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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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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屋中寂靜。

侯府老夫人用如此淩厲尖銳的話語說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實在太過嚴厲刻薄。

屋裏伺候的嬤嬤丫鬟都驚得不顧規矩,直直朝小白看過來。

仿佛小白真就做了什麽不要臉的醜事被當場揪住一般,眼神驚恐又嫌惡。

小白一頭霧水。

可她馬上就明白了。

壽安堂的老嬤嬤用容嬤嬤的嘴臉,細數她的“沒規矩”和“不知廉恥”。

什麽“和外男共處一室”,什麽“私相授受”、什麽“眉來眼去”。

按照這樣的說法,小白懷疑最後可能還要來一句“珠胎暗結”,等待她的大結局就是“浸豬籠”!

她差點要笑出聲來。

真要能和東宮那個大明星有個後代,她做夢都能笑死。

可人家根本沒當她是未婚妻,甚至沒當她是個姑娘。

小白覺得,太子對她的態度,就像她前世回家路上,看見被雨淋濕的小貓小狗隨手給一些憐憫而已。

“你笑什麽?”老夫人臉色陰沈,重重一拍桌子,“你還有臉笑!”

她一臉盛怒,吩咐顧嬤嬤,“給我掌嘴!”

小白驚:“光天化日之下我就見了太子一個男子還是和張家小輩一起哪裏來什麽和外男共處一室還有太子給了所有人禮物私相授受更談不上你憑什麽打我!”

小白一口氣說完,然後大叫:“梨花,快來!”

梨花沖了進來,誰知,她的刀還沒拔出來,就被渣爹一下抓住了手腕,只聽“哢”一聲,梨花悶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小白還來不及反應,兩個小丫鬟圍了過來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顧嬤嬤狠狠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她腦袋嗡嗡作響,只聽得渣爹聲音沈肅:“張家之人,還敢在本侯面前放肆?”

小白用力掙脫開來,趕緊查看梨花傷勢。

梨花額頭全是冷汗,“姑娘,俺沒事。”

小白剛要再問,聽見渣爹又森然開口:“敢在壽安堂無禮,本侯只卸了她一只胳膊,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清竹,雖然你和太子有婚約,但也要記得自己是個姑娘家,該守的規矩要守,該有的廉恥要有。為父今日訓誡,望你謹記在心,如有再犯,莫怪為父不念骨肉親情!”

說著,他朝老夫人拱手:“娘,清竹還請您好好管教,兒子先去忙了。”

然後,他大步離開,再也沒有看長女一眼。

*

小白被打了巴掌後,又被狠狠打了十個手心。

顧嬤嬤受命,竹板掄圓了沒一下放水。

小白還沒走到拂翠軒,手心已經高高腫起,破皮的地方已經開始出血。

青蘭扶著她,身邊跟著自己勉強接好手臂的梨花,三人跌跌撞撞回到院子。

趙嬤嬤一臉焦急。

還好她事先忍痛給了十兩銀子,讓侯府的大夫事先侯在了院子裏。

小白的手心上了藥,包紮好,又給梨花正了骨,青蘭親自送大夫出院自,趙嬤嬤抹著眼淚把打聽到的事情說了。

“……西北要開戰,侯爺籌措糧草的差事突然沒了。”

“貴妃宮裏今日來了個嬤嬤,把給了二姑娘的帖子收了回去,如此,兩個月後宮裏的百花宴二姑娘就不能參加了,二姑娘原本想著要給二皇子當側妃的……”

小白忍著手心火辣辣的劇痛,問為什麽。

“外面有流言,說張府二姑娘壽宴上,太子殿下和姑娘眉來眼去,舉止十分親密,大家都在猜測,侯府又要站在東宮這邊了,說侯爺以前在二皇子那裏就是當細作的……”

“老奴剛才細細問了一下,似乎是從王家傳出來的……”

小白臉色更白了幾分。

難怪梨花的人事編制在張家,侯府也要動手教訓她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給張家一個面子也就算了,侯爺差事沒了可是傷筋動骨的大事,沒直接把梨花宰了,還真是沒想和張家斯皮臉才這樣做!

小白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大明星的俊臉。

她偷偷烙印在心裏的人影,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什麽參加小壽星的家宴,什麽王家姑娘求了好久才拿到的帖子!

她和太子見面是局,從憎恨她的王家姑娘嘴裏說出汙言穢語也是局。

張家和太子一起布了局,她是棋子,目標是讓手握兵權的侯府被貴妃一黨猜忌。

當然,侯府不可能支持太子,但侯府也遭貴妃猜忌。

張家和太子表面沒有得到利益,但貴妃一黨至少近期內少了臂助,對誰有利大家心裏都清楚。

那一千兩銀票的巨款原來不是什麽禮物,而是甲方爸爸早知結果而給她的補償。

原來如此!

多麽大方的甲方爸爸,打工人不過一頓鮮美無比的竹筍炒肉就到手了。

小白眼睛有些酸澀。

一千兩,少說也能在現代買套房了。

再說,是你自己厚臉皮沒有拒絕婚約,人家大明星可是給了你選擇機會的。

吃了一頓竹筍炒肉,只能說自己的能力手段和太子妃的位置不相匹配而已,張府夫人明著面試暗地裏不是也在擔憂這點嗎?

小白緩緩捏緊手心,劇痛讓眼淚緩緩迷蒙了雙眼。

痛感讓人清醒,小白後悔差點走了原身娘親的老路,愛情不能當飯吃。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她這一點小小旎絲稍微一個用力,就直接連根拔起了。

眼淚很快消失,小白將那塊玉牌壓了箱底。

不知道玉牌的交易是什麽,但她現在估計還承受不起。

吃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小白睡了一覺。

也許她暗自嘀咕了原身娘親,夢裏就直接夢見了她。

她還是年輕模樣,春日裏穿著漂亮衣裙和閨蜜在踏青。

春風徐徐拂過,她開心地轉圈跳著舞,寬袖揚起又落下……

小白突然驚醒,她翻身坐起!

她看見了原身娘親肘彎處深紅色月牙痕跡!

不,那不是什麽練武留下的痕跡。

那是胎記!

柳姨娘的兒子白清籬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小白一身冷汗。

她顧不得手掌疼痛,叫來趙嬤嬤細問。

趙嬤嬤一臉驚恐:“……這、這,不可能吧,二公子怎麽、怎麽會……”

小白額頭滿是冷汗也顧不得擦拭:“你細細回想一向,我娘肘彎處是不是有月牙胎記?”

趙嬤嬤細細回想,突然狠狠摸了一把臉,她重重點頭:“這個老奴知道,夫人病故前一月,老奴帶著姑娘去夫人屋裏,曾不止一次見過,但二公子……”

小白點頭:“不會錯,我親眼所見!”

板上釘釘了!

小白氣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自己的兒子占了嫡出身份還不算,還要把人家骨肉用習武的借口天天磋磨。

世上怎會又如此歹毒女子?

老夫人是否知道?

一家之主的侯爺是否知道?

小白腦中嗡嗡作響。

眼前一黑。

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趙嬤嬤喊人。

“快找大夫,大姑娘發高熱了!”

*

皇宮。

禦書房。

昭明帝陸朝清見長子臉色雖然有些發白,但眼神清明的樣子,知道他身子骨還撐得住。

“外頭都在傳你和忠勇侯的長女不清不楚,你有什麽話要與朕說?”

陸昭緩緩行禮,一副餘毒清身子虛弱的樣子。

“父皇,清者自清,兒臣不願做無謂辯駁。一切自有父皇明鑒!”

昭明帝默然。

這個長子在失去親娘的第二個月就中了毒,就算他想盡辦法如今還是餘毒未消,所以,雖然還能活到現在,卻也不是個長壽的儲君。

如果在他和貴妃所出次子同時康健的情況下,儲君之位肯定意屬長子,但如今次子康健且能力手段無一不缺,他這個父皇能做的,也只能保證長子死的時候還是儲君了。

“你可是中意白家長女?”昭明帝問。

陸昭一臉恭敬:“兒臣一切聽憑父皇做主。”

又是如此!

一切自有父皇明鑒!

一切聽憑父皇做主!

昭明帝火氣又要上來。

任何事情都繞不過這幾句話,看似恭敬,實則一身的反骨。

他很想揪著長子的領子狠狠吼上一句:

張家是有功,但馬家有兵權,他還能將貴妃和次子殺了給他報仇?

但想著長子可能也沒剩多少時間了,昭明帝壓下心頭怒火,盡量和顏悅色:“那就她吧,如果你還要選幾個良娣,父皇也可為你準備起來。說起來,白家姑娘年底也要及笄了,明年你也十九了,早點大婚婚,宮裏熱鬧一些也是好事。”

若是能多留下幾個後嗣,朕也算對得起張家、對得起你母後了。

陸昭再次行禮,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兒臣體弱,一個太子妃足矣。”

*

小白再次醒來,是被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的。

為首還是白清篆和白清籮,兩人領著弟弟妹妹們來看望她。

不知道還好,如今已經知情,小白看著白清篆和白清籮兩張臉就覺得惡心。

但她不想暴露,死死忍著。

可她馬上忍不了了。

白清籬吊著一直胳膊。

白清篆的解釋:“二弟在武師對練時心不在焉,斷了一只胳膊。”

小白頭發差點豎起來。

她咬牙問白清篆:“父親和祖母知道嗎?他們沒有責罰武師?”

白清篆一臉輕蔑:“父親說了,侯府子嗣要麽和我一樣能讀書,要麽和祖輩一樣會打仗,習武吃點苦頭是常事。祖母倒是讓人給二弟請了太醫,武師原本要換掉的,但柳姨娘說請生不如請熟,擔心換了武師二弟更不會練,所以斥責幾句罰了一個月月例,還是留下了。長姐,我說你自己還被責罰了呢,這麽關心二弟做什麽,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小白心裏在滴血。

她當然要關心,否則,白清籬估計活不到成年!

*

傍晚。

小白和趙嬤嬤幾人商量了許久。

趙嬤嬤一臉糾結:“姑娘,這能行嗎?”

小白胸有成竹:“我有八成把握。”

你們古人不是篤信鬼神嗎?

那就讓鬼神來揭穿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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