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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城門事件 貪官其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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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書也被嚇住了,拍了拍心口,“幸好蘭花手快,要不然真被撞著了!”

“沒事就好!”蘭花樸實的笑笑。

童玉錦見童家書沒事,松了口氣,說道:“大哥,你就從這邊往回走吧!”

“行,不繞了!”

童玉錦等人吃好午飯後,一起坐馬車回望亭了。

八月的天空,太陽熱辣的光芒在原野上滾動,在天地間升騰,映照著萬裏碧空,空中飄浮的朵朵白雲如詩如畫。

童玉錦透過馬車車窗看著窗外自由飄動的白雲,這些白雲,變幻莫測,一會兒像某種動物,一會兒又像重巒疊蟑的小山,……美不勝收。

傍晚時分,晴朗的天空不知從哪兒飄來黑壓壓的一層烏雲,烏雲越來越低,一場大雨眼看將至。

彭老頭看了看天,對馬車裏的童玉錦說道,“三娘,怕是到不了家雨就落下來了。”

“別急,小心馬被絆到,蓬頂的蓑衣拿下來穿好。”童玉錦撩開簾子看了看天空後說道。

“好!”

彭老頭和盧阿七,還有林家老仆都停下馬車,穿了蓑衣。

當馬車剛進到望亭縣城城門口,一場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城門口一陣慌亂,他們的馬車不得不停下來避讓人群,還有挑擔的小商小販。

不知為何,前面的人群不但沒有散掉,還越集越多。

盧寶柱和童家書兩人各自撐了一把傘下了馬車,兩人到前面打探情況。過了好長一會兒,童家書走到童玉錦的馬車邊說道,“中午撞我的馬車翻了!”

“翻了?”童玉錦倒是吃了一驚,自己在山腳下吃了一頓飯,怎麽他們才到這裏?

童家書說道:“嗯,估計是太心急了,下雨石板路打滑,車子翻了!”

“那現在怎麽樣?”童玉錦問道。

童家書回道:“駕車的人受傷了,兩個女仆擁著一個小姐癱在雨地上哭!”

“城門口衙役沒疏散?”童玉錦不解的問道。

“正在勸導,但是馬車撞了小販的東西,那些小販非要他們賠銀子,她們就知道一味的哭,很糟糕!”童家書皺著眉頭說道。

童玉錦心想,也許女人對女人說話好些,提著裙子下了馬車,鉆到童家書的雨傘裏,“一起去看看!”

“好!”

童玉錦和童家書好不容易才鉆進人群,城門入口處本來就窄,小商販的小推車及小商品和一輛有品級的馬車一起側翻在一旁,堵住了城門口。

幾個被撞翻的小販圍著兩主一仆糾纏著她們要賠銀,童玉錦看了看瓢潑大雨,看了看立在雨中任由雨水傾打的販夫走卒,這些人也不嫌雨大,也是,跟大雨比起來訛銀子才最重要。

幾個衙役勸阻無果,可能不好意思對地上的小娘子揮鞭,無奈的站在一旁。

童玉錦對盧寶柱說道,“大表哥,把你的傘讓給她們主仆,你跟我們一把傘。”

盧寶柱點了一下頭,把雨傘遮到主仆身上。

童玉錦朝外面叫道,“彭老爹!”

彭老頭從外面擠進來,“三娘,啥事?”

“你讓姑夫和林老爹過來一起把馬車扶起來!”

“行”彭老爹等人請過路人一起幫忙,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馬車扶起來,馬兒甩了甩尾巴,似乎未受傷,但是一只車軲轆散架了,一時半會修不了。

童玉錦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貨物,“大哥,算一下被撞的東西,看看值多少銀子?”

“是!”

幾個小販聽到這話,用手捋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你們認識?”

“嗯!”童玉錦含糊的回道。

“那好,我的東西得賠十兩!”其中一個壯實一點的中年販子語氣不善的說道。

“我的也是!”另一個附合。

“我的要二十兩!”第三個說道。

“我要三十兩!”第四個更狠。

“我的……我的五兩!”第五個是個老頭,沒敢像年輕人要那麽狠。

童玉錦冷眼看了看這些人,他們衣褸襤衫,幹黑瘦弱,一看就是生活困頓、靠一些不值錢貨物維持生計的最底層小商販,如果不聽他們嘴中說出來的話,被雨水浸透的他們讓人心生同情,可是……窮不是錯,困頓也不是理由,趁火打劫就是泯滅良知。

童玉錦看盧寶柱把傘遞給主仆三人後,又讓他扶起摔倒的馬車夫,問他有沒有受傷,馬車夫說自己的跨部動不了。

“姑夫,你跟彭老爹把他擡到我們馬車上!”童玉錦對盧阿七說道。

小販一把拽住了跌倒的馬車夫:“別想走,銀子還沒賠呢?”

童玉錦冷眼說道:“不還有三個小娘子嗎?”

“那也不行!”小販梗著脖子。

童玉錦瞄了一眼小商販,“哥哥,算出來了嗎!”

童家書回道:“我按貨物總類分了一下,針頭線腦擔子本錢一兩六錢左右,擔子摔壞了修補一下,大概二百文!”

“這是誰的,認領一下!”童玉錦看向幾個小販問道。

幾個小販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站出來。

“我給二兩,有沒有誰認領?”童玉錦掃一眼幾個小販,“律法有雲,事有不可抗力者,可不賠!”

“啥意思?”

“就好比今天,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一場大暴雨,誰也沒有想到馬車會打滑摔倒,他可以不負責,也就是說可以不賠償。”童玉錦一本正經的回道。

“不可能!”領頭的小販在雨中,聲音尖亮。

童玉錦淡定的說道:“律法疏議明明白白的寫著,你可以查證!”

小販慌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你……我……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難道差爺也會胡說八道。”童玉錦轉頭看向衙役,“差大哥,小民所說可屬實?”

一個守城門的那裏懂什麽律法,他們只是遵循上頭交待的辦就行了,根本不懂律法裏有沒有這條,但是為了盡快解決這件事,點頭附合,“是,確實有!”

小販們又相互看了看,仍然不妥協,領頭梗聲說道:“我的就是十兩!”

“我的也是……”

……

他一言你一語,糾纏著要銀子,眼看著幾人情緒激動起來,眼光瞄向了小姐身上的貴重之物。

被雨淋濕的小姐看到他們這樣子,嚇得直朝丫頭懷裏鉆。

童玉錦暗暗嘆氣,再次開口道,“如果你們再這樣不知收斂,休怪我不客氣!”

“你想做什麽?”其中一個小販挺會說:“大夥都看到了,損人財物,賠銀子,天經地義!”

另一個小販附合道:“就是,不賠銀子,誰也別想走!”

童玉錦冷哼:“你們確實走不了!”

“你說什麽?”小販被童玉錦喝得慌亂的問道。

“我要告你們訛人錢財罪!”

“你……你敢——”

“怎麽不敢,這些東西,正在地上躺著呢,周圍這麽多人看著呢,你們想抵賴也抵不了!”童玉錦再次說道,“我再說一遍,我按價賠銀,你們見好就收,否則……”

“否則什麽?”

“否則不僅銀子拿不到,還要受牢獄之災!”

“憑什麽?”

“就是……”

“憑得可多了,第一憑你們明目張膽的訛人錢財,其二,看到地上的馬車沒有?”

“馬……車,當然看到了!”說話的販夫眼珠子轉了一圈,心想這馬車很普通,“撞到我們了,幸好我們跑得快,否則就死在馬蹄下!”

“是啊,是我們命大……”

童玉錦微嘆氣,這是事實,但是……她不得不再說道,“這是一輛正五品官員的馬車,正五品懂嗎?望亭縣令正七品,他比縣令還高兩個品、四個等級,並且還是京官,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嘛?”

“什……麽……”

“你犯了‘藐視罪’藐視正五品的馬車,也就等同藐視了正五品官員,藐視朝庭授命的正五品官員,就是藐視朝廷,藐視朝廷是什麽罪,你們知道嗎?”童玉錦嚴肅的看向幾個小販,把他們唬得一楞一楞的。

人群突然寂靜下來。

童玉錦前面說的是什麽他們可能不懂,可是‘藐視朝廷’,就是三歲小娃都知道,那是要殺頭的。

“不可能,不可能,它就是一輛普通的馬車……”

童玉錦對衙役說道,“差大哥,麻煩你看一下馬車車身和車棱、蓋頂!”

兩個衙役這才正經的看了一眼馬車,馬上驚了一下,對著仍倒在地上的小娘子說道,“恕小的有眼無珠,得罪了,小的們馬上就把他們扭送到縣衙!”

“……”小販們根本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反應過來的他們齊齊在雨中喊到,:“……饒……饒命啊,官差在人……”

童玉錦趁機問道:“還要十兩嗎?”

“不要了,不要了,什麽銀子也不要了……”

童玉錦撇了一眼幾個求饒之人,“大哥,給銀子!”

“啊……”圍觀之人以為這幾個販夫要倒黴了,誰知竟……都不解的看向主事的小娘子。

童玉錦並不想對這些低層的貧苦百姓真做什麽,純粹是嚇呼他們!‘藐視罪’從來都是口頭說說而以,除非官場頃紮真的要打倒對手,否則這一條罪名就是用來威嚇平民百姓的。

童玉錦微微一笑,“都是奔波勞碌之人,相信他們也不是有意的,都退讓一步,海闊天空!”

“好一個‘海闊天空’,小娘子大義啊!”人群中有人感嘆道。

“過獎了!”童玉錦不好意思的掬了一個躬,“大哥趕緊讓他們領銀子,城門口堵不得!”

“是”

“針線……”童家書這次報領,小販們都小跑著過來接銀子,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不一會兒,城門口恢覆了正常。

蘭花和丫頭美珍扶起地上三主仆。其中一個丫頭認出蘭花來了,“中午時真對不住了,我們真是有急事!”

蘭花搖頭,“快給你家小姐披上衣服吧!”

“多謝姐姐!”

蘭花笑笑,問道,“你們的馬車車軲轆壞了,馬車走不了,你們打算怎麽辦?”

“我……”丫頭看向小姐,“小姐……”

被稱作小姐的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童玉錦問道:“你們這是……”

“我們這是到夫人娘家來避難的”

“避難?”

“是”

童玉錦若有所思,一無地震,二無天然災害,那就是家中有事,“避什麽難?”

小姐只哭不說話,丫頭欲言又止。

童玉錦抿嘴道,“你們不說,我們不好出手相助”

丫頭看了看瓢潑大雨,車夫又摔了跨,她們三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咬牙說道,“我們家老爺他……他進了大理寺”

“大理寺……”童玉錦明白了,這是被大理寺捕了的意思,“如果你父親有罪,你覺得你能避得了嗎?”

“哇……”一個大家小姐,不顧形象的在大街上痛哭流涕,“爹……娘……”

林山長從後面走過來,“小娘子是京城哪家?”

丫頭見有人問話,“京城伍家!”

“伍家?”林山長略思索了一下,“莫不是戶部郎中伍大人?”

“正是!”丫頭低頭回道,即便在雨中,這個丫頭都表現出良好的大家族仆人素養。

“伍大人這是?”

“我們家老爺……”丫頭只說半句,後半句憋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估計是有難言之隱,不方便說,轉了另外的話,“多謝小娘子伸手幫忙,你的十幾兩銀子,我們到了老夫人家拿了還給你。”

“這個不急!”童玉錦看看了這個丫頭,到底是大家出來的丫頭,為人處事都很周全。

童家書看著貼在丫頭懷裏一直哭的小姐,心生憐憫,好生可憐的小娘子!

雨天,天色本來就暗,再加上夜幕來臨,童玉錦看了一眼林山長,“山長,不如先把他們帶回去,等明天雨停了再送他們去自己的外婆家,你覺得怎麽樣?”

“小錦想得周道,就這樣吧!”

一陣忙亂之後,三輛馬車擠得滿滿當當的重新出發了。

餘家母子先一步到了他們租住的店鋪,餘氏謝了又謝下了馬車。等馬車走遠,轉身對兒子說道,“以後少去林山長哪裏?”

“娘,這是為何?”餘樂陽不解。

“為何?你不懂?”

“娘……”

“樂兒,你擔著興家望族的責任,無論是童家三娘,還是盧家大娘都不適合你!”

“娘,跟盧家大娘有什麽關系?”餘樂陽臉紅了一下說道。

“你都二十又一了,女兒家的行徑你會不懂?”餘氏口氣嚴肅。

餘樂陽眨了眨眼,抿嘴說道:“娘,童家三娘為人不錯,又能幹又爽朗,做我家媳婦有什麽不好?”

“人是好人,可惜了身家太低了”

“娘,你……”餘樂陽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母親,心想,自已家又比別人高到哪裏去呢?

“知道娘為何不催著你婚配嗎?”餘氏嘆氣安慰兒子說道。

“娘……”餘樂陽看著兩眼發光的母親恍乎有點懂了。

餘氏看兒子有點開竅,笑道:“兒子,就是你想得那樣,等你金榜題名時,要什麽身家的小娘子沒有!”

餘樂陽轉身看向雨中,低沈的說道,“娘,兒子連程家書院都進不了,何談金榜題名?”

“兒子,娘不急,我們再堅持堅持,我相信兩三年之內,你一定會進程家書院!”

餘樂陽看著望子成龍的白發老娘,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望亭城西,伍家小姐被林夫人帶到林宅去安頓了。

京城

夏子淳一路疾行,趕在下雨前到了開國公府。

門房小廝見小候爺回來,出來一溜排的人,候車的候車,搬凳的搬凳,撐傘的撐傘……個個低眉垂眼,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差事不保。

內門通報小廝的消息已經到了內院,開公國聽到兒子回來,順手就摔了自已手中的杯子,“小畜生還知道回來,不孝子,懺逆子,回來幹嘛!”

開國公繼室高氏坐在旁邊淡定的看自家男人發火摔罐,仿若沒瞧見。

夏子淳快速的回到了外書房,邊走邊問:“京裏有什麽事發生嗎?”

夏子淳坐鎮京城的謀士單騰連忙回道,“有!”

“什麽事?”

“其一,前幾天,皇上在朝堂摔了戶部、吏部的折子;其二,吏部郎中伍士元被舉受賄,今天上午,被大理寺查抄了家宅。”

夏子淳瞇眼問道:“幾時的事?”

單騰回道:“前幾天剛有人上的折子!”

“動作這麽快?”夏子淳驚訝的問道。

“是!”

“哼……”夏子淳冷哼一聲,“又一個拿來填皇上怒火的棋子!”

“回公子,伍大人受賄不是一天兩天了!”

夏子淳轉頭看向單騰,“京裏有不受賄的?”

單騰笑笑,“別人受賄沒他這麽張揚!”

夏子淳進到書房,坐到書桌前,“我明天要上折子,幫我擬折子!”

“是,公子!”

望亭縣

第二天一早,林山長就領著小孫孫過來了,和童秀莊一起吃早餐,早餐過後,童秀莊擡腳就要出門,見林山長屁股沒動,“咦,山長,你不去聽說書?”

“等見過小錦再去!”

童秀莊重新坐到椅子上,“是不是昨天救人的事?”

“正是!”

“怎麽回事?”童秀莊好奇的問道。

林山長嘆了一口氣,“能有什麽事,伍大人受賭被人抓了!”

“是嘛,他被抓了,跟我們家小錦說有什麽用,我們小錦現在又不是王妃,又不能一聲令下,讓官衙放人!”

林山長情緒正低落呢,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笑得就差止不住,“童老弟啊,你……要是小錦知道你說這話,非得一個月不讓我來噌食!”

“啊,又……說錯了……”童秀莊口結的說道。

木山長唉了一聲:“童老弟啊,王妃是尊貴不錯,可她的尊貴跟這些事不相關,你就別惹人笑話了!”

“我……我就是這麽一說!”

“童老弟啊,權貴是有權不錯,可並不是每件事都能手眼通天的,將來就算小錦做了王妃,我們的言行舉止只能更緊慎、更小心,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童秀莊聽到這裏,不滿的說道:“那做權貴有什麽意思?”

林山長搖頭,還是耐心的跟童秀莊解說了一番,“權貴有權貴的好,他們可以錦衣華服,可以山珍海味,可以人上人,但是這些都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東西;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各種頃紮、勢力、欲望、貪婪、膨脹都有可能讓他們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比平民百姓還不如!”

“哦!”童秀莊似懂非懂。

兩人正說著話,童玉錦從後院過來吃早餐,“山長早,爹早!”

“小錦早!”

“怎麽樣?”童玉錦在林山長身邊坐下,邊坐邊問。

林山長搖頭,“不好?”

“怎麽樣不好?”

“一方面,小娘子們不好,他們受了驚嚇,又著了雨,生病了,你林嬸正在給她們煎藥、請郎中!”林山長搖頭嘆道。

“那另一方面呢?”

林山長唏噓道:“伍大人受人賄賂被大理寺查抄了,估計要不了兩天,小娘子要被抓回去!”

童玉錦恍然大悟:“原來是個貪官呀!”

“京城裏誰人不貪!”林山長仿佛很痛心的說道。

“說得到也是!”童玉錦了然,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沒什麽好說的。

京城大理寺

大理寺裏的書吏們正在整理吏部郎中查抄的家產,小吏們不相信的說道,“不會吧,竟……”

“是啊,我想不通呢,怎麽會這樣?”

“上面人不會以為我們貪了吧?”

“可我們沒有呀!”

“趕緊跟上頭說,不要拖了時間長,搞得真好像被我們貪了!”

兩天後望亭縣

傍晚,童玉錦正在家裏帶著小孩子們在後院練拳,美珍帶著官小姐的丫頭來了。

丫頭面色憔悴,見到童玉錦連忙行大禮,“謝謝小娘子的救命大恩!”

“沒什麽!”童玉錦自從聽說救了一個貪官的女兒,心裏正不舒服呢,對小丫頭的感謝有點抵觸,“你們若是好了,就回自己家去吧!”

丫頭聽到這話,大哭!

“我沒怎麽你吧?”童玉錦面色不太好,做什麽,搞得好像自己欺負了你們似的。

丫頭邊搖頭邊大哭,“不是小娘子的原因,我們無家可歸了!”

童玉錦眨了一下眼問道:“你不是說夫人娘家在這裏嗎?”

“夫人娘家不讓我家五娘進門!”丫頭哭著回道。

童玉錦驚訝的反問道:“什麽,不會吧!”

“所以,小娘子,你的銀子我們怕是還不上了,五娘說她身上有些金器玉飾就算抵你們的銀子了”說完,把手中的小包裹遞給童玉錦。

童玉錦沒接。

美珍看了一眼童玉錦,伸手接了包裹。

“作為親人,為何不接納外孫女,有什麽原由?”童玉錦有點好奇。

丫頭眼淚汪汪的說道,“舅家公子升遷,老爺沒幫忙!”

“為何不幫?”童玉錦覺得不合常理。

“老爺說舅家公子的資歷升遷只有壞事,不會是好事!”丫頭回道。

童玉錦聽到這話,眉頭動了一下,只有社會閱歷豐富,有著深厚人情世故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理性的建議,她突然對這個貪官有了好奇之心,“夫人娘家沒聽從他的建議,所以夫人跟娘家鬧得很不愉快?”

“是,不僅如此,舅爺幫人家走關系,老爺十次有九次不答應!”丫頭倒是知道的不少。

“哦,是嘛,為何不答應,錢財少了?”童玉錦的興趣越來越濃。

“我不懂,有時候人家送老爺一籃饅頭,老爺就幫人家把事辦了,有時,要送很多金子才能辦!”

童玉錦又眨了一眼,“是嘛,你能具體對我說說嘛!”

丫頭害怕不安的心正沒地方宣洩呢,聽到有人對他們家老爺感興趣,從傍晚一直說到月上中天。

林山長見小錦沒吃晚餐,“不舒服?”

“沒有,跟伍家小丫頭說閑話說到現在就沒停過!”童家書笑回道。

林山長眼瞇了瞇,捋了一把胡子,“小錦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

“呃……”

林山長問道,“小錦在哪裏?”

“在後院廂房!”童家書回道。

“哦,我過去看看!”

童家書不解,看了看一桌子沒有動的晚餐,搖頭笑笑跟了過去。

京城大理寺大獄臨時押放犯人的牢房,一個額頭飽滿的中老年男人並不知道,在京城三百裏之外,有一戶人家因為他的事,這一頓晚餐一直到夜裏午時才吃。

中老年男人神色自然,倚坐在墻角,看著天窗,不知想著什麽,他的兒子坐在他旁邊,滿臉痛苦不甘,用手抓了又抓身底下的稻草。

中老年男人終於聽到稻草的響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別怕,有命在!”

兒子滿臉皺起,“一旦判罪,流放三千裏,永世不得返京,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從滿目繁華的京城到荒涼的邊城,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適應生存下來的。

中年男人並不計較兒子的滿腔怒火,有一天他們會活明白的。

望亭縣

等丫頭去吃飯後,林山長好奇的問道,“小錦,你這是……”

童玉錦還沈浸在伍士元的人生經歷當中,突然開口,“林山長你一生的抱負是什麽?”

“當然是出入仁途,獲得一官半職,為百姓造福!”林山長笑著回道。

童玉錦咂著嘴說道:“現在有人做到了,但是他馬上就要淪入囫圇,你說我們要不要伸手幫一把?”

林山長大吃一驚:“小錦,你說什麽?”

“山長,讓你看看,什麽樣的官才是真官?”童玉錦看到林山長吃驚,挑眉得瑟道。

“什麽意思,我聽不懂?”林山長由驚訝就成疑惑。

“哈哈,也許就是我這樣想,你們也許不這樣想”童玉錦自顧嘆了一口氣說道。

林山長見童玉錦感慨,興趣上來了:“小錦,趕緊跟老夫說說!”

童玉錦把自己從小丫處聽到的片段整理了一下,總結了伍大人的為官形象,在此之前,童玉錦和伍士元從未謀過面,也從未聽到過此人事跡。

聽完之後,林山長被童玉錦的總結詞震住了,瞪著老眼問道:“合理受賭?”

“對,如果丫頭所說屬實,此人必定深谙人心,深懂官場作為,用最簡單直接而又有效的方式實現了自己為官的人生理想!”童玉錦也被伍士元的人生震憾到了。

童家書撓頭,“為官不是要剛正不阿,廉潔奉公嗎?”

“這是理想主義,實際上做到的人會被人排擠,或者是好官做錯事!”

“什麽好官還會做錯事?”

“是,……”童玉錦想說幾個例子,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例子,“這個以後碰到案例跟你們講!”

林山長卻若有所思,“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

“山長,你前一段時間不是布置了一篇策論嘛?”童玉錦提醒道。

“是,怎樣為官?”林山長回道。

“是,”童玉錦說道:“我本來想讓鄧舅舅來做伍大人的訟師,看時間怕是來不及了,不如你來做伍大人的訟師?”

“為伍大人開罪?”林山長反問道。

“是,”童玉錦回道:“至少不流放三千裏,至少讓他有機會再次起覆!”

林山長不敢置信:“你竟如此確信,他是一個有作為的官員?”

“你放心,在我們正式為他訴訟之前,我會調查的,如果調查後有出入,我還是會放棄的!”童玉錦笑笑,心想,我又不是傻瓜,作為律師,當然以事實為辨。

“好,好,但願他是一個好官”林山長說道,“可是我對訟師一點都不懂,能行嗎?”

“嘿嘿……”童玉錦挑眉得意的一笑。

“丫頭,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林山長看著淘氣的童玉錦搖頭失笑。

“那當然!”

“你這孩子,”林山長笑道,長嘆了一口氣,“一輩子中規中矩的活著,到老了跟你這個丫頭胡鬧一次,讓人生活的精彩些!”

童玉錦伸出大拇指,“山長真是人老心不老!”

“臭丫頭,竟來調貺老夫!”

第二天一早,童玉錦就讓童家書等人往京裏方向調查伍士元,“要快,在大理寺定罪之前,如果定罪,很難扳回來了,這也算讓你們經歷一些從未涉及過的官場事宜!”

“好”童家書對童玉錦說道,“要不要讓餘大哥也跟我們一起去!”

童玉錦沒吭聲。

童家書不知出了什麽事,但是妹妹做事向來有章法,“那就不叫了!”

“叫一下吧,他要是願意,就帶他一起,他要是不願意,也不要勉強!”童玉錦想想還是帶上餘樂陽吧,畢竟這個小夥子人不錯。

“好,我知道了!”

伍士元元受賭案是板上釘丁的事,本來沒什麽好拖延的,但是因為查抄的臟款臟物太少,讓案子僵持了下來。

皇宮禦書房

誠嘉帝正在和夏子淳討論以稻抵賦的事情,在討論著各種可行性細節。

“子淳啊,你真是朕的及時雨呀,朕真愁著呢,你就送來這麽好的方法,好啊,好啊!”

夏子淳的面色不太自然,“為皇上分憂,是臣的份內之事。”

誠嘉帝高興的同時又有點隱隱的擔心,“真來得及種嗎?”

“聖上,只要各路、各府、州的官員躬行親為,相信一定能成!”夏子淳行了一禮後說道。

誠嘉帝點了點頭,一臉嚴肅道,“來人,替朕擬旨!”

誠嘉帝十六年仲夏,各路聖旨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迅速向大陳朝西面八方傳達。

接到聖旨的官員有高興的也有不解的,當然還有暗暗咬牙切齒的,因為事情太突然,想動手腳的官員著實處在了被動之中。

幹旱一帶的老百姓拿到糧時,竟覺如在夢中,“不會吧,這是真的!”

逃荒至半道上的百姓聽到各州、府在放糧搶種,信的人打道回府,不信的人滯留了下來!

在慶昌府附近一帶有從東湖一帶逃荒過來的流民,千萬人當中有一戶姓童的。

童姓人家滯留在慶昌府西郊一帶棚戶區,他們也聽到了放糧搶種的事,但是他們沒有盤纏回東湖了,他們在街市裏撿爛菜葉及以乞討為生。

這一天,童老頭乞討到西郊某個胡同時,餓得暈倒在地上,幸得一戶辛家人給了一口吃食保住了一命。

醒過來的童老頭給辛大民磕了頭,“感謝恩人救命啊!”

辛大民連忙扶起童老頭,“老哥不必如此,誰遇到都會幫一把”

童老頭搖搖頭,“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我還能信,可是今年天災人禍大家都……”

“是啊,不知什麽時候能熬過去!”辛大民點點頭問道,“老哥你這是從哪裏來啊?”

“東湖塘圩縣。”

“聽到那地方挺旱災挺嚴重的!”

“是啊,東湖都見底啦!”

“這麽嚴重?”

“嗯,是啊!”

“那你們現在……”

“邊走邊乞,走一步算一步吧!”童老頭也活自己能不能活過這個夏天。

“這一帶沒什麽親戚嗎?”

童老頭憂傷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倒真是……”辛大民不知自己該如何說是好,災荒年景大家都不好過呀。

“唉,……”

“老丈別嘆氣,朝庭開始賑災了”

“我不是嘆這個,我是嘆那出走的一兒一女呀,也不知他們流落何方了,直到出來後才知道,外面的世道何其艱難,當年我居然……居然……”童老頭嚎啕大哭。

“怎麽啦,老哥?”

童老頭哭得泣不成聲,直到旱災出來,才知道外面生存多不易,自己那個一事無成的兒子能活下來嗎,是不是已經……他不敢想象,還有女兒一家,他們又怎麽樣了,你們到底在哪裏呢,我可憐的孩子們,爹對不起你們呀!

吃著這頓沒有下頓的童老頭感到死亡離自己不遠了,臨死之前,他想起了被趕走的一兒一女,跟同情他的辛大民聊了很久。

一直聊到晚食,辛大民也是個仁心之人,“老哥,要不這樣吧,你把你的家人都叫到我家吧,今天晚上我家裏還有點糧食,讓你們飽食一頓”

“這……”

“老哥,有緣啊”

童老頭沒有矯情,他把一家人叫到辛家吃了一頓。

吃完之後,就在此住一個晚上。

童老頭有個孫子認識字,發現辛家供奉桌上有個童姓之人,覺得名字好像聽過,小聲的念道,“供:恩人童——玉——錦……”

孫子轉頭對爺爺說道,“爺爺,爺爺,有人名字跟三叔家的小錦名字一樣!”

“啊”

辛大民楞了一下,“老哥姓……”

“童!”童老頭連忙回道,兩眼殷殷的看向辛大民。

“童?”

“是!”

辛大民回憶說道:“五年前,我的救命恩人就姓童,她哥哥來接受傷的她時,我好像聽人叫他家書!”

“什麽,家書?”童老頭霍得站起來問道。

“是”辛大民點頭。

“那他們……”

“你問他們過得怎麽樣,是不是?”

“嗯,對,對……”童老頭手有點抖,既不敢聽結果,又想聽結果,內心糾結一片。

“看樣子過得不錯!”辛大民想起當年他們的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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