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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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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後記

海因裏希回來了。

漫長的七年時間過去似乎並沒有給兩人帶來什麽隔閡,那些時光過去仿佛都是在夢中走過,所以見面之後既沒有想象中的抱頭痛哭,也沒有激動的相擁。兩人默默的相視一會,海因裏希便走到了告示墻旁邊。

告示墻上滿滿都是尋人的紙張,他靜靜的看著上面的照片,好一會之後,才伸出左手將印有自己照片的紙撕下來,疊在一起放進了口袋。

羅西亞耳邊一直縈繞著周圍的歡呼聲,哭泣聲,還有高興的呼喊。旁邊一對夫妻緊緊的擁抱恨不得將彼此都揉進身體裏去,又想起剛見到佐貝特的時候,她驀然覺得眼前這重逢的畫面挺怪異的,但不可否認,他回來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海因裏希的消瘦程度遠超之前的佐貝特,身上的衣物就像是披在一具骨架上。當然她也發現了他一個外表最為明顯的變化,就是他會露出平淡的微笑了,這笑容沒有一絲陰霾,是溫和的,有溫度的。但是這個變化卻又讓她不可抑制的有些心酸,因為在逆境中學會微笑,是要掩飾多麽難以承受的痛苦,才能在噩夢中堅強的撐下來。

海因裏希走到她身邊,也許是數年不常說話的原因,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然後平靜的說出這七年來兩人相見的第一句話。

“你在這裏安家了?”

照片下方有地址,那上面顯示的是私人住址。

羅西亞微笑著點點頭:“對,離這兒不遠,我們回家吧。”

七年過去,柏林經歷了毀滅與重建,早已變了樣子,許多地方海因裏希知道原來的建築是什麽,可是現在他卻認不出來,只能慢慢的跟在羅西亞身後,聽她一點點介紹。

盡管已經說是回家了,可半道上,羅西亞還是將人拐進了醫院。

做了那麽久的醫生,即使不註意,她也早發現了海因裏希右手的不正常。醫院和家正好是同路,早晚都要來的,索性今天就一次檢查完。

她在這家醫院工作了五六年,加之經驗豐富,已經升職為了胸外科主任。因此進入醫院後,不時有人給她打招呼,順便詢問她身後這個男人是誰。

若是在幾年前,她或許還會有些掩飾,但是現在,她都微笑著回答:“這是我丈夫。”

海因裏希一路跟著她進了辦公室,很是順從的配合著做了全身檢查。因為羅西亞的緣故,主負責醫生給全程開了綠燈,沒用多少時間,檢查結果便出來了。

羅西亞在檢查室平靜的將那幾張檢查表單看完,然後也疊起來放進了口袋。她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帶上微笑回了辦公室。

“檢查完了,你的身體底子很好,除了營養不良,貧血,還有右手骨折,其他的地方都很好。現在,我們回家吧,都快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海因裏希點了下頭,平靜的站起來,走出辦公室。

他的記路本事遠比羅西亞想象的要好,只進來一次,便將主要大道記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引領便能自己走出去。羅西亞走在他身邊,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伸出手指了指遠處的一處別墅區。

“看到那兒沒有,我們的家就在那裏……當然,我是沒有那麽多錢買這樣的房子的,用了你的一部分,是之前瑞士銀行寄過來的,你的財產……”

“還有這家醫院,我在這裏工作了五六年,已經變成胸外科主任了,其實,以我的履歷和戰時經驗,就算升個副院長也綽綽有餘……好吧,我是吹牛的,你別當真……”

“對了,佐貝特也在家裏,他比你早回來了兩年,被梅莎姨母都養胖了,可比你帥多了,你能忍受別人在你頭上嗎……”

“還有……”

她的眼睛盯著不遠處的河水,一句不停,說個沒完,卻始終不去看旁邊的人。終於——

“羅西亞。”海因裏希停下了腳步,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啊?什麽?”羅西亞轉過身來,微紅的眼睛盯著他的胸口,就是不擡頭對視他的眼。

海因裏希走上前一步,動了動右手,擡起一半又放下,然後伸出了左手,一下將她攬進了懷裏:“我知道你不開心,別說了,哭吧。”

羅西亞怔怔的撞到他懷裏,卻被他身上從西伯利亞帶來的寒氣給冰了一下,這大夏天的,她突然就忍不住了。這一路上憋了許久的情緒就在這冰冷的毫無溫度的懷抱裏輕易的流瀉了出來。

她眨了眨眼,感覺到一些澀痛,原本不打算哭的,可是她已經發現臉頰上滑下了兩串眼淚。

口袋裏的那幾張檢查表單仿佛還帶著從打印機裏帶出來的溫度,讓她心口絞痛。其實就像她說的一樣,海因裏希身上並沒有檢查出什麽大病,嚴重營養不良與缺血,部分器官衰竭,這些都是能通過慢慢的治療養回來的。可是有一些傷痕的無數次重覆,比大病更讓人難以接受,更讓人難以想象那些非人的苦難是如何降臨的。

他一直走的都很慢,不只是因為身體虛弱,還因為他的腿腳受過不止一次的傷,反反覆覆,傷情沒有個盡頭。他的右手也不是第一次骨折,在透析上,可以看到很多次的折痕。事實上,他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關節,肋骨都遭受過無數次的重覆重傷。而這些傷痕,都在告訴她,在那個遙遠的遠離人世的地界,那裏都曾上演過什麽。

她一直都知道他會在西伯利亞那種苦寒之地經歷什麽,可是她卻無法想象出其中的場景。因為她從未看過這方面的書籍和電影,她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蘇聯方面也沒有絲毫消息流露出來。她也曾深切的擔心過,他會不會經歷比戰爭更可怕的痛苦,但是她無法深想,因為根本想象不出什麽樣的痛苦會比戰爭更甚,她只能相信他會活著,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會活著回來。

可現在,她終於知道了,那些黑暗的經歷已經如同一把刻刀留在了他的身上,這輩子,以後永遠,他也無法忘記。

他不會再有任何單純的時光。

羅西亞頭靠在他胸口上,不停的抽噎哭泣。海因裏希左手攬著她一動不動,任由她哭。兩人站在梧桐樹底下仿佛已經入定,而周圍路過的人卻都暧昧的看著他們,一臉我懂得的模樣,帶著賤賤的笑容飄過。

海因裏希是毫無所覺,而羅西亞靠在他懷裏,什麽也看不見。也不知道是為何,她就是哭個不停,仿佛已經化身嬰兒。其實這麽多年了,她已經很少哭了,也很少能有什麽事物讓她哭了,但是今天,像是被什麽東西觸到了淚腺,她就一反常態哭的沒完沒了。海因裏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一直攬著她,這讓時間仿佛都停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的鐘聲響起。

咚咚咚!

三點了!

已經下午三點了!

……

羅西亞被這聲音勉強喚回了神,她呆呆地擡起頭,轉頭腦袋看過去,卻正好撞上河邊長椅上坐著的一個人,那人用暧昧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們,仿佛見證了兩人在這樹底下一直擁抱的全過程。

她又趕緊轉回了頭,楞楞的看到海因裏希全濕了的衣襟,腦回路都不知道彎到了哪裏去。

從醫院出來才一點多,她還說都過了吃午飯的時間,沒走多久,兩人就開抱,然後一直……一直……

這都三點了!

羅西亞終於回過神來了,再擡起紅彤彤的眼看看一臉平靜的海因裏希,內心都要抓狂了。

這都是什麽人啊,這都是什麽事啊。

海因裏希猶自不知她內心已經波濤翻湧,還用眼神詢問她哭夠了沒。

羅西亞已經完全無語了,看著河對岸的人,只覺丟人,臉頰通紅,轉身就走。

海因裏希走不快,只好邁大步子,跟在她身後。

急匆匆的走了一小段路,河岸邊吹來一陣夏風,涼涼的,直撲腦門,也讓她漸漸清醒了下來。

都已經那麽大年紀了,小情緒也持續不了多少時間,很快就能被理智帶回來。她擡手碰碰臉,感覺熱度還在,眼眶也腫了起來,不由懊惱。轉過身一看,海因裏希就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走著,好以整暇。

離家門就不遠了,現在也做不了什麽掩飾,就她這幅模樣,估計只能回去接受梅莎姨母的一頓嘲笑了。

路上遇到了幾個鄰居,羅西亞都不敢擡頭打招呼,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家門口,她擡手敲了敲門,裏面立刻傳出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等等,等等,等等,我來了……”

孩子特有的稚嫩童音從門後傳來,海因裏希臉上有了點微妙的變化,但不等他多想什麽,門就開了,一個穿著一身粉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立在門口,小胳膊小腿,充其量有三歲。

“教母好!”她露出一個甜膩膩的微笑,然後大眼睛瞄到後面,有點疑惑:“誰呢,沒見過。”

羅西亞禁不住笑起來,蹲下身問她:“對,露露你沒見過,那你猜猜他是誰?”

“壞人。”她毫不猶豫的開口。

兩人俱是一楞。

“為什麽?”

“因為教母哭了,被欺負了。”她理直氣壯地解釋。

羅西亞忍不住又笑,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站起身來。

“她是依蘭娜的女兒,昨天才來做客,依蘭娜你還記得吧,在哈爾科夫那個護士。”

海因裏希臉上呈現出一瞬間的呆滯,然後迅速恢覆了平靜,不過羅西亞已經看出來這貨是想不起來了。

這時,門後又走出來一個人,是皮諾。

這家夥已經長成了少年,十幾歲的年紀,個頭竄的比她還高。看見海因裏希,他臉上變得更加呆滯。

“不洗手的海因裏希哥哥?”

“……”

“……”

兩人無言的那一瞬,他已經迅速掛上了招牌微笑,伸手提起露露小丫頭的後衣領,直接拎到裏面,讓開道路:“快進來吧,姐姐,你午飯都沒吃,姨母都擔心了。”

羅西亞笑:“一頓飯不吃就擔心,我有這麽脆弱嗎?”

皮諾故意誇張的瞄瞄她的眼:“是,姐姐你一點也不脆弱,眼睛都是在河邊被風吹的。”、

……

羅西亞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尷尬難堪,她伸出手,張牙舞爪的撲過去:“好你個臭小子,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皮諾立即提著露露往屋裏狂奔,小丫頭頓覺空中飛人超級刺激,在院中留下一串串刺耳的尖叫,羅西亞已化身為狼追了過去,空留海因裏希在門口站著。

別墅兩邊都種著不少矢車菊,在風裏飄著淡淡的香味。他微微一笑,擡起腳步要往裏面走,客廳裏卻又走出個人。

“兄弟!”佐貝特站在他對面,沖他微笑:“你回來了!”

海因裏希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去,走到跟前,兩人擁抱在一起。

他是真的瘦到了令人心驚的地步,跟身形差不多的佐貝特站在一起,完全遮不住。而佐貝特手下的觸感也硬邦邦的,全是骨頭。

兩人無言一刻,卻都是一笑。

為那些黑暗的歲月已經走過。

客廳裏因為露露的緣故,早已經鬧騰的不像樣,依蘭娜對自己的女兒是無比頭疼,她這次來這裏也是想讓羅西亞好好管管,可惜羅西亞平時人忙,今天難得沒有工作,偏偏又出去了。

皮諾本身就還是個大孩子,梅莎姨母又喜歡孩子鬧騰,小丫頭反而比在家裏還能折騰了。她滿客廳的追著女兒,追到門口,卻見女兒一頭撞上兩條長腿,瞬間暈頭轉向。

依蘭娜一驚,一手揪住露露,再擡頭,卻見一個在記憶中很鮮明的身影,站在自己跟前。

“……海因裏希中校?”

熟悉,卻又十分陌生,她怔楞了一瞬,然後轉頭去看向羅西亞,一剎那,感覺自己的眼眶也濕了。

梅莎姨母早就看見了海因裏希,可能是人近情怯,她竟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麽多年,她知道羅西亞一直等著,雖然不願意相信海因裏希死了,但是她從別人口中也知道在蘇聯到底有多艱難,他這樣的納粹高官能活下來有多不易。

甚至很多時候,她不願意讓羅西亞白白浪費青春,很隱晦的提起了讓她再嫁。反正元首已死,紐倫堡法案已廢,沒什麽事不可以了。只是羅西亞一直堅持等著,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眼下,這恍然如夢一樣的場景又在眼前重現,梅莎姨母直覺自己的心都是顫抖的,自己一直養大的孩子,歷經千難萬險,終究還是找到了家。

她有些踉蹌的站起身,走過去和海因裏希擁抱在一起,眼淚橫流,嘴唇動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一個勁的用手拍著他的背。

海因裏希也伸出左手環著她,嘴角邊帶著安靜的微笑,好一會,等梅莎姨母反應過來了,他才松開手,道:“姨母,我餓了。”

羅西亞:“……”

——

他回來了,漫長的時間賽跑終於結束。

羅西亞走進房間,在抽屜中找到自己的筆記本,在1951年之後畫上了句號。

這一場戰事以及它帶來的災難全都走到了頭,從今天過後,全都是新的開始,新的美好。

因為海因裏希身體不好,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不便,羅西亞鬼使神差的用照顧受傷丈夫為由在醫院裏請了三個月的假期。

其實她在醫院裏人緣,尤其是異性緣是十分不錯的,盡管五六年間她一直強調自己已婚,但是身邊長時間沒有男人,她也沒有任何已婚的跡象,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拒絕他們的托詞,因此桃花一直不斷。

直到現在,她竟然請假回家照顧丈夫,這讓所有的人都明白過來了,她真的是有丈夫,只不過丈夫是個士兵,在戰時被俘虜了,現在才回來。

心碎神傷不管,反正羅西亞拿著院長親批的假條時,還覺得不可思議。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請那麽長時間假,還亂用借口。家裏明明就有梅莎姨母和皮諾,再不濟還有佐貝特……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想某人了,才會幹出這種蠢事。

不過不論如何,某人最終還是得由她照顧。

羅西亞買下的這套別墅細數來還是挺大的,三層的獨棟房子,前面院子很大,後面自帶小花園,還有一個小湖泊。

海因裏希最喜歡坐在花園裏看湖泊,夏天天氣好,坐在樹蔭下,再愜意不過。他身體內多個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除了靜養,想要盡量恢覆,就只能喝中藥。

中藥這種東西,專門治本,適合養生,只可惜,味太苦,還要天天喝,幾乎是個人都受不了。

其實以前在蘇聯的時候,他是嘗過一口的,不過那是二手,也沒仔細的體會過那到底是怎樣銷魂的一種滋味。而現在經過羅西亞堅持不懈的努力,不足一個月時間,他已經深深的淪陷在了對中藥的恐懼中。

“喝不喝?”羅西亞端著碗坐在他對面,一臉威脅。

海因裏希面無表情的看著碗中黑乎乎的液體,搖頭。

“很好。”羅西亞邪笑:“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這碗藥會出現在你的晚飯裏。”

海因裏希睜著藍眼睛控訴的看著她,羅西亞繼續獰笑:“友情提示,梅莎姨母今晚不舒服,晚飯由我來做。”

他終於,只好妥協了:“你加蜂蜜了嗎?”

“這是中藥,你以為是蜂蜜糖水嗎?”

海因裏希又繼續面無表情看著那碗藥,好一會後,才微微張開了嘴。

羅西亞只好拿起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塞進他嘴裏,忍不住抱怨:“一個大男人怕什麽苦啊,你不是什麽都吃過嗎?當時我喝的什麽你還嫌棄我呢。”

海因裏希皺吧著一張臉,中藥最好的還是一飲而盡,早死早超生,這樣一勺一勺的最是痛苦,他忍了半響,終於忍不住了,伸出左手將碗端了過來,仰頭一下喝光。

估計是太苦了,他腮幫子鼓鼓的,終於養出了點肉的臉很像吹氣的松鼠,十分憨態可掬。

羅西亞看得好笑,正要嘲笑他兩句,卻見他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左手捂著喉嚨。她立刻褪去了笑,趕緊湊過去,緊張的問:“怎麽了,是不是把藥渣喝下去卡住了,我看看。”

兩人距離本就挨的近了,海因裏希一下伸出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嘴唇貼了上去。羅西亞眼睛募得睜大,還沒反應過來呢,只覺得嘴裏湧進來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澀,那些黑乎乎的中藥……全部進了她嘴裏。

這苦味已經超越了人的極限,羅西亞想吐出來,卻被完全的堵住,毫無死角。海因裏希的手下移,在她脖子上微蹭了一下,冰涼的感覺瞬間讓她覺得渾身一冷,腦袋一緊張,咕咚一聲,那些藥都被她咽了下去。

“好喝嗎?”

“啊啊啊,海因裏希!我跟你勢不兩立!!!”

兩人“冷戰”了兩天,最終在海因裏希無恥的向梅莎姨母傳遞錯誤消息的情況下,羅西亞被迫認輸。

不過海因裏希也付出了代價。

這天,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梅莎姨母和皮諾去了法蘭克福,到依蘭娜家竄門,順便代羅西亞履行教母義務,佐貝特去了慕尼黑。幾人兩天之內都不可能回來了。

羅西亞昨晚看書睡的有點晚,早晨就沒起來。

海因裏希一個人孤獨寂寞冷,等了半天也不見早餐出現在他面前,有心自己做,但是只有一只手做什麽都不行,只好在櫥櫃裏找了備用鑰匙,去開羅西亞的門。

作為一個肆意妄為慣了的軍官,海因裏希同志早就忘了紳士是不能隨意打開女士的房間的,他只知道肚子餓了,便自發的開了門。

泰德早醒了,這只跟隨他兩年的狗現在有點老了,變得不念舊情,張嘴就想把他趕出去,不過海因裏希餘威還在,一瞪眼,泰德還是拜了下風,乖乖出去了。

夏日陽光溫暖怡人,羅西亞擁著薄被睡的正香,不防一陣窒息,四肢掙紮了半響,終於睜開了眼,正好看到海因裏希冰藍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睡那麽沈,吻你三分鐘都不醒。”

羅西亞老臉一紅,伸手一抹嘴,呸了一聲:“你又想幹什麽?”

“我餓了。”

羅西亞一股氣直沖腦門,恨不得拿書敲死他,但是氣的次數多了,也氣不起來了,她認命的爬起來:“把鑰匙交出來。”

海因裏希不動。

“不然我就不做飯了。”

他只好將鑰匙放在床頭櫃上。

這種家裏沒人的日子,實在不好。梅莎姨母才剛離開,羅西亞就開始無限想念,因為每天都要早起做飯實在是太難熬了。

花園裏有兩棵果樹,現在果子已經熟了,中午吃完飯兩人閑的沒事,羅西亞就決定去摘果子。

果樹不是很高,不過好吃的都在最上面,以她的身高還是有點難度。海因裏希的右手不便,不好摘,他就用左手攬住羅西亞的腰,將人托了起來,高度勉強夠。

羅西亞伸長手將最上面三顆果子摘下來,剛低下頭,就碰到海因裏希的唇,兩人都楞了一瞬,男人反應都比女人快,他立刻就決定不放手了,就一直攬著人加深吻。

情到不自禁處,他忍不住抱著人向後退了兩步,沒成想身後就是裝果子的小籃子,腳下一絆,兩人身形都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羅西亞有肉墊沒摔著,海因裏希的右手卻砸在地上,再次光榮負傷,傷上加傷。

這就是報應。

二人生活的世界無論怎樣都是蜜裏調油的,雖說羅西亞覺得兩人的年紀早就不適合搞什麽小情調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在戰爭中無暇戀愛,戰後又分開數年之久的緣故,很多事情依然是很青澀的,但這種青澀卻又與別人的不同,他們彼此有著更深的默契。

秋季快到了,花園中的樹依舊是綠的,小湖怡人,天氣的溫度也剛剛好。

兩人吃完午飯之後,坐在小花園裏休息。地上的草坪十分柔軟,羅西亞忍不住坐在地上,靠著身後的樹幹,而海因裏希則枕在她腿上,橫躺在地。

兩人有一撥沒一撥的說話,陽光透過樹葉在周圍投下斑斑點點,羅西亞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她半瞇著眼睛,感覺腦袋一點點的變得沈重起來,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輕,漸漸的,就只剩下鳥語花香,然後,什麽都不剩。

海因裏希正上方是她垂下的腦袋,她已經睡著了。

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他也微微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時,羅西亞還在睡著,這麽一直坐著竟也沒有覺得不適。旁邊垂下的柳條一直隨著風在她腦袋邊打轉,海因裏希又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用手撐起了身子,微微湊近她的臉。

嘴上有點癢,羅西亞下意識的張嘴咬了下來,海因裏希反應敏捷,迅速向下移了一點。風吹著柳條拂過來,正好蹭到她的臉,羅西亞張嘴又咬,一片綠葉被她咬了下來,紅唇綠葉,那一瞬間,別樣的刺眼。

海因裏希又支起身子吻過去,冰涼的綠葉在唇間被彼此的廝磨扯破,四散而開,羅西亞還在夢中掙紮,猶自不知,而海因裏希已經半坐起來,伸出手扶住她的臉。

綠葉徹底被碾碎,裏面的汁液溢出來,像是一種醉人心脾的麻藥,讓他忍不住淪陷其中。羅西亞掙紮半天,終於被這碾磨擾醒了,只是她剛睜開眼就被人用手捂上,腦袋暈暈乎乎,什麽都沒反應過來。

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兩人仿佛都被那麻藥迷醉,忘乎所以,時間都在這裏停了下來。

不知多久,羅西亞被吻的不僅不清醒,反而更加暈乎起來,迷迷糊糊中,只覺被人抱起來,往花園外走去。

她不知所以,依然被親的神思不清,在空中懸著也沒覺得不對。一路回到了二樓房間,兩人都沒放開唇,換了個地方,依然影響不到那麻藥的效果。

“你,你……”

她含糊的嗚咽了兩聲,又被強行拖到其中去。

很久很久之後,什麽都完了,她才終於勉強的回過來神,不清不楚傻呆呆的問:“你在蘇聯都經歷了什麽?”

你的高貴冷艷呢,都被泰德吃了嗎!

看到我通知沒?本壞了,我用手機擼了六個小時,終於擼出來八千字,嗚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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