逗孩子們玩,童玉錦拿著白紙畫筆進來了,對夏琰說道,“小開叫你!”

夏琰問道:“什麽事?”

“宮裏來人讓你進宮!”

夏琰眼瞇了一下。

童玉錦問道,“叫你什麽事,心裏有數嗎?”

夏琰站起來,對孩子們說道,“去玩吧!”

“是,父親!”

“是父親!”

天天帶著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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