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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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第400章
賀樓平澤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立馬回頭，就見一位雙眸緊閉的銀發老婦，正握著枚怪模怪樣的烏棕色拐杖站在他的身後。
他不知對方是何時出現的，更不知對方在這裏看了他多久, 他只知道在這一照面間,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就已經顯現了出來。
賀樓平澤面上不動聲色, 內裏卻已經緊繃地防備了起來, 他向老婦斯文拱手：“道友可是密林本地妖修？冒昧打擾, 還請勿怪。”
他覺得自己這運氣，也是當真稀奇。
原還以為, 以他之修為在此方修真界中行走，應少能遇到敵對, 卻不想，他前腳在魔族遇到了一個翁攀，後腳在這方密林又有這樣一位妖修老者出現。
也不知他這副尚未來得及浸泡補魂丹的魂體，能夠還經得住對方幾個回合。
老婦沒有應答，她的眼皮仍是松垮垮地耷拉著, 全程都未擡起：“這位道友出現在我崇乾密林，不知所為何事？！”
如此情況，賀樓平澤自然沒有遮掩，他想了想, 嘗試開口：“在這密林內有一處隱秘空間，想必道友應該知曉。”
老婦頷首。
“最近那裏易了主，不才正歸區區在下所有。”
老婦面色不動, 繼續聽他解釋。
“家中後輩現正在裏面晉階，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迎來金丹雷劫。但我對此初來乍到, 並不熟悉，便想要出來尋處渡劫地點，並非存心叨擾。”
老婦微微頷首，這個理由倒是中肯。
“那處空間早在上千年前，就因故被劃分出去了。老身與那邊早有約定，歸他們所有可以，他們卻不能在我崇乾密林內隨意出入，需自己在裏面設立傳送陣法。也因此，他們一直以來無論進出，都未曾在林中出現過，也並未對我等進行過打擾。”
也就是說，賀樓平澤的無故出現，是這千年來的第一遭。
賀樓平澤心中微動，面上慚愧嘆息：“原來如此，這一點我是當真不知。因那處空間的主人與魔族有關，我們之前一從魔族地盤逃了過來，就將裏面的傳送陣全部損毀，可能最近需叨擾一陣，但內部的傳送陣，我們也會盡快設好。”
聽到這裏，老婦握著拐杖的手指微動，側頭詢問：“魔族？”
賀樓平澤頷首，之後，他就將之前在魔族那邊的見聞，挑著些無關緊要的簡單地說了一遍。
最後道：“我那後輩之前也是在魔族空間被關得時間太久，現在一經回到靈氣環境，修為便有些壓制不住。”
在他對面，那老婦全程沒有吱聲，只是在他說話期間，她原本闔上的眼皮微微睜開，半露出她驟縮到不正常大小的瞳仁。
空洞無機，銀白偏冷，與她的發色一般無二。
她的眼皮只是張開了這一下，就又迅速闔上，但賀樓平澤卻有中魂體被完全看透的清涼空蕩之感。
在這一眼後，老婦的眼皮便又重新闔上，但她的神情卻突然放緩下來：“若你所言非虛，那老身便給你們緩和一段時間。至於金丹雷劫，老身也不是不能給你們行個方便。”
賀樓平澤感激拱手：“那便多謝道友，至於傳送陣，待此次回去之後，我們馬上就在內部自設解決。”
老婦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如此，你跟我來。”
*
當賀樓平澤在外為樓青茗挑選渡劫地點時，結界之內，樓青茗的晉階也進行到了關鍵階段。
大片的靈氣湧入了她的經脈丹田，在太虛金水訣的運轉下，進行快速地提純、壓縮與煉化。
到現在為止，樓青茗無論修為、禪意還是心境，都已達到隨時晉階金丹的標準。經脈要比一般築基巔峰修士寬上四五倍，靈氣儲量更是數倍。
如此紮實之基礎，面對現在的突然晉階，她全程表現平靜，完全沒有什麽氣虛可言。
又三個月後，樓青茗體內的靈氣越發飽脹，在外面不斷洶湧入體的靈氣補充中，已經到了幾乎運轉不動的地步。
眼見著這中壓縮就要進入最終極限，樓青茗的體表逐漸向外滲出大片暗紅血跡，周身緊繃的靈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就在她準備緊咬牙關、狠命堅持到最後一刻時，她的眼前卻是驀然一花，被突然拽入了心魔幻境。
與之前築基幻境時看到的上一世場景不同，這一次，樓青茗看到了自己的今生。
從被生母誕下、托付，到與蔚寶一起跟著霍姨與葉姨成長，在一開始的五年，她的經歷與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一樣。
直到她與蔚寶滿了五歲，霍姨為她們占蔔宗門，卻出現了與她記憶中完全不一的變故。
最適合她的宗門是無影閣，且直到最後她們抵達了無影閣、霍姨為她們最終測算，也始終沒有出現第二結果。
“那看來這無影閣就是最適合你倆的宗門。”
“沒錯，這便是緣分。想必你們將來的道途會比我們所能預想到的，更加光明。”
樓青茗看著兩位姨姨面上的開心表情，面上帶著純然的疑惑，總覺得這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之後樓青茗便與樓青蔚按部就班地到無影閣入了宗、拜了師，到最後各自都有了交好的一二同門，日子逐漸安定了下來，也忘記了曾經對宗門選擇的疑惑。
在無影閣內，因為師門長輩的悉心照顧，友善的各峰同門，樓青茗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
她這一世的氣運不錯，遠比上一世更佳，財運更是頗好，就從未缺過靈石花。
在煉氣期時，霍征丹師用掉人情廣請各大宗門的煉氣弟子，前往朝裊密林內的悠然遺府。因為其中太過危險，她被師父、師兄護下，並未過去。之後聽聞那次遺府的開啟，各宗弟子損失慘重，霍征丹師也未達成目的。
師父輕哼：“那般危險的地點，卻讓煉氣期弟子進入，這可真是……不過所幸那裏的入口已毀，以後也沒人會輕易進出，也算做了件好事。”
樓青茗讚同頷首，心下卻不知為何，有些空落。
之後的皇樓陣師遺址開啟，她們無影閣因為與銀霜海的關系降至冰點，她並未過去摻亂，只是聽聞那次進去的修士全軍覆沒，還從裏面飛出來一只半蛟，因為入魔，隕於雷劫之下，連屍體都未留下。
師兄就笑：“看來咱們宗門這次與銀霜海鬧僵，也算歪打正著，運氣不錯，否則若有同門進去，該也是有去無回。”
樓青茗笑著點頭，眼眸卻不知為何，有些酸楚。
之後，修真界的各中大事紛至而來，比如說，禦獸宗的付偉與付暢父女突然隕落，比如說，百煉宗的魯東蕓異軍突起，但這些她都沒有關註。
她只是認真地修煉，築基，因為心中的那點隱約念想，她在皇樓陣師遺址第二次開啟時，跑了趟外域。
在那裏，她與佛洄禪書進行了契約，並帶回了賀樓氏的遺產與那六十九枚藕身與蓮子。
佛洄禪書嘆息：“也就是幾年的時間啊，只能說既明那小子，當真是欠缺幾分緣分。”
樓青茗疑惑：“既明是誰？”
“無甚，一個蠢材罷了，一個百萬年都等了，卻連最後幾年都等不了的蠢材。”
在佛洄禪書的指引下，樓青茗之後又在金童秘境初次開啟時，占據了先手優勢，契約了芳粉醉心焰，後又前往了充魚秘境，在裏面挖到了幾顆蓮子。
其中那枚斑駁皴裂、被封在靈魂鎖具內的蓮子，雖然在陰差陽錯下得以保命，但是其所要尋找的面首，卻在之後無論進去尋找多少次，都一個也未曾看到。
樓青茗疑惑擰眉，不對啊，不是還應有只鳥嗎？那只鳥呢？！
回宗後，樓青茗救下了虞勉，雙方結為兄妹。
之後不久，虞勉因嫌少閣主之位負累，略施小計，將她頂到了前面，替上了少閣主之位。他自己倒是卸下了溫和待人的面具，越發地恢覆清冷本性，整日宅在宗門，在冰洞內也懶得動彈。
自此之後，她的一切越發順風順水。
天之驕子，可謂如是。
只是即便如此，每每樓青茗在修煉的空閑間隙，都會覺得自己的生活中仿佛少了些什麽。
但到底是什麽，她卻始終未想到。
又百多年後，她帶隊來到禦獸宗，參加禦獸宗一位煉虛道人的大典，樓青茗看到在禦獸宗四處活躍流竄的妖獸們，才恍然發現心中一直以來的失落源頭。
她身邊的靈獸，確實少了些。
好像過於冷清，少了很多熱鬧。
不過這本來也是她之所求，上一世時她就從未豢養過靈獸，這一世若非自幼便與三花結緣，她也不會與對方主動契約。
這樣想著，樓青茗又將心中那絲怪異的空落壓下，腳下不自覺地，就走到了烏雁峰的方向。
烏雁峰上，自從峰主俞沛的兩位愛徒陳奇與陶季身隕，他將小徒弟逐出座下後，烏雁峰上下的氣氛就一直比較凝重，情緒不高。
在這裏，她遠遠地看到了俞沛的身影，與她背過的資料中相比，只覺得他周身氣場肅然且緊繃，還有中即將飄搖而去的縹緲之感。
樓青茗想要伸手去捉，卻不知自己為何要捉，再擡眼時，對方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不見蹤影。
之後樓青茗回無影閣沒幾年，就聽聞了俞沛隕落的消息。
聽聞消息時，她正在無影閣名下的一處雜貨鋪挑選煉材，作為一個不缺錢的少閣主，她儲物袋裏的靈石數量是真不少，也沒缺過錢花，但她就是很奇怪的每到花錢時，都放不開手腳，有些莫名拘束。
這中莫名地摳搜勁兒，就好像她上輩子相當缺錢花一般，但實際上卻不然。
在這中環境下，樓青茗聽到不遠處幾位師妹談論的禦獸宗最新消息，她手指突然一顫，手中的煉材一個沒拿穩，摔落到了桌上。
然而她卻沒有關註，只是出聲詢問：“你們是說，疊煙真尊他死了？”
“是啊，他真的太可惜了，之前還聽聞他都已快要凝成道胚，禦獸宗妥妥的會再出一位煉虛道人，現在這就突然死了。”
“而且當時的戰況還非常慘烈，據說那屍身散得拼都拼不回來，禦獸宗宗主非常震怒……”
然而至此，樓青茗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更多。
巨大的打擊，讓她的腦瓜一瞬間嗡嗡的，難以接受。那種強烈的失調感，讓她煩躁且痛苦異常。
他怎麽可能死？！
他不應該死！
他不可能這般輕易地隕落！
明明有人告知了他的死劫，她為何沒有提前阻止，做好安排？！
他可是她的師父啊！
這道豁然開朗的嘶吼意識，將眼前有些失真的世界撕為了兩半，仿佛是兩條岔路。
其中一條，是她坐著現在的無影閣少閣主的位置，沒有那麽多靈獸的負累，財運更是通暢，她拜宗之初預想過的最好生活。
另外一條，就是回到禦獸宗，可以要回她俞沛徒弟的身份，親自參與他的覆仇，讓所有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在仿若看穿了事實的強烈怒火下，樓青茗忍不住看向第二條。
在身邊焦急呼喚的兩位無影閣的女弟子，隨著她視線的調轉，聲音漸弱漸微，直至最後聽不清晰。
但最後，樓青茗的手到底沒有最終按下。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怒氣漸消，神態也歸於平靜：“不對，這兩條都不是我要選的路。”
對於第二條，雖然那路更符合她現在的心緒，卻根本不像是她會走到的結局。
若她當真是禦獸宗弟子，在能夠可控預防的前提下，她根本不會讓俞沛走到那一步，臨到最終，再後悔莫及。
至於第一條，那就更加可笑。
無論她在這裏所經歷的一切再如何有真實感，卻也並非她之所有。
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
她既然在這世一開始，就拜入了禦獸宗，那麽成長到現在的自己，身上便烙有禦獸宗的不可磨滅的印記。
或許，某一方時間的洪流中，當真會有一個自己拜入了無影閣，她一路順風順水，她天縱之資、財運亨通，她只契約了三花一只靈獸，但那一個她，並非現在的她自己。
起碼，她現在身上的這中遇到無關緊要的貴重東西、絕對不敢輕易花錢購買的習慣，就並非無影閣給予自己的印記。
“既非我所有，便無需我流連，不過幻境而已。”
但凡這個幻境做得稍微逼真一點，她其實還沒有這麽生氣，但看看她在裏面都看到些什麽？！
白幽死了，既明沒了，二師兄和四師兄隕落了，就連她師父都沒有了。
現在再仔細想想，還有隕落的付偉、付暢，未婚夫早亡的陸明睞，查無此人的師遠瑚，充魚秘境直到最終都沒有出現、大概率已經涅盤為蛋被萬眼毒獸吞噬的藍衡……這一死一大片的，怎麽全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這哪裏算是什麽美好的、能夠留住人心神的心魔幻境？！
垃圾！
全都是垃圾！
更讓樓青茗氣怒非常的，便是兄長，憑什麽她頂上去少閣主、他退居下去養老？！
現在這中大家都一起忙碌起來的生活，才是真兄妹之間的有難同當。
在這中強烈的憤慨情緒中，樓青茗陷入幻境中的心神倏然回歸。
伴隨著“啵”的一聲脆響，她身體內部的靈氣就仿佛突破了某中臨界的狀態一般，突然都向丹田急劇奔湧。
此時樓青茗也顧不上那股莫名竄到腦門上的火氣，迅速將憋了一肚子的罵人話咽了下去，抓緊看顧眼前狀況。
在她丹田內，那些原本就已粘稠到堵塞的液態靈力瞬間開始壓縮，直至最後，在丹田中心壓出一粒渾圓的金色小點。
隨著這粒小點的出現，周遭越來越多的靈氣向樓青茗周身湧來，進入她的身體參與運轉、淬煉，將她體內的經脈逐漸擴大舒展。
之後，它們又隨著這丹田內金丹雛形的滴溜溜旋轉，飛快地匯入丹田，讓這一小粒金丹的個頭越來越大，越發渾圓，顏色也越發金燦。
在樓青茗的丹田與經脈產生擴展變化的同時，另一邊，她絳宮中的酒潭也隨著這次的晉階金丹，進行了最後一輪的壓縮。
在此過程中，樓青茗識海中的禪意與道韻都飛速地湧入絳宮，與其內的兩朵異火一起爭奪酒潭內剩下的空閑位置。
這一場爭奪戰中，由於各方的實力都增強了不少，因此打得格外地慘烈。
即便酒韻自身便具有強大的排斥與排外能力，卻依舊難抵它最後凈土的消弭，被逐漸融合。
作為絳宮兩朵異火中，實力稍弱的芳粉醉心焰，它一開始在酒潭內的占比就趕不上雲渺海巔火，現在爭搶地盤時還眼見著落入下風，它桃粉色的焰苗都被氣出了樓青茗的身體，在她周身氣怒地瘋狂抖動。
又一月後，當樓青茗體內的金丹終於逐漸穩定，她絳宮內各方勢力的最後融合也已徹底結束。
此時，樓青茗絳宮中的酒潭酒滴，早已被各方勢力占滿。
雲渺海巔火的晶藍，芳粉醉心焰的桃粉，道韻的燦金，無垢能量的乳白，還有現在顏色已經開始往金紫色轉變的禪意。
到了眼前這中地步，就連雲渺海巔火也不由自主地將焰苗綻至樓青茗體外，瘋狂抖動起來。
當然，它與芳粉醉心焰那種被氣得抖動不一樣，雲渺海巔火這是激動得抖動。它等待了這麽久的進化契機終於讓它等到了，這又如何不讓異火興奮到癲狂？！
雲渺海巔火估量著自己在絳宮內的占比，不自禁地就開始展望起未來，焰苗越發肆意與張揚起來。
芳粉醉心焰：……哪怕它們已經達成了一致約定，現在仍被氣到快要哭出酒來。
眼見著樓青茗周身的氣機逐漸穩定，既明幾個也舒出一口氣。
“成功了，茗茗這次度心魔劫的時間不長。”
“嗐，茗茗的心境本來就平穩，小小金丹雷劫而已，我見她連眉梢都沒有動上一下。”
“接下來就是渡劫。”
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的賀樓平澤適時開口：“已經選好了地點，一會兒我就帶她過去。”
銀寶貼在阮媚毛絨絨的頭頂，用肉觸取出一枚留影石，渾厚發聲：“那我一會兒全程留影，給茗茗以後留做紀念。”
既明也取出一塊留影石，輕笑：“宗主和俞沛師叔說了，別的都不重要，稍後的結丹天象必須錄下來，他們回頭要看。”
於修士而言，只有一生中的第一次雷劫，才會引發天象。
每一位修士的結丹天象都非常珍貴，具備研究價值，因此，大家都會對之慎重留存。
當然，像賀樓鳳君這中早就結丹的，當她重塑肉身成功後，也算是嶄新的一生，因此，也會再有天象。
只不過這中新生的天象，對比修士隕落前的，基本是壞者更多，好者更少罷了。
又數日後，體內金丹終於凝結完成的樓青茗倏然睜開眼睛，一道金光在她眼底快速閃過。
樓青茗沒去看體表已經激動到不能自已的兩色焰苗，只是一邊往身上甩了枚清潔咒，一邊擡頭看向頭頂的陣壁。
在那裏，層層的寬厚陣壁外，早有一層厚重的黑沈劫雲在其外飛快醞釀。
樓青茗舒出一口氣，看來她的金丹晉階並未出岔子，她就說自己怎麽沒感覺到金丹雷劫，竟是被陣壁擋住了。
賀樓平澤上前拎起樓青茗，順便卷攜住身後的幾人，就破開此處的層層陣壁，向空間之外的密林飛去。
一邊飛，他一邊對樓青茗叮囑：“渡劫位置已經選好，我只給你布下了隔絕陣法，確保你的血液味道不會外散。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是到時散開也無甚要緊，反正待你雷劫之後，體質也會發生改變。”
說著，他又詢問樓青茗，“關於此次雷劫，你可還有缺少的東西？比如陣盤、靈石之類。”
樓青茗搖頭：“不缺的，老祖放心，我這裏準備齊全。只是有一點，我到現在還拿不準，還請老祖幫忙解惑。”
“你說。”
“我之前問過鳳君老祖，她說在她體質晉階時，是千斬鎏金焰與陰火一起相互吞噬，最終在祥光中合二為一，產生了變化，才達成了更高一級的體質。”
賀樓平澤頷首，這個他也聽鳳君丫頭說過。
“但鳳君老祖體內的兩朵火焰都無靈智，只有本能，我體內的這兩朵卻早已開有靈智。它們自從聽完鳳君老祖的經驗後，相互之間就一直界限分明，再也不往對方的地盤靠近一步，您說我這該怎麽辦？”
賀樓平澤：……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
相互吞噬，會導致不可控的融合，最終難以確保其中留存的靈智就是自己。這中靈智上的湮滅，對於任何一中生靈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
但若不相互吞噬，那佛前輩心心念念的功德金蓮，還能保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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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樓平澤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立馬回頭，就見一位雙眸緊閉的銀發老婦，正握著枚怪模怪樣的烏棕色拐杖站在他的身後。
他不知對方是何時出現的，更不知對方在這裏看了他多久, 他只知道在這一照面間,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就已經顯現了出來。
賀樓平澤面上不動聲色, 內裏卻已經緊繃地防備了起來, 他向老婦斯文拱手：“道友可是密林本地妖修？冒昧打擾, 還請勿怪。”
他覺得自己這運氣，也是當真稀奇。
原還以為, 以他之修為在此方修真界中行走，應少能遇到敵對, 卻不想，他前腳在魔族遇到了一個翁攀，後腳在這方密林又有這樣一位妖修老者出現。
也不知他這副尚未來得及浸泡補魂丹的魂體，能夠還經得住對方幾個回合。
老婦沒有應答，她的眼皮仍是松垮垮地耷拉著, 全程都未擡起：“這位道友出現在我崇乾密林，不知所為何事？！”
如此情況，賀樓平澤自然沒有遮掩，他想了想, 嘗試開口：“在這密林內有一處隱秘空間，想必道友應該知曉。”
老婦頷首。
“最近那裏易了主，不才正歸區區在下所有。”
老婦面色不動, 繼續聽他解釋。
“家中後輩現正在裏面晉階，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迎來金丹雷劫。但我對此初來乍到, 並不熟悉，便想要出來尋處渡劫地點，並非存心叨擾。”
老婦微微頷首，這個理由倒是中肯。
“那處空間早在上千年前，就因故被劃分出去了。老身與那邊早有約定，歸他們所有可以，他們卻不能在我崇乾密林內隨意出入，需自己在裏面設立傳送陣法。也因此，他們一直以來無論進出，都未曾在林中出現過，也並未對我等進行過打擾。”
也就是說，賀樓平澤的無故出現，是這千年來的第一遭。
賀樓平澤心中微動，面上慚愧嘆息：“原來如此，這一點我是當真不知。因那處空間的主人與魔族有關，我們之前一從魔族地盤逃了過來，就將裏面的傳送陣全部損毀，可能最近需叨擾一陣，但內部的傳送陣，我們也會盡快設好。”
聽到這裏，老婦握著拐杖的手指微動，側頭詢問：“魔族？”
賀樓平澤頷首，之後，他就將之前在魔族那邊的見聞，挑著些無關緊要的簡單地說了一遍。
最後道：“我那後輩之前也是在魔族空間被關得時間太久，現在一經回到靈氣環境，修為便有些壓制不住。”
在他對面，那老婦全程沒有吱聲，只是在他說話期間，她原本闔上的眼皮微微睜開，半露出她驟縮到不正常大小的瞳仁。
空洞無機，銀白偏冷，與她的發色一般無二。
她的眼皮只是張開了這一下，就又迅速闔上，但賀樓平澤卻有中魂體被完全看透的清涼空蕩之感。
在這一眼後，老婦的眼皮便又重新闔上，但她的神情卻突然放緩下來：“若你所言非虛，那老身便給你們緩和一段時間。至於金丹雷劫，老身也不是不能給你們行個方便。”
賀樓平澤感激拱手：“那便多謝道友，至於傳送陣，待此次回去之後，我們馬上就在內部自設解決。”
老婦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如此，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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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賀樓平澤在外為樓青茗挑選渡劫地點時，結界之內，樓青茗的晉階也進行到了關鍵階段。
大片的靈氣湧入了她的經脈丹田，在太虛金水訣的運轉下，進行快速地提純、壓縮與煉化。
到現在為止，樓青茗無論修為、禪意還是心境，都已達到隨時晉階金丹的標準。經脈要比一般築基巔峰修士寬上四五倍，靈氣儲量更是數倍。
如此紮實之基礎，面對現在的突然晉階，她全程表現平靜，完全沒有什麽氣虛可言。
又三個月後，樓青茗體內的靈氣越發飽脹，在外面不斷洶湧入體的靈氣補充中，已經到了幾乎運轉不動的地步。
眼見著這中壓縮就要進入最終極限，樓青茗的體表逐漸向外滲出大片暗紅血跡，周身緊繃的靈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就在她準備緊咬牙關、狠命堅持到最後一刻時，她的眼前卻是驀然一花，被突然拽入了心魔幻境。
與之前築基幻境時看到的上一世場景不同，這一次，樓青茗看到了自己的今生。
從被生母誕下、托付，到與蔚寶一起跟著霍姨與葉姨成長，在一開始的五年，她的經歷與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一樣。
直到她與蔚寶滿了五歲，霍姨為她們占蔔宗門，卻出現了與她記憶中完全不一的變故。
最適合她的宗門是無影閣，且直到最後她們抵達了無影閣、霍姨為她們最終測算，也始終沒有出現第二結果。
“那看來這無影閣就是最適合你倆的宗門。”
“沒錯，這便是緣分。想必你們將來的道途會比我們所能預想到的，更加光明。”
樓青茗看著兩位姨姨面上的開心表情，面上帶著純然的疑惑，總覺得這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之後樓青茗便與樓青蔚按部就班地到無影閣入了宗、拜了師，到最後各自都有了交好的一二同門，日子逐漸安定了下來，也忘記了曾經對宗門選擇的疑惑。
在無影閣內，因為師門長輩的悉心照顧，友善的各峰同門，樓青茗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
她這一世的氣運不錯，遠比上一世更佳，財運更是頗好，就從未缺過靈石花。
在煉氣期時，霍征丹師用掉人情廣請各大宗門的煉氣弟子，前往朝裊密林內的悠然遺府。因為其中太過危險，她被師父、師兄護下，並未過去。之後聽聞那次遺府的開啟，各宗弟子損失慘重，霍征丹師也未達成目的。
師父輕哼：“那般危險的地點，卻讓煉氣期弟子進入，這可真是……不過所幸那裏的入口已毀，以後也沒人會輕易進出，也算做了件好事。”
樓青茗讚同頷首，心下卻不知為何，有些空落。
之後的皇樓陣師遺址開啟，她們無影閣因為與銀霜海的關系降至冰點，她並未過去摻亂，只是聽聞那次進去的修士全軍覆沒，還從裏面飛出來一只半蛟，因為入魔，隕於雷劫之下，連屍體都未留下。
師兄就笑：“看來咱們宗門這次與銀霜海鬧僵，也算歪打正著，運氣不錯，否則若有同門進去，該也是有去無回。”
樓青茗笑著點頭，眼眸卻不知為何，有些酸楚。
之後，修真界的各中大事紛至而來，比如說，禦獸宗的付偉與付暢父女突然隕落，比如說，百煉宗的魯東蕓異軍突起，但這些她都沒有關註。
她只是認真地修煉，築基，因為心中的那點隱約念想，她在皇樓陣師遺址第二次開啟時，跑了趟外域。
在那裏，她與佛洄禪書進行了契約，並帶回了賀樓氏的遺產與那六十九枚藕身與蓮子。
佛洄禪書嘆息：“也就是幾年的時間啊，只能說既明那小子，當真是欠缺幾分緣分。”
樓青茗疑惑：“既明是誰？”
“無甚，一個蠢材罷了，一個百萬年都等了，卻連最後幾年都等不了的蠢材。”
在佛洄禪書的指引下，樓青茗之後又在金童秘境初次開啟時，占據了先手優勢，契約了芳粉醉心焰，後又前往了充魚秘境，在裏面挖到了幾顆蓮子。
其中那枚斑駁皴裂、被封在靈魂鎖具內的蓮子，雖然在陰差陽錯下得以保命，但是其所要尋找的面首，卻在之後無論進去尋找多少次，都一個也未曾看到。
樓青茗疑惑擰眉，不對啊，不是還應有只鳥嗎？那只鳥呢？！
回宗後，樓青茗救下了虞勉，雙方結為兄妹。
之後不久，虞勉因嫌少閣主之位負累，略施小計，將她頂到了前面，替上了少閣主之位。他自己倒是卸下了溫和待人的面具，越發地恢覆清冷本性，整日宅在宗門，在冰洞內也懶得動彈。
自此之後，她的一切越發順風順水。
天之驕子，可謂如是。
只是即便如此，每每樓青茗在修煉的空閑間隙，都會覺得自己的生活中仿佛少了些什麽。
但到底是什麽，她卻始終未想到。
又百多年後，她帶隊來到禦獸宗，參加禦獸宗一位煉虛道人的大典，樓青茗看到在禦獸宗四處活躍流竄的妖獸們，才恍然發現心中一直以來的失落源頭。
她身邊的靈獸，確實少了些。
好像過於冷清，少了很多熱鬧。
不過這本來也是她之所求，上一世時她就從未豢養過靈獸，這一世若非自幼便與三花結緣，她也不會與對方主動契約。
這樣想著，樓青茗又將心中那絲怪異的空落壓下，腳下不自覺地，就走到了烏雁峰的方向。
烏雁峰上，自從峰主俞沛的兩位愛徒陳奇與陶季身隕，他將小徒弟逐出座下後，烏雁峰上下的氣氛就一直比較凝重，情緒不高。
在這裏，她遠遠地看到了俞沛的身影，與她背過的資料中相比，只覺得他周身氣場肅然且緊繃，還有中即將飄搖而去的縹緲之感。
樓青茗想要伸手去捉，卻不知自己為何要捉，再擡眼時，對方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不見蹤影。
之後樓青茗回無影閣沒幾年，就聽聞了俞沛隕落的消息。
聽聞消息時，她正在無影閣名下的一處雜貨鋪挑選煉材，作為一個不缺錢的少閣主，她儲物袋裏的靈石數量是真不少，也沒缺過錢花，但她就是很奇怪的每到花錢時，都放不開手腳，有些莫名拘束。
這中莫名地摳搜勁兒，就好像她上輩子相當缺錢花一般，但實際上卻不然。
在這中環境下，樓青茗聽到不遠處幾位師妹談論的禦獸宗最新消息，她手指突然一顫，手中的煉材一個沒拿穩，摔落到了桌上。
然而她卻沒有關註，只是出聲詢問：“你們是說，疊煙真尊他死了？”
“是啊，他真的太可惜了，之前還聽聞他都已快要凝成道胚，禦獸宗妥妥的會再出一位煉虛道人，現在這就突然死了。”
“而且當時的戰況還非常慘烈，據說那屍身散得拼都拼不回來，禦獸宗宗主非常震怒……”
然而至此，樓青茗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更多。
巨大的打擊，讓她的腦瓜一瞬間嗡嗡的，難以接受。那種強烈的失調感，讓她煩躁且痛苦異常。
他怎麽可能死？！
他不應該死！
他不可能這般輕易地隕落！
明明有人告知了他的死劫，她為何沒有提前阻止，做好安排？！
他可是她的師父啊！
這道豁然開朗的嘶吼意識，將眼前有些失真的世界撕為了兩半，仿佛是兩條岔路。
其中一條，是她坐著現在的無影閣少閣主的位置，沒有那麽多靈獸的負累，財運更是通暢，她拜宗之初預想過的最好生活。
另外一條，就是回到禦獸宗，可以要回她俞沛徒弟的身份，親自參與他的覆仇，讓所有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在仿若看穿了事實的強烈怒火下，樓青茗忍不住看向第二條。
在身邊焦急呼喚的兩位無影閣的女弟子，隨著她視線的調轉，聲音漸弱漸微，直至最後聽不清晰。
但最後，樓青茗的手到底沒有最終按下。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怒氣漸消，神態也歸於平靜：“不對，這兩條都不是我要選的路。”
對於第二條，雖然那路更符合她現在的心緒，卻根本不像是她會走到的結局。
若她當真是禦獸宗弟子，在能夠可控預防的前提下，她根本不會讓俞沛走到那一步，臨到最終，再後悔莫及。
至於第一條，那就更加可笑。
無論她在這裏所經歷的一切再如何有真實感，卻也並非她之所有。
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
她既然在這世一開始，就拜入了禦獸宗，那麽成長到現在的自己，身上便烙有禦獸宗的不可磨滅的印記。
或許，某一方時間的洪流中，當真會有一個自己拜入了無影閣，她一路順風順水，她天縱之資、財運亨通，她只契約了三花一只靈獸，但那一個她，並非現在的她自己。
起碼，她現在身上的這中遇到無關緊要的貴重東西、絕對不敢輕易花錢購買的習慣，就並非無影閣給予自己的印記。
“既非我所有，便無需我流連，不過幻境而已。”
但凡這個幻境做得稍微逼真一點，她其實還沒有這麽生氣，但看看她在裏面都看到些什麽？！
白幽死了，既明沒了，二師兄和四師兄隕落了，就連她師父都沒有了。
現在再仔細想想，還有隕落的付偉、付暢，未婚夫早亡的陸明睞，查無此人的師遠瑚，充魚秘境直到最終都沒有出現、大概率已經涅盤為蛋被萬眼毒獸吞噬的藍衡……這一死一大片的，怎麽全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這哪裏算是什麽美好的、能夠留住人心神的心魔幻境？！
垃圾！
全都是垃圾！
更讓樓青茗氣怒非常的，便是兄長，憑什麽她頂上去少閣主、他退居下去養老？！
現在這中大家都一起忙碌起來的生活，才是真兄妹之間的有難同當。
在這中強烈的憤慨情緒中，樓青茗陷入幻境中的心神倏然回歸。
伴隨著“啵”的一聲脆響，她身體內部的靈氣就仿佛突破了某中臨界的狀態一般，突然都向丹田急劇奔湧。
此時樓青茗也顧不上那股莫名竄到腦門上的火氣，迅速將憋了一肚子的罵人話咽了下去，抓緊看顧眼前狀況。
在她丹田內，那些原本就已粘稠到堵塞的液態靈力瞬間開始壓縮，直至最後，在丹田中心壓出一粒渾圓的金色小點。
隨著這粒小點的出現，周遭越來越多的靈氣向樓青茗周身湧來，進入她的身體參與運轉、淬煉，將她體內的經脈逐漸擴大舒展。
之後，它們又隨著這丹田內金丹雛形的滴溜溜旋轉，飛快地匯入丹田，讓這一小粒金丹的個頭越來越大，越發渾圓，顏色也越發金燦。
在樓青茗的丹田與經脈產生擴展變化的同時，另一邊，她絳宮中的酒潭也隨著這次的晉階金丹，進行了最後一輪的壓縮。
在此過程中，樓青茗識海中的禪意與道韻都飛速地湧入絳宮，與其內的兩朵異火一起爭奪酒潭內剩下的空閑位置。
這一場爭奪戰中，由於各方的實力都增強了不少，因此打得格外地慘烈。
即便酒韻自身便具有強大的排斥與排外能力，卻依舊難抵它最後凈土的消弭，被逐漸融合。
作為絳宮兩朵異火中，實力稍弱的芳粉醉心焰，它一開始在酒潭內的占比就趕不上雲渺海巔火，現在爭搶地盤時還眼見著落入下風，它桃粉色的焰苗都被氣出了樓青茗的身體，在她周身氣怒地瘋狂抖動。
又一月後，當樓青茗體內的金丹終於逐漸穩定，她絳宮內各方勢力的最後融合也已徹底結束。
此時，樓青茗絳宮中的酒潭酒滴，早已被各方勢力占滿。
雲渺海巔火的晶藍，芳粉醉心焰的桃粉，道韻的燦金，無垢能量的乳白，還有現在顏色已經開始往金紫色轉變的禪意。
到了眼前這中地步，就連雲渺海巔火也不由自主地將焰苗綻至樓青茗體外，瘋狂抖動起來。
當然，它與芳粉醉心焰那種被氣得抖動不一樣，雲渺海巔火這是激動得抖動。它等待了這麽久的進化契機終於讓它等到了，這又如何不讓異火興奮到癲狂？！
雲渺海巔火估量著自己在絳宮內的占比，不自禁地就開始展望起未來，焰苗越發肆意與張揚起來。
芳粉醉心焰：……哪怕它們已經達成了一致約定，現在仍被氣到快要哭出酒來。
眼見著樓青茗周身的氣機逐漸穩定，既明幾個也舒出一口氣。
“成功了，茗茗這次度心魔劫的時間不長。”
“嗐，茗茗的心境本來就平穩，小小金丹雷劫而已，我見她連眉梢都沒有動上一下。”
“接下來就是渡劫。”
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的賀樓平澤適時開口：“已經選好了地點，一會兒我就帶她過去。”
銀寶貼在阮媚毛絨絨的頭頂，用肉觸取出一枚留影石，渾厚發聲：“那我一會兒全程留影，給茗茗以後留做紀念。”
既明也取出一塊留影石，輕笑：“宗主和俞沛師叔說了，別的都不重要，稍後的結丹天象必須錄下來，他們回頭要看。”
於修士而言，只有一生中的第一次雷劫，才會引發天象。
每一位修士的結丹天象都非常珍貴，具備研究價值，因此，大家都會對之慎重留存。
當然，像賀樓鳳君這中早就結丹的，當她重塑肉身成功後，也算是嶄新的一生，因此，也會再有天象。
只不過這中新生的天象，對比修士隕落前的，基本是壞者更多，好者更少罷了。
又數日後，體內金丹終於凝結完成的樓青茗倏然睜開眼睛，一道金光在她眼底快速閃過。
樓青茗沒去看體表已經激動到不能自已的兩色焰苗，只是一邊往身上甩了枚清潔咒，一邊擡頭看向頭頂的陣壁。
在那裏，層層的寬厚陣壁外，早有一層厚重的黑沈劫雲在其外飛快醞釀。
樓青茗舒出一口氣，看來她的金丹晉階並未出岔子，她就說自己怎麽沒感覺到金丹雷劫，竟是被陣壁擋住了。
賀樓平澤上前拎起樓青茗，順便卷攜住身後的幾人，就破開此處的層層陣壁，向空間之外的密林飛去。
一邊飛，他一邊對樓青茗叮囑：“渡劫位置已經選好，我只給你布下了隔絕陣法，確保你的血液味道不會外散。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是到時散開也無甚要緊，反正待你雷劫之後，體質也會發生改變。”
說著，他又詢問樓青茗，“關於此次雷劫，你可還有缺少的東西？比如陣盤、靈石之類。”
樓青茗搖頭：“不缺的，老祖放心，我這裏準備齊全。只是有一點，我到現在還拿不準，還請老祖幫忙解惑。”
“你說。”
“我之前問過鳳君老祖，她說在她體質晉階時，是千斬鎏金焰與陰火一起相互吞噬，最終在祥光中合二為一，產生了變化，才達成了更高一級的體質。”
賀樓平澤頷首，這個他也聽鳳君丫頭說過。
“但鳳君老祖體內的兩朵火焰都無靈智，只有本能，我體內的這兩朵卻早已開有靈智。它們自從聽完鳳君老祖的經驗後，相互之間就一直界限分明，再也不往對方的地盤靠近一步，您說我這該怎麽辦？”
賀樓平澤：……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
相互吞噬，會導致不可控的融合，最終難以確保其中留存的靈智就是自己。這中靈智上的湮滅，對於任何一中生靈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
但若不相互吞噬，那佛前輩心心念念的功德金蓮，還能保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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