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第4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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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第473章
印辰小浮峰上, 福禧已在殿內等候許久，一見到善濟帶人回來，他坐在座位上的身子便微側了側, 向他們招呼, 笑得眉眼瞇起：“喲，可算都來了, 沒白費老衲在這裏等了這麽長時間。”
善濟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眾人規規矩矩地給福禧行過一禮：“見過福禧前輩。”
福禧擺手, 用靈氣將他們一一托起：“好好好, 都無需多禮, 快快落座吧。”
這架勢, 完全就是反客為主。
樓青茗隨之直起身子, 她唇角含笑，表情平靜，全然未提自己之前已經通過並蒂漣漪, 已經在比鬥場上空發現過對方一事。
善濟落得座後，手指微點。桌上的茶壺一息加熱, 倏然分流, 流至於幾人面前, 將他們的茶盞盛滿。
茶湯清澈, 香氣彌芳, 充裕的靈氣嗅得人靈氣鼓動，瞬間讓他們神清氣爽。
福禧等樓青茗幾人均拿起茶盞品過之後，方才開口：“我觀你們神情嚴肅，可是有什麽事？”
善濟擰起眉梢，開口：“你們便拿出來，讓我們也好好瞧瞧。”
依依與既明當即摸向儲物袋。
既明取出來的, 是兩只血魔獸的屍體，他將它們放在了地上：“這是當初在金輝拍賣行襲擊過我們的，被我收起。這些血魔獸能夠無視結界、無視陣法、隨意出入。
“不過，它們能夠帶著修士一起無視的區域，只有他們背部的區域，不像無相錦雞那般靈活，卻也相差無幾。”
依依則取出幾只在溶洞內收取的變異失敗的魔獸屍身：“這是我們之前在莽荒四野遇到的，這些魔獸身上，每一只都有著與血魔獸類似的特征。因為它們是失敗品，對血液的吸收並不完全，讓三花產生了感應。”
善濟與福禧起身，對這些魔獸仔細觀察，期間不間斷的，既明與依依還會取出新的供他們查看。
半晌，福禧嘆息：“確實是由同一種環境演變而成，出自相同本源。”
善濟斂下眉宇，語氣傷感：“那就應該沒錯了。”
說罷，他從儲物袋內掏出一枚成人手掌大小的蛋，其上色澤淺棕、擁有五色斑點，“這是我昨日在一處小城的拍賣行拍下來的，是五翎雞的蛋。”
五翎雞，這個稱呼一經道出，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此時，樓青茗已經將三花從墨蓮鐲內喚醒，三花在短暫的怔楞過後，撲棱棱地飛到了善濟的身邊。
它繞著那蛋快走了幾圈，神態焦急又擔憂：“這個確為我族內的血脈，但若是我花家族人，緣何會流落到拍賣行？！他們不會真出事了吧。”
三花看向善濟急切詢問，“善濟前輩，您之前有去過無涯小世界嗎？可知我花家的消息。”
善濟擡手撫了撫它身上的燦金雞毛，嘆息一聲，緩緩將他之前前往無涯小世界的發現一一道出。
最後他道，“花家的老宅閑置已久，其內並無族人。至於花家族人為何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又全部杳無音訊，這在無涯小世界也是個謎，即便現在那邊的狀況有花家的老友幫忙掌控，暫時沒亂，但是，在花家人回來之前，一切都難以真正安穩。”
這句話善濟說得避重就輕，他沒有太過描述他過去花家時，那邊的混亂，只是說了下經他聯絡與安排後的結果，避免三花擔心。
“不過具體的，你也不用多想。我儲物袋內你家老祖的傳音玉簡還是正常狀態，並未破損或產生裂痕，說明他的生命尚且無憂。”
三花焦躁地在蛋邊溜達盤桓，很明顯，在知曉族人不知去向後，不論多少話語，都難以安撫它的心。
反倒讓它越想，心情就越發緊繃，處於崩潰塌陷的邊緣。
白幽插言：“那位賣蛋人手中的線索，有詢問過嗎？”
善濟：“對方拒絕見面，更拒絕將線索售賣，就連發現這蛋的地點都不願意提供。”
三花聞言，又是一陣喪氣。
它快走了幾圈後，突然一個蹦高，語速加快：“花家曾經遭襲過，我見過那個人，卻僅僅只見到過那一個。”
“相關五官面容，可還記得？”
三花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最近根據記憶描繪出來的，稍微有些失真，卻大概有八分相像。”
善濟探入神識看了一眼，不認得，又將玉簡遞給福禧，福禧也搖了搖頭。
全無印象，要麽就是對方行蹤隱秘，聲名不顯；要麽就是此人的主要活動空間不在太許小世界。
三花：“都不認得嗎？那怎麽辦？當時我一直在禁地深處，並未出去過。”
除此之外，它也無法提供出更多的線索。
三花說著，就開始在原地焦急地念念叨叨，發洩著心中的憂慮，但在面對桌上那枚五翎雞蛋時，卻有著明顯的小心翼翼與溫柔。
樓青茗卻在此時走了過來，拿起那枚蛋，送至鼻尖，運轉太虛嗅聽訣仔細嗅聞，記憶著其上留下的所有味道。
半晌，才將蛋拿了下來，認真打量，然後眉梢越皺越緊。
既明看到她的表情，心下微動：“茗茗，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樓青茗：“確實有一點。”
“什麽？”
樓青茗：“這蛋就周身氣息而言，應該是混血魔族。”
眾人：……
其他人還沒說什麽，三花自己就先跳了起來：“什麽？！混血魔族，你確定嗎？”
它這話雖是這樣說的，但實際卻已經信了。
樓青茗判斷魔族與混血魔族時的方法與原理，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們這些契約妖修卻是一清二楚，只要她開口說了，就絕對沒有說錯的時候。
但也正因為這樣，三花的情緒才越發暴躁與焦灼。
“怎麽會是混血魔族？！如果是混血魔族的話，那這蛋是怎麽來的，又是怎麽丟的……”
一時間，它看著眼前五翎雞蛋的眼神，已經迅速從之前的溫柔，轉為了防備，還有更多覆雜難言的東西。
混血魔族具體是怎樣的，凡是在樓青茗的少宗主大典上，看到過靈山宗隨敏君得證無情道經過的，心裏都清清楚楚。
或許混血魔族在養育過程中，會正常成長，擁有自己的思維，但那是在遇到魔族之前，一旦遇到血緣關聯的魔族，思維就會完全受到對方的掌控；若是遇到血脈等階高的，遭受血脈壓制，也同樣會在行動上受到對方的控制。
只要想想那個結果，眾人看著眼前這個五翎雞蛋，就仿佛是個燙手山芋一般。
三花：“那怎麽辦？封、封存了它？”
停掉它的生長速度，讓生機停駐。
只要不破殼，就不會面臨這種難言的選擇。
至於直接將蛋摔碎之類的，三花的嘴巴動彈了好幾下，楞是沒能將話說出口。
善濟敲敲桌子，詢問：“已經確定了嗎？”
樓青茗看著那蛋周圍的一層紫色光芒，開口：“確定。”
紫色的誕念，而且還相當濃厚，必是它的雙親之一遺傳給它的，就像是積善世家經常留給後輩身上的福澤功德一樣。
善濟嘆息一聲，突然感覺有些頭疼，他取出枚玉盒，將這蛋暫且封好，便遞給樓青茗：“這個你自收好吧，可以自己拿捏處理。”
樓青茗恭敬接過，感激應聲。
恰在此時，善濟眉梢微動，在面前劃出一面水鏡，指著上面顯現出的一群小和尚，笑：“這些都是我的徒孫，剛從比鬥場跑回來的，想必是要過來與你拜見。”
依依多瞅了他們幾眼，開口：“那我出去接接他們。”
樓青茗等人並無意見。
依依的心計智謀，在他們中都屬頂端，只要她出馬，無論什麽樣的情況都能應付得來。
等她出去以後，樓青茗開口：“不知這枚蛋，善濟師父是在哪個拍賣行拍到的？”
善濟：“廬阜城。”
樓青茗沈吟：“這倒是有些遠了。”
“茗茗，你若是過去，能尋到人嗎？”
樓青茗：“也不一定，需要等過去以後再說。”
善濟：“那城不大，我們之後還在城內逗留了半日，拍賣會一結束，原本來城內的修士就一下子離開了三分之二，想要尋到幕後之人，難度頗大。不過若是你們想找找看，為師也可帶你過去看看。”
再然後，善濟帶著樓青茗單獨過去走了一趟，確認她在那邊並無發現後，才最終回歸。
此時印辰小浮峰上，那些原本還等在殿外的小和尚們已經全都沒了蹤影，仔細一探，全都進入了面前的陣壁之中。
善濟：“增智陣？”
依依頷首：“見面禮數目有限，就根據他們出陣時間的長短，決定見面禮等階的高低。”
這個倒並非他們小氣，而是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粗粗一算，竟是有五六十個之多。
他們若每個人給一樣，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還未請教善濟前輩，您總共收了多少個徒？”
關於這個，樓青茗背過：“善濟師父總共只收了三個徒弟。”
“大徒弟廣洪，收徒四個；二徒弟廣周，收徒三個；三徒弟廣同，收徒七十八個。”
眾人：……就這些，竟然還沒有來全？！
福禧聽到這裏，不由笑道：“廣同小子資產不豐，卻是越窮越收，這也就養成了他這堆徒弟愛出來討要見面禮、打秋風，還有雁過拔毛等習慣，你們習慣就好。”
眾人：……還是無法理解。
依依：“是修習的什麽道嗎？比如說少宗主現在這種。”
因為皇道，所以契約的靈獸數目比較多。
乖寶：“這樣一比，茗茗你契約的靈獸數目就太少了，合該多契約一些。”
樓青茗：……你怕不是要坑死我。
她痛快轉身，將這個問題一代而過，便與善濟說起了之前的問題。
善濟：“我原計劃讓你在伽藍寺多待一段時間，搏眾家所長，體會各類禪意，得以成長，之後再出去歷練體悟。但現在，為師卻有了新的想法。”
樓青茗：“請善濟師父直言。”
她在佛修一道上雖有天分，卻是生手，完全沒有可以參照的經驗，故而現在聽得非常認真。
“之後要在般若宗舉辦的佛宗對抗，相關規則你應該知道了吧。”
樓青茗頷首。
佛宗對抗，是不同宗門的佛修，以隊伍的形式領取任務，並最終排名。由於近些年衡武大陸那邊的特殊狀況，這次佛宗對抗的主場便定在衡武大陸。
“隊伍的磨合，不僅在修為，也在閱歷。故而若你想加入伽藍寺這邊，現在就可組建好隊伍，準備離宗，一邊磨合，一邊歷練。”
“期間，為師會給你們準備上幾處必經地點，作為磨礪任務，如此，只要你們能順利抵達般若宗，也算磨合完成。而那些必經地點，就是為師為你精心挑選的。”
樓青茗思忖片刻後，開口：“您是與我們一起嗎？”
善濟頷首：“自然，不過不會全程參與你們的歷練。”
樓青茗瞬間就放下了心，她思忖過後，開口：“那行，那我們就按照規格自行組建隊伍。”
殘波：“那我可以收受賄賂嗎？”
依依就笑：“還是算了，送那點東西，都不夠我一頓吃的。”
樓青茗：……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麽有錢。
自從善濟的半徒樓青茗想要組隊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就有不少伽藍寺的弟子蠢蠢欲動。
若是之前的樓青茗，她在他們印象中，就是一個稍顯虛幻的影像，並不會引起這樣大的反應。
但在樓青茗在比鬥場連續戰鬥了十餘天，與數位金丹中期修士對戰、卻未嘗一敗後，樓青茗的實力就徹底地在大家的心中紮下了根。
“佛宗對抗中，長老修為以上的修士單獨組隊，長老修為以下修士單獨組隊。在後者的隊伍中，樓青茗雖為金丹初期，卻已擁有相當於金丹中期的實力，更甚至如果加上道韻，還會更強也未可知。”
“她上次在比鬥場，應該沒有使出全部實力，別忘了，她還有一堆的契約妖修呢，尤其那邊還有一個禪意高深的殘波前輩。”
“殘波前輩不用指望了吧，我聽說，她因為禪意高深，已經被劃到長老那一邊的隊伍，不過即便如此，屆時的禪宗對抗，樓青茗身邊也會有不少高修為的妖修，生命有所保障。”
“這可真是不錯，我也有些想去。”
而事實上，想去的絕不是一小部分，若非宗內的大部分修士都已經決定好了隊伍，狀況還可能會更加混亂。
這個篩選的過程，幾乎是由依依與殘波全權負責。
樓青茗則專心跟在善濟身邊，聽他講課，不僅是檢查一下她之前的基礎，也是為她進行知識的梳理，進行相關經文的講解。
等這一切都完成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
此時，樓青茗的那些便宜師侄早已從增智陣內走出，他們一見到樓青茗後，先是恭敬行禮：“樓師叔。”
然後就展顏笑了起來。
“樓師叔，你出來了！”
“樓師叔，我們都準備好了，什麽時候走呀。”
“樓師叔……”
樓青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向依依。
依依：“他們聽聞咱們要組隊，過段時間好離宗歷練，也想跟過去。”
樓青茗：“所以？”
她需要磨合的隊伍，最多選上十九個人，也用不上這麽多啊。
依依：“所以，最先從增智陣內出來的三個，被我直接挑入了隊。剩下還有想入隊的，只要能勸服其他人不要見面禮，也可入隊。”如此便是四人。
樓青茗：……高，還是你高。
依依：“另有兩個我覺得資質尚可、心性也是不錯的，就收了他們一點賄賂，允許了他們的加入，這是最終名單。”
樓青茗：……
她小聲詢問：“不是說好不收賄賂的嗎？”
依依：“給的太多了。”
樓青茗：“……廣同師兄的弟子？”
“自然不是，是另外兩個師兄的愛徒，身家堪比陶季。”
樓青茗倒吸一口涼氣：……這很可以。
印辰小浮峰主殿上，善濟正與福禧對著空中的地圖，一一校正樓青茗他們最終的歷練路線。
福禧：“廬阜城，你別忘記將廬阜城加上，那座城鎮雖然不大，但好歹買下了五翎雞蛋，中途路過那裏一下，也無甚不可。”
善濟：“這樣一串兒下來，途經的地點數目就有些多了。”
福禧：“那就刪幾個距離般若宗近的，那幾個城鎮我之後親自帶她過去看。”
善濟：“不，我的意思是，這樣更能夠起到好的鍛煉效果，等我再加一個洮臺城。”
福禧：“……無所謂，那是你自己的徒弟。”
*
另外一邊，洮臺城內，一道黑影正在夜色中疾行。
此人名為冉杓，他一從拍賣行取走自己賣五翎雞蛋的靈石後，就飛也似地逃出了廬阜城，回到了洮臺城。
此時他的表情激動中透著懊惱，興奮中帶著糾結。
之前那位買家報出的價位，著實讓他激動，而且還只是購買線索，無需見面，但最終都被他忍痛拒絕了。
並非他不貪那個財，也並非對方的價位不夠誠懇，而是他尋到鳥蛋的位置，直覺裏面還有更多寶物，想要進去再探一探。
反正那人在拍賣行，還給自己留下了一枚傳音玉簡，最後若是無甚收獲，他再回去改賣線索也來得及。
所謂富貴險中求，這般的想法，讓冉杓的表情在變換過數次後，逐漸轉為堅定，眼底露出興奮的光亮。
漆黑的夜色，掩飾住了他的行蹤，遮掩住了他的氣息。
他來到洮臺城邊緣的一處破舊宅邸旁，小心翼翼地在外面略等了一會兒，直至確定裏面並無動靜，應該還是無人在家後，才大著膽子走出陰影，循著之前在這裏發現的陣法缺口，閃身進入。
不大的宅邸內，黑影幢幢，鬼氣森森。
冉杓貼著墻根疾行似風，根據記憶中的地形，腳步輕盈地向後院方向疾竄。
期間，他腦海中不間斷閃現出自己可能獲得的龐大靈石畫面，嘴角笑意興奮而猙獰，雙眼放光。
結果這次，還沒等他抵達後院的目的地呢，就在飛到一半時，被斜叉裏伸出來的一只大手，給狠狠掐住脖頸，中斷了他的靈氣運轉。
“喲謔，看看我都抓到了誰？！”男子的聲音低沈，盎然中透著幾許輕笑的趣味。
在他的強大氣息下，冉杓瞪大眼睛，喉間嗬嗬作響，卻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從對方手中掙紮而出，獲得逃生的機會。
那男子反倒像是未發現他的狼狽一般，徑自笑道：“我倒是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小毛賊，得手了第一次，不趕緊跑，竟還想過來偷第二次？！怎麽，平日裏的美事遇多了，就以為我這裏的東西，可以隨你塞入囊中了不成？！”
冉杓張大嘴巴，努力搖頭，想要發出求饒的話語，卻一個字也未能說出。
在他身後，一只纖細的雪白手掌摘走了他腰間的儲物袋，強硬地抹掉了他的神識，開口：“那蛋呢？”
冉杓脖間的大手微松，他深深地喘出幾口氣，迅速開口：“在廬阜城的拍賣行，剛賣出去不久，現在若是找，還能找得到。”
那位摘走他儲物袋的女修將裏面的東西仔細查看過後，開口：“確實，沒了。”
“嘖。”
大手的主人發出一個嫌棄的低音，就一個用力，直接擰斷了冉杓的脖子，順便掏出了他丹田內的金丹，直接放入口中生嚼，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吃完之後，他隨手往身上打下了幾枚清潔咒，才緩步走出陰影，露出俊美的五官，毫不遮掩周身濃厚的魔氣。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煩躁，卻又算不上多麽煩躁。
“好容易得到一個五翎雞的血脈，未想到才離開沒多久，竟還就丟了，這也真是……”滑稽。
黎川擡手攏了攏額前有些散亂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眉宇間不見多少心疼，更多的卻是悵然。
“感覺我的子嗣運有些忒差，你覺得呢？”
陰影處的女子也斜斜踏前一步，露出張精致中帶著冷淡的臉：“或許吧，畢竟再一再二不再三，您這都已經第三次了。”
黎川端量著女子的表情，半晌豁然伸手，直直抓住雍微纖細的手腕，啞聲低笑，用上魔力誘哄：“我覺得，其實你才是最合適的，不若你也考慮考慮我，嗯？”
雍微抽了下手，沒有抽動，她面無表情看他：“嵇大人還待見我。”
黎川：……
他靜靜地看了她半晌，而後無趣放手，道：“罷了罷了，開個玩笑。”
對此，雍微也不說自己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垂首看了眼地上男修的屍身，眼底快速滑過一抹嫌惡。
“東西我已拿到，便先行告辭。另還有一點，此地已然暴露，還是早早轉移為上。”
黎川隨意地點了下頭，直到雍微走遠，才輕嗤一聲：“拽什麽拽，一個半途回來表忠心的小丫頭片子，誰又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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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小浮峰上, 福禧已在殿內等候許久，一見到善濟帶人回來，他坐在座位上的身子便微側了側, 向他們招呼, 笑得眉眼瞇起：“喲，可算都來了, 沒白費老衲在這裏等了這麽長時間。”
善濟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眾人規規矩矩地給福禧行過一禮：“見過福禧前輩。”
福禧擺手, 用靈氣將他們一一托起：“好好好, 都無需多禮, 快快落座吧。”
這架勢, 完全就是反客為主。
樓青茗隨之直起身子, 她唇角含笑，表情平靜，全然未提自己之前已經通過並蒂漣漪, 已經在比鬥場上空發現過對方一事。
善濟落得座後，手指微點。桌上的茶壺一息加熱, 倏然分流, 流至於幾人面前, 將他們的茶盞盛滿。
茶湯清澈, 香氣彌芳, 充裕的靈氣嗅得人靈氣鼓動，瞬間讓他們神清氣爽。
福禧等樓青茗幾人均拿起茶盞品過之後，方才開口：“我觀你們神情嚴肅，可是有什麽事？”
善濟擰起眉梢，開口：“你們便拿出來，讓我們也好好瞧瞧。”
依依與既明當即摸向儲物袋。
既明取出來的, 是兩只血魔獸的屍體，他將它們放在了地上：“這是當初在金輝拍賣行襲擊過我們的，被我收起。這些血魔獸能夠無視結界、無視陣法、隨意出入。
“不過，它們能夠帶著修士一起無視的區域，只有他們背部的區域，不像無相錦雞那般靈活，卻也相差無幾。”
依依則取出幾只在溶洞內收取的變異失敗的魔獸屍身：“這是我們之前在莽荒四野遇到的，這些魔獸身上，每一只都有著與血魔獸類似的特征。因為它們是失敗品，對血液的吸收並不完全，讓三花產生了感應。”
善濟與福禧起身，對這些魔獸仔細觀察，期間不間斷的，既明與依依還會取出新的供他們查看。
半晌，福禧嘆息：“確實是由同一種環境演變而成，出自相同本源。”
善濟斂下眉宇，語氣傷感：“那就應該沒錯了。”
說罷，他從儲物袋內掏出一枚成人手掌大小的蛋，其上色澤淺棕、擁有五色斑點，“這是我昨日在一處小城的拍賣行拍下來的，是五翎雞的蛋。”
五翎雞，這個稱呼一經道出，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此時，樓青茗已經將三花從墨蓮鐲內喚醒，三花在短暫的怔楞過後，撲棱棱地飛到了善濟的身邊。
它繞著那蛋快走了幾圈，神態焦急又擔憂：“這個確為我族內的血脈，但若是我花家族人，緣何會流落到拍賣行？！他們不會真出事了吧。”
三花看向善濟急切詢問，“善濟前輩，您之前有去過無涯小世界嗎？可知我花家的消息。”
善濟擡手撫了撫它身上的燦金雞毛，嘆息一聲，緩緩將他之前前往無涯小世界的發現一一道出。
最後他道，“花家的老宅閑置已久，其內並無族人。至於花家族人為何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又全部杳無音訊，這在無涯小世界也是個謎，即便現在那邊的狀況有花家的老友幫忙掌控，暫時沒亂，但是，在花家人回來之前，一切都難以真正安穩。”
這句話善濟說得避重就輕，他沒有太過描述他過去花家時，那邊的混亂，只是說了下經他聯絡與安排後的結果，避免三花擔心。
“不過具體的，你也不用多想。我儲物袋內你家老祖的傳音玉簡還是正常狀態，並未破損或產生裂痕，說明他的生命尚且無憂。”
三花焦躁地在蛋邊溜達盤桓，很明顯，在知曉族人不知去向後，不論多少話語，都難以安撫它的心。
反倒讓它越想，心情就越發緊繃，處於崩潰塌陷的邊緣。
白幽插言：“那位賣蛋人手中的線索，有詢問過嗎？”
善濟：“對方拒絕見面，更拒絕將線索售賣，就連發現這蛋的地點都不願意提供。”
三花聞言，又是一陣喪氣。
它快走了幾圈後，突然一個蹦高，語速加快：“花家曾經遭襲過，我見過那個人，卻僅僅只見到過那一個。”
“相關五官面容，可還記得？”
三花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最近根據記憶描繪出來的，稍微有些失真，卻大概有八分相像。”
善濟探入神識看了一眼，不認得，又將玉簡遞給福禧，福禧也搖了搖頭。
全無印象，要麽就是對方行蹤隱秘，聲名不顯；要麽就是此人的主要活動空間不在太許小世界。
三花：“都不認得嗎？那怎麽辦？當時我一直在禁地深處，並未出去過。”
除此之外，它也無法提供出更多的線索。
三花說著，就開始在原地焦急地念念叨叨，發洩著心中的憂慮，但在面對桌上那枚五翎雞蛋時，卻有著明顯的小心翼翼與溫柔。
樓青茗卻在此時走了過來，拿起那枚蛋，送至鼻尖，運轉太虛嗅聽訣仔細嗅聞，記憶著其上留下的所有味道。
半晌，才將蛋拿了下來，認真打量，然後眉梢越皺越緊。
既明看到她的表情，心下微動：“茗茗，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樓青茗：“確實有一點。”
“什麽？”
樓青茗：“這蛋就周身氣息而言，應該是混血魔族。”
眾人：……
其他人還沒說什麽，三花自己就先跳了起來：“什麽？！混血魔族，你確定嗎？”
它這話雖是這樣說的，但實際卻已經信了。
樓青茗判斷魔族與混血魔族時的方法與原理，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們這些契約妖修卻是一清二楚，只要她開口說了，就絕對沒有說錯的時候。
但也正因為這樣，三花的情緒才越發暴躁與焦灼。
“怎麽會是混血魔族？！如果是混血魔族的話，那這蛋是怎麽來的，又是怎麽丟的……”
一時間，它看著眼前五翎雞蛋的眼神，已經迅速從之前的溫柔，轉為了防備，還有更多覆雜難言的東西。
混血魔族具體是怎樣的，凡是在樓青茗的少宗主大典上，看到過靈山宗隨敏君得證無情道經過的，心裏都清清楚楚。
或許混血魔族在養育過程中，會正常成長，擁有自己的思維，但那是在遇到魔族之前，一旦遇到血緣關聯的魔族，思維就會完全受到對方的掌控；若是遇到血脈等階高的，遭受血脈壓制，也同樣會在行動上受到對方的控制。
只要想想那個結果，眾人看著眼前這個五翎雞蛋，就仿佛是個燙手山芋一般。
三花：“那怎麽辦？封、封存了它？”
停掉它的生長速度，讓生機停駐。
只要不破殼，就不會面臨這種難言的選擇。
至於直接將蛋摔碎之類的，三花的嘴巴動彈了好幾下，楞是沒能將話說出口。
善濟敲敲桌子，詢問：“已經確定了嗎？”
樓青茗看著那蛋周圍的一層紫色光芒，開口：“確定。”
紫色的誕念，而且還相當濃厚，必是它的雙親之一遺傳給它的，就像是積善世家經常留給後輩身上的福澤功德一樣。
善濟嘆息一聲，突然感覺有些頭疼，他取出枚玉盒，將這蛋暫且封好，便遞給樓青茗：“這個你自收好吧，可以自己拿捏處理。”
樓青茗恭敬接過，感激應聲。
恰在此時，善濟眉梢微動，在面前劃出一面水鏡，指著上面顯現出的一群小和尚，笑：“這些都是我的徒孫，剛從比鬥場跑回來的，想必是要過來與你拜見。”
依依多瞅了他們幾眼，開口：“那我出去接接他們。”
樓青茗等人並無意見。
依依的心計智謀，在他們中都屬頂端，只要她出馬，無論什麽樣的情況都能應付得來。
等她出去以後，樓青茗開口：“不知這枚蛋，善濟師父是在哪個拍賣行拍到的？”
善濟：“廬阜城。”
樓青茗沈吟：“這倒是有些遠了。”
“茗茗，你若是過去，能尋到人嗎？”
樓青茗：“也不一定，需要等過去以後再說。”
善濟：“那城不大，我們之後還在城內逗留了半日，拍賣會一結束，原本來城內的修士就一下子離開了三分之二，想要尋到幕後之人，難度頗大。不過若是你們想找找看，為師也可帶你過去看看。”
再然後，善濟帶著樓青茗單獨過去走了一趟，確認她在那邊並無發現後，才最終回歸。
此時印辰小浮峰上，那些原本還等在殿外的小和尚們已經全都沒了蹤影，仔細一探，全都進入了面前的陣壁之中。
善濟：“增智陣？”
依依頷首：“見面禮數目有限，就根據他們出陣時間的長短，決定見面禮等階的高低。”
這個倒並非他們小氣，而是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粗粗一算，竟是有五六十個之多。
他們若每個人給一樣，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還未請教善濟前輩，您總共收了多少個徒？”
關於這個，樓青茗背過：“善濟師父總共只收了三個徒弟。”
“大徒弟廣洪，收徒四個；二徒弟廣周，收徒三個；三徒弟廣同，收徒七十八個。”
眾人：……就這些，竟然還沒有來全？！
福禧聽到這裏，不由笑道：“廣同小子資產不豐，卻是越窮越收，這也就養成了他這堆徒弟愛出來討要見面禮、打秋風，還有雁過拔毛等習慣，你們習慣就好。”
眾人：……還是無法理解。
依依：“是修習的什麽道嗎？比如說少宗主現在這種。”
因為皇道，所以契約的靈獸數目比較多。
乖寶：“這樣一比，茗茗你契約的靈獸數目就太少了，合該多契約一些。”
樓青茗：……你怕不是要坑死我。
她痛快轉身，將這個問題一代而過，便與善濟說起了之前的問題。
善濟：“我原計劃讓你在伽藍寺多待一段時間，搏眾家所長，體會各類禪意，得以成長，之後再出去歷練體悟。但現在，為師卻有了新的想法。”
樓青茗：“請善濟師父直言。”
她在佛修一道上雖有天分，卻是生手，完全沒有可以參照的經驗，故而現在聽得非常認真。
“之後要在般若宗舉辦的佛宗對抗，相關規則你應該知道了吧。”
樓青茗頷首。
佛宗對抗，是不同宗門的佛修，以隊伍的形式領取任務，並最終排名。由於近些年衡武大陸那邊的特殊狀況，這次佛宗對抗的主場便定在衡武大陸。
“隊伍的磨合，不僅在修為，也在閱歷。故而若你想加入伽藍寺這邊，現在就可組建好隊伍，準備離宗，一邊磨合，一邊歷練。”
“期間，為師會給你們準備上幾處必經地點，作為磨礪任務，如此，只要你們能順利抵達般若宗，也算磨合完成。而那些必經地點，就是為師為你精心挑選的。”
樓青茗思忖片刻後，開口：“您是與我們一起嗎？”
善濟頷首：“自然，不過不會全程參與你們的歷練。”
樓青茗瞬間就放下了心，她思忖過後，開口：“那行，那我們就按照規格自行組建隊伍。”
殘波：“那我可以收受賄賂嗎？”
依依就笑：“還是算了，送那點東西，都不夠我一頓吃的。”
樓青茗：……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麽有錢。
自從善濟的半徒樓青茗想要組隊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就有不少伽藍寺的弟子蠢蠢欲動。
若是之前的樓青茗，她在他們印象中，就是一個稍顯虛幻的影像，並不會引起這樣大的反應。
但在樓青茗在比鬥場連續戰鬥了十餘天，與數位金丹中期修士對戰、卻未嘗一敗後，樓青茗的實力就徹底地在大家的心中紮下了根。
“佛宗對抗中，長老修為以上的修士單獨組隊，長老修為以下修士單獨組隊。在後者的隊伍中，樓青茗雖為金丹初期，卻已擁有相當於金丹中期的實力，更甚至如果加上道韻，還會更強也未可知。”
“她上次在比鬥場，應該沒有使出全部實力，別忘了，她還有一堆的契約妖修呢，尤其那邊還有一個禪意高深的殘波前輩。”
“殘波前輩不用指望了吧，我聽說，她因為禪意高深，已經被劃到長老那一邊的隊伍，不過即便如此，屆時的禪宗對抗，樓青茗身邊也會有不少高修為的妖修，生命有所保障。”
“這可真是不錯，我也有些想去。”
而事實上，想去的絕不是一小部分，若非宗內的大部分修士都已經決定好了隊伍，狀況還可能會更加混亂。
這個篩選的過程，幾乎是由依依與殘波全權負責。
樓青茗則專心跟在善濟身邊，聽他講課，不僅是檢查一下她之前的基礎，也是為她進行知識的梳理，進行相關經文的講解。
等這一切都完成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
此時，樓青茗的那些便宜師侄早已從增智陣內走出，他們一見到樓青茗後，先是恭敬行禮：“樓師叔。”
然後就展顏笑了起來。
“樓師叔，你出來了！”
“樓師叔，我們都準備好了，什麽時候走呀。”
“樓師叔……”
樓青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向依依。
依依：“他們聽聞咱們要組隊，過段時間好離宗歷練，也想跟過去。”
樓青茗：“所以？”
她需要磨合的隊伍，最多選上十九個人，也用不上這麽多啊。
依依：“所以，最先從增智陣內出來的三個，被我直接挑入了隊。剩下還有想入隊的，只要能勸服其他人不要見面禮，也可入隊。”如此便是四人。
樓青茗：……高，還是你高。
依依：“另有兩個我覺得資質尚可、心性也是不錯的，就收了他們一點賄賂，允許了他們的加入，這是最終名單。”
樓青茗：……
她小聲詢問：“不是說好不收賄賂的嗎？”
依依：“給的太多了。”
樓青茗：“……廣同師兄的弟子？”
“自然不是，是另外兩個師兄的愛徒，身家堪比陶季。”
樓青茗倒吸一口涼氣：……這很可以。
印辰小浮峰主殿上，善濟正與福禧對著空中的地圖，一一校正樓青茗他們最終的歷練路線。
福禧：“廬阜城，你別忘記將廬阜城加上，那座城鎮雖然不大，但好歹買下了五翎雞蛋，中途路過那裏一下，也無甚不可。”
善濟：“這樣一串兒下來，途經的地點數目就有些多了。”
福禧：“那就刪幾個距離般若宗近的，那幾個城鎮我之後親自帶她過去看。”
善濟：“不，我的意思是，這樣更能夠起到好的鍛煉效果，等我再加一個洮臺城。”
福禧：“……無所謂，那是你自己的徒弟。”
*
另外一邊，洮臺城內，一道黑影正在夜色中疾行。
此人名為冉杓，他一從拍賣行取走自己賣五翎雞蛋的靈石後，就飛也似地逃出了廬阜城，回到了洮臺城。
此時他的表情激動中透著懊惱，興奮中帶著糾結。
之前那位買家報出的價位，著實讓他激動，而且還只是購買線索，無需見面，但最終都被他忍痛拒絕了。
並非他不貪那個財，也並非對方的價位不夠誠懇，而是他尋到鳥蛋的位置，直覺裏面還有更多寶物，想要進去再探一探。
反正那人在拍賣行，還給自己留下了一枚傳音玉簡，最後若是無甚收獲，他再回去改賣線索也來得及。
所謂富貴險中求，這般的想法，讓冉杓的表情在變換過數次後，逐漸轉為堅定，眼底露出興奮的光亮。
漆黑的夜色，掩飾住了他的行蹤，遮掩住了他的氣息。
他來到洮臺城邊緣的一處破舊宅邸旁，小心翼翼地在外面略等了一會兒，直至確定裏面並無動靜，應該還是無人在家後，才大著膽子走出陰影，循著之前在這裏發現的陣法缺口，閃身進入。
不大的宅邸內，黑影幢幢，鬼氣森森。
冉杓貼著墻根疾行似風，根據記憶中的地形，腳步輕盈地向後院方向疾竄。
期間，他腦海中不間斷閃現出自己可能獲得的龐大靈石畫面，嘴角笑意興奮而猙獰，雙眼放光。
結果這次，還沒等他抵達後院的目的地呢，就在飛到一半時，被斜叉裏伸出來的一只大手，給狠狠掐住脖頸，中斷了他的靈氣運轉。
“喲謔，看看我都抓到了誰？！”男子的聲音低沈，盎然中透著幾許輕笑的趣味。
在他的強大氣息下，冉杓瞪大眼睛，喉間嗬嗬作響，卻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從對方手中掙紮而出，獲得逃生的機會。
那男子反倒像是未發現他的狼狽一般，徑自笑道：“我倒是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小毛賊，得手了第一次，不趕緊跑，竟還想過來偷第二次？！怎麽，平日裏的美事遇多了，就以為我這裏的東西，可以隨你塞入囊中了不成？！”
冉杓張大嘴巴，努力搖頭，想要發出求饒的話語，卻一個字也未能說出。
在他身後，一只纖細的雪白手掌摘走了他腰間的儲物袋，強硬地抹掉了他的神識，開口：“那蛋呢？”
冉杓脖間的大手微松，他深深地喘出幾口氣，迅速開口：“在廬阜城的拍賣行，剛賣出去不久，現在若是找，還能找得到。”
那位摘走他儲物袋的女修將裏面的東西仔細查看過後，開口：“確實，沒了。”
“嘖。”
大手的主人發出一個嫌棄的低音，就一個用力，直接擰斷了冉杓的脖子，順便掏出了他丹田內的金丹，直接放入口中生嚼，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吃完之後，他隨手往身上打下了幾枚清潔咒，才緩步走出陰影，露出俊美的五官，毫不遮掩周身濃厚的魔氣。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煩躁，卻又算不上多麽煩躁。
“好容易得到一個五翎雞的血脈，未想到才離開沒多久，竟還就丟了，這也真是……”滑稽。
黎川擡手攏了攏額前有些散亂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眉宇間不見多少心疼，更多的卻是悵然。
“感覺我的子嗣運有些忒差，你覺得呢？”
陰影處的女子也斜斜踏前一步，露出張精致中帶著冷淡的臉：“或許吧，畢竟再一再二不再三，您這都已經第三次了。”
黎川端量著女子的表情，半晌豁然伸手，直直抓住雍微纖細的手腕，啞聲低笑，用上魔力誘哄：“我覺得，其實你才是最合適的，不若你也考慮考慮我，嗯？”
雍微抽了下手，沒有抽動，她面無表情看他：“嵇大人還待見我。”
黎川：……
他靜靜地看了她半晌，而後無趣放手，道：“罷了罷了，開個玩笑。”
對此，雍微也不說自己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垂首看了眼地上男修的屍身，眼底快速滑過一抹嫌惡。
“東西我已拿到，便先行告辭。另還有一點，此地已然暴露，還是早早轉移為上。”
黎川隨意地點了下頭，直到雍微走遠，才輕嗤一聲：“拽什麽拽，一個半途回來表忠心的小丫頭片子，誰又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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