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師父？”百裏伏骨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自家師父湊近自己的臉，一雙眼裏滿是茫然。寧歸將她扶起來，又拿了濕毛巾給她擦了擦臉，道：“你睡了一整日了，該起來吃飯了。”

“我睡了一整日？糟了！司啟叔叔說要來教我習武的，這可怎麽辦……”百裏伏骨一驚，急急忙忙跳下床，正苦惱之際，卻在看到坐在桌邊氣定神閑的司啟時戛然而止。

寧歸看著她呆滯的模樣，失聲笑道：“行了，你司啟叔叔可沒那麽死心眼，好了，先吃飯吧。”

百裏伏骨點點頭，又看了司啟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責怪自己的意思，這才定下心來，坐到飯桌邊。寧歸笑了笑，又跑去廚房把剩下的菜端上桌，打量了幾眼菜色，忍不住對司啟打趣道：“哎呀呀，沒想到阿啟還有這般精湛的手藝啊！”

“你以為這是你那熬粥的水平能做出來的嗎？”司啟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幾句話冷冷地拍在寧歸臉上，讓他訕訕地笑了幾聲，只好埋頭吃飯。

看到寧歸的窘樣，司啟心裏舒坦了點，指著面前的飯菜對百裏伏骨一本正經地道：“骨兒，你能從你師父熬的粥中活下來，算是上天對你的仁慈了。”

他是吃過寧歸熬的粥，那味道，估計也只有寧歸自己能夠接受得了。

“噗！”正喝水的寧歸一口水噴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的司啟微微一躲，險險地避開了那口朝自己噴來的水。

百裏伏骨端著碗躲了下，憋著笑把頭死死地埋在碗裏。寧歸看她的肩膀抖個不停，無奈地拍拍她的肩膀：“要笑就笑出聲來，別嗆著了。再者，為師熬的粥你也不是沒喝過，雖說味道不行，你不也是沒有半點事嗎？”

“是嗎？”司啟涼涼地說了句，便不再理會他。一頓飯就在突然詭異安靜下來的沈默中結束，司啟同寧歸說了一聲，便徑直下山去了。

次日，司啟是午飯過後才來的。寧歸很是好奇：“你今日怎麽這個時候才來？是有事耽誤了嗎？”

“是。”司啟只是點了點頭，不願多說，叫上百裏伏骨便去竹林了教她習武。

寧歸跟了上去，卻看到司啟從袖中拿出一柄半臂長的木頭短劍遞給百裏伏骨。百裏伏骨很是高興地接過，愛不釋手地在木劍上摸了一遍又一遍：“謝謝司啟叔叔！”

寧歸打量了一番做工精致的木劍，一臉覆雜地看向司啟，疑惑道：“你今日來晚了就是為了制作這柄木劍？”

“嗯，骨兒雖還不到練劍的時候，但提前讓她接觸一下，對她練劍也會有幫助。”司啟看著一臉高興的百裏伏骨，沈靜的眸子裏泛起些許柔和。

寧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以後骨兒遲早要學習劍術，讓她早先接觸也不錯。既然如此，你們先練著，我去把你昨日托人送來的藥材整理一番。”

說罷，寧歸轉身回了竹屋，邊走邊喃喃自語：“可惜，我不懂這些，否則也該會有一柄劍的。”

話音剛落，寧歸的身體一僵，隨即步履匆匆地離開。百裏伏骨見自家師父突然匆忙走了，奇怪地歪了歪腦袋，問道：“司啟叔叔，師父怎麽走得這麽著急？”

“或許是想到了什麽要緊事，來，把前天我教你的溫習一遍。”司啟看了寧歸離開的方向一眼，微微一嘆，並不打算同百裏伏骨解釋。這件事，還是要等寧歸自己告訴百裏伏骨才行。

百裏伏骨懵懂地點頭，便開始擺出前日學來的招式，也沒再去關註寧歸的事。

寧歸匆匆走進屋裏，腳步卻在門口絆了一下，整個人就那樣直直地向前撲去，他急忙伸出手扶向一旁的竹躺椅，終是穩住了向前倒的身子。然而還沒等他松口氣，胸腔就傳來一陣窒息感，下一刻，一陣急烈的咳嗽聲自喉間傳出，卻被他死死壓制。

與此同時，整間屋子四處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暗香。寧歸聞著這再熟悉不過的香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虛弱感，嘴唇因為壓制咳嗽而被咬得溢出絲絲血跡。

他忍著咳嗽，過了許久，等到胸腔的窒息感終於散開之後，才猛地張大嘴呼吸。松懈下來之後，雙手雙腳都有些無力，寧歸強忍著身體的虛弱感，一步步艱難地走到桌邊，迅速拿起桌上的酒葫蘆往嘴裏大口大口地灌酒。酒水太多來不及咽下，有些順著嘴角流下，濕了胸前的衣襟，冰涼的溫度讓寧歸顫栗了一下，腦子卻越加清醒了。

整個屋內頓時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酒香，瞬間把原先的那股暗香給遮掩了下去。等到酒葫蘆將要見底，寧歸這才停止喝酒，把酒葫蘆放回到原處，自己則躺倒在竹躺椅上，腦袋昏昏沈沈的，這種難受的感覺，何時才是盡頭？寧歸這樣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覺躺在椅子上睡著了，但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睡竟睡了整整三日。

寧歸醒來時，百裏伏骨正趴在他身邊，瞪著紅紅的眼睛一刻不動地盯著他，見他醒了，本該高興的人卻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師父，你終於醒了。骨兒好害怕……好害怕師父會同阿爹阿娘他們一樣離開骨兒……嗚嗚……師父，你答應骨兒，以後不要睡這麽久，骨兒害怕……”

“骨兒乖，骨兒別哭。怎麽了？同為師說說。”寧歸看著百裏伏骨哭花了的臉，手足無措地安慰著。然而百裏伏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雙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裏，斷斷續續地說：“師父……睡了，睡了三日了……司啟叔叔說……說師父再不醒來，骨兒就……就再也看不到師父了……”

“三日？我睡了三日？”寧歸聽著百裏伏骨的話，腦袋有些發懵，只是身體虛弱了一次，怎麽就睡了三日？寧歸還在楞怔中，門口卻傳來司啟的聲音：“不錯，沒有睡死過去算你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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