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大門修繕二十萬，六層窗戶十萬，六層建築布景維修三百萬，主系統破壞維修費一千八百萬，加上道君劍意特殊，打樓內建築都結冰了，除冰人工費三十萬，共計兩千一百六十萬塊上品靈石。”

打樓工作人員拿著算盤和賬單站在正明殿中，態度恭敬，神情堅決：

“道君您看，這錢打算怎麽結？”

天機子睜大了眼睛：

“你們歸寶閣這不是在訛錢嗎？道君也是救人心切，你們怎可漫天要價？”

工作人員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打樓維修費本來就很高，我們已經再三提醒過大家，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破壞系統程序。”

他把賬單打開，拉出長長一條橫幅給大家展示：

“每一項我們都寫得清楚，絕不存在漫天要價的情況。我們歸寶閣信譽保障，童叟無欺的。”

天機子還是道：

“畢竟是你們程序出錯再先，道君的唯一徒弟險些命喪打樓中，你們又該如何補償？”

“長老這是何意啊？”

工作人員道：

“程序出錯確實是我們監管不力，但那歹徒本也是沖著令徒而來啊，說到底我們都是受害者，何苦互相為難呢？

他顯然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雖然李道友安然無恙，但後續的創傷後心理救治以及修養丹藥，我歸寶閣還是會負責的。不過一碼歸一碼，關於打樓的修覆費用以及賠償問題，這兩者並不能混為一談。”

天機子圖窮而匕見：“便宜點。”

這工作人員是歸寶閣賬務催收部門的，常年負責的是催債工作，一聽天機子這般開口，便知道今日的賠償款怕是很難順利到手了，還是得扯皮。

很煩。

但是沒關系，他有經驗。

只見這人忽的往地上一坐，雙腿一伸開始痛哭哀嚎：

“我們好難啊！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打樓，這麽多年幫助多少修士試煉升階，備受好評啊！每年的維護費用就一把一把的往外出，要不是閣主心懷大義，堅持窮什麽不能窮教育，苦什麽不能苦孩子，死活不肯撤銷打樓，我們早就把這個穩賠不賺的項目撤了啊……”

他熟練地完成一邊捶地大哭一邊三百六十度在殿內旋轉的高難度動作，擁有靈活調節音調高低和換氣的能力，不破音不沙啞，情感充沛，哀嚎聲直直沖破雲霄，確保路過一只鳥都能聽清：

“衡劍仙宗不做人啊！拖欠打樓賠償費啊！”

蕭淩維持著表面的端莊：“夠了！”

工作人員的哭嚎停頓一瞬：“道君想好怎麽賠了嗎？”

蕭淩道：“我們照價賠就是……”

“不行！”

天機子大喝一聲阻止他：“我們沒錢！這價位我們出不起。”

工作人員又繼續開始哭嚎：

“我們難啊！修不好打樓，無法幫助修士試煉，我們有罪啊！最有罪的破壞者賴賬，讓善良的歸寶閣長久內疚啊！天理何在啊！”

蕭淩最厭惡吵鬧，聽完一番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哭喊後，他已經頭痛欲裂，恨不得讓其速速拿錢走人：

“長老不必再勸，此事傳出去也只會摸黑我衡劍仙宗名譽，我們照價賠。”

打樓員工從地上一躍而起：

“現款還是貨物相抵啊？先說好了，東西都有折舊費的，我們需要派專人來估算價格的。”

蕭淩冷笑：“不必抵，我們現款。”

他吩咐紀洛：“開礦取錢……”

“道君——不好了！！！”

紀洛小跑著進來：“山下圍了好多人，都在讓我們還錢！”

“還什麽錢？”

天機子不解：“我們宗門並未欠下外債啊？”

紀洛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但是宗門習慣購物記賬，平時都是一月一結，如今又到月底了，各家都來清賬的時候發現，我們的資金流轉出現了問題，半天給不出靈石……”

“說點通俗易懂的！”

天機子聽不懂幹著急。

紀洛嘆氣：

“昨晚有人連夜搬空了靈石儲藏室，今天早上一看，整個宗門一塊能用的靈石都沒有了……”

天機子怒火中燒：

“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來衡劍仙宗偷竊！”

蕭淩冷笑：

“除了姜妘聲，誰還能有這樣大的膽子。”

宣平長老素來不愛搭理這倆腦子有包的無情劍，捧著茶老神在在：

“話也不能這麽說，到底是人家的錢，物歸原主而已。”

“你們沒錢？”

歸寶閣員工聞言很是機警：

“我們不接受賒賬的！必須當面結清款項……”

“你不必擔憂。”

蕭淩還算淡定：

“我們有靈石礦脈，縱使有賊，也撼動不了我衡劍仙宗的根本。”

天機子大驚，聽到蕭淩所說又定了心神：

“確實確實，我們背靠礦脈，現取靈石只是時間問題，不必驚慌。”

說罷他對紀洛道：

“還不趕緊開礦取錢！讓這麽多人圍在我宗門口，成何體統？！”

於此同時，忽然傳來“轟隆——”一聲，仿佛山崩地裂一樣，整個正明殿都跟著抖了三抖。

眾人大驚之餘，又見一小弟子鼻青臉腫地跑了進來，一來就伏跪到了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了！道君，長老！我們的靈石礦脈被姜師姐挖走了！”

“小的們，給我挖！”

姜妘聲一聲令下，便見霽玄月扛著鋤頭一臉無語地回頭看她：

“哪來的們，這兒就我一個。”

姜妘聲從一旁也撿起一個鋤頭扛在肩膀上：

“害，人數不重要，氣勢最重要，開幹！”

兩人你一鋤我一鋤，站在礦脈頂挖了半天，終於露出了一塊泛著晶瑩光澤的石頭。

這就是礦脈原石了。

姜妘聲和霽玄月對視一眼，轉頭將鋤頭揮舞地更加賣力。

泥土飛濺，激情澎湃。

終於等到其完全暴露在外，姜妘聲兩步走上去，一把將礦脈原石從土裏拽了出來。

整座山峰都隨著她這一動作猛烈搖晃起來。

埋在衡劍仙宗長達六百多年的礦脈一朝被挖，整個宗門都感受到了這股貧窮襲來的不妙氣息，許多人紛紛出門朝這邊看。

卻看到平日裏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埋著礦脈的山頭，此刻變得灰沈暗淡。

下一秒，整個山頭就因為失去了靈氣支撐，轟然倒塌。

一座飛舟自煙塵中緩緩駛去。

姜妘聲給霽玄月炫耀自己的家產。

“你是不知道我鳳凰一族何其富庶，除了這靈石礦脈，還有各種保命法寶，全是上古神器……”

她將匆匆塞進儲物袋裏的寶貝一個個拿出來展示。

然後她又看見了角落裏放著的一個小籃子，一臉幸福地拿起來：

“這個可是相當有意義。”

籃子上都落灰了，可見她平日裏從來不碰。

對上霽玄月好奇的視線，她解釋道：

“這是我還是一顆蛋的時候住的地方。我娘當時可疼我了，籃子上畫滿了防禦符咒。”

她對於符咒知之甚少，卻對這上面畫的符咒如數家珍，一臉炫耀地一個個指給霽玄月看：

“你看，有辟邪符、除妖符、護體符、防摔防剮蹭符、蛋殼拋光養護符……”

霽玄月一臉佩服地鼓掌：

“養一顆蛋也很不容易啊。”

“那是自然。保護我可是我娘的頭等大事……”

姜妘聲展示結束，正得意洋洋將籃子朝儲物袋裏放，卻從上面掉下來一張引雷符。

霽玄月和姜妘聲兩相沈默：“……”

霽玄月仗著胳膊長腿長快她一步，搶先將符紙撿了起來。

姜妘聲挽尊：“這必不可能是我娘放的。”

霽玄月指著符紙上面的一道明顯裂痕：

“看這裂痕的走向，這道雷劫的主人修為應當不低？”

霽玄月側臉打量姜妘聲，思索半天，兀自搖頭：

“顯然不是你。”

被姜妘聲在他肩膀上暴打一拳：

“想死啊！”

霽玄月反而笑的開心：

“啊我知道了，莫非你娘真的很愛你，苦等你破殼不得，所以打算引天雷劈開你的蛋殼？”

姜妘聲：“……？”

她一把奪過引雷符，湊到眼睛下面仔細看：

“怎麽可能？！那被雷劈開的鳳凰蛋能是活的嗎？”

霽玄月覷她苦惱神色，偷偷一笑，又斂起神色，故意說：

“你知道嗎，其實我算卦比你還準。剛剛我掐指一算，發現這張符咒在三百年前就使用過了，且只能引一道雷。”

“！”姜妘聲驚了，“這也能算出來？”

她拿出羅盤轉了半天，根本算不出這樣具體的細節：

“難道鳳凰族的蔔算能力到我這兒就退化了？”

霽玄月看她目瞪口呆的神情，終於忍不住笑開了花：

“哈哈哈哈哈哈，這你也信？”

姜妘聲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正要生氣，霽玄月忙道：

“其實那上面有說明書。”

姜妘聲立馬低頭，仔細在符咒上看了半天，終於從縫隙中看到一行小字：

“該符咒為一次性產品，使用後立即失效，已失效時長：三百一十六年零九個月又三天……”

“三百多年。”

何思易若有所思：

“這時間很微妙啊，三百年前出現在衡劍仙宗的修為極高的雷劫，應該就只有承和仙尊的成仙雷劫了。”

聽見“承和仙尊”四個字，霽玄月耳朵微動。

何思易狂拍自己大腿：

“我想起來了！三百年前承和仙尊雷劫過後就下落不明，而小殿下的蛋也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出現裂痕，當時大家都說你要破殼了，結果整整三百年，你是毫無動靜啊。”

“……後來趕上又一次秘境開放，主持相關事宜的就是淩殊道君了，據說仙尊是閉關去了。”

何思易苦思冥想：“沒了，想不起來了。”

姜妘聲敷衍地點點頭，對他說的話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反倒對他尚未消腫的眼睛格外關註。

她拉起一旁李微藍的手，握成拳，對著何思易眼睛上的烏青比劃了半天，還是不肯相信：

“說實話，李微藍，這真的不是你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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