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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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第327章
樓青茗：……
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覺得自己不需要一個腰好的, 因為她自己就腰很好。
下一刻，她就想到自己這副已經被天道閹割完的身體，表情又是一瞬間的覆雜。
樓青茗輕咳一聲, 到底在扯動更多傷心事前, 將太過豐富的聯想拋至腦後，開口：“不, 沒有，兄長你誤會了。”
之後她便將事情始末與虞勉大概講述了一遍，最後道，“所以並不是我, 我就想做筆生意，賺個差價。”
虞勉聽完後，沈吟了一會兒, 最後斂眉給樓青茗斟了杯靈酒, 勸道：“那不行, 這筆生意就算了吧。”
樓青茗讚同頷首：“我也覺得是這般。”
辛弈塵那人, 顯然就不是一個好的交易對象。
和他做交易, 需整日提心吊膽是其次，萬一哪天被他整個坑了進去, 才是最主要的。
虞勉眉宇一松：“妹妹心中有決斷就好。”
樓青茗將手中的靈酒一飲而盡, 詢問：“那兄長你怎麽辦, 這次你過來金輝拍賣場，身上可有宗門規定的拍賣任務？”
虞勉就笑：“並無, 我們此番過來是私人行程。宗門任務應該在其他幾位師叔身上。”
兩人湊在一起, 又就這次金輝拍賣行發生的事交流了一遍，才心滿意足地各自散開。
獨自坐在石桌前，樓青茗瞇眸看著天上的圓月, 半晌嘆息，只覺得仉曉烽這人也是不容易。
原先他是想往外逃的，結果因為那藥，又陰差陽錯地改變了主意。
若是現在她告訴對方，那藥自己這邊是弄不到了，也不知仉曉烽會是個怎樣的心情。
因此，她秉持著誠信交易的理念，還是取出辛弈塵留下的傳音玉簡，發了條訊息過去。
“交易條件？”
“金卷借我養一天。”
樓青茗：……
樓青茗朝天翻個白眼，又將辛弈塵的傳音玉簡給丟到了儲物袋的最底層。
借給你，誰能保證還能不能還回來？！
滾你.媽的犢子，這目標變得比月亮的圓缺都快。
在心裏暗搓搓罵完，她就取出仉曉烽的傳音玉簡，將這個悲痛的消息告知對方。
氣也沒法，手頭就四粒，咱們換個條件吧。
*
次日，當黑夜過去，天色大亮。
為了拍賣會在津輝城逗留的各大宗門勢力，也紛紛準備離開。
禦獸宗一行湊在一處，也詢問著接下來的去處：
“少宗主，咱們現在這邊任務結束，還有其他任務嗎？”
“對啊對啊，隱藏任務還有嗎？”
樓青茗看著大家眼底的躍躍欲試，好笑道：“不急，之後咱們不是單獨離開，得先跟著易筋坊一起去趟外域，之後再回宗門。”
護送乖寶過去乃其一，跟在易筋坊的合體期大能身邊，能夠有效防止辛弈塵那個變態出現為其二。
此時樓青茗並不知道，辛弈塵已經誤會了金卷並不在她身邊，她現在還在暗自擔心著。
在等待易筋坊出發的日子，眾人便在津輝城內分開閑逛。
期間樓青茗聽說，就在金輝拍賣行結束的那日夜間，津輝城外的風谷密林中發生過打鬥，有一座山峰被一下削平。
初步判斷，應是劍修所為，且實力不低。
因為除了那座山峰，還連帶著周遭的幾處小山頭一起，都給夷為了平地。
“那天夜晚發生的事啊，會是誰？”
“管他是誰呢，只要不是雍微幹的就成。”
“沒錯，這年頭的修士，掃平幾座山還不是很正常？！”
“哈哈，怎麽可能是雍微？！夷平那處山頭的威力起碼也要有元嬰期。”
……
樓青茗聽著眾人的討論，深以為然，遂輕笑一聲，將之拋到腦後。
樓青茗一行在津輝城逗留了一月有餘，直到雪明沙的靈根修補完成，才踏上了易筋坊回外域的飛舟。
此時，津輝城的各大宗門已撤得基本差不離。
仉曉烽趕在丹霞宗離開前，尋了個空隙親自走了趟金輝拍賣行。
拍賣行外，早已得到通知的雜役修士一確認了仉曉烽的身份，便引著人前往天海包間。
人一送到，就馬上撤離：“前輩，晚輩去樓梯口那邊等您。”
仉曉烽看著那雜役修士一副避嫌的模樣，抽了抽嘴角，擡手敲門。
“咚咚咚”三下門聲，伴隨著門上禁制陣紋的顫動，出來開門的，是早已知曉他位置的戴章。
此時的戴章一臉紅潤，衣著工整，見到仉曉烽後，他感激地向他行了一個禮：“仉前輩，多謝您能撥冗前來。”
仉曉烽溫和頷首，他將手中的幾個丹藥瓶子遞過去：“這裏的丹藥，有一部分是從明醫者那裏買的，一部分是我親手煉制的，你自己酌情使用。”
戴章一臉歡喜地將東西接過，並像模像樣地遞過去一儲物袋靈石。
昭枚原本站在不遠處，聞言湊了過來，與戴章傳音：“為何不都從明醫者那裏買？我覺得她那裏的藥好用。”
戴章：“明醫者那邊說靈材有限，基本絕跡，藥量多少全憑緣分。現下就只剩下這四粒，還是我這位好友費了好大代價要過來的。”
昭枚惋惜：“四粒啊，不夠用啊。那之後咱們就試試他煉的，若是不行，我再去尋明醫者想想辦法。”
明明白白被懷疑並看低了的仉曉烽：……
就算你們在傳音，我也能聽到。
戴章重申：“仉長老的丹藥，其實煉制得很好的。”
昭枚寵溺：“若是煉制得當真好，你就不會去尋明醫者想辦法了。”
戴章、仉曉烽：……
硬要說，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雖然昭枚與戴章傳音說得歡快，各種實話往外掏，但表面上，她卻將禮數做得周全。
禮貌地感激了這位丹霞宗長老，提出邀請對方進來小宴、並被拒絕後，才與戴章一起將人向外送了一程。
等到仉曉烽離開，兩人回到包間後，昭枚才打開一枚瓷瓶，笑得眉開眼笑：“不過也可以了，不在乎質量，只憑借數量的話，咱們省著些也夠用。”
戴章坐在一旁，未發一語。
直到感覺昭枚高興夠了，他才挑眉看她：“我剛才見你目光一直流連在那位仉前輩身上，怎麽，你是感覺他比我好看？”
一邊說著，他一邊過去將人環住垂眉看她，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緒湧動。
昭枚好笑輕嘖：“那哪兒能啊，我就看他嘴薄、鼻挺、眼睛也利，想起這位丹霞宗長老不好對付的傳聞，多看兩眼。謹記一下，以後遇到這種面相的人，盡量不要招惹。”
“再說，我壓根兒不喜歡那麽強勢還嘴皮子利索的，我就喜歡你這種軟綿綿、還閑著沒事對我哭唧唧的。”
戴章：……
謝謝，並沒有被安慰到。
心情反倒比剛才還覆雜。
*
在樓青茗一行護送著乖寶坐上易筋坊的飛舟時，禦獸宗內也早在一月前，就派出了長老與太上長老護送著那枚空間介質點前往易筋坊。
為了防止有心懷不軌之人在路上打劫，鄒存大手筆的一派就是三人，確保他們能夠一路順利抵達。
也因為這個時間差，樓青茗一行抵達易筋坊時，三位禦獸宗長老早已抵達。
其中一位，便是當初曾經手持菱花鏡的前器峰長老，尹秋道人，這也是印琬在提出租借要求後，由樓青茗新增的條件。
按照她的話說，通道開都開了，不趁機再多錄一波影像，豈不是浪費，少掌握一手資源？！
印琬對此深以為然，並轉頭就與易筋坊的宗主建議，給外域的多家宗門發出觀看邀請。
按照她的理由，租借都租借了，不趁機給易筋坊多刷一波名望，豈不是浪費，少一個表現機會？！
也因此，等到幾日後的滿月之夜到來時，匯聚易筋坊的修士就烏壓壓一片，熙熙攘攘地聚在外圍，手執武器、留影石，數量不知凡幾。
樓青茗：……
之後易筋坊眾人學著當初禦獸宗的做法，成功在當晚就建立起空間通道連接。
在挑釁的過程中，易筋坊不僅有印琬直接以道韻化成的鎖鏈探入空間隧道，還有菩提寺那邊的大和尚，學著善濟道人的做法以梵文入內。
尹秋道人通過菱花鏡想看清楚對面的景象，但這次卻比上一次的時間更短，那圓珠幾乎是才露面不過三息，便被一道墨色光暈給直接打散。
尹秋將手中的留影石放下，斂眉嘆息：“魔界那邊已有準備。”
上次還能錄下一點東西，這次卻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
眾人紛紛出言安慰：“已經很好了，能錄下一點是一點。”
“多掌握一點訊息，就是對我們修真界大有裨益。”
尹秋擡頭看向周遭易筋坊的布置。
數位太上長老隱沒在周圍，各種陣壁陣紋閃爍，顯然是已做好了全權布置，她心下一松，覺得應該沒有問題。
在大家的討論與期待聲中，山巔之上的空間隧道擴散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最後眼見著差不多了，卻一直未有魔族出現，便有易筋坊的太上長老上前，準備斬斷那空間通道。
卻不想就在他靠近時，陡然從空間隧道中直接鉆出一位皮膚棕褐、眸色墨綠的影魔。
這位影魔不僅比之前禦獸宗的巨魔修為高，速度快，還表現得毫不戀戰。
他一進入此方空間，便直接飛奔至一處穩定空間，伸手準備在半空劃出道虛空裂縫，鉆進逃離。
然而此方山頭附近，不僅被易筋坊布置上了絕地陣，還有專門的絕空陣。
如果說，絕地陣對於悟道修為的修士具有遏制作用，那麽絕空陣，則對於悟道修為以上的修士，頗有奇效。
封閉了空間，便不能再從虛空裂縫中逃跑，從一開始就斬斷了那影魔的先機。
而後，現場數位太上長老一擁而上。
眼見著那影魔不僅速度飛快、還戰力強悍，一直阻擋著眾人，不讓大家靠近那處空間介質點，乖寶身形一動，飛竄上前，張開大口，忽地一下便將那尚未完全穩定的空間通道一口咬斷。
再然後，它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樓青茗迅速向周圍打出一個手勢：“還有。”
乖寶張口一噗，便自口中又吐出一位巨魔。
“還有一個！”
“這個修為低一點，化神，大家快上！”
在身後一片兵荒馬亂的戰鬥圍剿中，乖寶哼唧了兩聲，委屈地飛撲入樓青茗懷中，一眨不眨地看她。
樓青茗熟練地將它攬入懷中，上下晃了晃：“乖寶最厲害了，別哭，等明日就讓易筋坊的食堂給你做飯。咱必須吃飽，不吃飽咱們都不走。”
乖寶哽咽了一聲，大力點頭：“嗯，不吃飽不走！”
在修士的數量的絕對碾壓與完全準備之下，最終這場混戰，理所當然地是早有準備的易筋坊大獲全勝。
此番，易筋坊不僅得到了一位悟道者修為的影魔，還有一位化神巔峰的巨魔，一入手就是兩只，之後完全可以靠著賣血過活。
等易筋坊的太上長老將兩位魔族都押解離開，其他人則目光炙熱地看向尹秋道人：“尹秋太上長老，不知這枚空間介質點，貴宗還外借嗎？”
尹秋擰眉，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樓青茗。
樓青茗堅定搖頭：“諸位前輩，很抱歉，之後恐怕不行了。有些事，過猶不及。
“魔族們經過這兩次空間通道的突然關閉，以及人員損失，以後很可能不會再繼續上當。
“這種方法很難再使用第三次，事實上，就連易筋坊的這次也如諸位所見，有頗多驚險，之後只會更加艱難。”
各宗修士聞言，紛紛惋惜。
有了易筋坊這次開的頭，他們原本也想與禦獸宗提出租借空間介質點一事呢，現在看來，只能說沒那運氣。
“嗐，看來誰也不是傻子。”
“也是，魔族一向狡猾，又豈會乖乖站在那裏，等著咱們的算計。”
樓青茗就笑：“此舉本來就有些冒險，若以後再將空間通道開啟，沒有魔族出來還算好，若是直接從裏面鉆出來一個修為高深的，大家如何也抓不住、還讓對方跑了的，那才是得不償失。”
“所以晚輩只能在此與諸位說上一句抱歉。”
尹秋道人站在不遠處，見自家少宗主全程保持理智，沒有因為過多的利益與逢迎沖昏頭腦，心下不由欣喜。
這很好，不愧是她們一致認可、選出來的少宗主。
此番任務完成後，禦獸宗眾人又在易筋坊內待了三日，才告辭離開。
這三日的時間中，樓青茗她們也沒有做太多事，就是等著易筋坊食堂靈廚全動，將之前答應乖寶的一頓飽飯給做了。
以易筋坊舉宗之力，這一做便是三日。
也是這三日的功夫，讓雪明沙徹底看清了乖寶這只小藍球的胃口。
雪明沙：……
她遲疑地走到乖寶身邊，覷著它等餐的功夫詢問：“乖寶，你吃飽了嗎？”
乖寶兇悍地嗷嗷直叫：“再來再來，我才八分飽。”
眾人：……
到禦獸宗一行離開易筋坊那日，雪明沙站在乖寶面前，還有些依依不舍。
她眉眼柔和地對乖寶殷殷叮囑：“我現在食物有限，等我多存一些，再去餵飽你啊。”
乖寶隨意頷首：“沒事，你隨便存多久，我都不介意，反正我在易筋坊已經吃飽了。”
雪明沙眸光微動，認真糾正它道：“宗門承諾的，那是宗門的；我承諾的，就是我的，不能混為一談。”
乖寶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想了想，還是點頭。
它感覺自己是無所謂的，但既然小丫頭這般在意，那就隨她怎樣想吧。
乖寶又在雪明沙周身逛悠了兩圈，確定她已經對著它依依惜別夠了，便隨口道：“那麽咱們就告辭吧。”
說罷，它就歡快地歡呼一聲，向不遠處正與易筋坊修士道別的樓青茗飛去。
邊飛還邊大聲笑道：“茗茗茗茗，咱們該回啦。”
樓青茗轉身，伸手將迎面撲來的藍球抱住，往肩膀上一按，拱手向面前眾人道：“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等禦獸宗一行離開，印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雪明沙身後，她看著小少女依舊噙著笑容的表情，溫聲詢問：“你很喜歡那只小饕餮？”
雪明沙點頭：“喜歡的，師父。”
“想要占為己有的那種喜歡？”
雪明沙思忖了一會兒，搖頭：“徒兒現在還太窮了，如果以後我能夠養得起，就一定會爭取看。”
印琬看著她面上貌似純真的笑容，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笑道：“那你可真是任重而道遠。”
且不說饕餮這種神獸該有多麽難養，就說樓青茗那位小丫頭，就不是個能以常理視之的對手。
雪明沙卻不在意自家師父的不看好，臉上依舊笑盈盈的：“沒關系，只要我做好準備，世上就沒有挖不倒的墻角，靈獸也是一樣。”
印琬：“這話是誰教你的？”
雪明沙：“是大師兄。”
印琬：……
她低頭，看著小丫頭狀似爛漫笑意下的蓬勃野心，溫婉笑道：“那你最近便好好修煉，若是表現得好了，待得五年後禦獸宗的少宗主大典時，為師可以允許你去看看。”
雪明沙當即回頭，眉眼彎彎，
頭頂的兩枚小鈴鐺因為她的動作叮當作響：“徒兒會努力的，多謝師父。”
另一邊，順利完成任務的樓青茗一行，則在回到宗門後成功交上了任務。
他們這次出去的任務當真沒有多難，真的就像是一開始任務上所說的那般，全程刷臉，因此在回宗後，眾人表現得皆是比較輕松。
鄒存看向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背資料的樓青茗，好笑道：“少宗主大典前，你還準備出任務嗎？”
樓青茗拿著玉簡的動作一頓，無奈嘆息：“弟子其實是不想出的。我之前整理善濟師父留給我的資料時，發現他竟還給我留了不少參悟任務。”
鄒存挑眉：“但是一般少宗主大典前，準少宗主都得接上三個任務。”
樓青茗想了想，也跟著點頭：“那我也確實不好搞這個特殊，至於剩下的那個，宗主您就給我就近找一個吧。”
鄒存便笑：“好，反正你現在已完成了兩個，剩下那個不急，你最近便先以修煉為主。”
“謝宗主。”
五年後。
順利帶著同門在慈翼崖執行完第三次任務回宗的樓青茗，坐在銅磬上與大家一起眺望著下面的風景。
“再有一月便是少宗主的大典，看來咱們此番出去完成任務的速度還挺快。”
“確實。去的時候我還想，少宗主這次接的任務有些難，時間會不會有些趕，但是現在，我簡直心服口服。”
樓青茗站在銅磬邊緣，聞言就笑：“也是我這次閉關太久，忘了時間。既是我之過，便沒有因此主動要求降低難度的道理。”
其他弟子聞言便相視而笑。
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現在對於這位少宗主的實力是心服口服。
君不見原先還眼含審視的幾位師姐，現在目光都已經開始在少宗主頭頂的發辮上流連，估計等回去，也會將發型改成少宗主的類似高辮，與其他的師姐妹們徹底融為一個群體。
途中，越接近禦獸宗，他們看到的飛舟數量就越多。
有些是宗門的，也有些是世家的。
“看方向，去的都是柘景城，應該都是準備參加少宗主您大典的。”
樓青茗頷首，輕笑一聲。
恰巧她儲物袋中有傳音玉簡震動，她隨手將之取出，看了一眼，又給丟了回去。
這五年中，辛弈塵也經常會給樓青茗發送過來訊息。
但樓青茗大多是在看過一眼後，就將之拋諸腦後。
無他，實在他的每一個要求都在繞著金卷打轉，明明白白地把變心兩個字掛在臉上。
現下的這句“恭喜大典即將召開”，雖不知其是單純恭喜，還是另有含義，還是讓她決定等回去後，就對金卷再單獨囑咐一番。
回到禦獸宗後，一行人馬不停地去任務堂交了任務，樓青茗則在之後又往主峰跑了一趟。
躍上飛鐮，她的身姿輕盈，體內靈氣飽滿。
五年的閉關修煉，讓她不僅徹底穩定了自己築基後期的修為，讓體內的靈氣更加夯實，還將善濟師父留下的玉簡全部看完。
之後幾年，她一邊祭煉佛洄禪書，一邊對其中的禪意進行參悟。
因此現在的她對比五年之前，靈氣更加圓融內斂，禪意更加渾厚凝實，只是面上自從領悟了逍遙皇道後，就張揚起來的氣質，再也無法收斂回去。
一進入主殿，樓青茗就看到正坐在鄒存對面的惠魁。
當年從易筋坊回到宗門後，惠魁便已結嬰成功，順利晉階為了元嬰真君。
現在，這是樓青茗從他晉階後，第一次見到他的面，此時不由展顏笑道：“惠師兄，你出關了，恭喜結嬰。”
惠魁原本正懶洋洋地倚在窗邊，聽到樓青茗聲音後，好笑地翹起唇角：“也恭喜師妹，等之後的少宗主大典上，肯定能收到不少好東西，大賺一筆。”
各大宗門送禮，哪怕大部分是送給宗門的，但只要每個宗門給她分漏一點，也會是筆不少的收入。
樓青茗眉梢一揚，說起這個，她可就不困了。
“師妹最近可是窮得很，之前好容易攢了一筆靈石……嗐，最後不提也罷。反正現在儲物袋內空空，正需要一點東西填滿呢。”
之前在金輝拍賣行時，瀚銀師叔給三花和乖寶一人拍下一件貴重拍品，期間她毫不知情。最後當他伸手問她要靈石時，她差點沒炸。
要知道就上次那種拍賣會的檔次，以她的身家，在裏面其實根本買不下什麽。
君不見她連拍件寒荒刺，都得先和鄒存報備、然後再走預支款項。
也因此，哪怕最後她據理力爭，打了不少折扣，現在儲物袋內也是空蕩得很。
大殿之上正在蜿蜒游動的花紋聞言，輕哼一聲：“三折啊，就這折扣你還不滿意，你還想要怎樣？！”
“反正這次大典，我是不會再給你送禮了，上次的折扣就當是抵消吧。”
樓青茗連連頷首：“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瀚銀師叔您還是這麽壕氣沖天，大氣，真是大氣。”
瀚銀滿意地閃亮了兩下，顯然被吹捧的感覺不錯，心情尚可。
鄒存等幾人交談完了，開口道：“今日莽荒四野的班家族人，正在宗門的東山門外爬登仙梯，你若是無事，一會兒就陪你惠師兄一起過去看看。”
樓青茗眸光閃了閃，看向惠魁：“惠師兄，你是準備收徒？”
惠魁頷首：“確實，我現在已晉階至元嬰，座下卻一直空虛無人。便想著選一個心性沈穩，最好再勤快一點的小娃娃，做我的開山大弟子。”
樓青茗：……
什麽時候選擇弟子的標準，竟然還有一條是勤快？！
鄒存擡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笑道：“難得你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宗內剛好有幼童拜宗。你此番便過去走一遭看看，這可能便是你的緣法。”
惠魁當即應是，他愜意起身，看向樓青茗：“你可還有事情稟告？！不行我就先過去等你。”
樓青茗想了想，覺得自己要說的事也不是要緊，遂麻溜地向鄒存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禦獸宗每當有宗門合作的世家攜族人拜宗時，都會單獨開放一次登仙梯，以供他們拜宗測試之用。
早在半月前，樓青茗就收到了霍玲傳來的訊息，說她與班善即將過來內域。只是當時她正在任務歷練，脫不開身，也就沒有細問。
沒想到竟會是今日。
樓青茗與惠魁抵達東山門時，就看到登天梯的山階上，正零零散散地走著一串小娃娃。
這群小娃娃的年齡都比較平均，大概都是五六歲年紀，一個個雖然尚未開始修煉，卻能看出雙目有神，身姿輕盈，一看就是在族內將基礎打得極為牢靠。
現下他們緩步行走在石梯上，一個個氣喘籲籲，將小臉走得通紅，卻並未有一個喊苦喊累，而是全員堅持，腳步不停，即便偶爾有在幻境中停留，也只是稍頓，少有停留太長時間。
樓青茗站在飛鐮上，與惠魁感慨：“不愧是大世家的子弟，這一個個的意志力皆很堅定，基礎也打很好。”
惠魁滿意頷首：“確實。”
“惠師兄你有看中哪個嗎？”
惠魁沒有猶豫，將手往登仙梯上頭一指：“要搶當然就要搶最好的，我覺得這頭幾個都不錯，只是具體的，還需等測完靈根以後再看，看看哪個與我有眼緣。”
說罷，他看著下方的語氣一頓，有些遲疑地補充，“那個小光頭，師妹你看看他眉宇間是否有些像我？”
樓青茗聞言探頭往下一看，不由挑眉。
走在登仙梯上第三位的，是一位頭頂上沒有一根毛發的小光頭。他的臉似乎比較容易紅，此時兩邊臉頰上紅嘟嘟的，一身細汗，正倔強地咬著牙、流著淚。
原先沒有發現，是因為這小胖子一直都在狼狽地擦汗水、擦眼淚。
但是現在細瞧，卻能發現這小胖子的眉眼確實與惠魁有那麽幾分相似，皆是細眉，長眼，單眼皮。
“確實，不過不多，大概就三四分吧。”
惠魁眉宇舒展：“三四分已經挺多了，茫茫人海中，他能在我想要收徒時出現在這裏，便是緣分，一會兒咱們再看看他的靈根。”
之後，兩人又在山頂觀察了一會兒，才轉身飛向身後的青龍大殿。
大殿內，此時有意收徒的真人、長老們都已坐在了這裏，開著水鏡一邊觀看，一邊指指點點。
見到兩人到來，眾人還詫異了一下。
樓青茗修為還未至金丹，肯定不是她想收徒，那麽剩下的便只有……
“惠小子，你這是終於想開，想收徒了？”
惠魁輕笑頷首：“沒錯，閑著也是閑著，剛好可以抽出點時間，調.教出個徒弟。”
修士越是修煉到最後，壽元越長，每次閉關的修為進展也比較緩慢，那麽順手教導幾個徒弟出來，就是一個很好的調劑。
“我們還以為，你就準備賴在你師父那峰頭上不動了呢。”
“不錯不錯，選個徒弟，也好搬出去，咱們回頭再約架啊。”
惠魁回頭，笑得溫吞：“啊，回頭約吧，看我打不死你。”
“哈哈哈哈，這次定要打得你嘴眼歪斜，爬回去教徒弟。”
……
樓青茗坐在一旁，順手在面前劃開了水鏡，觀看著班家的那群小娃娃爬山。
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天色將黑時，他們都已陸續從山腳爬了上來。
此番班家總共帶來了三十人，全員爬到了山頂，一個不漏，如此概率，也是人驚喜。
之後便是讓小娃娃們的休息，去接引大殿測靈根。
期間樓青茗註意到，那位光頭小胖子的資質很是不錯，火土雙靈根，靈根純度一個92，一個86，皆是優秀。
等到最後，這群疲憊的小娃娃被拉到青龍大殿後，惠魁便詢問起那位小光頭：
“你的頭發呢？”
一說起這個，剛剛止住淚水的小胖子又忍不住想要淚流。
在眾目睽睽下，他勉強止住了淚水，哽咽開口：“被我父親抹掉了。”
“他要送他去法昭寺，我不願意，求了母親將我帶到班家，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其他人好奇：“為何要送你法昭寺？”
小胖子口齒清晰：“父親說，他給我算了，我適合去做佛修，就給我抹了絕發膏。”
“但是，母親說，讓我這樣一張俊美俊倫的臉，去做和尚，那太浪費。”
“我覺得我母親說得對，真是作孽啊嗚嗚嗚嗷……”
眾人：……
短暫的安靜後，眾人哈哈大笑。
不得不說，有時候這些童言童語，確實很能愉悅人的身心。
樓青茗看著小娃娃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表情，好笑道：“這小娃娃和瀚銀師叔肯定會很有共同語言。”
剛剛在測靈根時，她們也聽到了。
現場三十人，只有這一位的姓氏不是姓班，而是姓童。可見他剛才說的父親，並非班家之人。
她記得她當年入宗的那批，就有不少天資好的，被送入了同悲寺、菩提寺。
現在已經很久沒聽說過，還有人爭著搶著將毫無意願的子嗣送往佛門的說法，沒想到現在竟又看到一個。
惠魁嘴角的笑意也很明顯：“我現在覺得，他與我，也會很有幾分共同語言。”
之後惠魁又詢問了那位叫做童晨的小胖娃娃幾句，便順利地將之收入座下，成為了自己的開山大弟子。
樓青茗坐在一旁，看著這小娃娃顫著一身小肥肉飛跑過來，好笑地在他臉上施加了幾個清潔咒。
安慰他道：“你放心，宗內也有一位被抹了絕發膏的師叔在研制丹藥，你以後一定能長出頭發的。”
童晨哽咽了兩聲，連連頷首。
並用哭得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她道：“前輩您真好看，和我一樣好看。”
樓青茗：……
“謝謝？”
等到班家這邊的族人都各自選定好山峰、師父，樓青茗便取出傳音玉簡與霍玲聯系，直接去了待客峰等她們。
霍玲與班善幾人在東山門外一直等到太陽落山，眼見著沒有一人被傳送回山腳，就知他們這一批應該是都通過了。
兩人與幾位班家族老一起，從禦獸宗正門出示了請柬以後進入，一被帶到待客峰，就看到正等在山腳的樓青茗身影。
帶路的弟子見到樓青茗後，先恭敬行禮：“見過少宗主。”
樓青茗笑著擺手：“無事，你在前面帶路即可。”
“是。”
樓青茗眉眼彎彎，走到霍玲身邊親熱喚道：“霍姨。”
霍玲神態溫和地轉身，拉住她的手：“稍微來得晚了些，沒有等急了吧。”
她們原定是在前幾年就該過來的，只是之後她們又得到了一次葉恬的線索，就先跑到那邊去看了看，結果最後依舊是一場空。
樓青茗就笑：“沒有，反正現在隨時都能聯系得上。能夠相互知曉對方的訊息，就不存在什麽著不著急。”
最著急的，是完全斷了聯系、不知道對方情況的時候。
“我剛才在青龍大殿，可將今天小家夥們的拜宗情況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現下便和你們說說？”
霍玲一行人一直等在山腳，因為有陣法的緣故，並看不完全，現下聽到樓青茗開口，不僅兩人側頭看來，就連兩人身後的幾位班家族人，也均側耳傾聽。
當他們聽到禦獸宗長老對班家族人質量的誇獎時，他們謙虛心喜；
當他們聽到今日這群小娃娃拜入師父門下、擁有師承的有十九人之多，他們與有榮焉;
當他們聽到童晨小胖子最後那番童言童語，又一個個沒忍住笑了起來。
“那個小家夥，之前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問我們，如果這次拜山門沒成功，回去是不是就會被送回童家當和尚。我們說應該吧，也不確定。”
“其實我們就是出來得比較早，他前腳被送到班家，後腳我們的飛舟就出發了，打了個時間差。否則這小家夥現在還當真可能被送去做佛修。”
樓青茗詢問：“你們不怕那個童家找茬、問責嗎？”
那位班家族人不由輕蔑：“不怕的，我們那位班家姑娘已經說了，次日就和離，不在童家過了。”
霍玲想起當時的情景，也好笑補充：“那姑娘很生氣，氣他夫君作了大孽，毀了她兒子的臉。”
樓青茗：……
一脈相承的執著，這很可以。
“說到底，就是欠缺幾分佛緣。如果他當真有這方面的天分，即便入了禦獸宗也能修佛，你們可以放心。”
其人聞言就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不過在那小家夥長出頭發之前，他估計會對修佛挺排斥的。”
“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
等大家來到禦獸宗為班家準備的院落後，霍玲便拉著樓青茗走到一邊，與她低聲詢問：“之前在莽荒四野時我聽聞，你被一位悟道者追求了？”
樓青茗詫異了一下，疑惑搖頭：“沒有啊，這話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在莽荒四野才見過幾個悟道者？！”
仁仙城虞家的那些都是仇敵，不砍死她就算了，還追求？！
其他人能與親熱掛邊的，也就一個態度和藹的印琬道君，但人家那與她根本就性別相同。
霍玲聞言松出一口氣，與她解釋：“是從津輝城傳出來的，聽聞曾經有人變成無影閣少閣主的模樣去接近你，為此還特意封禁了真正少閣主的行動。”
“挺多人都傳得有鼻子有眼，說那是一位悟道者，因為給虞勉布下的困陣等階不低。還都猜測，會將事情辦得這般接地氣的悟道者會是誰？！”
“我初初聽聞時也不相信，現在便是將這傳聞說給你聽一下。”
樓青茗：……
這就很離譜。
她深吸一口氣，不敢置信道：“為何會是追求，不應該是生死仇敵，或者是相中了我資質之類、求著來做我的引路人？”
霍玲：“首先對方的修為很高，若是生死仇敵，最後你再出現時不可能一臉輕松，身無傷痕。”
“其次，悟道者給人做引路人，少有人會用到求的。”
樓青茗：……
呵，莫非她還要感激辛弈塵那老樹皮的不殺之恩？！
霍玲看著她一副悲憤加無語的表情，到底沒忍住好奇：“那不是追求，是什麽？現在的悟道者大能，誰還能這樣閑？”
樓青茗：……
啊，也可以說是追求。
不過追求的先是她的雞，後是她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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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青茗：……
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覺得自己不需要一個腰好的, 因為她自己就腰很好。
下一刻，她就想到自己這副已經被天道閹割完的身體，表情又是一瞬間的覆雜。
樓青茗輕咳一聲, 到底在扯動更多傷心事前, 將太過豐富的聯想拋至腦後，開口：“不, 沒有，兄長你誤會了。”
之後她便將事情始末與虞勉大概講述了一遍，最後道，“所以並不是我, 我就想做筆生意，賺個差價。”
虞勉聽完後，沈吟了一會兒, 最後斂眉給樓青茗斟了杯靈酒, 勸道：“那不行, 這筆生意就算了吧。”
樓青茗讚同頷首：“我也覺得是這般。”
辛弈塵那人, 顯然就不是一個好的交易對象。
和他做交易, 需整日提心吊膽是其次，萬一哪天被他整個坑了進去, 才是最主要的。
虞勉眉宇一松：“妹妹心中有決斷就好。”
樓青茗將手中的靈酒一飲而盡, 詢問：“那兄長你怎麽辦, 這次你過來金輝拍賣場，身上可有宗門規定的拍賣任務？”
虞勉就笑：“並無, 我們此番過來是私人行程。宗門任務應該在其他幾位師叔身上。”
兩人湊在一起, 又就這次金輝拍賣行發生的事交流了一遍，才心滿意足地各自散開。
獨自坐在石桌前，樓青茗瞇眸看著天上的圓月, 半晌嘆息，只覺得仉曉烽這人也是不容易。
原先他是想往外逃的，結果因為那藥，又陰差陽錯地改變了主意。
若是現在她告訴對方，那藥自己這邊是弄不到了，也不知仉曉烽會是個怎樣的心情。
因此，她秉持著誠信交易的理念，還是取出辛弈塵留下的傳音玉簡，發了條訊息過去。
“交易條件？”
“金卷借我養一天。”
樓青茗：……
樓青茗朝天翻個白眼，又將辛弈塵的傳音玉簡給丟到了儲物袋的最底層。
借給你，誰能保證還能不能還回來？！
滾你.媽的犢子，這目標變得比月亮的圓缺都快。
在心裏暗搓搓罵完，她就取出仉曉烽的傳音玉簡，將這個悲痛的消息告知對方。
氣也沒法，手頭就四粒，咱們換個條件吧。
*
次日，當黑夜過去，天色大亮。
為了拍賣會在津輝城逗留的各大宗門勢力，也紛紛準備離開。
禦獸宗一行湊在一處，也詢問著接下來的去處：
“少宗主，咱們現在這邊任務結束，還有其他任務嗎？”
“對啊對啊，隱藏任務還有嗎？”
樓青茗看著大家眼底的躍躍欲試，好笑道：“不急，之後咱們不是單獨離開，得先跟著易筋坊一起去趟外域，之後再回宗門。”
護送乖寶過去乃其一，跟在易筋坊的合體期大能身邊，能夠有效防止辛弈塵那個變態出現為其二。
此時樓青茗並不知道，辛弈塵已經誤會了金卷並不在她身邊，她現在還在暗自擔心著。
在等待易筋坊出發的日子，眾人便在津輝城內分開閑逛。
期間樓青茗聽說，就在金輝拍賣行結束的那日夜間，津輝城外的風谷密林中發生過打鬥，有一座山峰被一下削平。
初步判斷，應是劍修所為，且實力不低。
因為除了那座山峰，還連帶著周遭的幾處小山頭一起，都給夷為了平地。
“那天夜晚發生的事啊，會是誰？”
“管他是誰呢，只要不是雍微幹的就成。”
“沒錯，這年頭的修士，掃平幾座山還不是很正常？！”
“哈哈，怎麽可能是雍微？！夷平那處山頭的威力起碼也要有元嬰期。”
……
樓青茗聽著眾人的討論，深以為然，遂輕笑一聲，將之拋到腦後。
樓青茗一行在津輝城逗留了一月有餘，直到雪明沙的靈根修補完成，才踏上了易筋坊回外域的飛舟。
此時，津輝城的各大宗門已撤得基本差不離。
仉曉烽趕在丹霞宗離開前，尋了個空隙親自走了趟金輝拍賣行。
拍賣行外，早已得到通知的雜役修士一確認了仉曉烽的身份，便引著人前往天海包間。
人一送到，就馬上撤離：“前輩，晚輩去樓梯口那邊等您。”
仉曉烽看著那雜役修士一副避嫌的模樣，抽了抽嘴角，擡手敲門。
“咚咚咚”三下門聲，伴隨著門上禁制陣紋的顫動，出來開門的，是早已知曉他位置的戴章。
此時的戴章一臉紅潤，衣著工整，見到仉曉烽後，他感激地向他行了一個禮：“仉前輩，多謝您能撥冗前來。”
仉曉烽溫和頷首，他將手中的幾個丹藥瓶子遞過去：“這裏的丹藥，有一部分是從明醫者那裏買的，一部分是我親手煉制的，你自己酌情使用。”
戴章一臉歡喜地將東西接過，並像模像樣地遞過去一儲物袋靈石。
昭枚原本站在不遠處，聞言湊了過來，與戴章傳音：“為何不都從明醫者那裏買？我覺得她那裏的藥好用。”
戴章：“明醫者那邊說靈材有限，基本絕跡，藥量多少全憑緣分。現下就只剩下這四粒，還是我這位好友費了好大代價要過來的。”
昭枚惋惜：“四粒啊，不夠用啊。那之後咱們就試試他煉的，若是不行，我再去尋明醫者想想辦法。”
明明白白被懷疑並看低了的仉曉烽：……
就算你們在傳音，我也能聽到。
戴章重申：“仉長老的丹藥，其實煉制得很好的。”
昭枚寵溺：“若是煉制得當真好，你就不會去尋明醫者想辦法了。”
戴章、仉曉烽：……
硬要說，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雖然昭枚與戴章傳音說得歡快，各種實話往外掏，但表面上，她卻將禮數做得周全。
禮貌地感激了這位丹霞宗長老，提出邀請對方進來小宴、並被拒絕後，才與戴章一起將人向外送了一程。
等到仉曉烽離開，兩人回到包間後，昭枚才打開一枚瓷瓶，笑得眉開眼笑：“不過也可以了，不在乎質量，只憑借數量的話，咱們省著些也夠用。”
戴章坐在一旁，未發一語。
直到感覺昭枚高興夠了，他才挑眉看她：“我剛才見你目光一直流連在那位仉前輩身上，怎麽，你是感覺他比我好看？”
一邊說著，他一邊過去將人環住垂眉看她，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緒湧動。
昭枚好笑輕嘖：“那哪兒能啊，我就看他嘴薄、鼻挺、眼睛也利，想起這位丹霞宗長老不好對付的傳聞，多看兩眼。謹記一下，以後遇到這種面相的人，盡量不要招惹。”
“再說，我壓根兒不喜歡那麽強勢還嘴皮子利索的，我就喜歡你這種軟綿綿、還閑著沒事對我哭唧唧的。”
戴章：……
謝謝，並沒有被安慰到。
心情反倒比剛才還覆雜。
*
在樓青茗一行護送著乖寶坐上易筋坊的飛舟時，禦獸宗內也早在一月前，就派出了長老與太上長老護送著那枚空間介質點前往易筋坊。
為了防止有心懷不軌之人在路上打劫，鄒存大手筆的一派就是三人，確保他們能夠一路順利抵達。
也因為這個時間差，樓青茗一行抵達易筋坊時，三位禦獸宗長老早已抵達。
其中一位，便是當初曾經手持菱花鏡的前器峰長老，尹秋道人，這也是印琬在提出租借要求後，由樓青茗新增的條件。
按照她的話說，通道開都開了，不趁機再多錄一波影像，豈不是浪費，少掌握一手資源？！
印琬對此深以為然，並轉頭就與易筋坊的宗主建議，給外域的多家宗門發出觀看邀請。
按照她的理由，租借都租借了，不趁機給易筋坊多刷一波名望，豈不是浪費，少一個表現機會？！
也因此，等到幾日後的滿月之夜到來時，匯聚易筋坊的修士就烏壓壓一片，熙熙攘攘地聚在外圍，手執武器、留影石，數量不知凡幾。
樓青茗：……
之後易筋坊眾人學著當初禦獸宗的做法，成功在當晚就建立起空間通道連接。
在挑釁的過程中，易筋坊不僅有印琬直接以道韻化成的鎖鏈探入空間隧道，還有菩提寺那邊的大和尚，學著善濟道人的做法以梵文入內。
尹秋道人通過菱花鏡想看清楚對面的景象，但這次卻比上一次的時間更短，那圓珠幾乎是才露面不過三息，便被一道墨色光暈給直接打散。
尹秋將手中的留影石放下，斂眉嘆息：“魔界那邊已有準備。”
上次還能錄下一點東西，這次卻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
眾人紛紛出言安慰：“已經很好了，能錄下一點是一點。”
“多掌握一點訊息，就是對我們修真界大有裨益。”
尹秋擡頭看向周遭易筋坊的布置。
數位太上長老隱沒在周圍，各種陣壁陣紋閃爍，顯然是已做好了全權布置，她心下一松，覺得應該沒有問題。
在大家的討論與期待聲中，山巔之上的空間隧道擴散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最後眼見著差不多了，卻一直未有魔族出現，便有易筋坊的太上長老上前，準備斬斷那空間通道。
卻不想就在他靠近時，陡然從空間隧道中直接鉆出一位皮膚棕褐、眸色墨綠的影魔。
這位影魔不僅比之前禦獸宗的巨魔修為高，速度快，還表現得毫不戀戰。
他一進入此方空間，便直接飛奔至一處穩定空間，伸手準備在半空劃出道虛空裂縫，鉆進逃離。
然而此方山頭附近，不僅被易筋坊布置上了絕地陣，還有專門的絕空陣。
如果說，絕地陣對於悟道修為的修士具有遏制作用，那麽絕空陣，則對於悟道修為以上的修士，頗有奇效。
封閉了空間，便不能再從虛空裂縫中逃跑，從一開始就斬斷了那影魔的先機。
而後，現場數位太上長老一擁而上。
眼見著那影魔不僅速度飛快、還戰力強悍，一直阻擋著眾人，不讓大家靠近那處空間介質點，乖寶身形一動，飛竄上前，張開大口，忽地一下便將那尚未完全穩定的空間通道一口咬斷。
再然後，它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樓青茗迅速向周圍打出一個手勢：“還有。”
乖寶張口一噗，便自口中又吐出一位巨魔。
“還有一個！”
“這個修為低一點，化神，大家快上！”
在身後一片兵荒馬亂的戰鬥圍剿中，乖寶哼唧了兩聲，委屈地飛撲入樓青茗懷中，一眨不眨地看她。
樓青茗熟練地將它攬入懷中，上下晃了晃：“乖寶最厲害了，別哭，等明日就讓易筋坊的食堂給你做飯。咱必須吃飽，不吃飽咱們都不走。”
乖寶哽咽了一聲，大力點頭：“嗯，不吃飽不走！”
在修士的數量的絕對碾壓與完全準備之下，最終這場混戰，理所當然地是早有準備的易筋坊大獲全勝。
此番，易筋坊不僅得到了一位悟道者修為的影魔，還有一位化神巔峰的巨魔，一入手就是兩只，之後完全可以靠著賣血過活。
等易筋坊的太上長老將兩位魔族都押解離開，其他人則目光炙熱地看向尹秋道人：“尹秋太上長老，不知這枚空間介質點，貴宗還外借嗎？”
尹秋擰眉，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樓青茗。
樓青茗堅定搖頭：“諸位前輩，很抱歉，之後恐怕不行了。有些事，過猶不及。
“魔族們經過這兩次空間通道的突然關閉，以及人員損失，以後很可能不會再繼續上當。
“這種方法很難再使用第三次，事實上，就連易筋坊的這次也如諸位所見，有頗多驚險，之後只會更加艱難。”
各宗修士聞言，紛紛惋惜。
有了易筋坊這次開的頭，他們原本也想與禦獸宗提出租借空間介質點一事呢，現在看來，只能說沒那運氣。
“嗐，看來誰也不是傻子。”
“也是，魔族一向狡猾，又豈會乖乖站在那裏，等著咱們的算計。”
樓青茗就笑：“此舉本來就有些冒險，若以後再將空間通道開啟，沒有魔族出來還算好，若是直接從裏面鉆出來一個修為高深的，大家如何也抓不住、還讓對方跑了的，那才是得不償失。”
“所以晚輩只能在此與諸位說上一句抱歉。”
尹秋道人站在不遠處，見自家少宗主全程保持理智，沒有因為過多的利益與逢迎沖昏頭腦，心下不由欣喜。
這很好，不愧是她們一致認可、選出來的少宗主。
此番任務完成後，禦獸宗眾人又在易筋坊內待了三日，才告辭離開。
這三日的時間中，樓青茗她們也沒有做太多事，就是等著易筋坊食堂靈廚全動，將之前答應乖寶的一頓飽飯給做了。
以易筋坊舉宗之力，這一做便是三日。
也是這三日的功夫，讓雪明沙徹底看清了乖寶這只小藍球的胃口。
雪明沙：……
她遲疑地走到乖寶身邊，覷著它等餐的功夫詢問：“乖寶，你吃飽了嗎？”
乖寶兇悍地嗷嗷直叫：“再來再來，我才八分飽。”
眾人：……
到禦獸宗一行離開易筋坊那日，雪明沙站在乖寶面前，還有些依依不舍。
她眉眼柔和地對乖寶殷殷叮囑：“我現在食物有限，等我多存一些，再去餵飽你啊。”
乖寶隨意頷首：“沒事，你隨便存多久，我都不介意，反正我在易筋坊已經吃飽了。”
雪明沙眸光微動，認真糾正它道：“宗門承諾的，那是宗門的；我承諾的，就是我的，不能混為一談。”
乖寶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想了想，還是點頭。
它感覺自己是無所謂的，但既然小丫頭這般在意，那就隨她怎樣想吧。
乖寶又在雪明沙周身逛悠了兩圈，確定她已經對著它依依惜別夠了，便隨口道：“那麽咱們就告辭吧。”
說罷，它就歡快地歡呼一聲，向不遠處正與易筋坊修士道別的樓青茗飛去。
邊飛還邊大聲笑道：“茗茗茗茗，咱們該回啦。”
樓青茗轉身，伸手將迎面撲來的藍球抱住，往肩膀上一按，拱手向面前眾人道：“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等禦獸宗一行離開，印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雪明沙身後，她看著小少女依舊噙著笑容的表情，溫聲詢問：“你很喜歡那只小饕餮？”
雪明沙點頭：“喜歡的，師父。”
“想要占為己有的那種喜歡？”
雪明沙思忖了一會兒，搖頭：“徒兒現在還太窮了，如果以後我能夠養得起，就一定會爭取看。”
印琬看著她面上貌似純真的笑容，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笑道：“那你可真是任重而道遠。”
且不說饕餮這種神獸該有多麽難養，就說樓青茗那位小丫頭，就不是個能以常理視之的對手。
雪明沙卻不在意自家師父的不看好，臉上依舊笑盈盈的：“沒關系，只要我做好準備，世上就沒有挖不倒的墻角，靈獸也是一樣。”
印琬：“這話是誰教你的？”
雪明沙：“是大師兄。”
印琬：……
她低頭，看著小丫頭狀似爛漫笑意下的蓬勃野心，溫婉笑道：“那你最近便好好修煉，若是表現得好了，待得五年後禦獸宗的少宗主大典時，為師可以允許你去看看。”
雪明沙當即回頭，眉眼彎彎，
頭頂的兩枚小鈴鐺因為她的動作叮當作響：“徒兒會努力的，多謝師父。”
另一邊，順利完成任務的樓青茗一行，則在回到宗門後成功交上了任務。
他們這次出去的任務當真沒有多難，真的就像是一開始任務上所說的那般，全程刷臉，因此在回宗後，眾人表現得皆是比較輕松。
鄒存看向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背資料的樓青茗，好笑道：“少宗主大典前，你還準備出任務嗎？”
樓青茗拿著玉簡的動作一頓，無奈嘆息：“弟子其實是不想出的。我之前整理善濟師父留給我的資料時，發現他竟還給我留了不少參悟任務。”
鄒存挑眉：“但是一般少宗主大典前，準少宗主都得接上三個任務。”
樓青茗想了想，也跟著點頭：“那我也確實不好搞這個特殊，至於剩下的那個，宗主您就給我就近找一個吧。”
鄒存便笑：“好，反正你現在已完成了兩個，剩下那個不急，你最近便先以修煉為主。”
“謝宗主。”
五年後。
順利帶著同門在慈翼崖執行完第三次任務回宗的樓青茗，坐在銅磬上與大家一起眺望著下面的風景。
“再有一月便是少宗主的大典，看來咱們此番出去完成任務的速度還挺快。”
“確實。去的時候我還想，少宗主這次接的任務有些難，時間會不會有些趕，但是現在，我簡直心服口服。”
樓青茗站在銅磬邊緣，聞言就笑：“也是我這次閉關太久，忘了時間。既是我之過，便沒有因此主動要求降低難度的道理。”
其他弟子聞言便相視而笑。
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現在對於這位少宗主的實力是心服口服。
君不見原先還眼含審視的幾位師姐，現在目光都已經開始在少宗主頭頂的發辮上流連，估計等回去，也會將發型改成少宗主的類似高辮，與其他的師姐妹們徹底融為一個群體。
途中，越接近禦獸宗，他們看到的飛舟數量就越多。
有些是宗門的，也有些是世家的。
“看方向，去的都是柘景城，應該都是準備參加少宗主您大典的。”
樓青茗頷首，輕笑一聲。
恰巧她儲物袋中有傳音玉簡震動，她隨手將之取出，看了一眼，又給丟了回去。
這五年中，辛弈塵也經常會給樓青茗發送過來訊息。
但樓青茗大多是在看過一眼後，就將之拋諸腦後。
無他，實在他的每一個要求都在繞著金卷打轉，明明白白地把變心兩個字掛在臉上。
現下的這句“恭喜大典即將召開”，雖不知其是單純恭喜，還是另有含義，還是讓她決定等回去後，就對金卷再單獨囑咐一番。
回到禦獸宗後，一行人馬不停地去任務堂交了任務，樓青茗則在之後又往主峰跑了一趟。
躍上飛鐮，她的身姿輕盈，體內靈氣飽滿。
五年的閉關修煉，讓她不僅徹底穩定了自己築基後期的修為，讓體內的靈氣更加夯實，還將善濟師父留下的玉簡全部看完。
之後幾年，她一邊祭煉佛洄禪書，一邊對其中的禪意進行參悟。
因此現在的她對比五年之前，靈氣更加圓融內斂，禪意更加渾厚凝實，只是面上自從領悟了逍遙皇道後，就張揚起來的氣質，再也無法收斂回去。
一進入主殿，樓青茗就看到正坐在鄒存對面的惠魁。
當年從易筋坊回到宗門後，惠魁便已結嬰成功，順利晉階為了元嬰真君。
現在，這是樓青茗從他晉階後，第一次見到他的面，此時不由展顏笑道：“惠師兄，你出關了，恭喜結嬰。”
惠魁原本正懶洋洋地倚在窗邊，聽到樓青茗聲音後，好笑地翹起唇角：“也恭喜師妹，等之後的少宗主大典上，肯定能收到不少好東西，大賺一筆。”
各大宗門送禮，哪怕大部分是送給宗門的，但只要每個宗門給她分漏一點，也會是筆不少的收入。
樓青茗眉梢一揚，說起這個，她可就不困了。
“師妹最近可是窮得很，之前好容易攢了一筆靈石……嗐，最後不提也罷。反正現在儲物袋內空空，正需要一點東西填滿呢。”
之前在金輝拍賣行時，瀚銀師叔給三花和乖寶一人拍下一件貴重拍品，期間她毫不知情。最後當他伸手問她要靈石時，她差點沒炸。
要知道就上次那種拍賣會的檔次，以她的身家，在裏面其實根本買不下什麽。
君不見她連拍件寒荒刺，都得先和鄒存報備、然後再走預支款項。
也因此，哪怕最後她據理力爭，打了不少折扣，現在儲物袋內也是空蕩得很。
大殿之上正在蜿蜒游動的花紋聞言，輕哼一聲：“三折啊，就這折扣你還不滿意，你還想要怎樣？！”
“反正這次大典，我是不會再給你送禮了，上次的折扣就當是抵消吧。”
樓青茗連連頷首：“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瀚銀師叔您還是這麽壕氣沖天，大氣，真是大氣。”
瀚銀滿意地閃亮了兩下，顯然被吹捧的感覺不錯，心情尚可。
鄒存等幾人交談完了，開口道：“今日莽荒四野的班家族人，正在宗門的東山門外爬登仙梯，你若是無事，一會兒就陪你惠師兄一起過去看看。”
樓青茗眸光閃了閃，看向惠魁：“惠師兄，你是準備收徒？”
惠魁頷首：“確實，我現在已晉階至元嬰，座下卻一直空虛無人。便想著選一個心性沈穩，最好再勤快一點的小娃娃，做我的開山大弟子。”
樓青茗：……
什麽時候選擇弟子的標準，竟然還有一條是勤快？！
鄒存擡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笑道：“難得你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宗內剛好有幼童拜宗。你此番便過去走一遭看看，這可能便是你的緣法。”
惠魁當即應是，他愜意起身，看向樓青茗：“你可還有事情稟告？！不行我就先過去等你。”
樓青茗想了想，覺得自己要說的事也不是要緊，遂麻溜地向鄒存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禦獸宗每當有宗門合作的世家攜族人拜宗時，都會單獨開放一次登仙梯，以供他們拜宗測試之用。
早在半月前，樓青茗就收到了霍玲傳來的訊息，說她與班善即將過來內域。只是當時她正在任務歷練，脫不開身，也就沒有細問。
沒想到竟會是今日。
樓青茗與惠魁抵達東山門時，就看到登天梯的山階上，正零零散散地走著一串小娃娃。
這群小娃娃的年齡都比較平均，大概都是五六歲年紀，一個個雖然尚未開始修煉，卻能看出雙目有神，身姿輕盈，一看就是在族內將基礎打得極為牢靠。
現下他們緩步行走在石梯上，一個個氣喘籲籲，將小臉走得通紅，卻並未有一個喊苦喊累，而是全員堅持，腳步不停，即便偶爾有在幻境中停留，也只是稍頓，少有停留太長時間。
樓青茗站在飛鐮上，與惠魁感慨：“不愧是大世家的子弟，這一個個的意志力皆很堅定，基礎也打很好。”
惠魁滿意頷首：“確實。”
“惠師兄你有看中哪個嗎？”
惠魁沒有猶豫，將手往登仙梯上頭一指：“要搶當然就要搶最好的，我覺得這頭幾個都不錯，只是具體的，還需等測完靈根以後再看，看看哪個與我有眼緣。”
說罷，他看著下方的語氣一頓，有些遲疑地補充，“那個小光頭，師妹你看看他眉宇間是否有些像我？”
樓青茗聞言探頭往下一看，不由挑眉。
走在登仙梯上第三位的，是一位頭頂上沒有一根毛發的小光頭。他的臉似乎比較容易紅，此時兩邊臉頰上紅嘟嘟的，一身細汗，正倔強地咬著牙、流著淚。
原先沒有發現，是因為這小胖子一直都在狼狽地擦汗水、擦眼淚。
但是現在細瞧，卻能發現這小胖子的眉眼確實與惠魁有那麽幾分相似，皆是細眉，長眼，單眼皮。
“確實，不過不多，大概就三四分吧。”
惠魁眉宇舒展：“三四分已經挺多了，茫茫人海中，他能在我想要收徒時出現在這裏，便是緣分，一會兒咱們再看看他的靈根。”
之後，兩人又在山頂觀察了一會兒，才轉身飛向身後的青龍大殿。
大殿內，此時有意收徒的真人、長老們都已坐在了這裏，開著水鏡一邊觀看，一邊指指點點。
見到兩人到來，眾人還詫異了一下。
樓青茗修為還未至金丹，肯定不是她想收徒，那麽剩下的便只有……
“惠小子，你這是終於想開，想收徒了？”
惠魁輕笑頷首：“沒錯，閑著也是閑著，剛好可以抽出點時間，調.教出個徒弟。”
修士越是修煉到最後，壽元越長，每次閉關的修為進展也比較緩慢，那麽順手教導幾個徒弟出來，就是一個很好的調劑。
“我們還以為，你就準備賴在你師父那峰頭上不動了呢。”
“不錯不錯，選個徒弟，也好搬出去，咱們回頭再約架啊。”
惠魁回頭，笑得溫吞：“啊，回頭約吧，看我打不死你。”
“哈哈哈哈，這次定要打得你嘴眼歪斜，爬回去教徒弟。”
……
樓青茗坐在一旁，順手在面前劃開了水鏡，觀看著班家的那群小娃娃爬山。
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天色將黑時，他們都已陸續從山腳爬了上來。
此番班家總共帶來了三十人，全員爬到了山頂，一個不漏，如此概率，也是人驚喜。
之後便是讓小娃娃們的休息，去接引大殿測靈根。
期間樓青茗註意到，那位光頭小胖子的資質很是不錯，火土雙靈根，靈根純度一個92，一個86，皆是優秀。
等到最後，這群疲憊的小娃娃被拉到青龍大殿後，惠魁便詢問起那位小光頭：
“你的頭發呢？”
一說起這個，剛剛止住淚水的小胖子又忍不住想要淚流。
在眾目睽睽下，他勉強止住了淚水，哽咽開口：“被我父親抹掉了。”
“他要送他去法昭寺，我不願意，求了母親將我帶到班家，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其他人好奇：“為何要送你法昭寺？”
小胖子口齒清晰：“父親說，他給我算了，我適合去做佛修，就給我抹了絕發膏。”
“但是，母親說，讓我這樣一張俊美俊倫的臉，去做和尚，那太浪費。”
“我覺得我母親說得對，真是作孽啊嗚嗚嗚嗷……”
眾人：……
短暫的安靜後，眾人哈哈大笑。
不得不說，有時候這些童言童語，確實很能愉悅人的身心。
樓青茗看著小娃娃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表情，好笑道：“這小娃娃和瀚銀師叔肯定會很有共同語言。”
剛剛在測靈根時，她們也聽到了。
現場三十人，只有這一位的姓氏不是姓班，而是姓童。可見他剛才說的父親，並非班家之人。
她記得她當年入宗的那批，就有不少天資好的，被送入了同悲寺、菩提寺。
現在已經很久沒聽說過，還有人爭著搶著將毫無意願的子嗣送往佛門的說法，沒想到現在竟又看到一個。
惠魁嘴角的笑意也很明顯：“我現在覺得，他與我，也會很有幾分共同語言。”
之後惠魁又詢問了那位叫做童晨的小胖娃娃幾句，便順利地將之收入座下，成為了自己的開山大弟子。
樓青茗坐在一旁，看著這小娃娃顫著一身小肥肉飛跑過來，好笑地在他臉上施加了幾個清潔咒。
安慰他道：“你放心，宗內也有一位被抹了絕發膏的師叔在研制丹藥，你以後一定能長出頭發的。”
童晨哽咽了兩聲，連連頷首。
並用哭得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她道：“前輩您真好看，和我一樣好看。”
樓青茗：……
“謝謝？”
等到班家這邊的族人都各自選定好山峰、師父，樓青茗便取出傳音玉簡與霍玲聯系，直接去了待客峰等她們。
霍玲與班善幾人在東山門外一直等到太陽落山，眼見著沒有一人被傳送回山腳，就知他們這一批應該是都通過了。
兩人與幾位班家族老一起，從禦獸宗正門出示了請柬以後進入，一被帶到待客峰，就看到正等在山腳的樓青茗身影。
帶路的弟子見到樓青茗後，先恭敬行禮：“見過少宗主。”
樓青茗笑著擺手：“無事，你在前面帶路即可。”
“是。”
樓青茗眉眼彎彎，走到霍玲身邊親熱喚道：“霍姨。”
霍玲神態溫和地轉身，拉住她的手：“稍微來得晚了些，沒有等急了吧。”
她們原定是在前幾年就該過來的，只是之後她們又得到了一次葉恬的線索，就先跑到那邊去看了看，結果最後依舊是一場空。
樓青茗就笑：“沒有，反正現在隨時都能聯系得上。能夠相互知曉對方的訊息，就不存在什麽著不著急。”
最著急的，是完全斷了聯系、不知道對方情況的時候。
“我剛才在青龍大殿，可將今天小家夥們的拜宗情況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現下便和你們說說？”
霍玲一行人一直等在山腳，因為有陣法的緣故，並看不完全，現下聽到樓青茗開口，不僅兩人側頭看來，就連兩人身後的幾位班家族人，也均側耳傾聽。
當他們聽到禦獸宗長老對班家族人質量的誇獎時，他們謙虛心喜；
當他們聽到今日這群小娃娃拜入師父門下、擁有師承的有十九人之多，他們與有榮焉;
當他們聽到童晨小胖子最後那番童言童語，又一個個沒忍住笑了起來。
“那個小家夥，之前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問我們，如果這次拜山門沒成功，回去是不是就會被送回童家當和尚。我們說應該吧，也不確定。”
“其實我們就是出來得比較早，他前腳被送到班家，後腳我們的飛舟就出發了，打了個時間差。否則這小家夥現在還當真可能被送去做佛修。”
樓青茗詢問：“你們不怕那個童家找茬、問責嗎？”
那位班家族人不由輕蔑：“不怕的，我們那位班家姑娘已經說了，次日就和離，不在童家過了。”
霍玲想起當時的情景，也好笑補充：“那姑娘很生氣，氣他夫君作了大孽，毀了她兒子的臉。”
樓青茗：……
一脈相承的執著，這很可以。
“說到底，就是欠缺幾分佛緣。如果他當真有這方面的天分，即便入了禦獸宗也能修佛，你們可以放心。”
其人聞言就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不過在那小家夥長出頭發之前，他估計會對修佛挺排斥的。”
“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
等大家來到禦獸宗為班家準備的院落後，霍玲便拉著樓青茗走到一邊，與她低聲詢問：“之前在莽荒四野時我聽聞，你被一位悟道者追求了？”
樓青茗詫異了一下，疑惑搖頭：“沒有啊，這話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在莽荒四野才見過幾個悟道者？！”
仁仙城虞家的那些都是仇敵，不砍死她就算了，還追求？！
其他人能與親熱掛邊的，也就一個態度和藹的印琬道君，但人家那與她根本就性別相同。
霍玲聞言松出一口氣，與她解釋：“是從津輝城傳出來的，聽聞曾經有人變成無影閣少閣主的模樣去接近你，為此還特意封禁了真正少閣主的行動。”
“挺多人都傳得有鼻子有眼，說那是一位悟道者，因為給虞勉布下的困陣等階不低。還都猜測，會將事情辦得這般接地氣的悟道者會是誰？！”
“我初初聽聞時也不相信，現在便是將這傳聞說給你聽一下。”
樓青茗：……
這就很離譜。
她深吸一口氣，不敢置信道：“為何會是追求，不應該是生死仇敵，或者是相中了我資質之類、求著來做我的引路人？”
霍玲：“首先對方的修為很高，若是生死仇敵，最後你再出現時不可能一臉輕松，身無傷痕。”
“其次，悟道者給人做引路人，少有人會用到求的。”
樓青茗：……
呵，莫非她還要感激辛弈塵那老樹皮的不殺之恩？！
霍玲看著她一副悲憤加無語的表情，到底沒忍住好奇：“那不是追求，是什麽？現在的悟道者大能，誰還能這樣閑？”
樓青茗：……
啊，也可以說是追求。
不過追求的先是她的雞，後是她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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