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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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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深夜,夏桐悄悄從被子裏露出一個頭,戳了戳睡在她身邊的“蠶蛹”。

沒過一會兒,“蠶蛹”上方也鉆出一個頭,姜妘聲捧著羅盤愁眉苦臉。

夏桐小聲問:“姜道友,卦象怎麽說?”

姜妘聲很是憂愁:

“又算了一遍,還是大兇,我們八成要完蛋。”

還沒等兩人再商量出什麽結果,門口就傳來一陣猛烈的“邦邦邦”的敲擊聲。

姜妘聲和夏桐動作極快地蓋住了自己的頭,從縫隙中偷看門口。

皇宮裏的管事嬤嬤黑著臉出現在門口,手裏還拿著棍子,一生人勿近的兇悍面容,姿態卻端地很足,冷冷喊了一個名字:

“到你侍寢了,隨我去陛下寢宮。”

被點名的女修瞬間如喪考妣,從被子裏鉆出來,滿臉絕望地跟著出去了。

不過她倒不會真的被拉去侍寢。

被子掀開一角,姜妘聲和夏桐對視一眼,皆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絕望。

三天前,打樓出現程序錯誤,四層以下弟子通關後都會被直接送到六層。

六層的場景是皇宮。

女修進來會被隨機分配兩種身份,姜妘聲是秀女,李微藍是宮女,一進宮就分散了。在管事嬤嬤兇悍的管理作風下,兩人至今還沒碰面。

至於男修,進了宮,就只有一種身份:那就是太監。

是的,這個皇宮裏,除了法術幻象形成的皇帝,再也沒有第二個完整的男人了。

眾人原本以為進入第六層只是個意外,打樓必然會發現問題,及時將他們送出去。

畢竟他們只是一群水平有限的學渣和新生,勉勉強強通過個有寶寶鎖的四層還有機會,怎麽可能挑戰得了高階樓層。

眾所周知,四層以下大多是些傷害性不強的小鬼小妖,縱使受傷不敵,那也是小打小鬧。

甚至四層以下大多數NPC都是打樓員工扮演,既便於和鬼怪區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修士的安全。

而六層及以上的幕後boss,據說是從外面抓來的、真的會吃人的妖怪惡鬼,是修真界修士直面六界危險的必備第一課。

裏面的NPC更是全由幻象組成,和妖怪惡鬼混在一起根本區分不開,個頂個的陰森可怖、難以把控。

修士想要進入危機重重的渾天秘境,首要前提就是通過打樓六層。

便可知六層之危險,不可小覷。

所以……

到底是誰把一群毫無防備的學渣放進六層的啊!

眾人一開始只當這是六層一日游,還調侃自己“年紀輕輕就能來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六層”。

然而滿懷希冀在這裏呆了三天,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

反而每天都會有修士豎著出去、橫著擡走。

被擡走的修士中,好一點的的只是靈力耗盡瘋瘋癲癲,壞的則缺胳膊少腿生死不明,全都被扔到了冷宮中自生自滅。

聽說從冷宮門縫朝裏望,地上鋪著的全是骨頭,一群昏迷不醒的修士就那樣被扔在骨頭上等死……

眾人終於意識到……

師門和打樓,他們是真的不來救人啊!

還有這六層,它是真的會殺人啊!

“這裏的時間流逝可能和外界不一樣,他們一定是有什麽顧慮,才不能進來救我們。”

夏桐分析:“今日我在宮門口聽說,宮門一月一開,說不定堅持一個月,我們就能出去。”

“一個月!”

姜妘聲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後怕地朝門口看了一眼,發現管事嬤嬤早已經帶著人走遠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

“開什麽玩笑!一個月,我們早都死了兩輪了!”

隔壁被子裏也露出來一個頭,這位自稱是歸寶閣修士的女修一臉麻木:

“我知道他們為什麽不來救人。”

姜妘聲和夏桐看向她。

她幽幽嘆了口氣:

“有人破壞了打樓開關,修士通關才能正常出去,強行闖進來救人,只會毀掉打樓。歸寶閣是不會允許的。”

“人命關天!”姜妘聲不能理解,“我們這麽多人的性命還比不上一個打樓嗎?”

女修拉著臉:“自然比不上,打樓建立耗費歸寶閣數百年心血,花費不計其數,把你衡劍仙宗賣了都賠不起。”

“邦邦邦……”

又是一陣催命般的敲擊聲。

三個人迅速將被子拉過頭,藏起來一言不發。

這次是身邊的女修被叫走了。

走之前,她沈痛地發表了一番“遺言”:“家人們,我先死一步!”

這個夜晚又過去了。

白天的時候,宮女和太監會被安排工作,秀女則沒有明確任務。

姜妘聲擁有充足的時間查探消息。

她在皇宮裏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還是太單純了。

這個六層,不止晚上被叫到皇帝跟前危險,白天也是處處危機。

光走一路過來,就看見三個女修因為沖撞了貴人被罰去冷宮,兩個太監因為走路先邁左腳被拉出去暴打一頓……

等等,那個太監怎麽有點眼熟?

何思易大老遠就看見姜妘聲,眼淚唰地一下流了出來:“小殿下!救命啊!”

他的劍修之魂忽然覺醒了,覺得堂堂劍修不能再這樣卑微下去了。

於是一把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宮裝女人,沖上來抱住了姜妘聲的腿,流下了兩條面條寬的眼淚。

姜妘聲:“……”大事不妙。

被推倒在地的、皇宮裏登頂不能招惹榜榜首的貴妃笑了:

“他們倆,一起剁碎了餵貓。”

“我服了啊!”

姜妘聲一把拉起何思易的領子,撒腿就跑,身後跟著一群兇神惡煞的NPC。

“怎麽辦啊啊啊啊啊啊啊!”何思易大喊。

“我怎麽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姜妘聲崩潰。

於是當李微藍完成了禦前奉茶宮女繁重的工作,低著頭恭請皇帝皇後入座品茶的時候,就見兩個人如一陣旋風一般沖了過來,茶桌連同皇帝皇後一起被撞飛了出去。

兩個明黃色身影在空中劃出兩道完美的拋物線,一左一右飛進了池塘,濺起水花無數。

身後嘩啦啦跪了一地的NPC,還有個一身泥點子的貴妃小跑著呼喚:

“皇上啊!皇上!皇上若死了!臣妾也不活了!”

說罷就靈活地翻身也進了池塘,加入了水中大鵝撲騰行列。

後面又跳進了一群NPC,手忙腳亂去扶他們上岸。反倒顯得岸上三個看戲人格外歲月靜好。

李微藍探著頭朝水裏看:“這是個什麽情況?”

姜妘聲也趴在欄桿上感慨:

“笑死,別說一個月了,看樣子我現在一天都活不到。”

李微藍看見是她,一下子覺得這場面合理多了:

“原來是姜師姐啊。”

不愧是敢打師父的姜師姐。

她又看見旁邊穿著太監服、跪在地上滿臉淚水的何思易,不由得詫異:

“何師兄,你怎麽哭成這樣?”

何思易擦眼淚:“我這是離死不遠了啊……”

“不至於,不至於。”

姜妘聲看起來格外樂觀,指著水裏撲騰的皇帝安慰他:

“你看他頭上那根水草,像不像我們的墳頭草?”

何思易於是哭得更傷心了。

李微藍比兩人冷靜多了,提出建議道:

“皇帝很好說話的,我們求求情,他說不定就原諒你們了。”

“哦?”

何思易抹了把眼淚,迅速爬起來沖水裏喊:“對不起!皇帝!你能原諒我們嗎?”

水裏傳來怒吼:“拖出去砍了!”

何思易又蹲回角落開始哭,哭著哭著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掏出一只炭筆開始寫遺書。

姜妘聲欣賞夠了皇帝戲水,也垂頭喪氣地蹲在了何思易旁邊,加入寫遺書的行列。

何思易分她一半筆和布條,還朝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出位置。

小角落裏氣壓低落,死氣沈沈。

何思易寫道:

“親愛的師父:見字如晤,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在考場上了……”

姜妘聲糾結:

“其實死前我最不甘心的,還是那本萬惡的原書。不如幹脆把劇情寫出來,作為遺書也能流傳千古。”

於是她飛快落筆:

“禿頭肖零單戀師妹,為一己私利痛殺師妹真愛。”

何思易繼續寫:

“徒弟誠心祈禱,從此取締考試,以慰我等慘死考生在天之靈……”

姜妘聲思緒紛飛:

“師妹心痛不已,為愛殉情,肖零悲痛欲絕,偶遇師妹樣貌的女子,收做徒弟。”

何思易開始收尾:“嗚呼哀哉,願世間再無考試!”

姜妘聲靈感爆棚,下筆有神:

“肖零睹徒弟思師妹,兩人眉目傳情之際,肖零又為錢財強娶不知名富婆,引得徒弟傷神,卻道:她只是我的外甥女。”

“呸!渣男!”

身後傳來怒吼。

何思易戳了戳她肩膀。

“別搞,忙著呢!”

姜妘聲無暇顧及,躲開他的手指繼續念叨:

“不知名富婆家財萬貫,沈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貌美如花,花……”

“誇一點就可以了!然後呢然後呢?渣男娶到她了嗎?”

姜妘聲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回頭,先看到何思易和李微藍拼命眨眼暗示她朝一邊看。

然後就看到渾身濕透、頭上還頂著水草的皇帝一臉期待:

“然後呢?趕快講!不講朕砍了你們的頭!”

姜妘聲被眾宮人架著,連同何思易一起被扔進了皇帝寢宮福寧宮。

皇帝換了身幹凈的龍袍,迫不及待拉著皇後和貴妃來聽姜妘聲講後續。

姜妘聲捏著毛筆假裝寫字,對此十分不能理解:

“為什麽打樓的NPC們會喜歡聽這種狗血師徒戀?不覺得裏面的師父像個傻叉、徒弟像個倒黴蛋嗎?”

何思易帶著太監的紅殼帽,像個紅色燈罩一樣杵在姜妘聲旁邊磨墨,一邊悄悄沖她擠眉弄眼:

“能活著就知足吧,他們愛聽你就講唄。講夠一個月,咱們就能出去了!”

“咳咳。”

皇帝清了清嗓子,打斷兩人的竊竊私語:

“方才講到肖零為錢強娶女配,你說你要先休息一下回憶劇情,現在回憶好了嗎?要是還講不出來,朕砍了你們的頭!”

何思易加快手上磨墨的力度,催促她:“快快快!”

墨汁飛濺,姜妘聲急忙拿起紙擋住自己的臉,沖他比劃著“揍你”。

皇帝等了半天沒有後續,不由得發出和其他追更讀者相同的謾罵:

“等了這麽久怎麽還沒有後續?這是要斷更嗎?”

姜妘聲回答:

“自然是沒娶到啊……而且那不是女配,那是渣男的外甥女。這外甥女貌美如花、機智聰慧、品行高潔、堅強勇敢,怎麽可能嫁給這個道德敗壞、貪財好色、又蠢又壞、自私自利,還搞替身愛情的窮親戚?”

皇帝追問:

“那這出女配和師父成親緋聞讓徒弟心中酸澀了嗎?徒弟有沒有心中百轉千回、暗地傷心欲絕,表面還得恭敬地沖女配喊未來師娘?”

“你腦子有包吧!”

姜妘聲氣急敗壞:

“都說了這不是女配!憑什麽她就得是女配啊?你還想不想聽後續了?想聽就閉嘴!”

皇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言語中露出威懾之意:

“這位秀女好大的膽子,是在責罵皇上嗎?”

然後也被姜妘聲吼了:

“你也給我閉嘴!”

皇帝和皇後兩相沈默。

何思易眼中溢出了淚水,一把丟了手裏的墨,轉身拿出自己的遺書開始完善。

還是皇帝先開了口:“朕不說了還不行,你繼續講就是了。”

何思易的眼淚收了回去,又歡歡喜喜撿起地上的墨繼續磨。

貴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李微藍。

樣貌倒是很好,性子乖巧又和善,很是得陛下看重,不知用了什麽狐媚功夫,短短幾天就升做禦前宮女。

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爬上龍床!

如此不知收斂的小賤人,隔三差五打聽皇宮秘辛,後宮被她明裏暗裏調查了個遍,怕是所謀不小!

不過是個沒父沒母的下等宮女,真當自己是什麽貴人了!

貴妃越想越氣,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在這個話本子裏,這外甥女不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能得男主庇護就算是走了大運了,依我看,靠著錢和年輕,能跟著男主當個妾室偏房什麽的,就知足吧,別想著什麽權利、孩子的,不自量力。”

姜妘聲還沒開口,皇後就接了貴妃這一招:

“妹妹所言倒不全是,畢竟後院女子以開枝散葉為己任。總要生個一子一女的,湊個好字。”

她育有嫡出的一子一女,而貴妃入宮至今一無所出,此話一出,可謂痛擊貴妃心結。

貴妃當即便呼吸不順起來。

李微藍知道貴妃一直對她有敵意。

她自己也很是無語,畢竟作為一個考生進入這裏,她需要打探通關消息,得到此處權力最大的皇帝的許可便是捷徑。

偏偏這打樓六層不知是哪個老頑固設計的,裏面的人物把封建糟粕拿捏地極其到位,讓人不在凡界也能感受到凡界獨有的尊卑有別和性別歧視。

簡直烏煙瘴氣,愚昧至極!

李微藍心裏生氣,卻不知如何反擊。

姜妘聲冷笑一聲看向皇後:

“一子一女湊個好字?你怎麽不去門口吊死,湊個屌字啊?”

皇後哽住:“你放肆!”

貴妃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皇後娘娘何必同一個小秀女生氣。”

姜妘聲已經轉向她:

“你在得意什麽?年輕有錢還去當渣男的妾室偏房,還沾沾自喜?你腦子也有包?年輕貌美還有錢的幹點啥不好?求求你有病就治,治不好就吃點好的吧!”

貴妃也哽住:“你……你放肆!”

皇帝:“好了好了,再吵出去。”

姜妘聲一個也不放過:

“你又在得意什麽?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萬惡之源,她倆才會腦子壞了坐在這裏雌競。你不羞愧就算了,你還在這沾沾自喜?你是左臉長在右臉上,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嗎?”

皇帝:“放肆!!!你放肆!!!”

姜妘聲彈了彈寫著劇情的紙,作勢要撕,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皇帝只得忍了:“……下不為例。”

李微藍舒心了。

姜師姐的發揮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啊。

她本出身凡界,一直受限於女子身份不得自由。

直到進入修真界,才發現男女並無區別。

修行一途,叩問天道,無論男女尊卑,蒼天眼中,皆為螻蟻!

這樣實力至上、眾生平等的地方,誰還會念叨著“開枝散葉”“相夫教子”?

若是姜師姐,她會怎麽說?

她想必會嘲諷說:“老天眼裏一群傻狗互咬,可笑至極!”

這麽一想,李微藍沒忍住笑出了聲。

換來貴妃的怒目而視。

姜妘聲繼續念:

“渣男求娶富有外甥女不成,從此窮困潦倒……”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姜妘聲坐的地方被一塊巨大的屏風擋住。

只看到一個精心打扮的女人闖了進來,走路姿勢格外妖嬈,偏偏蛇形走位很有門道,一群宮人都攔她不住,硬是叫她走到了皇帝面前。

來人伸手,五彩絲綢垂落,露出一只纖細嫵媚的手,輕輕挑起了皇帝的下巴:

“哦,天吶,你好特別……”

她做作地驚呼。

皇後和貴妃都楞了,皇帝也一下子雙目無神起來:

“你是……”

何思易擦了把眼前朦朧的淚水,方便自己看得更清楚:

“這好像是合歡宗的媚術啊?莫非她是合歡宗女修?”

來人一拳敲在皇帝肩膀上:

“討厭~連人家都不記得了嗎?人家就是對皇上~一見鐘情的小甜甜啊!”

姜妘聲豎起耳朵聽了聽,覺得這聲音好耳熟,怎麽有點像夏桐。

她隔著屏風仔細看了看這人的身影,竟然真的好像就是夏桐。

她來這兒幹什麽?還打扮成這樣,說這些惡心的話。

姜妘聲要吐了。

然而更為驚悚的是,皇帝居然真的吃這一套。

他被這飽含甜蜜的一拳砸地暈頭轉向:“啊,朕記得……嗎?不過朕哪裏特別?”

“你哪裏都特別~你和我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你給我一種疏離感,很孤獨的感覺,若即若離……”

皇帝一下子楞住了,他的雙目開始氤氳,五官開始抽動,聲音開始哽咽: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朕這麽些年,從未對人訴說過心事,你居然全知道!”

夏桐一把拉過皇帝的手:

“是的,我全都知道,皇上你這麽多年,過得太苦了。”

皇帝埋頭在她雙手間痛哭流涕。

夏桐一邊溫柔地拍著他的肩膀,一邊問:“我的姐妹姜妘聲呢?還活著嗎?”

皇帝一邊哭一邊朝屏風後面指。

夏桐溫柔但不容拒絕地推開他的頭,一把推開了屏風,正對上姜妘聲一臉想吐的表情。

她激動地沖了過來:

“姜姜!他們說你被抓走了,我心裏著急,就趕緊來救你了!”

姜妘聲:“謝謝你啊……”

她探頭看了看夏桐身後哭地一臉淒慘的皇帝,沈痛道: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夏桐問皇帝:

“這是我的好姐妹,你會殺她嗎?如果她死了,我將心痛不能自已,我也活不久了!”

皇帝急忙道:“不殺不殺,朕還要留著她聽故事!”

何思易湊上來:“我呢我呢?”

李微藍也默默上前一步。

夏桐又回頭看皇帝:“這是我的好姐妹的弟弟和妹妹……”

皇帝擺手:“不殺不殺,朕都不殺。”

夏桐撒嬌:“你保證~”

皇帝擡手叫人進來:“來人啊,把朕的令牌賜給他們,見此令牌如見朕!誰也不能傷害他們!”

夏桐得了保證,這才露出笑臉:“謝謝皇上~”

皇帝又開始神色恍惚:“小甜甜~”

夏桐已然換了一張臉,拉著姜妘聲就要離開:“我發現一個地方,你快跟我去看。”

皇帝又跟了上來:

“小甜甜,你這就要走了嗎?你是朕的知己,朕要封你為妃!”

“皇上!”

皇後和貴妃異口同聲地表達不滿。

“朕心意已決,小甜甜……”

他上手想要拉夏桐,被夏桐無情地一把擋住。

夏桐朝他手裏放了三塊靈石,一改嫵媚妖嬈姿態,眼神中帶著三分哀怨三分不舍四分體貼入微:

“對不起,我真的很想了解你,想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又覺得你的外界有一層保護膜,我不想打破,也許最好的結果就是分開吧。這三塊靈石不只是分手費,更是我們心心相印的見證。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皇後和貴妃驚了:“還能這樣?”

皇帝驚了:“竟是如此!”

他淚流滿面:“你果然最是懂朕。”

姜妘聲和何思易也驚了:“三塊靈石?分手費?這聽起來很熟悉啊?”

李微藍不解:“有什麽不對嗎?”

何思易道:“你沒在靈網上看見過鴻昭師兄被分手事件嗎?鬧老大了。”

李微藍搖頭,一臉乖巧認真:

“沒有,師尊說靈網誤人,我輩弟子當以修行為正道,遠離靈網紛雜消息,多多練劍,早日成仙。故而並未給我分發傳訊玉牌。”

“咦~”

何思易和姜妘聲同時露出嫌棄的表情。

姜妘聲暴言:

“這老東西一千多歲了,接受不了新事物很正常。但是我們修真界年輕人,就沒有一個不上網的!”

“就是!道君不發,你就自己買!不能跟他一樣當時代棄兒!”

何思易道。

李微藍有些局促:

“可是我剛入門不久,靈石不太夠,還是等等再說吧。”

這姜妘聲可太有話語權了。

可憐的小師妹,又被人當替身,又跟著蕭淩那個老頑固過著貧窮局促的生活。

叫她怎能不心生憐愛?

她趁機給李微藍上眼藥:

“你看看他,你可是他唯一的徒弟,他連個傳訊玉牌都不肯給你買,萬一你有急事需要找他呢?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

李微藍替師父說話:

“不是的,姜師姐,師父給了我連心符,如果我遇到危險,師父就會出現來救我的。”

姜妘聲露出驚恐的神情。

瞧瞧,瞧瞧,連心符,連心連心,蕭淩他果然是居心不良!居然起這種惡心到家的名字!

於是她拍拍李微藍的肩膀,很是“壕”氣雲天:

“沒事,等出去了,師姐給你買傳訊玉牌,買貴的!鑲金邊的!會發光的!還有,多想想我講的師徒戀渣男的故事,既然男主角和你師父重名,那肯定是有一些特別的緣分的。”

李微藍雖然不懂她的暗示,但還是大為感動。

師父高貴不可侵犯,自然和師徒戀毫無關系。

雖然平日裏師父總說叫她遠離姜師姐,可是她越是跟姜師姐相處,就越覺得姜師姐很好,根本沒有師父說的那樣頑劣不堪。

師父為什麽這麽不喜歡姜師姐啊,明明整個宗門拿的都是姜師姐的錢啊?

李微藍有點不能理解。

夏桐拉著姜妘聲朝外走,何思易急忙跟上。

李微藍回頭看了一眼哭得稀裏嘩啦的皇帝,以及兩個火冒三丈的後妃,思索後道:

“趁著他們仨無暇顧及,我再去查一查其他消息,分頭行動。”

眾人表示同意。

姜妘聲三人一路走到了冷宮門口。

夏桐邊走邊說:“我在這邊發現了這個……”

她指著地上一個白色球狀物體道:“這個東西,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姜妘聲和何思易心不在焉地說小話。

何思易懟她胳膊肘:“三塊靈石啊!還是中品的!”

姜妘聲回懟他:“我聽見了,我也看見了。你別催我……”

她拿出羅盤:“合歡宗,夏桐。讓我算一算。”

夏桐等了半天不見人,回頭一看,發現姜妘聲背對著她神神叨叨,何思易側著站,一邊激動地看著姜妘聲手上的東西,一邊時不時偷看她一眼。

她不由得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何思易迅速轉過來面朝她,悄悄挪了兩步擋住姜妘聲後,假笑了兩下:“哈哈,沒幹什麽?啊,你剛剛說這是什麽東西是嗎?”

他故作輕松地朝夏桐走了兩步,將對方的註意力扯到地上的白色圓球,蹲下來戳了戳:

“這是什麽東西呢?”

夏桐阻止他:“你先別碰——”

何思易已經將白球撿了起來,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表面光滑,手感很好,無異味……”

說著就下意識要嘗味道。

夏桐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將他手中的白球拍落在地:“你快住嘴!這是怨化鳥的糞便!”

“啊!”

何思易大驚,抖著碰過白球的手一臉痛苦神色:“你知道,怎麽不早說啊?!”

夏桐無語:

“我是不敢確定,想找你們來辨認一下,誰想到你上來就要往嘴裏塞啊?你們衡劍仙宗平時不給吃的嗎?你至於看見什麽都嘗一口嗎?”

何思易皺著臉,本想辯駁一句,然而想到自己這些年和姜妘聲兩個人把宗門吃了個遍,上到天上飛的、下到水裏游的,高到道君種的、低到新弟子養的,確實是看見什麽都要嘗一口……

他就無話可說了。

姜妘聲走了過來,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抹黑蕭淩的機會:

“確實確實,何思易你真是太丟我們衡劍仙宗的臉了,怎麽能吃怨化鳥的糞便呢?是不是蕭淩又不給你飯吃了?他把你餓的都開始吃屎了?!”

說完她沖夏桐道:“不好意思,孩子在宗門受苦了。”

何思易:“你……我……這個……”

他指了指姜妘聲,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的圓球,表演了一番手足無措百口莫辯後,終是懊惱地嘆了口氣:

“我想洗個手。”

“我帶你去!”姜妘聲自告奮勇。

冷宮不遠處就有一口井。

兩人繞去井邊,何思易奮力朝手上倒水,借著水聲遮掩問了句:“算出什麽了嗎”

姜妘聲看向他,表情困惑:“兌卦,有水。”

何思易不解:“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會找水洗手嗎?”

“笨!”姜妘聲神色凝重,“澤中有水,適合養魚。她是合歡宗修士,養的會是什麽魚?”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說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養的魚……不會就是鴻昭師兄吧?”

想到鴻昭師兄的冰塊臉和長劍,還有他們無情劍出了名的瘋子作風……

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穩住,穩住。”

姜妘聲定了定神:“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夏桐未必就是秋蓮本蓮,可能這就是個巧合。”

何思易也只能這麽想:

“確實確實,萬一是有這麽兩個人,她們都喜歡分手費發三塊靈石呢?”

夏桐不知道兩人在猜測她的身份,看他們許久不過來,只好來到水井邊,開玩笑道:

“你們無情劍都是這麽不幹脆的嗎?我前男友分手前也是這樣,幹什麽都一板一眼磨磨唧唧的,給了分手費,還非得追著我要理由,鬧得很不好看……”

何思易的自我安慰噎在了嗓子裏。

八卦都是後話,在打樓裏,求生才是首要難題。

兩人整理好心情,投入怨化鳥的話題。

“怨化鳥以人的負面情緒為食,倒也符合六層裏這些角色動不動喊打喊殺的習性,修士一旦害怕,自然會成為妖怪的食物。”

姜妘聲說出自己的推測。

“這就說得通了,被帶走的修士好些都是精神出現了問題,瘋瘋癲癲的,一定是晚上去皇帝寢宮的時候被怨化鳥趁機下手了。”

夏桐讚同姜妘聲的分析,還不忘沖她甜甜一笑:

“姜姜,你真的好厲害,你這麽聰明漂亮的修士,有道侶了嗎?網上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淩殊道君成親嗎?”

話題怎麽會扯到這個地方?

姜妘聲義正辭嚴:“絕不可能!那個老渣男,我怎麽可能和他成親!這都是造謠!”

夏桐聞言一下子笑得格外開心:“不是就好。”

她拉過姜妘聲的胳膊,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眼中甚至能看到誠懇的淚光:

“姜姜,道君雖好,可那是別人眼中的好。你和我見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在我看來,你為人熱忱、行事灑脫,無情劍那般冷硬作風配不上你。你值得世上最好的人。”

姜妘聲本還很疑惑夏桐忽然親昵的態度,可聽她這麽一說,理智全拋腦後,情感占據高峰,一下子覺得自己遇見了知己。

天吶!誰知道她一在靈網上看見人誇蕭淩就覺得惡心!

可惜沒人知道蕭淩的真面目,還說她和蕭淩成親是高攀……高攀,高攀個屁!她姜妘聲要錢有錢,要顏有顏,那蕭淩有什麽?有一顆渣男的心嗎?他配得上自己嗎?他買十把鎖都配不上!

笑死!就他那窮樣,連傳訊玉牌都不給徒弟買,只怕連鎖都買不起吧。

只要有人罵蕭淩,她們就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姜妘聲回握住夏桐的手,頗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觸動:

“能透過現象看到他渣男的本質,你才是最聰明的修士!夏夏,還是你最懂我……”

夏桐回以溫柔地笑。

兩人中間充斥著詭異的氣氛。

何思易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兩人旁邊打斷氣氛:

“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怎麽抓到怨化鳥?”

無人應答。

姜妘聲和夏桐達成了一種和諧的心理感應,那就是看不起蕭淩。

“我們去調查怨化鳥吧,早日出去,早日澄清謠言,擺脫道君的陰影。”

夏桐溫柔道。

“好啊!”姜妘聲鬥志昂揚。

“可惡的蕭淩,我在這兒逗留太久,他怕是要把我的名聲都敗壞幹凈了!”

何思易試圖喚醒姜妘聲的理智:“小殿下你清醒一點啊!澤中有水,水可養魚啊!”

姜妘聲一把推開他,和好姐妹夏桐手挽手,歡歡喜喜地走了。

背影和鴻昭師兄滿世界找道侶“秋蓮”的樣子並無二致。

何思易很悲傷。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站在海邊的漁夫,眼看著夏桐在海中間對著一群魚笑得猖狂。

而他只能拿著一個破漁網在海裏撈啊撈啊,那頭鴻昭師兄還沒撈出來,這頭姜妘聲就自己跳進去了。

他好苦啊。

他們衡劍仙宗怎麽好像已經變成海王魚塘的進貨地了呢?

幾人將消息共享給李微藍。

她當了好幾天禦前宮女,每次晚上修士被帶到皇帝寢宮時她出現的時候最多,不知是否有發現怨化鳥的蹤跡。

李微藍左思右想,還是沒有頭緒,只能猜測道:

“怨化鳥食人負面情緒,這些修士被帶去皇帝跟前嚇唬的時候,它必然在場,才能在大家最無防備的時候放大對方恐懼。莫非就是皇帝自導自演?”

姜妘聲皺眉:

“能嚇唬到宮女、秀女和太監的,無非就是皇帝、皇後、貴妃三個人。至於其他的NPC,自己沒什麽權力,只能依附著三個大佬撿便宜。怨化鳥要吃飯,肯定會繞著三個大佬轉。幹脆一個個試一遍,總能找到妖怪的。”

說完她又很是心煩的樣子:

“太麻煩了,我們幹脆演一出大戲,讓妖怪自己出現。”

“怎麽演?”何思易好奇。

姜妘聲思路清晰:

“怨化鳥能夠吃到負面情緒,還不是因為有源源不斷的修士每天送上門給它當食物。只要我們阻止修士和打樓裏的NPC接觸,阻止大家被打罵恐嚇,穩住大家情緒。這樣的話,沒人有負面情緒,怨化鳥一定會著急。”

李微藍明白她的計劃:

“我懂了,只要它餓肚子而著急,出來覓食,一定會露出馬腳!”

“沒錯!”

姜妘聲很是滿意:

“所以我們的難題,就是分開皇宮裏的修士和NPC,一方面阻止修士產生負面情緒,一方面給怨化鳥創造覓食的條件,還不能引起它的警惕心。”

眾人點頭。

“所以呢,首先,我們需要一個誘餌。但是我每天都要去給皇帝講故事,不能直接當誘餌。”

姜妘聲道。

她看了看李微藍,還是搖頭:

“李師妹是禦前宮女,又是蕭淩的徒弟,身份具有很強的信服力,由你發起打樓考生不亂走、不生氣、心平氣和的集體活動,大家一定會支持的,所以你最適合去穩住眾修士,自然也不能當誘餌。”

“那我呢?”夏桐問道。

姜妘聲點頭: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是秀女,長的這麽漂亮,還是皇帝的知己,一看就沒有煩惱的……說你有那麽大的負面情緒,妖怪是很難相信的,倒是可以輔助行動。至於具體的臟活累活,還是太監幹起來更合適一點。”

姜妘聲看向何思易,露出詭異的笑。

另外兩人也看向他。

何思易後背一涼,心覺大事不妙:“你們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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