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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第5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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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第538章

鳳陵城, 封家,是一個傳承已久的世家。

這個世家也曾有過波折,也曾經歷過差點滅絕的危機, 但總體來說, 發展還算平穩,在別的城池都不知換過多少位城主的背景下,他們封家在鳳陵城的位置,一直穩固且牢靠。

究其原因,一是因為封家修士的血液中, 擁有牽絲酒藤的植修血脈,他們的壽命對比普通人族, 要更加悠長, 在修煉時, 也擁有更多走上岔路、撞撞南墻機會。

二也是因為封家修士中,好資質者層出不絕,從來沒出現過長時間的斷檔,甚至在封家的發展歷程中,還飛升了不止一位族人。

每一位飛升的封家族人,都會在飛升前,為鳳陵城出上一份力,將之布置得更加堅固安全,也為他們留下了更多保命的後手。

也是因此,在如今的歲月中,即便他們體內的植修血脈越來越薄弱, 壽命也幾乎快與普通人族齊平,但他們前期那幾十萬年累計下來的先期優勢,卻是誰也無法輕易趕超、並將他們從城主之位拉下來的。

除此之外, 封家還有一種祖傳的血脈感應之法,幾乎每一位族人都從小修習,這讓他們在外行走期間,能夠更加輕易地發現流落在外的血脈,也更加地團結,讓封家隨著歲月的流逝,越發壯大。

自然,與封家這些悠久的歷史、與厚重的修真底蘊相比,封氏族人在感情上的浪蕩,也是傳遍整個修真界的獨有特色。

封雲燈作為封氏族內的金丹修士,她身形纖細勻稱,氣質慵懶,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內,隨意一挑,就仿似蕩出了層層多情的秋波,在花阿州內追求者眾,但她卻早對花阿州內千篇一律的美男們,看得有些膩煩。

為了獵.艷,她這次特地跑到了松納州,開啟自己的露水情緣之旅,幾乎是一城一個小白臉,每日玩耍、歷練得不亦樂乎。

這日,她帶著自己將要一拍兩散的男修在城內閑逛,雙方本就是出色的骨相,並肩行走間,吸引來了不少探視目光。

封雲燈的表情愜意,眉宇慵懶中帶著些許惑人的饜足,一看就是最近過得不錯的緣故。

她轉頭看了身邊的男修一眼,勾起唇角。按照老規矩,對方這段時間既是出力不少,那她也不會小氣,直接帶著人就往多寶閣內領。

“這裏三層以下的東西,你可以隨便挑,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可以幫你將它買下。”

那男修喜不自勝,眸光微轉間,詢問:“封道友不與我一起?”

封雲燈搖頭:“原也是打算在這裏陪你的,但我剛才感到有族人過來,可能先要過去打個招呼。”

男修頷首,面上表情隨之變成了依依不舍:“那也行吧,封道友以後若對我還有幾分心思,可隨時與我聯系。”

封雲燈輕笑一聲,伸手撫了撫他的手背,笑:“這是自然,只要屆時你還沒被別人碰過,我自然會優先考慮你。”

男修眼眸半擡,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在她掌心輕輕撓了撓:“那我便等你到確定道侶為止。”

這話封雲燈聽得多了,因此此時也並無什麽反應。

她只是又對男修哄了又哄,才與店內的掌櫃開口:“他稍後購買的東西,三層以下的,都可記在我賬上。”

掌櫃麻利應聲,直到封雲燈轉身離開後,他方才開口道:“不愧是封家族人,這真真是……好魄力。”

那位男修收斂了表情,大概估量了一下自己今日能從這裏拿走的法器、丹藥數目,也跟著翹起唇角:“我就喜歡這種有氣魄的女修。”

有了這些東西,再多的花樣他都能玩得下。

另一邊,一踏出多寶閣、就已經迅速將自己這位露水情緣忘到腦後的封雲燈,就迅速向著血緣線的感應方向移去。

封家的血脈流傳至今,已經過去了幾十萬年,由於大家植修的血脈已經過於稀薄,與人族幾乎無異,因此,有許多人已經失去了被血緣線感應到的能力。

在封家的族規中,能夠被血緣線感應到的,才是封家的主支,剩下的族人則統統算作旁支。

偶爾在封家的旁支中,也會出現一位血脈返祖、重新被血緣線感應到的狀況。在這種時候,按照封家族規的要求,他們就具備了邁入主支大門的資格。

這次,封雲燈是在同一時間感應到有兩位族人入城,現在趕往的是距離她最近的一位。

路上封雲燈還在猜測,這次出現在城內的,會是哪位族人,等她循著血緣線來到了被她感應的源頭,卻是忍不住心下一跳,驚訝不已。

“竟然不是熟人?”

不僅不熟,還根本就是位她沒見過的陌生男修。

那男修的相貌精致,氣質清雅,身姿挺拔,此時他正噙著笑容與人笑吟吟地說著話,那姿態仿若春風拂面,極其地文雅而有禮度。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這位男修都已經金丹初期了,竟還是枚處男,而且還是位變異風靈根的處男。

封雲燈不自覺地眨了兩下眼,遲疑上前,想要將人再多觀察幾眼。

她有些懷疑,這是不是族內的那些調皮鬼行走在外,故意偽裝的相貌與元陽,只為在外面獵.艷。但等她來到樓青蔚身邊、看清他的骨齡後,又立馬排除了心中的懷疑。

這般年齡的金丹修士,與她族內的那幾位風靈根修士都對不上。

應是位流失在外的族人,並且還是高修為、好相貌、沒有被汙染過的,封雲燈不由咽了口口水。

她心中胡亂想著,面上卻沒有暴露出分毫,對上樓青蔚疑惑看過來的視線,幹脆上前一步,笑道:“這位道友,我與你一見如故,再見傾……呸,是再見投緣,不知我可否邀你來我家中小坐?!”

樓青蔚:……這就很離譜,怎麽聽怎麽不像個正經邀約。

“承蒙道友厚愛,但在下已有其他行程。”

封雲燈:“沒關系,你有行程就先忙你的,等你忙完再來我家拜訪也是一樣,你覺得這建議如何?”

樓青蔚:……他不覺得這樣如何,甚至覺得這女修仿佛有些大病。

封雲燈看清了樓青蔚表情的含義,她表情頓了頓,而後突然尷尬。

她與族人們說慣了這種暗帶歧義的話,出行在外也沒打算改過風格,但對上這位族人冷淡的目光,她卻莫名覺得自己有些猥瑣,有種不小心調.戲到良家男修的窘迫。

封雲燈輕咳一聲,當即為他解釋:“不知道友可曾聽說,花阿州鳳陵城的封家?”

樓青蔚眸光閃了閃,沒有吱聲。

封雲燈:“我便是封家族人,我族內有一血緣查找功法,無論身在何地,都能準確地察覺到周遭是否有我族之人。現在,我便感應到小友身上就有我封家血脈,不知小友父母是誰,家在何方,若是詢問一番,自會知曉。”

樓青蔚無趣轉身,似對她的這番解釋不太信任,隨口說道:“我沒有父母,是孤兒長大,小友可能認錯人了。”

說罷,他就將手背在身後,似慢實快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封雲燈怔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連忙擡腳去追。

只是她一邊追,一邊睜大眼睛,面上滿是那種發現了驚天秘密的興奮:“我的天,封家竟真的有人往外扔孩子!”

是誰這麽大膽?!他們封家的那個思過堂,看樣子是終於要有用武之地了。

樓青蔚稍微用了些手段,便輕易地將後面那位女修甩開。

只是甩開之後,他又仍覺不大穩妥,畢竟見不到人,還有那個他們沒琢磨透的血脈線功法呢,鬼知道是不是只要他們尚在城內,就會被其察覺。

這樣想著,樓青蔚便向外探出神識,確定沒在外看到封雲燈的身影後,才舒出一口氣。

只是這氣他還沒能舒出一半呢,就被突然沖出來的蠻蠻一下子撞入懷中。

蠻蠻興奮地嗷嗷大叫:“蔚寶,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這是終於有人追了,還是個極度漂亮型的。”

樓青蔚:……

樓青蔚大力按下他亂蹦的身子,笑瞇瞇咬牙:“瞎說什麽鬼話,那人我根本不認識。”

在說這話時,樓青蔚的心情還算平靜。

畢竟在來無涯小世界時,他就想到了總有與封家人相遇的一天。

但那又如何,只要他們不願相認,那封家想必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樣想來,我以前真是天真。”樓青蔚又揉捏了蠻蠻兩把,輕聲感慨。

曾經他為自己是孤兒而暗自神傷過,但是想想,孤兒也挺好,他也不需要更多親人。

蠻蠻嘿嘿笑道:“那是因為蔚寶你長大了嗎?”

樓青蔚怔了一下,而後輕笑頷首:“沒錯,那是因為我長大了。”

而在樓青蔚所在的院落外,與之相隔了半條街道的距離,封雲燈正身姿慵懶地躺在枝頭。

因為她身上有隱藏法器的緣故,當她待在這裏,一般人很難發現她的蹤跡。

她仰頭望天,原本正在想著這位新發現族人的資質,思索自己應不應告知家族,就突然察覺到又一道封家血脈的靠近。

封雲燈舒出一口氣,她就說,這麽大一個陌生的封家血脈游歷在外,怎麽會就被自己首先發現?!現在看來,他的身邊定是早就跟隨有其他的封家族人。

再然後,她就瞇起眼睛,耐心等待。

沒過多久,她就從暖紅的夕陽暮光中,看到了遠遠走來的一位嫵媚女修。

那女修的形容精致,氣質獨特,周身一股讓人見之忘俗的種天然上位者氣場。

“這、這、這個是……”封雲燈被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之前的那位男修她不認得,但這位樓青茗可是在前段時間分外有名,就連她都知曉的重要人物。

所以,這位因為契約有凈世青火、而遭到魔族瘋狂打擊報覆的禦獸門主宗少宗主,竟也是他們封家的血脈?!

封雲燈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感覺有些虛幻,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眼見著樓青茗越走越近,她連忙收回視線,做出自己之前的關註只是無心之舉的表象,直到樓青茗在她棲身的樹下走過,也踏入院門後,她才舒出一口氣,輕巧地躍下樹冠,轉身離開。

路上,她迫不及待地就從儲物袋內取出傳音玉簡,將這個最新發現給族內發送了過去。

此刻,她也反映過來樓青蔚的身份,但這卻已不是她能三言兩語拉回族內的人物。

因為禦獸門要用樓青茗的身份,給自家宗門增強競爭力,因此,關於樓青茗的一些簡單資料,也在無涯小世界流傳,她也曾因好奇,去單獨買過一份。

想想那資料上說的,什麽完美築基,什麽煉氣期契約雲渺海巔火、築基期契約芳粉醉心焰,還有一結金丹,就迅速爬上了太許小世界的百歲榜,並且維持了十數年的第一,直至其下榜,也無人能夠超越……

封雲燈越想,就越是覺得自己難以呼吸。

這樣的天才!不,是兩個天才!就這樣白白丟在外面了。

還住什麽思過堂?!直接去思過石窟內住著,再也不用出來得了。

且不提封家那邊,在接到封雲燈的消息後,都是什麽反應,只說樓青茗這邊,她回去時,乖寶等人在外面閑逛還沒有回來,院內只有樓青蔚一人。

樓青蔚邀請她進屋,啟動結界,等樓青茗坐下後,將剛才出去采買的靈酒放在桌上,為兩人各自滿上,溫聲道:“我有事要與茗茗說一下。”

樓青茗就笑:“剛好,我這邊也有一件。”

樓青蔚動作頓住,擡頭看她,突然就笑了起來:“看來咱們不愧是同胞姐弟,茗茗你為長,這次便你先。”

對此,樓青茗也沒有推辭,她想了想樓青蔚近來越發沈穩的行事風格,斟酌過後,也沒有鋪墊,直接就將手中的玉簡遞了過去。

在他探入神識閱讀的過程中,她為他解說:“之前出妻我沼澤時,我就收到了依依的訊息,裏面有提及咱們生母的身份,剛才我就去百知堂查了一下,拿到了這枚玉簡。

“現在已知,對方即將舉辦道侶大典,蔚寶可想過去看一下,進行觀禮?”

樓青蔚沒有馬上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玉簡反覆觀看了幾遍以後,才擰起眉梢,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半晌開口:“關於這位樓宮沁,茗茗你是怎樣想的?”

樓青茗也沒有隱瞞,直接就將她之前與佛洄禪書、莫辭他們的討論分析稍做匯總,與他大概說了一遍。

最後道:“所以,咱們即便是去,也就是去看看,了卻個念想而已。當然,你若不想去,也沒有什麽,這件事,總歸我都尊重你的想法。”

樓青蔚斂下睫羽,幽深的眸子靜靜盯著茶盞內自己破碎的倒影,許久,他沈吟道:“那就去吧。”

他將自己手腕上的鳳鐲收起,那是因為他不想陷入被動,讓我在明,敵在暗。

但若敵在明,我在暗,那他的排斥心理就會大大削減。

“咱們去那邊看看就走,絕對不暴露身份。”

樓青茗頷首應聲,之後樓青蔚便與她提及他遇到的那位封家女修一事。

她心頭一動:“可是穿了身竹青色法衣,左邊眉梢下有顆小痣的金丹期女修?”

樓青蔚點頭:“沒錯,就是她!”

樓青茗:……

她豁然想起之前在並蒂漣漪視線中,看到的對方表情。

“那沒關系。”反正大概率對方已經發現,剩下的,接招拆招就行。

之後數日,眾人便在這座城內打探著消息,很快就在無涯小世界的地圖上,確定了他們之後想要經過並歷練的地點。

樓青茗推算著時間,將靜鹽城添加到其中,確保他們能在半年內抵達,親眼見證樓宮沁的道侶大典,此後沒過多久,他們就結束了此輪的休憩,整裝出發。

*

另一邊,禦獸門。

楚容終於在時隔數年之久後,趕回了宗門,一回到主峰,就受到了等待已久的禦獸門長老的一致歡迎。

“宗主,您可算是回來了。”

“宗主,您之前又去哪裏玩了,就連宗門大招這樣重要的事,您都沒有出現。”

“總不會是因為臉長得太好,被哪個小姑娘被拐回去做什麽壓寨……入贅道侶了吧,咳咳,你們懂的。”

能夠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主殿內的,基本都是與楚容關系比較好的,因此此時他們打起趣來,也是相當得隨性與不客氣,幾乎都將看笑話的念頭擺在臉上。

對此,楚容倒是習以為常,只是愜意地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飲下了杯茶水,無奈笑道:“我這次在外還真發生了些意外,歷經了些波折,讓大家擔心了。”

之前在那處妻我沼澤之下的空間,若後期沒有樓青茗他們趕去的話,他雖也能想辦法出來,但那就可能需要花費些功夫。

到那時,需要的時間就有些長了,而且,還不一定能顧及到古喜喜的安全。

依依坐在一旁,認真地看著他的表情,半晌不知發現了什麽,竟是突然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恰巧被楚容收入眼底,他在與其他人寒暄過後,便詢問她道:“小丫頭,你在笑什麽?”

依依笑容未斂,只是停下了吃果子的動作,轉頭看他:“倒是也沒什麽,只是想起宗主之前還坑過我,情不自禁就笑起來罷了。”

楚容:……

他之前在與古喜喜交談時,確實無知覺間坑了依依一把,但是他覺得依依應該不會介意才是,但是現在看來……

“莫非你一直留在宗內處理雜事,就是想順便給自己報一把仇?”

依依晃動著小腿,突然彎起了眉眼:“哪裏算得上是報仇這樣難聽,依依只不過用盡全部實力,為禦獸門的飛速發展好好地出了一把力而已。”

在此之前,禦獸門的發展一直處於迎難而上、與隨遇而安並存的矛盾狀態,但是自從楚容露出真面容、以及魔族出現,讓禦獸門的名聲大噪以後,禦獸門的發展就越發快速起來。

而現在,依依只不過是趁著楚容帶著古喜喜離宗的兩年半年時間裏,稍微動用了些手段,讓禦獸門的發展對比原本楚容預期中的,又再次提升了一個速度。

這個發展速度對現在的禦獸門而言,並非是說有什麽不好,只不過,若想讓其發展平穩,不出現差錯,就更需一個聰慧並強大的主導者坐鎮。

而放眼整個禦獸門,能夠跟得上依依思維速度,並將這個爛攤子收起好的,就只有楚容,就算是原先被他委以重任的儲熹與藍靈等人,都完全夠不上這其中的波折變化。

“相信宗主也能夠理解依依的一番關愛宗門之心,大家都是為了宗門好嘛。”

只不過按照現在宗門這邊的狀況,以後楚容若是還想像以前那般悠哉悠哉地出宗歷練,短時間內看,是不可能了。

楚容:……

他看著依依那副一本正經的表情,半晌突然笑了起來:“你就不怕我再給你提升一下金額?”

依依:“那到時傳出去壞的,可不是我的名聲。”

畢竟關於鎮宗神獸的提前考核金額,他已經公布出去了,若是再往上提,只要鄒存不是個傻的,就不會同意。

其他人沒聽明白兩人在打什麽機鋒,但像是儲熹等知曉楚容就是鄒存分.身的,卻是明白得分外透徹,此時看向兩人,皆是眼含笑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姿態。

所幸楚容與依依也沒有讓大家看熱鬧的想法,短暫的交鋒,一觸即止,而後兩人便一齊轉移話題,進行工作交接與探問。

在一開始聽取時,楚容面上還是有著幾分平靜的,但等他越是聽到後來,就越是對這位玉雪可愛的小妖修刮目相看。

直至最後,他忍不住感慨:“看來你確實看得起我的能力。”

依依笑瞇瞇的:“這是自然,您是最厲害的。”

楚容:……

依依:“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與您提,之前大日宗那位不成器的少宗主非要過來找茬,然後依依一個不小心,將他的人給廢了。”

這個廢的過程,很簡單。

就是一把收斂了熱度的凈世青火,差點將這位混血魔族給直接燒到脫形。

當時的情況有些慘烈,但是,所有人都站在那片收斂了熱度的凈世青火中,大家都沒有問題,只有這一位少宗主有問題,那其間的結果可就不言而喻。

楚容轉頭,饒有興致看她:“你是故意的?”

依依表情正經:“依依是有意的。”

這麽個玩意兒,也配和她的少宗主比,她當即就送他上了天,撕扯掉了他的臉面。

“因為占理,接下來的處理過程想必也簡單,就麻煩宗主了。”

楚容:……

前期簡單,但後續的處理過程,卻一點也不簡單。

他揉了揉額頭,頷首表示知曉:“你們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依依:“等其他人一起,他們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我聽少宗主說,您答應給古喜喜在商行內添加個獸肉收購任務,此事我總要見證著完成了才行。”

楚容:……

楚容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行,就是都交給你處理都行。”

*

封雲燈自從將消息傳回到族內後,就沒再也主動出現在樓青茗與樓青蔚面前。

因為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她一時竟連原本的獵.艷計劃都全部終止,只專心致志地每日用血緣功法,感應樓青茗與樓青蔚兩人的位置。

兩人一從她的感應範圍消失,封雲燈就迅速去賄賂傳送殿的修士,詢問他們二人的去向,緊跟著追了上去。

並且由於她之前有著充沛的躲藏遮掩經驗,連續時日裏,她一直遠遠墜在兩人身後,即便中間稍有跟丟,但只要給她時間,她也總能重新發現他們的蹤跡。

這日,正好在松納州游歷的一位封家族老,終於趕了過來,與她匯合。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封禮圖眉梢微擰,詢問,“你這段時間可還有發現什麽異常?”

封雲燈斟酌過後,開口:“異常倒是沒有,但就是因為他們的表現太平靜了,才是反常,我懷疑,他們可能早已知曉自己與封家的血緣關系,只是不想相認罷了。”

封禮圖往身上甩了幾枚清潔咒,稍微整理了下周身趕路的狼狽,道:“你的猜想很有道理,而且像他倆這種情況,本身就不太好辦。”

對於一對流落在外的正常孤兒,封家或許可以許之以利,許之以財,總之肯定能尋到打動他們的東西;但這些應對方式,放在樓青茗與樓青蔚身上,卻有些不太適用。

封家在接到封雲燈的傳訊後,就讓人調查過他們的消息,並進行過了解與分析。

樓青茗與樓青蔚二人雖起於微末,但也背靠師承,在成長過程中,並未當真缺少過什麽。尤其是現在,他們已經憑借著自身能力,將什麽都混好了,也什麽都有了,並不眼饞他們封家的任何東西,在對方一味推拒的前提下,就更無法達成一致協議。

封雲燈遲疑道:“那補風丹呢?”

封禮圖搖頭:“樓青茗沒有風靈根,樓青蔚雖隱藏得很好,我之前卻已過去看過,已是純凈的風靈體,不再需要咱們的補風丹供應。”

封雲燈:……

她戴上痛苦面具,表情一言難盡:這樣的資質都能丟,到底是封家的哪個二傻子?!

封禮圖:“罪魁禍首族內已經查了,你也不用想太多。”

封雲燈攥緊拳頭:“那可一定要嚴查!”

就算這人與她的關系再好,她也一定會鐵面無私,不講情面。

對此,大概知曉封雲燈與封禮圖身份的樓青茗,倒是對於他們的跟蹤行為相當想得開。

在嘗試過數次,都沒有將他們完全甩掉後,樓青茗就幹脆不再管他們,繼續早就規劃的歷練路線。

數月後,樓青茗估計著對方已經放松了警惕,帶著人去皇宮空間內躲避了幾日,由莫辭移動著白刺玫戒指更換地點,等他們再次出來後,就方向一拐,前往了靜鹽城。

靜鹽城,是在松納州中心地域的一座小城。

這座城池雖位於松納州的中心地域,但因為靈氣不充足、環境惡劣、修士兇悍等原因,其內存在的世家基本都是些盤根錯節已久的老牌世家,每一個的背後勢力,其實都不容小覷。

畢竟真正實力弱並腦子不好使的,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樓家在靜鹽城中,屬於存在已久的世家,規模在城內雖算不上前幾,卻也是中等,讓人不敢招惹。

此番為了族老樓宮沁即將舉辦的道侶大典,整個樓家早從幾年前就開始籌備,越到時間鄰近,族內的氣氛也越發熱鬧。

樓家老宅的族老居所,樓宮沁坐在自己院落的房頂廊角上,遠遠看著族內四處忙碌的族人。

她圓潤的杏眼仔細看著下方族人們面上天然的喜悅,以及歡欣的聲線,她面上平靜,眸色卻有些幽深,仿似帶著些許憂郁般,與外面的樓家族人是處於兩個世界。

直至夕陽將落,夜色將暗,樓宮沁才腳尖微旋,自房頂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輕巧地坐在最近的妝臺上,看著鏡內自己那張並未有多少喜悅與期待的臉,嘆出一口氣,精致的面上郁色更濃。

“一百五十多年了啊,時間過得好快。”半晌,她如此開口。

蹲在她妝臺上的雪白兔子聞言,動了動它的三瓣嘴,粗聲開口:“確實很快,沒想到這麽長時間不見,那兩個當初的小家夥,竟是都已金丹了。”

樓宮沁唇瓣微抿,心情越發低沈。

作為一個對兒女名字極度敏.感的女修,她早在樓青茗這個名字剛剛傳揚開來時,就去購買過他們的影像,也因此看到過樓青茗腕間的凰鐲。

但是現在,即便她已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卻不能認,也不敢認,只能當做陌路般的處著,仿若是無關人那般對待。

雪白的兔子擡頭端量了她一會兒,半晌開口:“宮沁,你可是後悔了?!”

樓宮沁搖頭,目光倔強:“我在當初離開時,就已經做好了抉擇,所以之後,無論發生了何事,我都無甚後悔。”

她從太許小世界緊急趕回,經過很短一段時間的閉關,就去了太穴秘境,歷經千辛萬苦尋到了曾經母親隕落之地,為她成功收取了屍骨。

也是在那裏,她與她的未婚夫玉幼安重逢,與他說明自己已非完璧的情況,就欲與他解除婚約,只是最後她的念頭被他成功勸阻,並達成了一致共識……

雪白兔子:“其實,你就算現在與玉幼安坦白,他應該也不會去說什麽。”

對此,樓宮沁卻是眸光閃了閃,沒有馬上說話。

但是現在去與他坦白之後,他們之間這段歷經了不知多少波折的情緣,就有很大可能胎死腹中。

曾經,她沒有與玉幼安說,一是因為陡然保住婚約的慶幸,二也是對玉幼安的為人不放心,生怕他會對兩個孩子不利;

但是現在,她相信了玉幼安的人品,並在一系列尋找罪魁禍首的行動中,相互之間產生了感情,她卻是不知要如何對他說起。

“現在的時間太長,我已經不知要從何說起。”最終,她如此說道。

這般說著,她的心緒百轉,神思飄忽,一時心神越飄越遠。

突然,她斂下眉宇,從儲物袋取出震動中的傳音玉簡,探入神識閱讀。

很快,她唇角扯出一抹諷笑:“這可真是……”

她與玉幼安剛確定了幕後之人的身份,還未來得及商議撕破臉的日期,這些人就找上了門來。也是可笑至極,更是大膽如斯!

果真在以往的交往中,他們都是拿她當傻子耍。

“既然對方都主動相約了,那我便也跟著出去見上一見。”

這般說著,樓宮沁也不著急,只是在房內又多走了一夜的神,直至眼見著外面的天色大亮,才慢條斯理地取出傳音玉簡給對方回覆。

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麽,她的唇角譏諷,眉眼瞇起,整體氣質一反之前的陰郁,突然鮮亮起來。

“走吧,”她起身,將桌上那只縮成一個團的雪白兔子揣入手中,在即將走出房門前,她突然動作頓了頓,開口,“不過你說得也對,他們既已出現,那此事想必便已瞞不了多久,總歸還是要與他說清楚。至於時間,那就暫定在大典……之前吧。”

能夠打出提前量,就不要事到臨頭,被逼得措手不及、百口莫辯,這一向是她的行事準則。

只是因為對玉幼安太過在意,她才會變得如此舉棋不定,踟躕難安。

雪色兔子嘆出一口氣,粗聲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若對方接受不了,也算及時止損,沒有必要彌足深陷,最後讓自己落得難看。”

樓宮沁斂下睫羽,仿似對這話有些不讚同,但是想想雪色兔子一直以來的立場,她也沒再多言,只是在口中含混地應了一聲,便擡腳踏出房門。

距離樓家不遠的青鹽食肆內,田曉已經在這等了一個晚上。

因修士們經常一入定修煉就不知時間,故而即便樓宮沁那邊回覆得晚了,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只是在接到消息後,迅速將原先面上的沈思丟開,轉為溫和的恬然。

沒過多久,伴隨著吱呀的房門聲響,一位五官精致的嬌.小女修從門外緩步踏入,她在看到門內的田曉後,眸光微閃,上前淡聲招呼:“田曉。”

田曉歡快地招呼她入座,關切道:“怎麽見她這麽疲憊的模樣,可是最近發生了難解之事?”

一邊說著,她眼睛一邊緊緊盯著樓宮沁,生怕放過她的一絲神色變化。

樓宮沁擺手:“沒有,只是最近族內的小輩們有些黏人,笑得多了,現在就有些笑不起來了。”

田曉頷首,當即表示了理解:“這點我懂,雖然咱們修士長時期微笑,肌肉也不會有什麽酸痛,但還是會有一種心理上的厭煩。不過咱們到底是好友,你在我面前便不用裝了,今日隨便你用什麽表情都可。”

樓宮沁面無表情頷首,靜靜看她:“多謝體諒。”

田曉就笑:“不用不用。”

之後,兩人坐在一起便略作寒暄,大概說了下.身邊的近況,田曉便將手中的果盤一推,開始轉入正題:“宮沁,你之前在匡天海域內得到的那對鐲子,你不是說早就賣了嘛,那那枚與之配套的轉盤,不知你可有轉賣的想法?我有些想要購買。”

樓宮沁搖頭:“那個現在也沒在我手上了。”

田曉眸光微動,笑意收斂,脫口道:“怎麽會?你前一陣不是還說,因為喜歡上面的鳳凰花紋,要留在手裏做個念想嗎?”

樓宮沁淡淡瞥了她一眼,聲音平靜:“你既知曉我喜歡,緣何又跑到我面前提出購買一事?”

田曉神色一噎,正欲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理由道出,就見樓宮沁已經轉移了視線,徑自回答:“就是因為我喜歡,所以我之前已經轉送給幼安了。”

田曉恍然大悟:“原竟是在玉表哥手中啊。”說罷,她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大對,又急忙挽救,笑道,“我就說怎麽雅安姐之前會與我說,在玉表哥手中看到過那枚轉盤,原來就是你那枚啊。”

樓宮沁手指輕敲了敲桌面,笑意甜美:“那可能是吧,不過雅安道友是何時見到的,我怎麽不知道?!明明我才給出去沒多長時間。”

田曉就笑:“就是昨天啊,她昨天晚上剛與我發送訊息說的。她現在人就在漢釜宮,見到玉表哥的面也相當容易,想必是偶然吧。”

“哦?”樓宮沁挑眉,唇角笑意擴大,“我這邊其實是讓人轉交過去的。我今早剛收到那邊的消息,說剛剛送到,她又如何會昨晚就提前瞧見?!”

田曉再次噎住:竟是這般巧的嗎?

這個樓宮沁不會是為了詐她,故意騙她的吧。

“那我現在就發送訊息問問表哥?”她不動聲色試探。

樓宮沁取出傳音玉簡,三兩下將信息發出:“不用,我這邊已經發出去了,等我問問情況再說。”

田曉:……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說的就是她現在這種情況。

她連忙也取出傳音玉簡,開始發送訊息:“那我也問問雅安姐,看看她是不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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