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不久前。

霽玄月的傳訊玉牌閃爍個不停。

“歸寶閣閣主的兒子把玉牌修好了，家人們朋友們收到請回覆。”

姜妘聲的消息一看就是群發的。

霽玄月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回答：

“收到。”

說完他又很懊惱，自己怎麽這麽沈不住氣，分明自己才是被算計的人。

姜妘聲的下一條消息立馬就傳了過來：

“我正找你呢，這兒好像是幻境，你沒被算計到吧？”

算計？

他能被算計到什麽。

真正算計到他的，不就是這群鳳凰嗎？

霽玄月心裏吐槽著。

這麽一耽誤的功夫，姜妘聲刷刷刷又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我現在被伏魔陣困住了，身上的魔氣不會是從你那兒傳來的吧？”

“霽玄月，你老實說，你不會真的是魔尊吧？”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天魔咒根本不是咒你變成貓。而是吸走你身上魔氣的媒介。太奶奶真是玩了一手好陰謀。”

“我都被伏魔陣困著，你這個真正的魔頭現在人在哪兒？”

姜妘聲自顧自說了好久，霽玄月才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你事先不知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等了這麽久是想聽到一個什麽答案。

姜妘聲那邊的消息傳得有多慢，他這邊的心情就有多波折。

這麽久不回消息，是心裏有鬼不敢面對他？

還是知道了他是真正的魔尊，開始害怕他，要同他這樣的魔族撇清關系了？

等了半天，那邊忽然傳來一大段話，劈頭蓋臉的指責，仿佛姜妘聲親自從傳訊玉牌中跳了出來：

“霽玄月，你是不是有病？我能知道個什麽情？我現在難受的整個人都要發瘋啦！別以為你是魔尊我就不敢揍你！”

看到這一段中氣十足的責罵，霽玄月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幾乎瞬間就相信了姜妘聲也是不知情的。

他嘴角噙著莫名的笑意。在傳訊玉牌上輸入：

“我在渾天獸這邊。”

“渾天獸？那你能找到渾天內丹在哪嗎？”

霽玄月擡頭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巨獸。

渾天獸不知道他正在和姜妘聲互發消息，而是以為他有所松動，問道：

“你終於想明白了？姜妘聲與那些鳳凰都是一丘之貉。與那些修士並無不同！待李微藍入魔以後，你便去殺了他們！用李微藍和姜妘聲的血，祭奠你千年封印之苦！”

霽玄月給姜妘聲傳話：

“內丹在哪兒不知道，不過他說你和修士都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

姜妘聲的消息帶著明顯的不滿情緒：“我分明是鳳凰！”

霽玄月斂了笑：

“殺她？說的輕巧。”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往殺人前的表情？露出幾分嘲諷的神色：

“如今我被天魔咒束縛著。不能動姜妘聲。而一旦解開這束縛，我的魔氣又會被她盡數吸走。”

渾天獸信了他的言論。

姜姒這鳳凰確實老謀深算，下天魔咒的時候絲毫不留後路。

如今看來，這咒術也只有渾天內丹才有機會解開。

渾天獸思忖著。

它的身軀早已被毀，如今軀體皆是渾天內丹所化。

想要解開這位鳳凰族下的天魔咒，必須兩人同時煉化內丹才有機會。

如今若只割舍一半內丹給霽玄月，只能暫時壓制他受天魔咒所困的窘境。

渾天獸自信，縱使霽玄月在此，這群人也根本闖不出秘境。

到時這半份內丹自然還要回到他的體內。霽玄月還會遭受反噬，周身魔氣還不是為他所取。

再加上姜妘聲這只鳳凰的半化形神體。這筆買賣應當是穩賺不賠的。

於是它提議道：

“只要你我合作。魔族大業指日可成。如今我就表達我的誠意，你可從我軀體上任取一部分，得到內丹的助力，助你暫時擺脫天魔咒的束縛。待除盡修真界這群雜碎。我與主人自會幫你徹底擺脫天魔咒。”

“可以隨便砍一刀？還有這種好事？”

姜妘聲看完季玄月的傳話後思考片刻，對他說：

“答應他，但是先等一等等，我找找外援。”

不知這小鳳凰又想出了什麽鬼點子？

霽玄月心裏想到。

他嘴上應付著渾天獸：

“本尊豈會淪落到和你這只連身軀都沒有的東西合作？縱使與姜妘聲那鳳凰同歸於盡，本尊也絲毫無悔！”

他說得義正詞嚴，渾天獸卻急了。

別呀，好端端的，怎麽就要同歸於盡了呢？同歸於盡以後魔氣散於天地，還不如給它用用覆活主人呢。

這頭，姜妘聲一邊跟青紓說著話，一邊一心二用，到處搜索有關渾天獸的科普。

終於在角落裏搜查到：眼睛或許是渾天獸最為關鍵的部分。它如果藏內丹，最可能就是一雙眼睛。

至於左眼還是右眼，就全看命了。

如果能將整個內丹拿到手中自然是再好不過。

若只有一半……

就只能靠蕭淩進來救人了。

兩人就此隔著傳訊玉牌達成共識。

渾天獸旁觀李微藍入魔不成，反被姜妘聲拆穿了假“蕭淩”的身份。

按照它本來的謀劃，應當是李微藍入魔被伏魔陣困住後，再讓霽玄月出面和姜妘聲內鬥。

一個半化形的鳳凰，一個魔氣被天魔咒吸走大半的魔族，最後還不是它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

“有人在劈秘境。”

霽玄月和渾天獸同時察覺到這陣強勁的劍氣。

渾天內丹對他們的吸引力格外強，以至於修真界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卻始終不見有人強行破秘境的原因。

如今這是哪裏來的瘋子，竟然要連帶著內丹一起毀了嗎？

蕭淩的劍意已臻至化境，天生對此的懼意讓它楞神。姜妘聲在外面戳破幻境又讓它自顧不暇。

霽玄月則趁機道：

“不必擔憂，本尊幫你，除了這劍修。”

渾天獸喜歡玩弄人心，刻意給霽玄月一個機會取內丹。又對人心弱點極為敏感，感受到了霽玄月對外面那人極強的怨氣。

在渾天獸看來，霽玄月定與那劍修有深仇大怨。

它一時猶豫，霽玄月已經忽然暴起，揚手便朝著他的左眼而來。

它雖有震驚神色，卻沒有太躲。

霽玄月心知不好。

他佯攻左眼，實則魔氣朝他右眼而去，一把將真正的渾天內丹剜了出來。

姜妘聲和霽玄月對視一眼，皆對渾天獸的怒吼無動於衷。

秘境開始維持不住。

李微藍等人則朝著前方如臨大敵，原因無他，蕭淩提著劍已經闖進了秘境。

“姜妘聲，李微藍，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止與魔尊為伍，還敢入魔！”

海水倒灌，幾人的小腿都已經被泡在水中。

霽玄月因為拿著內丹，魔氣大大受損，只好暫且按兵不動。

姜妘聲沒好氣的沖其他幾人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你看看，他又發動了他的傳統技能：大聲質問。每次都是這句話，說來說去也沒個新意。”

“姜妘聲，吞了內丹。化形後帶李微藍出去。”

青紓擋在她身前。

蕭淩看到青紓並不意外，他面容冷肅的像塊完美的冰雕，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好久不見，師妹。”

青紓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轍的冷肅，但姜妘聲總覺得她的狀態有些奇怪。

“師兄，當年你不是說，渾天內丹破禁制除心魔，乃是無妄之談，你不肯進秘境，如今怎麽來了？”

青紓問道。

蕭淩的態度很是坦然：

“徒弟師妹雙雙為此入魔，可見留著此渾天內丹，實為禍患。”

青紓沈默。

她指節泛白，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那師父呢？”

蕭淩垂眸，聲線不變：

“蹤跡全無。”

姜妘聲瞅著青紓僵硬的背影，若有所思。

霽玄月自然也不把蕭淩放在眼裏，他感受著魔氣緩緩流失，卻還是問姜妘聲：

“你要現在解開咒術，化形嗎？”

“我不要。”

姜妘聲回神，拒絕的很是果斷。

“那你的魔氣不就全被我吸走了嗎？這樣不行，還是等出去再說，一定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霽玄月便又沒忍住，露出幾分笑意：

“你……關心我啊。”

青紓聽見後，轉身朝她投來不讚同的目光。

姜妘聲對此很是堅定，果斷回瞪她。

“愚蠢。”

青紓知道她是個不聽勸的倔脾氣，緩緩轉回了頭，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

李微藍對蕭淩的情感是覆雜的。

在這般情形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試圖解釋：

“師父，我不是……”

蕭淩的眼中卻沒有平時看著她時的溫和神色，而是一片冷意：

“連青紓都叫你找到了，你若不是想入魔與她一起禍害蒼生，還能是因為什麽？本就是魔魂所生。難道還能克制邪念不成？”

姜妘聲本不想幹預李微藍和蕭淩的對話。但見他總是如此強勢蠻橫的給人下定義，她心裏便窩憋不住火，忍不住插話道：

“你哪只眼睛看見她入魔了？”

蕭淩一頓。

姜妘聲便嘲諷道：

“該不會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有魔魂。所以一直覺得她會入魔。果真是愚蠢者見愚蠢，入魔者見入魔。該不會真正入魔的人，是你吧？”

她只是和以往一樣隨便調侃，蕭淩卻勃然大怒。

“放肆！本君乃修真界道君，修無情道已達千年，豈會入魔？！”

姜妘聲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還被嚇了一跳。

她手中羅盤微轉，霽玄月也十分警惕地盯著蕭淩。

然而，就在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蕭淩和他手中的劍時，青紓卻忽然動了。

她猛然回身。猝不及防給了姜妘聲肩膀一劍。

血色漫開，霽玄月臉色一變，正要動手。

然而他本就魔氣逸散，霎時便控制不住人形，只能眼睜睜看著姜妘聲受傷，自己則化為貓落入水潭之中。

海水暴漲，瞬間便將小小的黑貓淹沒。

姜妘聲傷口劇痛，青紓卻並未想要她性命。

青紓不是答應太奶奶，幫她化形的嗎？

只因為她不肯現在吞掉內丹，就要恨她到給她一劍嗎？

自己錯過了什麽細節嗎？

姜妘聲盯著青紓：

“你到底想幹什麽？”

青紓一雙眼睛卻是格外的明亮，她背對著蕭淩，無聲啟唇：

“化形，帶李微藍走。”

而後，將控制不住體內氣息、變成小鳥的姜妘聲一把也推進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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