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對自己最好的大師兄離開了三年，從最初的傷心思念到後來的若無其事，須卿以為自己長大了，可以代替大師兄照顧師父了。可現在師父走了，他的心也空了，如今在清郁的面前，他覺得自己還是長不大，因為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哭了。

清郁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須卿乖，不要哭了。”

須卿聽見他的聲音，抽噎著離開他的懷抱，垂下頭規規矩矩地站在自家師兄身後。洛子離看著這個在她面前哭了三次的人，突然湊到步歸耳邊問道：“歸歸，他的眼睛，又流水了，和子離，難受時，一樣。為什麽會流水？”

“那不是水，是眼淚。只有難受和傷心時就有，有時太過高興或是感動了也會有。”步歸好笑地看著她，解釋道：“等子離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可是，等到很多年以後，洛子離長大了，明白了很多事。可眼前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清郁天尊見須卿平靜下來，便放下心來，擡頭看向步歸和七邛，嘆了口氣，道：“你們今日來此的目的我都知道了。當初我去榮城，就是因為追查一股魔氣而去，那陣法當時出現缺漏，對凡人之軀的我並未有什麽危害。我從調查中得知，那個大陣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缺損，千年來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律。我心生疑惑，覺得蹊蹺無比，便去陣眼處探查，誰知那忘虞觀老祖已然成魔，正在借助陣法中聚集的氣運修煉，而那陣法每隔一段時間出現缺損的原因，就是因為氣運消耗過度，才導致陣法無法運轉，出現缺漏。”

“可我以凡人之軀修道不過十幾年，怎能敵得過那心魔。她看出了我乃是歷劫之身，於是活生生地挖走了我的仙骨……”

“仙骨被挖？”步歸和七邛驚訝地看著清郁，難以置信地問：“仙骨被挖會淪為凡人，天尊為何會回歸天界？”

“這事說來話長。”清郁解下腰間的碎玉，嘆了口氣，道：“這塊玉佩雖然是須卿送給我的，但我知道，這是須卿被觀主撿來之後身上就一直佩戴著的。當時我被挖了仙骨，失血過多，本應該必死無疑，可在心魔走後沒多久，這塊在打鬥中破碎的玉佩中突然出現一塊仙骨，融進了我的體內。當我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出現在了天界，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那塊玉佩裏竟封印了一塊仙骨。”

“我擔心心魔為患人間，於是隱去身形重新回到榮城，可是卻什麽也沒發現。我又去了忘虞觀，彼時忘虞觀上下都在為我的……大弟子舉行法會，我在尋找心魔無果之後，從那具肉身上取走了碎玉，本想找出封印仙骨的秘密，卻沒有絲毫進展。所以回到天界之後，我並沒有抹去凡間的記憶，而是一直在暗中調查心魔一事。”

“那可有調查出什麽結果？”步歸問道。清郁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嘆道：“你們能查出來的，我也查出來了。疑點頗多，卻無從查證。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所有的疑點都指向盡靈帝君，而心魔只是這個局的一顆棋子。”

“為何會如此？到底是誰與盡靈帝君有這般仇怨？”七邛百思不得其解，盡靈帝君數萬年前就已隱居，不可能得罪誰啊。

清郁搖了搖頭：“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還有一點，空山囚徒的傳言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後來又說與盡靈帝君之女有關。若是能夠找到這個傳言之人，那就可以解釋空山囚徒、心魔與盡靈帝君之間的關系了。”

步歸道：“天帝曾告訴我等，空山囚徒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他無意間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可我回去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沒有發現這樣的記載。至於傳言是如何傳出去的，天帝也不知情。而得知盡靈帝君之女與空山囚徒有關，是重音帝君與彼炎帝君告訴他的。當初重音帝君與彼炎帝君也與我們講過，可並未講是如何查出來的。我們當時並不知道事情如此嚴重，便也沒再過問。”

“如今疑點重重，我們先去找天帝找出那本古籍，再去找重音帝君與彼炎帝君問清事情原委。”七邛想了想，提議道。步歸卻搖了搖頭：“我們恐怕沒有時間了。心魔早已化出實體，脫離了石像的束縛，若是她真的知道盡靈帝君在哪裏，也不會讓我們輕易找到。盡靈帝君修為高深莫測，卻也在心魔那裏失去蹤影，再加上心魔得了天尊的仙骨，如今實力不可小覷，非是我等能夠抗衡的！怕只怕……”

步歸沒有說下去，七邛緩緩接了下去：“怕只怕我們在忘虞觀裏的時候，那心魔就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對我們了如指掌。可我們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這說明她的修為強大到可以與上神為敵，同時，千年前助她成長的人還一直躲在暗處未曾現身，而我們的動作卻一直落在那人的眼裏。天帝身邊突然出現的典籍，空山囚徒的傳言，忘虞觀的畫像，以及水逸手裏的那幅丹青，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環環相扣的死局，我們不是被誤導了，就是被困在了這個局裏。”

“那那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為何如此處處針對盡靈帝君？”清郁沈思道。步歸搖頭：“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不過將古籍放在天帝身邊並不被發現的只有天帝信任之人，能在天界傳播傳言的定是天界之人，而將那幅丹青送給水逸的也應是天界之人，若是這都是一人所為，那範圍就可以縮小了。畢竟我們可以知道，天界有人布下了這個局，就是為了針對盡靈帝君。”

“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天尊，此事還要麻煩你幫忙了。”步歸朝清郁行了一禮。清郁笑道：“我本就在追查心魔一事，與你們尋找盡靈帝君之事不謀而合，也算不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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