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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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上時，已經接近午時。百裏伏骨感嘆一聲，這一去一回，竟耽擱了大半天。
推開寧歸的門，百裏伏骨喊了聲，“師父，我回來了，酒也打回來了。”
把酒葫蘆解下來放在桌子上，沒有聽到師父的聲音，百裏伏骨疑惑地轉身往床榻上看去，床榻上被褥折疊得整齊，竟然沒有看到自家師父的身影，“師父，師父！你在哪兒？”
在屋內找了一圈，百裏伏骨又走到門外，將竹屋四周全都找了一遍，依舊沒看到寧歸的身影。百裏伏骨心下郁悶，就一個上午的時間，師父又去了哪裏呢？
回到寧歸的房間，百裏伏骨頹喪地坐到桌邊，趴在桌子上幹等，既然師父不在，那就等等再說。不知等了多久，百裏伏骨趴在桌上漸漸睡著了。
再醒來時，是被餓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擡頭看向窗外，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猛地清醒過來，在屋內點上蠟燭，又提了盞燈籠走出門去看了看。
然而屋外一片漆黑，有鳴蟲躲在草叢裏發出一陣陣叫聲，整個夜色都安靜得可怕。百裏伏骨心裏沒來由地一慌，連忙進屋關上了門。八年來師父對她極為上心，從不在夜裏離開過她，即便下山辦事，也會趕在天黑前回來。
可是今日這麽晚了，師父還沒有回來，他到底去了何處？
百裏伏骨走骨見櫃邊，伸出的手頓了頓，看著無意識顫抖的指尖，百裏伏骨深呼吸了兩下，將櫃門緩緩打開，果然裏面那幾件寧歸常穿的衣服不見了，櫃子裏空蕩蕩的，就像她此刻突然空了的心房，空落落的，仿佛有刀子，一下下割得生疼。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百裏伏骨又急忙跑到寧歸常用來作畫的書案前，書案上擺著的那幾本奇書異志也不見了，其他的東西都擺放得十分整齊，只是鎮紙下壓著一張信紙。
百裏伏骨忍了忍眼淚，顫抖著手把信紙拿起來，淚水迷蒙的眼逐字逐句地看著上面熟悉的字體，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崩潰。手上的紙張輕飄飄地落地，只見上面寫道：
“骨兒，為師教你養你八年，這八年來，無疑是為師生命裏最開心的時光。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為師也沒有什麽能再凜你的了，並且為師在此處耗費了太多時間，有許多事還沒有去做。我曾說過，等你長大了，我終是留不住你的。我既然無法眼睜睜地看你離開，不如就讓我不辭而別。
骨兒，希望你以後走的每一條路都不曾後悔骨微可惜，骨微不能再陪著你了。那個酒葫蘆就留給你了，若你哪日念起為師，便拿出來瞧一瞧。等你看到這封信後，你也下山吧，至於以後你何去何從，為師也管不到了，不過切記，不可在外人面前說起為師和你司啟叔叔的名諱。而越山竹屋，終是不會回去了。希望有緣，我們能再見。”
看著落在地上的潔白紙張，百裏伏骨楞了許久，終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揣進懷裏。然後坐到桌邊，拎過酒葫蘆，揭開壺蓋仰頭痛喝。
眼淚混著酒水從嘴角滑落，一半苦澀，一半心傷。原來這些她刻意逃避的事實終是發生了，即便心裏難受，卻也不是難以接受，也或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在之後的若幹年裏，那個被寧歸保護得單純的百裏伏骨漸漸被現實磨滅，喝著傷情的酒，哼著哀傷的歌，腦海裏浮現這時的記憶，突然發現心裏的滋味竟然一模一樣，卻讓她再也無法逃避。
百裏伏骨喝了一晚上的酒，也醉了一晚上，第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卻早就醒了。醉酒後的失態讓她把屋內的東西摔了個徹底，如今一身狼狽地躺在寧歸睡過的床榻上，心卻莫名其妙地平靜了下來。
她想，是無法接受師父離開她也好，還是想念師父也罷，現在終歸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不懂深究的人永遠都是最快樂的，這一點在很多年後，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百裏伏骨終是懂了。
百裏伏骨扶著醉酒後還疼得厲害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屋內，略微怔了怔。原來，自己也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苦笑一聲，她認命地從床榻上下來，將屋內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之後收好自己的東西，站在竹屋前，仔細而又認真地打量這個住了八年的竹屋。她和他所有的回憶，都是在這裏發生的。可是師父說了，這裏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她，也是如此吧。
竹屋前的菜園子因為近段時間疏於打理，雜草叢生，快要荒廢了。而那棵長於菜園子中央的桃樹如今已經長了八個年頭，樹冠長得很大，樹上結了許多小桃子，只可惜，怕是看不到今年桃子成熟的時候了。
曾經的點點滴滴如今歷歷在目，本來昨日還與自己說過話的人，如今天涯海角不知去處。百裏伏骨下意識伸手撫上腰間的酒葫蘆，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徑直下山去了，把身後的一切留在身後，踏上她該走的路了。
師父，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也是你的希望的話，骨兒會好好走下去，直到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
下了山的百裏伏骨繞開去小鎮的路，獨自走上一條小路，之後走了一個時辰，又從田埂上走到大路上。
望著前方蜿蜒不見盡頭的道路，百裏伏骨只覺得心頭一陣茫然，下了山後，她下意識地不想回到鎮上，只因為不想遇到熟人。可離開了越山，卻又不知道能去哪裏，仿佛天地之大，竟沒有她的去處。
“轟轟——”
天上響起一道驚雷，百裏伏骨猛地回過神，擡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竟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百裏伏骨一驚，急急忙忙繼續朝前趕路。明明方才還挺好的天氣，竟然突然要下雨了，得快些找個躲雨的地方才是。
等百裏伏骨看聰一個擺在路邊的茶棚，大雨已經傾盆而下，雨勢大的仿佛天地崩塌一般，天色壓抑得厲害，給人一種十分沈悶的感覺。她趕緊加快腳步，在被淋濕之前一頭鉆進了茶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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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寧歸的門，百裏伏骨喊了聲，“師父，我回來了，酒也打回來了。”
把酒葫蘆解下來放在桌子上，沒有聽到師父的聲音，百裏伏骨疑惑地轉身往床榻上看去，床榻上被褥折疊得整齊，竟然沒有看到自家師父的身影，“師父，師父！你在哪兒？”
在屋內找了一圈，百裏伏骨又走到門外，將竹屋四周全都找了一遍，依舊沒看到寧歸的身影。百裏伏骨心下郁悶，就一個上午的時間，師父又去了哪裏呢？
回到寧歸的房間，百裏伏骨頹喪地坐到桌邊，趴在桌子上幹等，既然師父不在，那就等等再說。不知等了多久，百裏伏骨趴在桌上漸漸睡著了。
再醒來時，是被餓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擡頭看向窗外，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猛地清醒過來，在屋內點上蠟燭，又提了盞燈籠走出門去看了看。
然而屋外一片漆黑，有鳴蟲躲在草叢裏發出一陣陣叫聲，整個夜色都安靜得可怕。百裏伏骨心裏沒來由地一慌，連忙進屋關上了門。八年來師父對她極為上心，從不在夜裏離開過她，即便下山辦事，也會趕在天黑前回來。
可是今日這麽晚了，師父還沒有回來，他到底去了何處？
百裏伏骨走骨見櫃邊，伸出的手頓了頓，看著無意識顫抖的指尖，百裏伏骨深呼吸了兩下，將櫃門緩緩打開，果然裏面那幾件寧歸常穿的衣服不見了，櫃子裏空蕩蕩的，就像她此刻突然空了的心房，空落落的，仿佛有刀子，一下下割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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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伏骨忍了忍眼淚，顫抖著手把信紙拿起來，淚水迷蒙的眼逐字逐句地看著上面熟悉的字體，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崩潰。手上的紙張輕飄飄地落地，只見上面寫道：
“骨兒，為師教你養你八年，這八年來，無疑是為師生命裏最開心的時光。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為師也沒有什麽能再凜你的了，並且為師在此處耗費了太多時間，有許多事還沒有去做。我曾說過，等你長大了，我終是留不住你的。我既然無法眼睜睜地看你離開，不如就讓我不辭而別。
骨兒，希望你以後走的每一條路都不曾後悔骨微可惜，骨微不能再陪著你了。那個酒葫蘆就留給你了，若你哪日念起為師，便拿出來瞧一瞧。等你看到這封信後，你也下山吧，至於以後你何去何從，為師也管不到了，不過切記，不可在外人面前說起為師和你司啟叔叔的名諱。而越山竹屋，終是不會回去了。希望有緣，我們能再見。”
看著落在地上的潔白紙張，百裏伏骨楞了許久，終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揣進懷裏。然後坐到桌邊，拎過酒葫蘆，揭開壺蓋仰頭痛喝。
眼淚混著酒水從嘴角滑落，一半苦澀，一半心傷。原來這些她刻意逃避的事實終是發生了，即便心裏難受，卻也不是難以接受，也或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在之後的若幹年裏，那個被寧歸保護得單純的百裏伏骨漸漸被現實磨滅，喝著傷情的酒，哼著哀傷的歌，腦海裏浮現這時的記憶，突然發現心裏的滋味竟然一模一樣，卻讓她再也無法逃避。
百裏伏骨喝了一晚上的酒，也醉了一晚上，第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卻早就醒了。醉酒後的失態讓她把屋內的東西摔了個徹底，如今一身狼狽地躺在寧歸睡過的床榻上，心卻莫名其妙地平靜了下來。
她想，是無法接受師父離開她也好，還是想念師父也罷，現在終歸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不懂深究的人永遠都是最快樂的，這一點在很多年後，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百裏伏骨終是懂了。
百裏伏骨扶著醉酒後還疼得厲害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屋內，略微怔了怔。原來，自己也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苦笑一聲，她認命地從床榻上下來，將屋內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之後收好自己的東西，站在竹屋前，仔細而又認真地打量這個住了八年的竹屋。她和他所有的回憶，都是在這裏發生的。可是師父說了，這裏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她，也是如此吧。
竹屋前的菜園子因為近段時間疏於打理，雜草叢生，快要荒廢了。而那棵長於菜園子中央的桃樹如今已經長了八個年頭，樹冠長得很大，樹上結了許多小桃子，只可惜，怕是看不到今年桃子成熟的時候了。
曾經的點點滴滴如今歷歷在目，本來昨日還與自己說過話的人，如今天涯海角不知去處。百裏伏骨下意識伸手撫上腰間的酒葫蘆，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徑直下山去了，把身後的一切留在身後，踏上她該走的路了。
師父，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也是你的希望的話，骨兒會好好走下去，直到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
下了山的百裏伏骨繞開去小鎮的路，獨自走上一條小路，之後走了一個時辰，又從田埂上走到大路上。
望著前方蜿蜒不見盡頭的道路，百裏伏骨只覺得心頭一陣茫然，下了山後，她下意識地不想回到鎮上，只因為不想遇到熟人。可離開了越山，卻又不知道能去哪裏，仿佛天地之大，竟沒有她的去處。
“轟轟——”
天上響起一道驚雷，百裏伏骨猛地回過神，擡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竟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百裏伏骨一驚，急急忙忙繼續朝前趕路。明明方才還挺好的天氣，竟然突然要下雨了，得快些找個躲雨的地方才是。
等百裏伏骨看聰一個擺在路邊的茶棚，大雨已經傾盆而下，雨勢大的仿佛天地崩塌一般，天色壓抑得厲害，給人一種十分沈悶的感覺。她趕緊加快腳步，在被淋濕之前一頭鉆進了茶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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