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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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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定居

“艾德琳夫人?”

辦公室裏的這人竟然是當初和她一起去集中營的艾德琳夫人,只不過當時集中營裏發生了反抗,艾德琳被一個德國軍官劈暈了,而她則輾轉去了東線。

久別逢故人,羅西亞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不過當下的情況似乎並不太好,單看艾德琳兩眼冒精光的樣子就感覺沒什麽好事。

“天吶,你現在來的真是太好了!”艾德琳感嘆一聲,從辦公桌上站了起來:“目前這裏人手不足,幾乎每個人都當成了三個人用,太好了。”

果然,真沒什麽好事。

“紐倫堡大審判還沒結束,現在事情真的太多,那麽,你什麽時候可以工作?”

羅西亞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夫人,你剛才說在這裏一個人要當做三個人用的。”

“是這樣的,沒錯。”

“那麽,薪水你要給三個人份的嗎?”

艾德琳夫人怔了一下,然後笑了,沖她眨眨眼:“好吧,別人我都是發一份薪水的,你的我就添到三份好了。”

“我突然有了點不好的感覺。”羅西亞擺出了一副憂愁的臉。

“怎麽了?”

“我覺得你可能會把我當成九個人用。”

“哈哈。”艾德琳夫人開懷大笑:“你說的不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出了辦公室,艾德琳夫人給她介紹了幾個工作上要接觸的夥伴。紅十會的工作多且雜,不僅要跟平民接觸,也要跟軍隊接觸,她因為去戰場上轉了一大圈,又會多種語言,在這裏頗為受用,就像艾德琳夫人說的那樣,她真的把她當成九個人用了。

比如義務治療,物資救援,醫療救助,各項民眾身體檢查,軍方物資調配,藥物補給,甚至還要開展紅十字的各項活動,一開始動起來實在上她忙得腳不沾地,幾乎都沒有時間看看這周圍。通常累的連胳膊腿都不想擡,一頭倒在床上就睡。

兩周之後,她終於有了半天的假期,一大早特地換了新衣服,帶上狗大爺一起出門采買。

這兩周忙得都頭腦一片空白,她自己的飲食都沒好好顧上,也因此沒有好好照顧好泰德。起初泰德還傲嬌的擺著姿態,不願意催促她,可到最後,這家夥也忍受不了天天吃的東西了,只要看她回家就會阻止她進房間睡覺。

羅西亞晚上累的最厲害,通常都不吃飯就回房睡覺,泰德個頭大,擋在門口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特別的可怕,羅西亞沒法,只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去給它弄吃的。一來二去,她竟然也一日三餐不缺,身體這麽久也沒有熬壞。

她現在住的是紅十字會的集體宿舍,這麽久都沒有出來看看過。此時難得出來買東西,她才發現蘇占區的柏林情況有多麽的糟糕。

或許不只是蘇占區有這種情況,也許美占區也有,只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一開始,她只是覺得柏林破而已,可是走著走著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個城市幾乎都沒有青年,甚至是沒有男性。街邊走動的都是低著頭匆匆趕路的婦女,她們衣著破舊,挎著布包,另一只手拉著一個瘦的黃不拉嘰的孩子。

站在街頭一眼望去,整個城市裏都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絕望,這裏只有老人,婦女和孩子,沒有家庭支柱,沒有依靠。即使碰上蘇聯人他們也沒什麽反應,那是一種絕望之後的麻木和空洞。

羅西亞去過那麽多的城市,每個情況都不怎麽好,可從沒有一個像柏林一樣,從骨子就透著死氣的。

這些人很可憐。她們值得同情,也很無辜,但是這也是德國首先入侵歐洲的結果,現世報來的就是這麽快,說不上誰是誰非,誰錯誰對,只能是從此之後誰也不欠誰了。

羅西亞帶著泰德,就像是走在一個被僵屍光顧了的城市,這感覺十分的不好。讓她都沒了任何逛的心思,找到了一家食品店,買了一堆食物之後就匆匆回去了。

晚上做了飯稍微豐盛了點,泰德吃的很滿意,就沒有擋在她門口,而是躺在大椅子上休息。羅西亞用筷子戳著空碗發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將碗碟堆在一起,送到了廚房裏。

泰德伸長了脖子看著她的背影,歪了歪腦袋,突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腳墊踏在地上都沒有聲音,它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

水龍頭的聲音蓋住了它的動靜,泰德等了好一會都沒見她有反應,只好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腳。

羅西亞低下頭,對上它的眼睛:“怎麽?還沒吃飽?”

泰德甩甩頭,它的肚子圓滾滾的,早撐了。

羅西亞好笑:“那你進來幹什麽,難道想給我刷盤子?”

泰德伸出了半截舌頭,然後擡起了一只前爪,伸向洗碗臺。

“你還真的要刷?”羅西亞覺得驚奇,海因裏希養的這只狗真的是絕了。她看看水池和旁邊的塑料手套,突然就起了點玩心,拿出一個帶著油光的碟子放在地上,拿塑料手套紮在它的爪子上,然後在盤子裏滴了兩滴潔凈液。

“好了,你刷刷試試。”

泰德果然是來幫忙的,它真的放下了爪子擱在碟子裏,然後轉啊轉。只是碟子裏有油,塑料袋放在裏面非常滑,這家夥控制不了力道,一個使勁,爪子在上面打了個滑,嗞啦一聲,就滑了出去。它瞬間大驚,忙的收回爪子,想控制身體,結果越碰到碟子爪子越滑,如此摩擦了兩三下,整個身子就摔倒在地上。

那盤子被它打的轉了好幾個圈,咣當聲響起,裏面的油漬和水花全都濺出來,羅西亞和泰德同時往外躲,結果一個撞上了門,一個撞上了洗碗臺,又是好大一聲巨響。

這真的是人飛狗跳。

羅西亞撞得腰疼,泰德也沒好到哪裏去,嗚咽了一聲,甩了甩爪子,頗為委屈的看到它。

她本來還揉著腰皺眉,結果一看到它這模樣,忍不住笑了,心情大好:“你也有今天。”

泰德彎彎腿,往裏面走了一下,走到她跟前停下,身子蹭了蹭她的手。這麽久了,羅西亞還是頭一次見到它這麽溫順,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它的腦袋。

“泰德,真好。”羅西亞一下一下的順著它腦袋上的毛:“我很開心,謝謝你啊。”

泰德沒動,只轉過頭來,十分剔透的眼珠子讓她忍不住一楞。

隨後她又使勁揉了揉它的腦袋,身子往它那邊靠了靠,問道:“泰德,你說,海因裏希肯定會回來的吧?你這麽可愛,他怎麽舍得扔下你,是吧?”

泰德自然不會出聲,羅西亞又連問了好幾句:“是吧,是吧?”

廚房裏安靜了一陣子,泰德掙脫了她的手,轉身跑出去了。羅西亞怔了怔,隨後一笑,將地上的碟子撿起來,放進洗碗臺裏。

收拾好東西之後,她回到房間裏,坐在床邊看了看這個小房間,突然覺得該給梅沙姨母寫封信了。

要說的話太多,她對這兩年的經歷一概沒提,只說自己很好,問他們願不願意過來,如果法國那邊的情況很好的話,她過去也可以。

第二天,她找了郵局將信寄了出去。

“哎,小姐,請等等。”

羅西亞回過身來:“怎麽了?”

“抱歉,我只是有個問題。”那個前臺的工作人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她站起身來:“請問你的名字是羅西亞·弗朗蒂嗎?”

羅西亞一怔:“是我,但是……”她在信件上填的寄件人明明是中文名字,這人怎麽會知道她的德文名字呢。

那個工作人員松了口氣,又笑著解釋:“是這樣的,在幾個月前,我們這裏收到了一份包裹,是寄給弗朗蒂小姐的,但是按照上面的地址我們並沒有找到你,反寄回去又找不到寄件人了,所以已經在這裏壓了好幾個月了。”

羅西亞依然疑惑:“那你怎麽知道那個人就是我,不是重名的人。”

“這個……”工作人員有點尷尬:“說來有些冒昧,我們這裏原則上是不能壓件的,這份包裹在這裏壓了太久了,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期限,上司便讓我們將包裹拆了,看看能不能在裏面找到收件人的信息,正好,裏面有你的照片……當然,我們的工作人員是沒有動過裏面的任何東西的。”

羅西亞走過來,她能理解這裏人的做法,但是她更疑惑的是,誰會給她寄包裹,還寄到柏林來?難道是依蘭娜?可是她們倆才分開不到一個月啊。

工作人員將一個包裹從裏面取出來,上面的封膠好好的,看不出拆開的痕跡。

這家郵局很誠實。

羅西亞接過來道謝,然後拿著那薄薄的郵件出了門。走出門之後,她才仔細的看了看上面的寄件地址。

蘇黎世?

瑞士?

她腦子有點蒙,好像她不認識瑞士的人,為什麽瑞士銀行會寄文件過來。

這樣的信封裏,除了裝紙,估計就裝不了什麽了。

她一路疑惑的回了宿舍,拿了把裁紙刀將信封劃開,裏面裝的果然是紙。

抽出來看看,她快速游覽一遍,然後完全楞了。

財產轉移證明書。

這是什麽鬼?

裏面一共四張紙,她挨個的又仔細看了一遍,才終於明白過來。

海因裏希在瑞士的銀行賬戶,現在財產已經轉移到她名下了。

更改時間是1943年8月,那個時候,他不是在打庫爾斯克戰役嗎?還有時間弄這個。

最後一張是他儲存在銀行的資產,密密麻麻的一排,有他的薪資,升職的獎勵,軍銜配發的財物,還有無數……他人的賄賂。

羅西亞看了沒一會就眼冒圈圈了。作為一名醫生,嚴格來講,她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也是不缺錢花的。

雖然紅十字會的薪資並不怎麽給力,但好歹那麽多年,她也沒什麽大的花銷,又不用買房子買車,所以也留下了不少。原本她打算等錢差不多夠了,就去西德買套不大不小的房子,然後就在那裏生活下去。

但現在看來,她似乎有了投資的資本?

神游天外一陣,羅西亞將那幾張紙又塞回了信封,找個地方擱起來。

現在還不到冷戰的時候,一切還不太急。

……

45年的聖誕前夕,羅西亞收到了梅沙姨母的回信,跟著信一起回來的,還有皮諾小鬼。

三年沒見,小家夥已經長高了不少,都已經到她胸口了,羅西亞比劃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抱不動他了。

而梅莎姨母還留在法國,說是有點事情要處理,聖誕後便會回來。

皮諾來了之後,羅西亞就不能在紅十字會的集體宿舍裏住下去了。她終於開始行動,天天跑去美占區去找房子,最後在一個美國建築師的幫助下,定了一處三層的小別墅,環境很好,裏面有個小湖,還有後花園,是新建成沒多久的小區。當然價格也是蠻貴的,不過有海因裏希留下的一批款項,兩人各付一半,還是挺輕松的。

羅西亞原本想請幾天假購置家具,但是艾德琳夫人直接給她開了張調派單,美占區這裏前不久也成立了紅十會分區辦事處,還有醫院,她既然在這裏定居,直接就換地方工作得了。

房間的格局就按在法國生活時候的一樣弄,皮諾似乎對這樣的事很是上心,采買東西還有擺放的時候指揮著別人有模有樣的,羅西亞就退居一旁,笑瞇瞇的看著他布置。

46年3月,春暖花開的時候,梅沙姨母也回來了,三個人很是聊了一陣子。羅西亞被問及這三年的經歷,她只挑揀了好玩的事情講了一點,拼湊起來,竟也圓了“慌”。

戰爭風波已經過去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安靜下來,羅西亞開始著手海因裏希交代的事。每周她都會給德國葬委會寫信,詢問那些士兵的情況,而幾乎每周她都會得到幾個士兵的死訊,這個時候,她就會默默地將箱子裏的遺書寄出去,沒有遺書的就把軍牌寄出去。

轉眼間已經是47年,已經有在西線被俘虜的士兵開始陸陸續續被放回來,雖然人數不多,但羅西亞心裏還是滋生了希望。

她知道蘇聯不會這麽早放人的,但還是忍不住在柏林車站豎上了海因裏希的牌子,上面寫了他的一些信息。

這個時候,她已經停止了給葬委會寄信,因為那些軍牌的主人大部分都死了,少數幾個回覆的狀態是失蹤。

到了48年,越來越多的人被放回來,這部分人都是美英俘虜的。不得不說,這真是兩個很好的對手,不管怎樣,起碼做事時身紳士。羅西亞看電視上的廣播,發現美國只是讓他們進行簡單的勞改,然後就讓他們吃飽肚子在監獄裏進行思想覺醒。不僅如此,他們還給德國軍官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好好的思考該如何從監獄裏逃出去,以讓他們的生活不太無聊。

與美國相反的是,在蘇聯的俘虜卻一個也沒有回來。羅西亞看到這一條街道的鄰居都有男主人回來時,也忍不住感概。

下半年的時候,羅西亞這裏迎來了一個人。

當時她正在後花園裏除草,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就丟下小鋤頭去開門。

一打開門,羅西亞就怔住了,門外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人,筆挺的立著,正沖她微笑。她呆楞楞的看了好半響,突然擡手捂住了嘴,又哭又笑。

原本還想寫點戰後環境的,比如蘇聯對柏林的人XXX啊,一想都虐你們那麽久了,我還是不寫了吧。不過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柏林的女人》,嗯,也挺沈重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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