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第4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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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第458章
樓青茗回到禦獸宗的這段時間, 每一天都安排得非常充實。
她不僅在貢獻塔又為宗門多坐鎮了幾次，利用功德金火, 為宗內長老觀看業果數量，讓他們在修煉途中少走彎路，賺取了一筆不菲的貢獻點；還在背誦蒙金大陸與衡武大陸資料之餘，查詢了許多無涯小世界的資料，做到了心中有數。
除此之外，樓青茗花費最多時間去做的，就是將皇樓空間內的那座幾字形山峰給探索完全。
幾字山峰的左右兩條腿上，各有懸空寺三座。其自下往上的懸空寺層數, 分別為七層、五層與三層, 越是往上，懸空寺的層數就越少。
而當初樓青茗與竇八鑫探索的那座，則是左腿上層數最少的那座。
這六座懸空寺的位置, 是按照功能進行分布。其中左側的三座, 主要為不同修為階段的佛修們講經、修煉與研討之用；右側的三座, 則主要為佛修們鬥法、歷練、以及煉心之用。
各式各樣的煉心幻境, 隨著煉心高塔的高度，逐層往上遞增難度。樓青茗等人到現在為止，只能在最下方的那座七層寺廟內摸爬滾打。
白幽在又一次被從寺廟內傳送至外面廣場後，已經頭腦空乏地連形象都懶得去保持。
他半倚在石壁上雙目無神, 楞楞地發著呆，直到又有人被傳送出來，才向著那個方向無力呻.吟：“救命，這到底是哪個佛宗，宗內煉心竟然設置得這般變態？！”
阮媚被掛在石壁頂上，也是有氣無力：“關鍵是, 這樣牛氣轟轟的佛宗最後還被人連窩帶山地給端走了。我就好奇，究竟是哪位大能，才做出如此大的手筆？”
樓青茗被傳送出來的時間稍晚，她出來後，精神狀況明顯要比其他人好上很多。
她眉梢微揚，猜測應是自己的靈魂被修覆得越來越強盛的緣故。
樓青茗與眾人打了聲招呼，向頭頂方向看了一眼，便祭出飛鐮踏上，來到幾字山峰的山巔，那片異常平坦的區域。
在那裏，佛洄禪書正與四諦一起向下眺望，有一句沒一句地用佛法鬥著嘴。
見到樓青茗上來，四諦開口問道：“你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離宗了？”
樓青茗頷首：“是的，本來回來也是要處理一下雜務，拿一下制作本命法器的煉材，現在既然此間事了，我便準備離開了。”
班善與霍玲的定親典禮快要開始了是其一，她還得在前往莽荒四野之前，接一下平澤老祖，是其二，總歸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當然，她原本回來還有的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接一下樓青蔚，將他也偷渡著一起進入趟靈石秘境。
但樓青蔚前段時日已經給過她回覆，說之後還準備在鵬盛大陸再逗留一段時間，等他給她準備的那份驚喜成熟，等之後再過去尋她。
因為時間不定，他屆時會直接趕往衡武大陸，在佛宗對抗前後，去與她匯合。
四諦神情嚴肅，他看著山下正在忙碌著的依依、既明等人，半晌開口：“想必我的情況，縱洄那老家夥都已和你說過。待你離宗後，我會縮小身形，現身外界，跟在你身邊。若是遇到近期將要飛升、我又覺得品行尚可的的修士，就會與對方一起離開。”
樓青茗連連點頭：“這點是前輩您自己的自由，晚輩不會幹擾。”
只是心下卻忍不住嘀咕，將要飛升的修士，在修真界可都是鳳毛麟角，恐怕不會輕易遇到。
四諦：“若是遇到一些得你相識的，可能得麻煩你為我引薦。”
樓青茗：……
她無奈輕笑，與其坦白：“前輩，其實到現在為止，這樣的修士我一個都未曾遇到過。”更遑論是引薦。
四諦擺手：“遇不遇到的皆在緣分，無需強求，你也無需太過上心。而且，你沒有遇到過，可能僅是你沒有看出來、將之發現而已。”
樓青茗：……
她覺得他這話相當有道理，遂對此不再糾結，只是道：“那我便待離宗前，再來接前輩。”
“可。”
山峰之下，依依幾人正在忙碌著。
她們正將已經耗光能量、無法動彈的傀儡取出，挨個裝入靈石花，從他們口中嘗試尋到那位制作靈石花的傀儡的線索。
到現在為止，這個篩查的進度才剛剛過去三分之一，至於剩下的，恐怕要等到離宗之前才能完成。
樓青茗看了一會兒，正準備與身邊的兩位前輩告辭，下去幫忙，就聽四諦突然開口：“其實這座峰上的佛像金身，並不止是你們曾經在對面山頭遇到的那點。”
樓青茗動作頓住，轉頭看他。
四諦：“這峰上還留有一些心境圓滿、修行未出現過岔子的，被我單獨收起。之後你在外行走時，若是遇到合適的、剛剛失去生機的身體，我可以拿出那些金身讓其附身，到時功德我們一人一半。”
佛洄禪書眉梢一揚，詢問：“數量大概多少？”
“也就幾百號吧。”
佛洄禪書收回視線：“那可比我們這邊負責的蓮子與藕身數目多多了，就這你竟還要說我們苦？！”
而且，他們馬上就能見到剛剛出關的賀樓平澤，待將剩下的蓮子與藕身一交托，他們就無事一身輕，再沒有那許多責任。
“你可比我難多了，這座山峰的所有佛修你都認得是吧。”
四諦悵然，低聲沈語：“認識的。”
佛洄禪書：“是哪個宗門的？”
四諦：“我不能說。”
佛洄禪書：……
“那你為何只留有心境圓滿的佛像金身在手，其他的都放在另一處山頭，這總能說吧。”
四諦望天長嘆：“這個，也是不能說的。”
佛洄禪書笑瞇瞇念了句佛偈，調轉視線：“你也不怕秘密太多憋死你。”
四諦：“……請修一下口德。”
樓青茗在離宗之前，最後去拜見了次鄒存。
這一年期間，樓青茗已經在鄒存的督促下，將兩方大陸堆積的最新玉簡消息全部看完。
她將最後一部分玉簡放到案幾上，回身恭聲道：“宗主，我此次出門歷練的時間可能比較長，大概率會在外待到進入靈石秘境，不知那株糯蕊玉根，我是現在就帶走，還是屆時讓陶季師兄他們帶過去？”
糯蕊玉根能夠封印魔血印記，能夠讓被控制的修士恢覆神智，加快魔族線索的收集，鑒於距離靈石秘境的開啟還有四十餘年，其時間過長，無論樓青茗還是鄒存都比較慎重。
“還是先放在宗門吧，”鄒存思忖過後開口，“在靈石秘境開啟前，你可以去尋最近的一處宗門駐點，屆時我會通過宗門渠道傳送給你。
“若是你時間趕不及，我就將它以任務的形勢交給宗內其他幾位將進入靈石秘境的修士，讓他們將東西轉交於你。”
樓青茗對此沒有異議，她擡腳來到鄒存身後站定，與他一起眺望著窗外的雲霧繚繞、青山水景。
“宗主，我此番既是長時間離宗，那不知蒙金大陸與鵬盛大陸那邊，宗門可還有其他任務需要我順便完成？”
她的修為雖只有金丹，但既明、依依等人的修為不淺，一行人出行在外，也是能領取不少任務完成。
鄒存聞言卻是輕笑一聲，緩緩搖頭。
他此時正將雙手背在身後，周身的衣袍隨著山風的吹拂而烈烈鼓動，聲音縹緲：“無需。”
樓青茗疑惑看他：“為何？”
鄒存：“宗門在蒙金大陸那邊的駐點有七個，衡武大陸那邊的更少，只有兩個。到現在為止，這兩方大陸上的駐點都發展平穩，未收到什麽不好的、需要主宗前去解決的麻煩。
“當然，你既為少宗主，若是遇到什麽不合理之處，也可憑少宗主令牌參與事務，進行整頓。小事之類可以和緩處理，若是發現有被魔族控制的，或者與其他宗門勢力勾結、損害宗門利益的，你可行駛少宗主的最大權限。”
樓青茗頷首應聲，表示記下。
鄒存：“至於其他的，宗門這邊的發展，自有我在宗內統籌安排，我知道衡武大陸般若宗與你表達善意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樓青茗瞇起眼睛，輕輕點頭，表情嚴肅。
鄒存：“你此番出去，其他的都可以後推，只是有一點，衡武大陸那邊的魔族若在能力範圍，便爭取給他們打掃幹凈。
“宗門發展固然重要，但修真界的大勢卻同樣刻不容緩。如果修真界被魔族入侵，那麽無論宗門發展得多好，是否能晉階至一等宗門，都已變得不甚重要。”
樓青茗讚同應聲：“宗主，您放心，我此次既然過去，就定會盡上自己的一份心力。”
先界後宗，先人族後自己，這點大局觀她自是不會拿捏錯。
“我其實偶爾時候也會想，天道應不會平白讓我進化出這兩種火焰，它既然讓我進化成功，就肯定有其存在的意義。”
而這些不知何時寄生在修真界角落的魔族，就應是凈世青火與功德金火現世的最大意義。
鄒存頷首：“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你也無需害怕，只需往前走就是，無論何時，我們都將會是你的後援。遇到危險，只管向附近的宗門求救，事關魔族，只要你能提供線索，大家就都會全力配合。
“哪怕與魔族無關，單憑你身上兩朵專克魔族的異火，一能消除，一能識別，各大宗門也會主動保護於你。”
樓青茗重重點頭：“我知道的，宗主。”
佛洄禪書在她識海中半撐起下巴：“我覺得你們宗主是多想了，多殺死一個魔族，就能多收獲一份功德。在魔族方面，你肯定不會偷懶，比誰都會努力。”
樓青茗笑而不語，心中卻覺，確實是個道理。
將樓青茗此行的主要任務點明，鄒存便轉而說起現狀：“咱們宗門現在雖說正在快速發展，卻也不能無限制的擴張，那會讓宗門後續人手不足。
“你在外面若與其他勢力相交，可打好關系，暫做底牌，等以後宗門擴張做強以後，再行拓展駐點。現階段宗門主要是在內域一方地域穩固，最遠就是在鵬盛大陸，再遠，就不準備進行太快拓張。”
樓青茗：“確應如此，越是關鍵階段，就越應求穩。”
鄒存：“我的原計劃是，在你參加下次天驕秘境前，將宗門整體提升至一等宗門。具體的提升時間，會暫定在天驕秘境開啟的前十年內，所以屆時我希望，無論你在外界忙碌什麽，都要及時趕回來，參加宗門的晉階大典。”
樓青茗連連應聲：“弟子明白，屆時我定會按時返回，不錯過宗門此番的盛事。”
鄒存：“還有賀樓峰主，你若在無涯小世界遇到她人，不要忘記通知她一起趕回……”
樓青茗與鄒存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沒過多長時間，就將之後的計劃安排給說得差不多，讓樓青茗做到了心中有數。
最後，鄒存轉身，看著面前神色嚴肅的女修，突然展顏笑了起來。
他從儲物袋內抽出三枚傳音玉簡，遞給樓青茗：“雖然我之前說得自信，但是凡事都有意外。你此番在外行走，依托於你善濟師父與般若宗的雙重助力，若當真遇到什麽危機，卻又遭遇掣肘的，你可聯系這幾位。
“他們三人都欠過我人情，只要你與他們開口，他們就定會出面幫忙。當然，若是最後你未能用上，也要記得將這三枚玉簡帶回給我，畢竟這代表的，可都是人情。”
樓青茗恭敬地將這三枚玉簡納入手中，再次擡手，向鄒存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宗主照拂，弟子定當不負所托。”
從主峰下來後，樓青茗的心情仍舊有些激蕩。
她行到山腳，禦劍往烏雁峰方向飛去，看著下方朝氣蓬勃的宗內弟子，不期然地想起她曾經少宗主大典時，魔族上門挑釁，帶來到一堆修士頭顱。
她眼睫半斂，眸色沈痛。
“無鮮血，又怎得安樂？！為修真界平和，總要有人身先士卒。”
為了不讓先輩們枉死，她們這些後來者便應更加努力，抓住先輩們給她們爭取到的生存時機。
佛洄禪書頷首讚同。
無付出，又怎得功德？！總要有人將功德收割，既然可能是別人，那為何不能是青茗？！
不過他大概知曉樓青茗現在的心情，因此未出聲打擾，只是道：“你放心，老夫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樓青茗彎起眉眼：“多謝佛前輩。”
當天回去，樓青茗便告知了大家離宗的日期，四諦禪杖也縮小身形，自晦光芒，化作一枚普通的發簪模樣，簪到了樓青茗的玉冠之上。
白幽：“那趕路期間，我們便先在皇樓空間內祭煉傀儡，等都祭煉成功了，就讓他們在這裏面開始忙活，也省得咱們在外無法輕易進入時，對裏面的靈植惦記。”
樓青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院墻內，那裏被挑揀出來的十數只傀儡正被勒令不間斷制作靈石花，以供使用。
她輕笑頷首：“好，也讓他們多做一些，咱們好留存。最後交給平澤老祖前，這十幾只傀儡肯定要送出大半。”
她在皇樓空間內稍等了一會兒，等大家決定好留在皇樓空間內的人數，樓青茗便與其他幾人離開了皇樓空間，將密室內已經放置了將近一年的入口漩渦收起。
金卷蹲在樓青茗的肩頭，詢問：“依依呢？？”
樓青茗：“她現在應在執法峰，不急，應該待會兒就回來了。”
乖寶：“嘿，那趁著她不在，我再去後山去煮上一鍋。”
此時，執法峰的地牢下。
因為已經是執法峰的執法長老，依依每當有空，都會過來幫忙視看、審問情況，畢竟她這位執法長老的最大任務就是犯人的盤問與提審。
這一次，鑒於馬上又要離開，依依在執法峰地牢內待得時間比較長。
在與桂慶長老道別後，依依在經過一處佛光明亮的牢獄時，卻突然被人出聲叫住。
依依回頭，就見到是那位叫做魏淩的魔傀。
此時魏淩正整個人正被五花大綁地懸在牢獄正空，粗重的佛晶鎖鏈，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焦糊印記，奪目的佛光亦將他的面頰照得雪白，但他此時仍是看著依依的方向扯出了笑容，眼神陰森而詭異。
“依依道友，你這是又要離宗了是吧？”
依依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魏淩：“能幫我給你們少宗主捎句話嗎？”
“也不用說別的，就說一句，那就是，希望她下次還有能進來探望我們的機會。”
說罷，他就哈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笑得癲狂，笑得自我，聲音透過地牢周遭的結界，亦顯得瘋狂且嘈雜。
依依對於他的突然笑聲，面無表情，她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笑點，只是平靜地與他指出：“看來你本體死亡的消息，讓你的心情極度糟糕，糟糕到想要毀滅自我。”
“看不到希望，不想活了嗎？也真是懦弱與膽小呢。”
魏淩笑音陡然頓住，轉頭陰沈看她。
依依卻是收回了目光：“不過你的話，我會原樣轉達，希望你下次不要這樣無聊。”
說罷，她就繼續擡腳向外走去，整個過程不急不緩，慢條斯理，仿若未被他影響分毫。
現在，高階魔族擁有兩條性命的假設，已經被她們證實。
若主人面臨危險，可以用魔傀頂命，主人可用精血與修為重塑身體；但若是主人隕落時，魔傀沒在身邊，那麽當場死亡的，就只能是主人本身。
作為這種情況下被遺留在世的魔傀，他們可以隨著其與低階魔族的契約，前往低階魔族的識海，得到低階魔族的修為與精血供養，以此重新修煉生長。
但對於被困在地牢內的魏淩而言，這種可能已被無情掐滅。
無法得到低階魔族供養的他，就如同離水之萍，只能隨人宰割。
魏淩遠遠地看著依依離開的身影，突然彎起唇角，重重地哼出一聲：“自大且無知的人族。”
遲早有你們跌跟頭的一天。
以他們魔族的行事風格，凡事馬上反擊過去了，那就是一般看重，就像樓青茗之前在金童秘境內的那次；
但若是醞釀的時間長了，而且還在隱於水波之下的、看似無止境延長，那就是真真正的上心，務必要做到一擊必殺的嚴肅，就好像是此次一般。
他仰著頭，怔怔地看著頭頂上虛幻的佛光梵影，嘴角幾不可見地開合，呢喃出人族傾聽不到的聲波。
即便知曉這些聲波都會被外界的結界隔絕掉，他也依舊日覆一日地念叨，從未停歇。
萬一被人聽到了呢？
*
樓青茗一行在離宗之日，依舊離開得比較低調。
她們與風雁等人告別後，便去外面的樓青蔚匯合，一起前往莽荒四野，參加霍玲與班善的定親典禮。
因是定親，所以班家在規模上進行了把控。禦獸宗這邊，除了在良禹城駐點的幾位長老，就只有樓青蔚與樓青茗兩人接到邀請。
樓青蔚站在飛劍上，想著自己備好的禮物，還有些興奮，他激動開口：“茗茗，咱們是直接趕往莽荒四野嗎？禦劍還是坐傳送陣，禦劍在時間上可能有些緊張。”
樓青茗就笑：“乘坐傳送陣，不過不是直達，咱們得先去外域接一下平澤老祖，與他一起。”
樓青蔚眸光一亮，清聲笑道：“我也是好久沒見到平澤老祖了，只聽你說他終於塑身成功，可惜未能得見當時場景。對了，茗茗，你手中剩下的那些蓮子與藕身，可還有其他要醒來的？”
樓青茗搖頭：“沒有，最近都安靜的很，並未見哪枚蓮子或藕身吸收靈酒的速度過快。不過等與平澤老祖匯合後，這些蓮子與藕身我就會都轉交過去，以後我在靈酒上的耗費，就不會再如之前那般厲害。”
樓青蔚：“還有養魂丹和補魂丹。”
樓青茗失笑：“沒錯，還有養魂丹和補魂丹。”
“那咱們先去趟柘景城，我去取點東西。”
“好。”
柘景城內，依舊是他們記憶中的模樣。
樓青茗在樓青蔚去不遠處取定制之物時，隨意走著，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鏡月雜貨鋪門前。
她看著那熟悉的、與印象中並無變化的店面，腳步微頓，到底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此時的店內，早已無了馮萬全熟悉的身影，反倒是這裏的店員上次見過樓青茗，上前熱情招呼：“喲，少宗主，您怎麽來了？可是想要買什麽東西？”
樓青茗搖頭：“並沒有，就是過來看看。”
店員心思敏銳，當即猜出了她的意思，跟著笑道：“那行，少宗主您就隨意看。”
說著，就又與她笑道，“少宗主您可能不知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這裏還會來一位新掌櫃，那人可還與馮掌櫃有些淵源呢。”
“哦？什麽淵源。”
“聽聞是馮掌櫃的長子，這次就被主家調派了過來，想必也是緣分……”
店員的口齒伶俐，沒過一會兒，就將樓青茗想要了解之事說了個七七八八。馮掌櫃共有二子一女，長女與幼子頗有天分，此次得遇機緣，進入了族中內圍修煉；長子卻是天賦一般，恐無甚建樹，便主動申請外調，來柘景城做一方掌櫃。
“這樣也是不錯。”
柘景城的秩序都是禦獸宗的修士維護，隨著禦獸宗的即將升階，已屬一方肥差，可望而不可得。
店員就笑：“確實如此，馮掌櫃在曾經仙逝前，也是如此感嘆的。”
樓青茗微微頷首，又與店員交談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在走出街道之前，她回身看了一眼，並未看到記憶中那道笑盈盈站在門口的聲音，樓青茗眸光微閃，又調轉回頭。
昔日之人不可留，只要身邊之人尚在還好。
比如說宗主、師父、師兄等，比如說老祖、蔚寶、依依等，再比如說，尚在上界的莫辭。
只要他們尚在，她就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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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青茗回到禦獸宗的這段時間, 每一天都安排得非常充實。
她不僅在貢獻塔又為宗門多坐鎮了幾次，利用功德金火, 為宗內長老觀看業果數量，讓他們在修煉途中少走彎路，賺取了一筆不菲的貢獻點；還在背誦蒙金大陸與衡武大陸資料之餘，查詢了許多無涯小世界的資料，做到了心中有數。
除此之外，樓青茗花費最多時間去做的，就是將皇樓空間內的那座幾字形山峰給探索完全。
幾字山峰的左右兩條腿上，各有懸空寺三座。其自下往上的懸空寺層數, 分別為七層、五層與三層, 越是往上，懸空寺的層數就越少。
而當初樓青茗與竇八鑫探索的那座，則是左腿上層數最少的那座。
這六座懸空寺的位置, 是按照功能進行分布。其中左側的三座, 主要為不同修為階段的佛修們講經、修煉與研討之用；右側的三座, 則主要為佛修們鬥法、歷練、以及煉心之用。
各式各樣的煉心幻境, 隨著煉心高塔的高度，逐層往上遞增難度。樓青茗等人到現在為止，只能在最下方的那座七層寺廟內摸爬滾打。
白幽在又一次被從寺廟內傳送至外面廣場後，已經頭腦空乏地連形象都懶得去保持。
他半倚在石壁上雙目無神, 楞楞地發著呆，直到又有人被傳送出來，才向著那個方向無力呻.吟：“救命，這到底是哪個佛宗，宗內煉心竟然設置得這般變態？！”
阮媚被掛在石壁頂上，也是有氣無力：“關鍵是, 這樣牛氣轟轟的佛宗最後還被人連窩帶山地給端走了。我就好奇，究竟是哪位大能，才做出如此大的手筆？”
樓青茗被傳送出來的時間稍晚，她出來後，精神狀況明顯要比其他人好上很多。
她眉梢微揚，猜測應是自己的靈魂被修覆得越來越強盛的緣故。
樓青茗與眾人打了聲招呼，向頭頂方向看了一眼，便祭出飛鐮踏上，來到幾字山峰的山巔，那片異常平坦的區域。
在那裏，佛洄禪書正與四諦一起向下眺望，有一句沒一句地用佛法鬥著嘴。
見到樓青茗上來，四諦開口問道：“你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離宗了？”
樓青茗頷首：“是的，本來回來也是要處理一下雜務，拿一下制作本命法器的煉材，現在既然此間事了，我便準備離開了。”
班善與霍玲的定親典禮快要開始了是其一，她還得在前往莽荒四野之前，接一下平澤老祖，是其二，總歸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當然，她原本回來還有的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接一下樓青蔚，將他也偷渡著一起進入趟靈石秘境。
但樓青蔚前段時日已經給過她回覆，說之後還準備在鵬盛大陸再逗留一段時間，等他給她準備的那份驚喜成熟，等之後再過去尋她。
因為時間不定，他屆時會直接趕往衡武大陸，在佛宗對抗前後，去與她匯合。
四諦神情嚴肅，他看著山下正在忙碌著的依依、既明等人，半晌開口：“想必我的情況，縱洄那老家夥都已和你說過。待你離宗後，我會縮小身形，現身外界，跟在你身邊。若是遇到近期將要飛升、我又覺得品行尚可的的修士，就會與對方一起離開。”
樓青茗連連點頭：“這點是前輩您自己的自由，晚輩不會幹擾。”
只是心下卻忍不住嘀咕，將要飛升的修士，在修真界可都是鳳毛麟角，恐怕不會輕易遇到。
四諦：“若是遇到一些得你相識的，可能得麻煩你為我引薦。”
樓青茗：……
她無奈輕笑，與其坦白：“前輩，其實到現在為止，這樣的修士我一個都未曾遇到過。”更遑論是引薦。
四諦擺手：“遇不遇到的皆在緣分，無需強求，你也無需太過上心。而且，你沒有遇到過，可能僅是你沒有看出來、將之發現而已。”
樓青茗：……
她覺得他這話相當有道理，遂對此不再糾結，只是道：“那我便待離宗前，再來接前輩。”
“可。”
山峰之下，依依幾人正在忙碌著。
她們正將已經耗光能量、無法動彈的傀儡取出，挨個裝入靈石花，從他們口中嘗試尋到那位制作靈石花的傀儡的線索。
到現在為止，這個篩查的進度才剛剛過去三分之一，至於剩下的，恐怕要等到離宗之前才能完成。
樓青茗看了一會兒，正準備與身邊的兩位前輩告辭，下去幫忙，就聽四諦突然開口：“其實這座峰上的佛像金身，並不止是你們曾經在對面山頭遇到的那點。”
樓青茗動作頓住，轉頭看他。
四諦：“這峰上還留有一些心境圓滿、修行未出現過岔子的，被我單獨收起。之後你在外行走時，若是遇到合適的、剛剛失去生機的身體，我可以拿出那些金身讓其附身，到時功德我們一人一半。”
佛洄禪書眉梢一揚，詢問：“數量大概多少？”
“也就幾百號吧。”
佛洄禪書收回視線：“那可比我們這邊負責的蓮子與藕身數目多多了，就這你竟還要說我們苦？！”
而且，他們馬上就能見到剛剛出關的賀樓平澤，待將剩下的蓮子與藕身一交托，他們就無事一身輕，再沒有那許多責任。
“你可比我難多了，這座山峰的所有佛修你都認得是吧。”
四諦悵然，低聲沈語：“認識的。”
佛洄禪書：“是哪個宗門的？”
四諦：“我不能說。”
佛洄禪書：……
“那你為何只留有心境圓滿的佛像金身在手，其他的都放在另一處山頭，這總能說吧。”
四諦望天長嘆：“這個，也是不能說的。”
佛洄禪書笑瞇瞇念了句佛偈，調轉視線：“你也不怕秘密太多憋死你。”
四諦：“……請修一下口德。”
樓青茗在離宗之前，最後去拜見了次鄒存。
這一年期間，樓青茗已經在鄒存的督促下，將兩方大陸堆積的最新玉簡消息全部看完。
她將最後一部分玉簡放到案幾上，回身恭聲道：“宗主，我此次出門歷練的時間可能比較長，大概率會在外待到進入靈石秘境，不知那株糯蕊玉根，我是現在就帶走，還是屆時讓陶季師兄他們帶過去？”
糯蕊玉根能夠封印魔血印記，能夠讓被控制的修士恢覆神智，加快魔族線索的收集，鑒於距離靈石秘境的開啟還有四十餘年，其時間過長，無論樓青茗還是鄒存都比較慎重。
“還是先放在宗門吧，”鄒存思忖過後開口，“在靈石秘境開啟前，你可以去尋最近的一處宗門駐點，屆時我會通過宗門渠道傳送給你。
“若是你時間趕不及，我就將它以任務的形勢交給宗內其他幾位將進入靈石秘境的修士，讓他們將東西轉交於你。”
樓青茗對此沒有異議，她擡腳來到鄒存身後站定，與他一起眺望著窗外的雲霧繚繞、青山水景。
“宗主，我此番既是長時間離宗，那不知蒙金大陸與鵬盛大陸那邊，宗門可還有其他任務需要我順便完成？”
她的修為雖只有金丹，但既明、依依等人的修為不淺，一行人出行在外，也是能領取不少任務完成。
鄒存聞言卻是輕笑一聲，緩緩搖頭。
他此時正將雙手背在身後，周身的衣袍隨著山風的吹拂而烈烈鼓動，聲音縹緲：“無需。”
樓青茗疑惑看他：“為何？”
鄒存：“宗門在蒙金大陸那邊的駐點有七個，衡武大陸那邊的更少，只有兩個。到現在為止，這兩方大陸上的駐點都發展平穩，未收到什麽不好的、需要主宗前去解決的麻煩。
“當然，你既為少宗主，若是遇到什麽不合理之處，也可憑少宗主令牌參與事務，進行整頓。小事之類可以和緩處理，若是發現有被魔族控制的，或者與其他宗門勢力勾結、損害宗門利益的，你可行駛少宗主的最大權限。”
樓青茗頷首應聲，表示記下。
鄒存：“至於其他的，宗門這邊的發展，自有我在宗內統籌安排，我知道衡武大陸般若宗與你表達善意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樓青茗瞇起眼睛，輕輕點頭，表情嚴肅。
鄒存：“你此番出去，其他的都可以後推，只是有一點，衡武大陸那邊的魔族若在能力範圍，便爭取給他們打掃幹凈。
“宗門發展固然重要，但修真界的大勢卻同樣刻不容緩。如果修真界被魔族入侵，那麽無論宗門發展得多好，是否能晉階至一等宗門，都已變得不甚重要。”
樓青茗讚同應聲：“宗主，您放心，我此次既然過去，就定會盡上自己的一份心力。”
先界後宗，先人族後自己，這點大局觀她自是不會拿捏錯。
“我其實偶爾時候也會想，天道應不會平白讓我進化出這兩種火焰，它既然讓我進化成功，就肯定有其存在的意義。”
而這些不知何時寄生在修真界角落的魔族，就應是凈世青火與功德金火現世的最大意義。
鄒存頷首：“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你也無需害怕，只需往前走就是，無論何時，我們都將會是你的後援。遇到危險，只管向附近的宗門求救，事關魔族，只要你能提供線索，大家就都會全力配合。
“哪怕與魔族無關，單憑你身上兩朵專克魔族的異火，一能消除，一能識別，各大宗門也會主動保護於你。”
樓青茗重重點頭：“我知道的，宗主。”
佛洄禪書在她識海中半撐起下巴：“我覺得你們宗主是多想了，多殺死一個魔族，就能多收獲一份功德。在魔族方面，你肯定不會偷懶，比誰都會努力。”
樓青茗笑而不語，心中卻覺，確實是個道理。
將樓青茗此行的主要任務點明，鄒存便轉而說起現狀：“咱們宗門現在雖說正在快速發展，卻也不能無限制的擴張，那會讓宗門後續人手不足。
“你在外面若與其他勢力相交，可打好關系，暫做底牌，等以後宗門擴張做強以後，再行拓展駐點。現階段宗門主要是在內域一方地域穩固，最遠就是在鵬盛大陸，再遠，就不準備進行太快拓張。”
樓青茗：“確應如此，越是關鍵階段，就越應求穩。”
鄒存：“我的原計劃是，在你參加下次天驕秘境前，將宗門整體提升至一等宗門。具體的提升時間，會暫定在天驕秘境開啟的前十年內，所以屆時我希望，無論你在外界忙碌什麽，都要及時趕回來，參加宗門的晉階大典。”
樓青茗連連應聲：“弟子明白，屆時我定會按時返回，不錯過宗門此番的盛事。”
鄒存：“還有賀樓峰主，你若在無涯小世界遇到她人，不要忘記通知她一起趕回……”
樓青茗與鄒存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沒過多長時間，就將之後的計劃安排給說得差不多，讓樓青茗做到了心中有數。
最後，鄒存轉身，看著面前神色嚴肅的女修，突然展顏笑了起來。
他從儲物袋內抽出三枚傳音玉簡，遞給樓青茗：“雖然我之前說得自信，但是凡事都有意外。你此番在外行走，依托於你善濟師父與般若宗的雙重助力，若當真遇到什麽危機，卻又遭遇掣肘的，你可聯系這幾位。
“他們三人都欠過我人情，只要你與他們開口，他們就定會出面幫忙。當然，若是最後你未能用上，也要記得將這三枚玉簡帶回給我，畢竟這代表的，可都是人情。”
樓青茗恭敬地將這三枚玉簡納入手中，再次擡手，向鄒存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宗主照拂，弟子定當不負所托。”
從主峰下來後，樓青茗的心情仍舊有些激蕩。
她行到山腳，禦劍往烏雁峰方向飛去，看著下方朝氣蓬勃的宗內弟子，不期然地想起她曾經少宗主大典時，魔族上門挑釁，帶來到一堆修士頭顱。
她眼睫半斂，眸色沈痛。
“無鮮血，又怎得安樂？！為修真界平和，總要有人身先士卒。”
為了不讓先輩們枉死，她們這些後來者便應更加努力，抓住先輩們給她們爭取到的生存時機。
佛洄禪書頷首讚同。
無付出，又怎得功德？！總要有人將功德收割，既然可能是別人，那為何不能是青茗？！
不過他大概知曉樓青茗現在的心情，因此未出聲打擾，只是道：“你放心，老夫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樓青茗彎起眉眼：“多謝佛前輩。”
當天回去，樓青茗便告知了大家離宗的日期，四諦禪杖也縮小身形，自晦光芒，化作一枚普通的發簪模樣，簪到了樓青茗的玉冠之上。
白幽：“那趕路期間，我們便先在皇樓空間內祭煉傀儡，等都祭煉成功了，就讓他們在這裏面開始忙活，也省得咱們在外無法輕易進入時，對裏面的靈植惦記。”
樓青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院墻內，那裏被挑揀出來的十數只傀儡正被勒令不間斷制作靈石花，以供使用。
她輕笑頷首：“好，也讓他們多做一些，咱們好留存。最後交給平澤老祖前，這十幾只傀儡肯定要送出大半。”
她在皇樓空間內稍等了一會兒，等大家決定好留在皇樓空間內的人數，樓青茗便與其他幾人離開了皇樓空間，將密室內已經放置了將近一年的入口漩渦收起。
金卷蹲在樓青茗的肩頭，詢問：“依依呢？？”
樓青茗：“她現在應在執法峰，不急，應該待會兒就回來了。”
乖寶：“嘿，那趁著她不在，我再去後山去煮上一鍋。”
此時，執法峰的地牢下。
因為已經是執法峰的執法長老，依依每當有空，都會過來幫忙視看、審問情況，畢竟她這位執法長老的最大任務就是犯人的盤問與提審。
這一次，鑒於馬上又要離開，依依在執法峰地牢內待得時間比較長。
在與桂慶長老道別後，依依在經過一處佛光明亮的牢獄時，卻突然被人出聲叫住。
依依回頭，就見到是那位叫做魏淩的魔傀。
此時魏淩正整個人正被五花大綁地懸在牢獄正空，粗重的佛晶鎖鏈，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焦糊印記，奪目的佛光亦將他的面頰照得雪白，但他此時仍是看著依依的方向扯出了笑容，眼神陰森而詭異。
“依依道友，你這是又要離宗了是吧？”
依依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魏淩：“能幫我給你們少宗主捎句話嗎？”
“也不用說別的，就說一句，那就是，希望她下次還有能進來探望我們的機會。”
說罷，他就哈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笑得癲狂，笑得自我，聲音透過地牢周遭的結界，亦顯得瘋狂且嘈雜。
依依對於他的突然笑聲，面無表情，她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笑點，只是平靜地與他指出：“看來你本體死亡的消息，讓你的心情極度糟糕，糟糕到想要毀滅自我。”
“看不到希望，不想活了嗎？也真是懦弱與膽小呢。”
魏淩笑音陡然頓住，轉頭陰沈看她。
依依卻是收回了目光：“不過你的話，我會原樣轉達，希望你下次不要這樣無聊。”
說罷，她就繼續擡腳向外走去，整個過程不急不緩，慢條斯理，仿若未被他影響分毫。
現在，高階魔族擁有兩條性命的假設，已經被她們證實。
若主人面臨危險，可以用魔傀頂命，主人可用精血與修為重塑身體；但若是主人隕落時，魔傀沒在身邊，那麽當場死亡的，就只能是主人本身。
作為這種情況下被遺留在世的魔傀，他們可以隨著其與低階魔族的契約，前往低階魔族的識海，得到低階魔族的修為與精血供養，以此重新修煉生長。
但對於被困在地牢內的魏淩而言，這種可能已被無情掐滅。
無法得到低階魔族供養的他，就如同離水之萍，只能隨人宰割。
魏淩遠遠地看著依依離開的身影，突然彎起唇角，重重地哼出一聲：“自大且無知的人族。”
遲早有你們跌跟頭的一天。
以他們魔族的行事風格，凡事馬上反擊過去了，那就是一般看重，就像樓青茗之前在金童秘境內的那次；
但若是醞釀的時間長了，而且還在隱於水波之下的、看似無止境延長，那就是真真正的上心，務必要做到一擊必殺的嚴肅，就好像是此次一般。
他仰著頭，怔怔地看著頭頂上虛幻的佛光梵影，嘴角幾不可見地開合，呢喃出人族傾聽不到的聲波。
即便知曉這些聲波都會被外界的結界隔絕掉，他也依舊日覆一日地念叨，從未停歇。
萬一被人聽到了呢？
*
樓青茗一行在離宗之日，依舊離開得比較低調。
她們與風雁等人告別後，便去外面的樓青蔚匯合，一起前往莽荒四野，參加霍玲與班善的定親典禮。
因是定親，所以班家在規模上進行了把控。禦獸宗這邊，除了在良禹城駐點的幾位長老，就只有樓青蔚與樓青茗兩人接到邀請。
樓青蔚站在飛劍上，想著自己備好的禮物，還有些興奮，他激動開口：“茗茗，咱們是直接趕往莽荒四野嗎？禦劍還是坐傳送陣，禦劍在時間上可能有些緊張。”
樓青茗就笑：“乘坐傳送陣，不過不是直達，咱們得先去外域接一下平澤老祖，與他一起。”
樓青蔚眸光一亮，清聲笑道：“我也是好久沒見到平澤老祖了，只聽你說他終於塑身成功，可惜未能得見當時場景。對了，茗茗，你手中剩下的那些蓮子與藕身，可還有其他要醒來的？”
樓青茗搖頭：“沒有，最近都安靜的很，並未見哪枚蓮子或藕身吸收靈酒的速度過快。不過等與平澤老祖匯合後，這些蓮子與藕身我就會都轉交過去，以後我在靈酒上的耗費，就不會再如之前那般厲害。”
樓青蔚：“還有養魂丹和補魂丹。”
樓青茗失笑：“沒錯，還有養魂丹和補魂丹。”
“那咱們先去趟柘景城，我去取點東西。”
“好。”
柘景城內，依舊是他們記憶中的模樣。
樓青茗在樓青蔚去不遠處取定制之物時，隨意走著，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鏡月雜貨鋪門前。
她看著那熟悉的、與印象中並無變化的店面，腳步微頓，到底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此時的店內，早已無了馮萬全熟悉的身影，反倒是這裏的店員上次見過樓青茗，上前熱情招呼：“喲，少宗主，您怎麽來了？可是想要買什麽東西？”
樓青茗搖頭：“並沒有，就是過來看看。”
店員心思敏銳，當即猜出了她的意思，跟著笑道：“那行，少宗主您就隨意看。”
說著，就又與她笑道，“少宗主您可能不知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這裏還會來一位新掌櫃，那人可還與馮掌櫃有些淵源呢。”
“哦？什麽淵源。”
“聽聞是馮掌櫃的長子，這次就被主家調派了過來，想必也是緣分……”
店員的口齒伶俐，沒過一會兒，就將樓青茗想要了解之事說了個七七八八。馮掌櫃共有二子一女，長女與幼子頗有天分，此次得遇機緣，進入了族中內圍修煉；長子卻是天賦一般，恐無甚建樹，便主動申請外調，來柘景城做一方掌櫃。
“這樣也是不錯。”
柘景城的秩序都是禦獸宗的修士維護，隨著禦獸宗的即將升階，已屬一方肥差，可望而不可得。
店員就笑：“確實如此，馮掌櫃在曾經仙逝前，也是如此感嘆的。”
樓青茗微微頷首，又與店員交談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在走出街道之前，她回身看了一眼，並未看到記憶中那道笑盈盈站在門口的聲音，樓青茗眸光微閃，又調轉回頭。
昔日之人不可留，只要身邊之人尚在還好。
比如說宗主、師父、師兄等，比如說老祖、蔚寶、依依等，再比如說，尚在上界的莫辭。
只要他們尚在，她就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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