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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梁王遁京 京西瑣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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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儀捏著下巴,“不感興趣!”

梁王微楞一下,馬上笑道,“那趙郡王看看這周圍的山山水水怎麽樣,能入眼嗎?”

趙之儀並未隨梁王的目光轉,面色微冷,“我對山水確實敢興趣!”

“是嗎?”

“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

梁王聽到這話,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低眉分茶,不急不徐,悠然自得。

趙之儀眉眼冷凝,轉向看向四周,三間草廬,幾乎沒有遮擋,東間是臥室,門簾挑在一邊,裏面的床鋪看得清清楚楚,西間是置物間,放了梁王的隨身物品,還有一張小廝的窄床,中間,就是他們現在坐著喝茶的地方。

趙之儀壓著性子,靜靜的坐著,看梁王分完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如果他們不是對立面關系,他也許會讚一句,好茶!

梁王爺所煮的茶跟我們現在認為的煮茶是有區別的,前文中,我們有提到過鬥茶,茶文化發展歷史悠久,但真正由粗走向精的還是唐宋,人們通常先把茶葉碾成碎末,制成茶團,飲用時把茶搗碎,加入各種調料,如桔子皮、薄荷、棗和鹽等一起煎煮,跟現代的八寶茶有些像,這樣煮茶,不但麻煩,而且喝起來也沒有茶葉本身的清香,並不能體味茶的本真,可是宋朝的鬥茶真是空前絕後,由此引申出來的茶盞瓷器在歷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比如兔毫盞,油滴盞 曜變盞等等,真是美輪美奐,價值連城,扯遠了呵!不過宋元以後,人們的喝茶方式有所改變,由煮茶為泡茶,而且不再加入調料,就像現代人一樣,真正體味茶本身的清香、韻味,講究心茶合一的境界。

梁王見趙之儀端坐著並不喝他煮的茶,也不以為意,端起黑盞碗一口一口的啜著,仿佛回味無窮。

夕陽慢慢西下,晚風漸起,山間多有冷意,趙之儀剛想開口說今天晚上借宿一晚,他的手下人傳消息過來讓他回去。他思索了一下,起身拂衣,“告辭了,王爺!”

梁王舉了自己的茶碗微笑一下,算是回了禮數。

趙之儀撩起袍子,大步流星的出了草廬。

等趙之儀走後,梁王屬下小聲說道,“王爺,趙郡王從暗轉明,不肯撒手,怎麽辦?”

梁王冷笑,“那又怎麽樣,坐到本王的草廬裏,他依然什麽都查不到!”

“王爺,以他這種盯法,我們……”

“沈住氣,三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這幾天,我到要看看到底誰耗得過誰?”梁王不以為意的說道。

“王爺,據京裏傳來消息,夏琰去京西南路了!”

梁王瞇眼,“抓幾個小匪,又能耐我何!”

“王爺,我們這幾年有不少事可都是他們幫著幹的?”

梁王沈思了一會兒後說道,“給他們去封信!”

“是,王爺。”

回到小鎮客棧,趙之儀問道,“有何事?”

近侍顯子說道,“夏候爺有消息傳過來!”說完遞上一個封漆信箋。

趙之儀伸手快速的接過,拆了封漆,撕了信封口子,從裏面抽出幾張紙,第一頁是夏琰寫的,告之他,他去了淮西南路,然後給了他小妻子對案件的一些推理和建議,看起來不連貫,仿佛是從某些書信中隨意抽出來的,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寫給夏琰的,夏琰轉手給了自己,大略掃了一遍,然後擡頭對手下人說道,“飯食端到房間,其餘人等一律不得進內。”

“是,公子!”

趙之儀一邊吃飯,一邊研究童玉錦寫的書信,書信中舉了幾個小案件,好像挺有意思,其中一件暗設賭場的事引起了他的興趣,並隱隱的讓他有什麽要突破腦際似的。

什麽案子呢?

說是某個縣郡,查賭抓賭非常嚴厲,在嚴打高管的情況下,有個賭場老板另僻奚徑,別有洞天,怎麽個另僻奚徑,別有洞天呢?他門面做的是茶館生意,有閑情逸致的茶客喝茶消遣多長時間都沒關系,門庭雖稀落,可是生意似乎不錯。

巡街的某捕快經常路過此茶館,總是看到正廳裏散落的坐著一些客人,時間長了,他覺得不對勁,便換了普通衣服,暗暗蹲守在茶館門口,發現客人進去後坐到茶桌上喝茶了,甚至還能鬥茶,可是等他們如廁後,出來的人似乎就不是剛才進去的人了,他大為驚訝,再仔細看其他人,似乎都是同一拔人,可是進去的人並不是同一拔呀,他明白了,有幾個人進去,就有幾個出來替補,進去的人,一直到晚上,有的甚至到第二天才出來,出來後,頂他位置的人也消失不見了,那麽那些人去了何處?

捕快也是個聰明人,請了不是本鎮的人到茶樓裏混臉熟,等真得混臉熟後,他也被人替了,直到他第二天出來後,捕快才知道,原來這個茶館的廁所邊上有暗道,進了暗道有個地下賭場,秘密就這樣被捕快查出來了,查出來之後,當然是封了!

趙之儀的眼落在‘廁所邊上有暗道’這幾個字上,暗道,難道梁王爺的草廬裏有暗道,他突然想起馬恩泰的案子,馬恩泰藏匿金銀財寶的暗道。

原來竟是這樣,天才麻麻亮,趙之儀就穿起武士服準備出門了。

侍衛顯子問道,“公子,你這是……”

“我去看看那座陡峭的山峰!”趙之儀神情肅然的說道。

“公子,你去看它幹嘛?”

趙之儀回道:“雖不能說高聳入雲,可是跟周圍的小土山相比,它顯得又高又直,難不成有溶洞?”

“溶洞?”

趙之儀邊說邊想:“我聽人說過山澗有溶洞之事。”

“可是我們都查過幾遍了,並沒發現有什麽洞口?”顯子說道。

趙之儀瞇眼:“也許有我們不知道的細節……”

“公子,可是山崖比較陡……”

“無防!”

趙之儀帶著手下人再次查了柱峰,並在柱峰上整整停留了三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直到第三天傍晚,顯子才知道公子為何要找洞,他氣餒的說道,“公子,按你說的,那暗道入口應當在梁王的草廬裏,你為何要到山上來找?”

趙之儀回道:“我找出口!”

顯子說道:“公子,入口和出口假如是一起的呢?”

“不可能!”

“為何?”

趙之儀回道:“草廬周圍是平地,無遮無攔,不利於他們出貨。”

“好像是喲!”

趙之儀站在半山腰某棵枯樹跟前,跟下屬討論著出口跟入口為何不是同一個的可能。

枯樹斜坡口底下,正有幾人提心吊膽的站著,悄悄聽著他們的話,聽了一會兒,沿著暗道退回到谷底了。

幾個累得腰駝背痛的煉爐夥計慌亂無措,急切的問道,“石大人,怎麽辦?”

石大人陰沈著一張臉,許久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說了句,“你們手腳利索點,事情王爺擔著,不需要你們操心!”

“是,是……”幾個燒爐工相互看了一眼,拖著焦碳繼續幹起活來,隱蔽的排煙口直通向地下暗河道,消失不見。

十裏地之外的草廬

淡定喝茶的梁王,分出來的茶水不再是花霧雲朵,耐是渾濁一片的茶湯,他瞇著眼,陰沈著臉。

邊上小廝縮頭夾頸的悄悄盯著他,等醒過神來,小聲說道,“王爺,我們來雲州一個月了,可以回去照顧太妃了!”

半醒神的梁王跟著說道,“照顧太妃?”

“是,王爺!”

梁王又重覆了一遍:“照顧太妃!”

小廝看著梁王顏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是,王爺,你已經夠盡孝的得了,王爺之軀守廬一個月,丁憂的官員都未必能做到,再說了,趙郡王要搜山,你就讓他搜唄,跟咱們有什麽關系是不是?”

不得不說,這個跟梁王的小廝已經成精了,他明裏暗裏不僅提醒梁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提醒梁王,只要人臟不俱獲,誰敢來逮一個王爺呀,什麽事都有下面人擔了。

梁王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廝,陰沈的臉終於露出正常色,“不錯呀,小子!”

“那是,王爺,小的跟你都五、六年了,總得跟王爺學上個幾分吧”小廝見梁王意動,得瑟的笑道。

梁王笑瞇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明天就一個月了,本王可以打道回府了!”

“就是,王爺,你該打道回府了!”

梁王站起來,朝遠處的山峰看了看,輕輕說道,“但願他們明天以後找到洞口。”

京西南路某山林腳下某縣郡

夏琰到達京裏南路首先跟石銘榮一起會見駐在州府的石煒。

石煒見到夏琰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收到你的信了,怎麽今天才到?”

夏琰拱手回道:“半路上順便拜訪了個熟人,繞了一些道。”

“原來如此!”石煒笑道,“一路舟車勞頓,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給你接風洗塵。”

“石大人,子淳過來是辦案的,就不必講究這些禮儀了!”夏琰抿絕了。

石大人唬道:“這怎麽行?”

夏琰回道:“大人,真不需要,過年時,我們在京裏景春樓裏一醉方休怎麽樣?”

“京城是京城,我這裏是我這裏,給石叔個面子?”石為煒笑容滿面,邀請得非常熱情。

“石大人——”

石煒假裝生氣說道:“你看,一口一個大人,真是公事公辦呀!”

“大人,沒辦法,真是為公事而來,還望體諒!”夏琰再次拱了拱手。

石銘榮見兩個人如此,在邊上說道,“父親,子淳哥的媳婦要生了,他急著呢!”

“是嘛,那先要恭喜子淳要當爹了!”

“謝謝石叔!”

稱謂又變了,石煒大笑:“你這小子還是一樣滑頭!”

“都是辦差,石叔就體諒一番!”

“行,那就不接風洗塵了,不過要讓你伯母安排一頓家宴,這總不能再推遲了吧?”石煒說道。

“多謝石叔!”

……

夏琰和石煒客套一翻後,終於回到訂好的客棧。

於文庭捋須說道,“你說石大人會看在你照顧他兒子的份上開這個通道嗎?”

夏琰邊脫外袍邊說道,“那得看看再說了,最不可靠的就人情!”

“也是,爺,準備怎麽下手?”於文庭問道。

夏琰回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確認青山幫的信物是不是狼牙,一旦確認,我就動用禁軍,速戰速決,沒時間跟他們耗。”

於文庭說道:“爺,如果這樣的話,你根本不需要親自來,文庭就可辦妥。”

“皇上急了,他需要在夏收時頒布均田法!”夏琰說道。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就盡快。”

“嗯”夏琰說道,“如果涉及到其他,一概不管,只管信物,然後抓人!”

“好!”

州府縣衙後院

石煒正在跟兒子把話常長,“銘兒,你在京城怎麽樣?”

石銘榮回道:“有人照應,還好!”

石煒有些恨鐵不成鋼:“秋闈怎麽沒參回?”

石銘榮小聲的回道:“父親,我有恩蔭,不想參加!”

“為何?”

石銘榮說嘟囊著說道:“父親,考得好罷了,考得不好,還不是一樣丟人!”

“你……不在我身邊,總是少管教你了!”石煒有些無奈。

石銘榮好奇的問道:“父親,你為何不在京裏,一直在下面?”

“你懂什麽?”

石銘榮說道:“我是不懂,五六年前,你就是轉運使了,現在還是,你就不想往上爬?”也讓我子憑父貴。

石煒嚴肅的說道:“臭小子,你懂什麽?”

“我怎麽不懂了!”

石煒覺得兒子也不小了,想了想說道:“我是太後提拔上來的人,能保住轉運使就不錯了,還敢往皇上跟前送湊,不是自找不痛嗎?”

“可……可這樣也不是辦法!”

石煒說道:“所以為父等你在京裏混得不錯了,再考慮進京!”

“哦!”石銘榮縮了一下頭,心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混出頭。

石煒突然問道:“夏琰為何這麽急的出京到我這裏?”

石銘榮扁嘴說道:“他才不會對我講這些事,他就說他要來這邊辦案,順手帶上我,讓我跟父親和母親見見面!”

石煒幾不可見的緊了一下眼角,暗暗嘆道,兒子不懂事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某山林某山坳深山區小村裏

一間寬大的石磚房裏,一群糙漢子們正坐在正廳裏,蹲著的蹲著,坐著的坐著,個個都不吭聲。門口站著兩個粗漢,只見其中一個叫道,“大哥,你快點想辦法呀,老毛都不敢回來了?”

終於有人打破沈默,跟腔的人也就多起來,“是啊,大哥,這咋整,要不兄弟們一起上,殺了這個長相如娘們的男人?”

其中有人說道:“不殺也行!”

“為何不殺?”

“跟娘們似的,讓兄弟們玩玩呀!”

坐在主位的老大陰了一眼說話之人,“他是你們能玩的嗎,不要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你怎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黃毛男人不滿的說道。

老大譏笑一聲,“可不要忘了,我們被誰滅過!”

“誰?葛增風!他現在就是一個癱子,一個廢人,提他做什麽!”黃毛不以為意的叫道。

“哼,他?究竟是誰滅了我們,你們真不知,還是裝不知!”老大一臉嚴肅,一幅要吃人的模樣。

蹲著說話的人討好的笑笑,“老大,知道,知道,不就是那個姓於的書生嘛,我告訴你,這天下最壞的就是書生了,都他娘的來陰的,我們這些粗人還真不是他們對手。”

老大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黃毛,他是個小頭頭,給他面子,沒在訓斥,轉頭對老二說道,“老二,你讀過書,你看看事情怎麽辦?”

老二放下手中杯子,思索了一下說道:“夏琰這個人我琢磨過,此人不僅文武雙全,而且頗有謀略,膽識過人,一般人還真不是他對手。”

“是啊,讀過書的武夫那就如同老虎添了一雙翅膀,勢不可擋!”老大嘆道,“大夥商量個主意來應對他吧!”

黃毛再次說道:“大哥,按我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他到了我們地盤上,再強又能怎麽樣,怎麽鬥得過我們,幹掉他!”

老大問道:“老二你看呢?”

老二瞇眼回道:“以我看蟄伏不動。”

“不動?”

“為何?”

老二說道:“按道理,查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幫派,還輪不到他一個候爺親自跑一趟,可他不僅跑了,還帶了石大人的兒子來,這意味太深了!”

“他能知道我們孝敬官府?”有人問道。

“十九不離十!”

老大擔憂的問道:“那石煒能容他查嗎?”

老二哼笑說道:“這就是我想打聽的,石煒容不容他查,如果查不了,姓夏的會怎麽應對,能收了姓於的書生,說明他比姓於的書生更厲害!”

黃毛插嘴叫道:“那葛增風厲害個屁,還……”

老二威嚴的喝斷他的話:“休得拿他相提並論。”

“事實就是嘛!”老二兇起來比武力值最高的大哥還駭人,果然是書生最陰險。

老二說道:“不必說了,我的意見是按兵不動,讓他急!”

老大回道:“好,聽老二,你們最近都不要出山,好好呆在家裏,知不知道?”

“大哥,連窯子也不讓逛了嗎?”

“不許!”

問話之人縮了一下頭,沒敢吭聲了。

雲州府

三天尋找未果,趙之儀又回到客棧看了那幾頁紙,難道我的思路有問題?

顯子直接說道,“公子,你要是懷疑,直接去梁王的草廬得了!”

趙之儀捏著紙張,繃著臉,沒有說話。

一直盯著草廬的暗衛卻傳回消息,說梁王今天傍晚離開了草廬,回雲州府了。

“什麽?”趙之儀倏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眸緊束,怎麽會這樣?

顯子見公子緊繃著臉,連忙多了一句嘴,“為何是今天,不是明天才滿月嗎,況且滿月不要辦個儀式嗎?”

回話的說道:“屬下不知!”

趙之儀瞇眼說道:“我想,我們肯定接近目標了!”

“接近目標?”

“走,我們再去山上!”趙之儀說道。

“公子,梁王都走了,不如我們去草廬?”

趙之儀冷笑:“你以為他會留下線索讓你去發現?”

“哦……”

“上山!”

“是!”

當白天帶路的老鄉在睡夢中被叫醒時,他顯得不高興,說道,“貴人,小的也是人,你不能不分晝夜,是個人身體都吃不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顯子叫道:“那來這麽多廢話,不會讓你白做,這是十兩銀子,趕緊的!”

“啊,銀子,謝謝貴人!”老鄉高興的叫道,“孩子他娘,把我們家那幾只會飛的雞逮過來!”

婦人問道:“逮它們作啥?”

“找洞!”老鄉回道。

“找洞要雞幹啥?”

老鄉說道:“你忘了,我們家的雞最會幹嘛?”

婦人回道:“找洞抱窩!”

“這不就結了!”

“可舍不得!”婦人站著沒動。

老鄉覺得沒面子了,叫道:“有什麽舍不得的,十兩銀子什麽買不到,幾只不下蛋的雞,要它做啥?”

“哦!”女人看在銀子的份上連忙去逮雞。

顯子嘿嘿笑道,“我說老鄉啊,你倒是會偷懶,讓你們家雞來找洞!”

“貴人,黑燈瞎火的,雞比人眼亮!”老鄉連忙討好說道。

“你……”顯子剛想說什麽,被趙之儀攔住了。

趙之儀見多識廣,民間有些方法確實挺管用,一行人每人手裏都提著雞上山了。

果然是雞比人聰明,走到半山腰時,被放的雞撲楞楞的鉆到某個不起眼的枯木叢下,鉆著鉆著,居然不見了,三月底的月亮還是很亮的,大家都看到雞沈了下去。

趙之儀厲聲叫道:“扒開它!”

“是,公子!”

趙之儀站在邊上,看著有人帶著繩索探下去時,連忙叫道,“阻止梁王進京!”

“是,公子!”

趙之儀兵分兩路,進谷底的進谷底,逮梁王的逮梁王。

可惜,梁王已經乘船回京了。

可惜,谷底只剩下爐子了。

趙之儀看到爐子鐵水,看到灰燼還有熱度,說道,“追!”

“是!”

那些走暗道的人居然還是被抱窩的雞給拱了出來。

趙之儀看了看老鄉家的雞,真是哭笑不得,人居然不如雞了。

石景天見趙之儀盯著他,無奈轉身又回到了谷底,並打開了通往草廬的通道。

當趙之儀從暗道走到草廬侍衛小窄床下面時,聽說梁王已經回京了,氣得鼻孔冒煙,大吼道,“把這些爐子,鐵器,還有人全部運回京!”

“是,公子!”

顯子搡了一下石景春,“好好的工部郎中不做,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得了多少銀子?”

石景天叫道:“老夫可不是為了銀子!”

顯子冷哼:“不為銀子你能做出這種事,不知道鹽鐵是國之命脈所在嗎,竟敢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

石景天回駁說道:“我反正不是為了銀子!”

“奶奶的,給我老實點,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為了銀子,都到大理寺大獄去!”顯子不耐煩的喝道。

谷底幾十個人連同已經打制好的鐵器全部被趙之儀運回了京城。

不知不覺中,人間四月天到了,天氣正式轉暖了,大地氣象更新,鳥語花香,一切都欣欣向榮,透出無限生機。

美珍從外面進來,手拿著書信,對童玉錦說道,“夫人,信!”

童玉錦扶著腰說道:“他怎麽又來信了,前兩天不是剛收到過嗎?”

“夫人,不是候爺的,是老爺的!”美珍回道。

“我爹?”童玉錦有些驚訝。

“是!”

“拿過來!”

美珍把信遞給了童玉錦,她迅速撕開後,看了看,“原來說不回京城了!”

“夫人,老爺和夫人不回了?”

“嗯,我爹還說,哥哥捐了銀子到童家村,村裏在外流浪的人重新回到了村裏,還在鎮上蓋了個啟蒙書院……”

“大郎這麽厲害!”美珍感慨說道。

童玉錦笑笑,“肯定是爹回家得瑟了唄,大哥受不了他,以另一種方式幫他得瑟唄!”

“老爺可……”美珍不知怎麽說了。

童玉錦繼續說道:“子淳和我爹遇過了!”

“啊,怎麽會?”

童玉錦也覺得奇怪:“子淳說到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看看,結果遇到了!”

“夫人,你們真有緣,七年前就相遇了!”美珍羨慕的說道。

“大概是吧!”童玉錦無奈的笑笑,“春暖花開,扶我到外面走走!”

“是夫人!”美珍連忙過來,笑道,“夫人,再過一個月,兩個小家夥就要出來,你就輕松了!”

“是啊,這兩個調皮的孩子,真是折騰的我不得安寧,他們老爹還出去辦公差,真是苦了老娘我了!”

“嘿嘿,夫人,男人都這樣,要賺銀子養家!”

“你倒是懂!”

“嘿嘿!”美珍笑笑。

童玉錦隨口問道:“你怎麽樣?”

“什麽我怎麽樣?”美珍不解的問道。

童玉錦提醒說道:“夏小同沒給你寫信?”

美珍臉紅了,跺了一下腳:“夫人,提他幹嘛?”

“不提?夏小同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身材瘦胖合適,又機敏過人,不怕被別人搶了?”童玉錦故意說道。

“夫人,誰愛搶,搶去,他油嘴滑舌討人厭的很!”

“哈哈……”童玉錦大樂,說道:“真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美珍趕緊岔開話題:“夫人,趁太陽不大,我們趕緊去散步!”

“好,好……”

開國府側門

門婆子坐在門房裏,沒事跟丫頭們瞌著牙,說道,“夫人要生了吧?”

“要是不提前不退後,還有一個月零幾天!”

“候爺能趕回了嗎?”

“不知道,聽說候爺去的地方很遠!”

“但願候爺能回來,這樣候爺一看是兒子,就會多多打賞,多好!”

“是啊,候爺以前可不輕易打賞人!”

“是啊,趁著夫人生養,我們也小賺一筆。”

“咦,那個和尚怎麽又來了!”

“你倒是眼尖,又看到了!”

“這和尚長得好看,都快趕上候爺了,當然看得到。”

“是啊,這些天隔三差五,經常來,要不要找他幫我們算算命?”

“不是每個和尚都會算命吧?”

“試試就知道了!”

“對,我去叫!”

京城某胡同

素琴仍然用心的跟神婆學著術數,甚至幫神婆替人行術,每每都令對方非常信服,收的費用不知不覺多起來,神婆見此也能多給幾個,她拿到銀子後就買藥療傷,內傷似乎好了些,不再咳得那厲害了。

神婆卻搖頭,“丫頭,我老婆子,有些先機不怕折壽,你這樣的凡胎就是好人也要折壽的,更何況現在這樣子,你……”

素琴連忙打斷,一股狠勁:“茍活著,不如痛快的過著!”

神婆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眉,不屑的笑道,“你可不是借助神力算出人命,你全憑窺測人心,說中了對方的心思,你這頭腦不是個男人太可惜了!”

“不是男人又怎麽樣,我非過男人的樣子出來。”素琴不服輸的回道。

“你……”神婆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秦王府

秦王妃正在秦王面前哭著,“恩起,他們都看到霖兒在開國府一帶了,你去把他帶回來!”

秦王眼皮了一下,沒有吭聲。

“你去呀!恩起!”

秦王輕輕的說道:“要回來,他自然就會回來了!”

秦王妃見秦王就是不動:邊哭叫叫:“我可憐的大兒呀,你怎麽這麽狠心,一走多年,連親娘都不要了,霖兒,我的霖兒……”

秦王煩燥的吼道:“哭有什麽用,哭就能把他哭回來了?”

“我不管,你把霖兒叫回來了,你去呀!”秦王妃站起來推著秦王。

秦王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也不動,雙眼怔怔的,不知想著什麽。

秦王妃見夫君還是不動,一氣之下準備出去。

“你幹什麽去?”

“他不回來,我去看他!”

“你……”

秦王想說什麽,終是什麽話也沒有說出口。

開國公府側門

明月還正幫幾個丫頭婆子算上命了,但是他話不多,不管誰問什麽,他總是面帶微笑,偶爾說個三言兩語,讓問的人心服口服,都不敢再問了。

最小的丫頭紅杏眼珠子轉了轉,悄悄進去,不知去了哪裏。

秦王和秦王妃兩人共乘一輛普通的馬車來到了開國府外,幾乎沒帶下人,他們遠處就下了馬車,像做賊一樣靠近了兒子。

聽濤院

丫頭紅杏朝院內的小溪招了招手,小溪見一個低等丫頭敢朝他招手,看見當沒看見,仍然站在院子裏。

從廚房拿香茹羹的美珍擡眼看到紅杏靠在院門張來張去,叫道,“杏兒,什麽事?”

沒精打彩的紅杏正準備回側門,見美珍理她了,高興的拔腿進了院子,守院婆子搖了一下頭,看了一眼美珍讓她進去了。

“失失慌慌的,什麽事?”美珍輕輕訓了一句。

紅杏吐了吐舌頭,笑說:“回美珍姐,門口來了個俊俏的和尚,算命可準了,你要不要去算算?”

“俊俏的和尚?”跟在美珍後面拿東西的彭大丫問道。

“是,可俊了!”

彭大丫連忙先美珍一步進了內室,對童玉錦說道,“三娘,你的恩人來了!”

“啊,帥和尚?”童玉錦驚訝的問道。

“好像是?”

童玉錦問道:“在哪裏?”

“要不我跟紅杏去看看是不是,再回來告訴你!”彭大丫想了想說道,她怕自己搞錯了。

“行!”

彭大丫迅速出來,對紅杏說道,“帶我去看看!”

紅杏高興的叫道,“好咧!”說完悄悄給小溪做了個鬼臉。

“臭丫頭,我……”

美珍看了眼小溪,小溪消停了,討好的說道,“美珍姐,小心是個騙子!”

“騙不騙,丫姐看過就知道了!”美珍刮了她一眼。

“哦!”小溪理虧的縮了一下頭。

彭大丫還沒有到門口呢,就看到門外立著的人是明月大師,連忙上前給他行了個大禮,“大師,你來了,怎麽不進來坐坐?”

明月笑道,“偶爾下山化緣,施主不必在意!”

“大師,夫人想見你!”

明月搖了搖頭,“不必!”

“大師請等一下,夫人真想見你!”彭大丫說完,也不等明月回話,拔腿就往院子裏跑。

明月搖了搖頭,轉身想走,不知為何又駐腳停下,風淡雲輕的候在門邊。

門房婆子發現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都對明月行大禮,感覺剛才慢怠了他,都不敢再嘰嘰喳喳了,退到一邊。

側門不完的巷子裏,某個大樹後面,站著秦王夫婦,見到兒子,秦王妃的眼淚怎麽也止不止,心疼得都揪起來,兒啊,我的兒啊!

秦王一臉悲傷,我優秀的大兒啊,你怎麽就能拋棄父母,一個人孤獨的走在人世間,你讓為父怎麽過!

明月雙手撚著佛珠,微微閉目,仿佛睡著了一般,身姿如玉如祗。

童玉錦聽大丫說真是明月,挺著大肚子連忙來到了側門。

人未到側門,聲音已到,“大師為何不進來坐坐?”

明月睜開眼,“有緣了自然就進去坐坐!”

“大師,你還是這樣高深莫測!”由於走得急,童玉錦喘著氣,笑道,“挺著肚子不方便給大師行禮,見諒了!”

明月搖了搖頭,走了幾步,進了門內,微笑說道,“把手伸出來!”

童玉錦楞了一下,不過馬上明白了,他們這些人歧黃、醫術全在行,遂高興的伸出自己的手,“大師——”

明月微笑著伸手輕輕搭到童玉錦的手脖子上,幫她把脈。

四月,春光明媚,花兒吐艷、柳枝婀娜,青山綠水處處芳菲浸染,開國公府內更是花團錦簇,一派繁華。

不一會兒,明月松開手,再次微笑,“夫人一切都好!”

“真的?我和孩子都好!”

“是,都好!”

童玉錦笑道:“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害怕影響到小寶寶,聽到大師這樣說,心裏安穩多了!”

明月仿佛了解一切般說道:“夫人不必焦燥,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好,好,聽大師的。”沒生過孩子的童玉錦內心其實挺恍恐的,再加上夏琰不在家,總有些不安。有明月的保證,童玉錦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

明月見童玉錦不在焦慮了,雙手合拾說道:“那小僧就告辭了!”

童玉錦真誠的說道:“吃頓飯再走唄!”

“不了,有緣再說吧!”

“那……那大師走好!”

“阿彌陀佛!”

明月大師風光霽月的出了國公府,國公府側門正對的胡同,一頭一尾,站著兩拔人,他仿若視而不見。

胡同尾的人陰沈著臉,心道,我說怎麽不靈了,原來有人庇護,眼裏射出光如毒蛇般駭人。

胡同頭的秦王夫婦,出了樹,站在路邊,看著兒子朝他們走來,淚流滿面。

明月大師走過他們時,停了下來,低頭說道,“父母一切安好,兒子不孝先行了!”說完跪到地上給秦王夫婦磕了頭。

秦王妃大慟,死捂著嘴,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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