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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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哥，小佟姊是被你嚇的”被晾在一旁的唐子征出聲解釋</p>
“原來小佟姊這麽不禁嚇，不過露兩手就嚇得你面無血色，我要是再多玩幾招，你豈不是——”</p>
“別給我在上頭玩，給我認真一點小心一點，要真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杜小佟一把揪起他的衣襟，臉色狠厲地道</p>
藺仲勳玩味地勾著笑“好，知道了，用說的就好，動手動腳做什麽？真想做什麽，也得等晚上到我房裏再做”</p>
“你在胡說什麽，包子在我旁邊，你……”是她的錯覺嗎？怎麽覺得近來的一兩說話好下流</p>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備壺茶吧，待會下來時給我和師傅喝兩口”為了不讓她再受驚嚇，他幹脆發派任務，省得她看得心驚膽戰</p>
不過，被她真切地擔心著，這滋味還挺不錯的</p>
“我知道了，你……你自個兒小心一點”</p>
“知道”應了聲，他睨了眼在旁看熱鬧的唐子征“包子，杵在這兒做什麽？去，把那群娃兒看好”</p>
“他們還在睡呢，昨兒個到大半夜才睡”</p>
“是嗎？那去看看小佟姊那兒有什麽要幫忙的”她的氣色不佳，他可不希望她走沒兩步腦袋晃著就暈了</p>
“知道了”唐子征走了幾步又回頭“一兩哥，你喜歡小佟姊嗎？”</p>
藺仲勳楞了下，有些玩味地問：“不知道包子哥何出此言？”</p>
“因為只要小佟姊在，你就看不見我，就好比剛剛，你一下子就從屋頂躍下，只是因為你擔心小佟姊吧，要小佟姊去泡茶，不過是不希望她在這兒看得心驚膽戰”</p>
藺仲勳微揚起眉，笑意漸漸隱沒</p>
擔心？他何時擔心過一個人了？那是什麽滋味？什麽又是喜歡？</p>
他重生了幾百回，似乎從沒成長過，直到現在遇到了杜小佟，他才開始慢慢地學習到人該有的反應，所以他喜歡她，擔心她？</p>
“一兩哥，當我沒說就好，不需要瞪我吧”他被瞪得背脊都發涼了</p>
藺仲勳不語，揮揮手趕人，腳踩上廊欄，隨即借力使力地躍上屋頂</p>
喜歡……擔心，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意是肯定有的，每當她的眼只看著自己，滿是憐惜擔憂，就讓他莫名的滿足，心像是被一股暖意充盈</p>
而他，極喜歡那種感覺</p>
也不知道是泥瓦匠本身就有兩把刷子，還是因為藺仲勳躍下跳上的幫了大忙，屋頂的那個大洞，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已徹底補上，更慶幸的是，天空雖然陰霾，卻也沒再飄下半點雨</p>
所以，為了慶賀屋舍修繕完畢，晚膳異常的豐盛，除了那兩碟向來很不對藺仲勳胃口的青菜之外，其它的都教他讚不絕口，但，驚喜不只如此——</p>
“……飯？！”藺仲勳瞪著碗裏那晶瑩剔透的白米飯，飄散的熱氣還有特有的米香，教他不禁楞住</p>
楞住，不是因為她特地為他準備了白飯，而是他驚覺打從他出宮，至今月餘，他竟然沒吃過半口白米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放段到這種地步，就連野味也都是自個兒抓的</p>
“因為你受了傷還忙裏忙外的，所以今兒個準許你吃飯”杜小佟端菜上桌，往座位一坐，準備開動</p>
藺仲勳回神，發現她碗裏是碗紅薯粥，就連孩子們的亦是</p>
“我吃飯，你們吃粥？”問出口的瞬間，他自個兒都錯愕了他本就該吃飯，姑且不論他的身份，畢竟他勞苦功高，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但是這一剎那，他卻想起了那四個娃兒</p>
“本該如此”唐子征舉雙手讚成，其它孩子自然是點頭如搗蒜，絕無二話</p>
對，是該如此，他也很想大快朵頤，嘗嘗一別月餘的霜雪米，不過……“餃子，吃點”他撥了點飯給餃子</p>
杜小佟見狀，詫異不已這人向來是帶點蠻橫氣息的，以往還會因為包子生病吃米飯而不快，如今他倒懂得分享了，莫名的，她有些感動，比當初教會幾個孩子基本禮儀時，還讓她倍感開心</p>
“你們的碗也拿過來”他平均分配著，一個人大約就是兩口飯</p>
其它孩子本是不肯，但在杜小佟的目光默許下，他們遞出了碗，接受了藺仲勳的好意</p>
“銀喜”他喚了聲</p>
銀喜有些受寵若驚，不禁睨了杜小佟一眼，杜小佟只是揚笑點頭，銀喜才誠惶誠恐地接下那兩口飯</p>
“小佟姊”他喚著，笑睇著她</p>
“我……”拒絕的話都還沒出口，他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他碗裏剩的全都倒給了她，她怔楞地望著自己的碗雖說他是最晚才分給她，但給她的卻是三口飯……為求公平，他明明可以替自己留一口的</p>
“好了，吃飯”藺仲勳滿意地夾了塊紅燒蹄膀，那肉質軟女敕，鹵得極入味，皮一咬，幾乎就融化在他嘴裏到底是杜小佟手藝了得，還是因為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陪伴用膳，才覺得不管是哪道菜的味道都棒極了？當然，那兩碟菜就別提了</p>
正忖著，卻見杜小佟突地站起身，他正疑惑之際，就見她沒一會又踅回廳裏，手上端著一碗白飯</p>
“可別再分了，只剩這一碗”她把碗往他面前一擺</p>
“你為我準備了兩碗？”這簡直就跟歲末犒賞邊境軍沒兩樣了</p>
“快吃，多吃點菜”杜小佟快手替他布菜，掩飾羞怯</p>
藺仲勳本是滿滿的感動，卻在瞧見碗裏滿滿的菜時，感動被苦澀取代</p>
“來，包子，你正在長身子，得要多吃一點”她有張良計，他就有過墻梯，反正包子就坐在他隔壁，方便得很</p>
豈料包子滾起來倒是挺快的，他的手移到半空中，包子就已經滾到杜小佟身後</p>
那模樣就和他在宮裏養的那兩頭狼一樣，想吃還得看他的臉色，他要是沒揚個眉，那兩頭狼是餓死了也不敢動……看來小佟姊確確實實是個狠角色，把這些孩子教得服服貼貼</p>
是說不過是紅薯葉嘛，他吃過了，沒想像中那麽難吃，大不了嚼一嚼配飯，不就咽下了，忖著，他大口吃菜，配飯咽下，只覺得糟蹋了這上等的霜雪米，害他嘗不出米飯甘甜的好滋味</p>
“嘻”</p>
他懶懶睨去，就見杜小佟抿著嘴低笑，他無奈地搖著頭</p>
算了，看在她替他備了白飯的分上，他就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p>
天初亮，孩子們趕在上私塾之前整理房間，將被雨打濕的床板桌椅什麽的全都擡到外頭曬太陽，要是修覆不了的，就再找些木板回來湊合著釘制</p>
杜小佟巡過田後，回屋卻沒瞧見藺仲勳，問了在廚房忙的銀喜，才知道——</p>
“劉叔家的屋頂也塌了？可就算塌了，也不該是找一兩去，他又不是真的泥瓦匠，他昨兒個只是在上頭幫忙遞東西而已”</p>
銀喜削著紅薯，不住地笑著“昨兒個一兩那身飛檐走壁的功夫，可不是只有咱們瞧見，屋外頭圍了一票人呢，男男女女都有，大夥都看直了眼，就連那泥瓦匠都問一兩有沒有打算拜他學藝”</p>
杜小佟抿著嘴沒說話昨兒個的事她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更曉得屋外那些小泵娘看一兩的眼光代表著什麽劉叔家裏有兩個待字閨中的小泵娘，劉叔在打什麽主意實在是昭然若揭</p>
“小佟姊，一兩搶手得很呢，剛剛劉叔來時，就連胡大叔和邱大哥也來了呢”銀喜擡眼偷覷她的反應</p>
“他搶手？田裏的活一樣都不懂，什麽忙也沒幫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居然也搶手得起來”是男人就得要會幹田裏的活，得要把田裏的事都模透，可偏偏他種啥死啥，她已經不敢指望他</p>
“小佟姊，一兩生得很俊美”她好心地提醒事實上，打她頭一次瞧見一兩時，便覺得一兩簡直就像是天仙下凡，卓爾不群，別說莊稼漢，怕是連城裏的官家公子都沒他那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p>
“男人長得俊美是毒”</p>
“可有不少姑娘就偏愛這毒”</p>
聽銀喜這麽說，杜小佟不禁沈默她沈默不是因為銀喜說得有理，而是因為在意……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她竟在意起他了？她不能在意他的，她不能的……</p>
“小佟姊，要不我替你去瞧瞧吧”銀喜瞧她斂睫不語，將紅薯擱下，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p>
“你去跟他說，房裏還沒整理好”話一出口，杜小佟不禁楞住</p>
她在說什麽？明明要說任由他去的，為何說出的話卻是背道而馳？</p>
銀喜笑吟吟地道：“我馬上……欸，一兩，你怎麽回來了？”</p>
杜小佟背對著門，聽銀喜這麽一喊，繃緊的胸口瞬間松懈了下來，教她不由微攢起眉</p>
“我不該回來嗎？”藺仲勳好笑地反問，大步踏進廚房</p>
“可是劉叔不是要你去幫忙嗎？”</p>
“我又不是泥瓦匠”他走到竈邊替自個兒倒杯茶</p>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銀喜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掃看他和杜小佟</p>
“本來說要留我用膳，但我沒習慣在不熟識的人家中用膳”他是顧著杜小佟的顏面，秉持敦親睦鄰的原則才特地走這一趟，不代表他就得接受他人款待，再者，那用意實在明顯到他都懶得嫌棄</p>
“劉叔是咱們這一帶的大地主，吃的可都是上等白米呢”</p>
“看得出來是挺富庶的，但關我什麽事？”在他面前擺闊，那實在是太班門弄斧</p>
“我只想吃小佟姊栽種的白米”</p>
以為什麽樣的白米他都捧場？他的嘴在這幾百回的重生裏可是被養得很刁，不是他偏愛的，他寧可不吃要是想吃，他在宮裏隨便吃都比外頭豐盛，不過是個有幾畝田的地主，也敢打他的主意，他都替他羞恥了</p>
“原來你是愛上了小佟姊栽種的白米”銀喜輕呀了聲，偷覷杜小佟，瞧見她唇角微微上揚著</p>
“可不是”</p>
“難不成你是因為喜歡小佟姊的白米飯滋味，所以才堅持賣身當長工？”聽他回得這般理所當然，仿佛他早已嘗過，可如此一來——“你是在哪嘗過的？”</p>
“不就是城南那家食堂”他不假思索地道</p>
“喔……”</p>
“好了，別再說了，一兩，去把房裏打掃幹凈”杜小佟淡聲打斷兩人，分派著工作“銀喜，把紅薯切一切，有的切絲曬成幹，有的切塊待會就煮一些和著米飯”</p>
“那你呢？”藺仲勳問著</p>
“我要到紅薯田除草，順便監視你有沒有好好打掃”</p>
“盡避監視吧”只要他一探頭就能瞧見她，這感覺倒也挺不賴的，不過——“要怎麽打掃？”</p>
“你！”杜小佟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是打哪來的公子哥，竟然連怎麽打掃都不會？”難怪她老覺得自己像是多養了個孩子！</p>
對，她在意，只是因為他跟其它孩子們一樣，全都是她一手教導的，莫怪她在意</p>
對，她在意，只是因為他像個無知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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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小佟姊這麽不禁嚇，不過露兩手就嚇得你面無血色，我要是再多玩幾招，你豈不是——”</p>
“別給我在上頭玩，給我認真一點小心一點，要真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杜小佟一把揪起他的衣襟，臉色狠厲地道</p>
藺仲勳玩味地勾著笑“好，知道了，用說的就好，動手動腳做什麽？真想做什麽，也得等晚上到我房裏再做”</p>
“你在胡說什麽，包子在我旁邊，你……”是她的錯覺嗎？怎麽覺得近來的一兩說話好下流</p>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備壺茶吧，待會下來時給我和師傅喝兩口”為了不讓她再受驚嚇，他幹脆發派任務，省得她看得心驚膽戰</p>
不過，被她真切地擔心著，這滋味還挺不錯的</p>
“我知道了，你……你自個兒小心一點”</p>
“知道”應了聲，他睨了眼在旁看熱鬧的唐子征“包子，杵在這兒做什麽？去，把那群娃兒看好”</p>
“他們還在睡呢，昨兒個到大半夜才睡”</p>
“是嗎？那去看看小佟姊那兒有什麽要幫忙的”她的氣色不佳，他可不希望她走沒兩步腦袋晃著就暈了</p>
“知道了”唐子征走了幾步又回頭“一兩哥，你喜歡小佟姊嗎？”</p>
藺仲勳楞了下，有些玩味地問：“不知道包子哥何出此言？”</p>
“因為只要小佟姊在，你就看不見我，就好比剛剛，你一下子就從屋頂躍下，只是因為你擔心小佟姊吧，要小佟姊去泡茶，不過是不希望她在這兒看得心驚膽戰”</p>
藺仲勳微揚起眉，笑意漸漸隱沒</p>
擔心？他何時擔心過一個人了？那是什麽滋味？什麽又是喜歡？</p>
他重生了幾百回，似乎從沒成長過，直到現在遇到了杜小佟，他才開始慢慢地學習到人該有的反應，所以他喜歡她，擔心她？</p>
“一兩哥，當我沒說就好，不需要瞪我吧”他被瞪得背脊都發涼了</p>
藺仲勳不語，揮揮手趕人，腳踩上廊欄，隨即借力使力地躍上屋頂</p>
喜歡……擔心，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意是肯定有的，每當她的眼只看著自己，滿是憐惜擔憂，就讓他莫名的滿足，心像是被一股暖意充盈</p>
而他，極喜歡那種感覺</p>
也不知道是泥瓦匠本身就有兩把刷子，還是因為藺仲勳躍下跳上的幫了大忙，屋頂的那個大洞，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已徹底補上，更慶幸的是，天空雖然陰霾，卻也沒再飄下半點雨</p>
所以，為了慶賀屋舍修繕完畢，晚膳異常的豐盛，除了那兩碟向來很不對藺仲勳胃口的青菜之外，其它的都教他讚不絕口，但，驚喜不只如此——</p>
“……飯？！”藺仲勳瞪著碗裏那晶瑩剔透的白米飯，飄散的熱氣還有特有的米香，教他不禁楞住</p>
楞住，不是因為她特地為他準備了白飯，而是他驚覺打從他出宮，至今月餘，他竟然沒吃過半口白米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放段到這種地步，就連野味也都是自個兒抓的</p>
“因為你受了傷還忙裏忙外的，所以今兒個準許你吃飯”杜小佟端菜上桌，往座位一坐，準備開動</p>
藺仲勳回神，發現她碗裏是碗紅薯粥，就連孩子們的亦是</p>
“我吃飯，你們吃粥？”問出口的瞬間，他自個兒都錯愕了他本就該吃飯，姑且不論他的身份，畢竟他勞苦功高，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但是這一剎那，他卻想起了那四個娃兒</p>
“本該如此”唐子征舉雙手讚成，其它孩子自然是點頭如搗蒜，絕無二話</p>
對，是該如此，他也很想大快朵頤，嘗嘗一別月餘的霜雪米，不過……“餃子，吃點”他撥了點飯給餃子</p>
杜小佟見狀，詫異不已這人向來是帶點蠻橫氣息的，以往還會因為包子生病吃米飯而不快，如今他倒懂得分享了，莫名的，她有些感動，比當初教會幾個孩子基本禮儀時，還讓她倍感開心</p>
“你們的碗也拿過來”他平均分配著，一個人大約就是兩口飯</p>
其它孩子本是不肯，但在杜小佟的目光默許下，他們遞出了碗，接受了藺仲勳的好意</p>
“銀喜”他喚了聲</p>
銀喜有些受寵若驚，不禁睨了杜小佟一眼，杜小佟只是揚笑點頭，銀喜才誠惶誠恐地接下那兩口飯</p>
“小佟姊”他喚著，笑睇著她</p>
“我……”拒絕的話都還沒出口，他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他碗裏剩的全都倒給了她，她怔楞地望著自己的碗雖說他是最晚才分給她，但給她的卻是三口飯……為求公平，他明明可以替自己留一口的</p>
“好了，吃飯”藺仲勳滿意地夾了塊紅燒蹄膀，那肉質軟女敕，鹵得極入味，皮一咬，幾乎就融化在他嘴裏到底是杜小佟手藝了得，還是因為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陪伴用膳，才覺得不管是哪道菜的味道都棒極了？當然，那兩碟菜就別提了</p>
正忖著，卻見杜小佟突地站起身，他正疑惑之際，就見她沒一會又踅回廳裏，手上端著一碗白飯</p>
“可別再分了，只剩這一碗”她把碗往他面前一擺</p>
“你為我準備了兩碗？”這簡直就跟歲末犒賞邊境軍沒兩樣了</p>
“快吃，多吃點菜”杜小佟快手替他布菜，掩飾羞怯</p>
藺仲勳本是滿滿的感動，卻在瞧見碗裏滿滿的菜時，感動被苦澀取代</p>
“來，包子，你正在長身子，得要多吃一點”她有張良計，他就有過墻梯，反正包子就坐在他隔壁，方便得很</p>
豈料包子滾起來倒是挺快的，他的手移到半空中，包子就已經滾到杜小佟身後</p>
那模樣就和他在宮裏養的那兩頭狼一樣，想吃還得看他的臉色，他要是沒揚個眉，那兩頭狼是餓死了也不敢動……看來小佟姊確確實實是個狠角色，把這些孩子教得服服貼貼</p>
是說不過是紅薯葉嘛，他吃過了，沒想像中那麽難吃，大不了嚼一嚼配飯，不就咽下了，忖著，他大口吃菜，配飯咽下，只覺得糟蹋了這上等的霜雪米，害他嘗不出米飯甘甜的好滋味</p>
“嘻”</p>
他懶懶睨去，就見杜小佟抿著嘴低笑，他無奈地搖著頭</p>
算了，看在她替他備了白飯的分上，他就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p>
天初亮，孩子們趕在上私塾之前整理房間，將被雨打濕的床板桌椅什麽的全都擡到外頭曬太陽，要是修覆不了的，就再找些木板回來湊合著釘制</p>
杜小佟巡過田後，回屋卻沒瞧見藺仲勳，問了在廚房忙的銀喜，才知道——</p>
“劉叔家的屋頂也塌了？可就算塌了，也不該是找一兩去，他又不是真的泥瓦匠，他昨兒個只是在上頭幫忙遞東西而已”</p>
銀喜削著紅薯，不住地笑著“昨兒個一兩那身飛檐走壁的功夫，可不是只有咱們瞧見，屋外頭圍了一票人呢，男男女女都有，大夥都看直了眼，就連那泥瓦匠都問一兩有沒有打算拜他學藝”</p>
杜小佟抿著嘴沒說話昨兒個的事她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更曉得屋外那些小泵娘看一兩的眼光代表著什麽劉叔家裏有兩個待字閨中的小泵娘，劉叔在打什麽主意實在是昭然若揭</p>
“小佟姊，一兩搶手得很呢，剛剛劉叔來時，就連胡大叔和邱大哥也來了呢”銀喜擡眼偷覷她的反應</p>
“他搶手？田裏的活一樣都不懂，什麽忙也沒幫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居然也搶手得起來”是男人就得要會幹田裏的活，得要把田裏的事都模透，可偏偏他種啥死啥，她已經不敢指望他</p>
“小佟姊，一兩生得很俊美”她好心地提醒事實上，打她頭一次瞧見一兩時，便覺得一兩簡直就像是天仙下凡，卓爾不群，別說莊稼漢，怕是連城裏的官家公子都沒他那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p>
“男人長得俊美是毒”</p>
“可有不少姑娘就偏愛這毒”</p>
聽銀喜這麽說，杜小佟不禁沈默她沈默不是因為銀喜說得有理，而是因為在意……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她竟在意起他了？她不能在意他的，她不能的……</p>
“小佟姊，要不我替你去瞧瞧吧”銀喜瞧她斂睫不語，將紅薯擱下，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p>
“你去跟他說，房裏還沒整理好”話一出口，杜小佟不禁楞住</p>
她在說什麽？明明要說任由他去的，為何說出的話卻是背道而馳？</p>
銀喜笑吟吟地道：“我馬上……欸，一兩，你怎麽回來了？”</p>
杜小佟背對著門，聽銀喜這麽一喊，繃緊的胸口瞬間松懈了下來，教她不由微攢起眉</p>
“我不該回來嗎？”藺仲勳好笑地反問，大步踏進廚房</p>
“可是劉叔不是要你去幫忙嗎？”</p>
“我又不是泥瓦匠”他走到竈邊替自個兒倒杯茶</p>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銀喜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掃看他和杜小佟</p>
“本來說要留我用膳，但我沒習慣在不熟識的人家中用膳”他是顧著杜小佟的顏面，秉持敦親睦鄰的原則才特地走這一趟，不代表他就得接受他人款待，再者，那用意實在明顯到他都懶得嫌棄</p>
“劉叔是咱們這一帶的大地主，吃的可都是上等白米呢”</p>
“看得出來是挺富庶的，但關我什麽事？”在他面前擺闊，那實在是太班門弄斧</p>
“我只想吃小佟姊栽種的白米”</p>
以為什麽樣的白米他都捧場？他的嘴在這幾百回的重生裏可是被養得很刁，不是他偏愛的，他寧可不吃要是想吃，他在宮裏隨便吃都比外頭豐盛，不過是個有幾畝田的地主，也敢打他的主意，他都替他羞恥了</p>
“原來你是愛上了小佟姊栽種的白米”銀喜輕呀了聲，偷覷杜小佟，瞧見她唇角微微上揚著</p>
“可不是”</p>
“難不成你是因為喜歡小佟姊的白米飯滋味，所以才堅持賣身當長工？”聽他回得這般理所當然，仿佛他早已嘗過，可如此一來——“你是在哪嘗過的？”</p>
“不就是城南那家食堂”他不假思索地道</p>
“喔……”</p>
“好了，別再說了，一兩，去把房裏打掃幹凈”杜小佟淡聲打斷兩人，分派著工作“銀喜，把紅薯切一切，有的切絲曬成幹，有的切塊待會就煮一些和著米飯”</p>
“那你呢？”藺仲勳問著</p>
“我要到紅薯田除草，順便監視你有沒有好好打掃”</p>
“盡避監視吧”只要他一探頭就能瞧見她，這感覺倒也挺不賴的，不過——“要怎麽打掃？”</p>
“你！”杜小佟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是打哪來的公子哥，竟然連怎麽打掃都不會？”難怪她老覺得自己像是多養了個孩子！</p>
對，她在意，只是因為他跟其它孩子們一樣，全都是她一手教導的，莫怪她在意</p>
對，她在意，只是因為他像個無知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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