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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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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出來

“對不起,我,我,我……”羅西亞一下子語無倫次,更大的恐慌瞬間蔓延過來。

埃爾加已經後腦撞擊在地板上,盡管有地毯,但加上槍傷,他還是昏迷了。

怎麽辦?

羅西亞跪在地上,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掐痕,嗓子還在火辣辣的痛著,可她已經完全蒙了。

剛剛為什麽會那麽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打傷了埃爾加?

羅西亞整個人都無法在思考,她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她來之前都想好的事情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埃爾加腹部還在流著血,羅西亞下意識的就去拿床頭的紗布包上去,她的手抖的像老太太一樣,根本無法停下來。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埃爾加大人,您需要,清理一下嗎?”

羅西亞被一股寒冷包圍了全身。

……

“滾進去。”

營房裏沒有地板,全是土疙瘩,裏面的犯人只簡單的撲了點稻草就在這裏睡覺。

羅西亞摔在地上,激起了一小片塵土。營房裏不只是她一個人在,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聽見動靜立刻走過來,蹲下身扶她,是個猶太人。

“可憐的孩子,你是怎麽進來的?”那個婦女給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表情憐惜,又摸了摸她的胳膊:“怎麽這麽冰,你穿的也不算少啊,難道生病了?”

羅西亞輕輕的收回手,只搖了搖頭,她的胳膊腿都摔的很疼,但是她到現在還無法從剛才的噩夢中逃出來。

婦女身後還有一個猶太男人,這不是普通的營房,是用來關押犯人的地方,也許德國人心情好了會讓他們多活兩天,心情不好立刻就能拉上去殺死。至於先關著,只是因為焚屍爐的速度已經跟不上殺人的速度了,像他們這樣的犯人可以晚兩天再處決。

“這裏也沒有藥,你就讓她先睡會吧,也許一會會有人送水過來。”那個男人好像是猶太婦女的丈夫,他正在角落裏磨著一根鐵片,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猶太婦女不放心的又摸摸她的頭,沒有發燒,倒是很冰。

“謝謝,我沒事。”羅西亞拿下她的手,身子無力的往旁邊挪了一下。

“你這個年紀,怎麽會進來呢?”猶太婦女繼續問:“應該都有孩子了吧,凡事都要忍忍,忍忍就過去了,說不定還能多吃兩口飯,多活幾天,什麽樣苦難的日子能持續一輩子呢,早晚都會好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羅西亞的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了。

婦女嚇了一跳,趕緊挨在她身邊坐下,伸出手拍她的肩:“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後面在磨鐵片的男人受不了了:“你不要再說了,能進來這裏誰不是犯了罪,還不如給她找點水。”

婦女立刻不出聲了,伸出手輕輕拍著羅西亞的肩,而羅西亞也知道他們在這裏生活的很痛苦,連喝水都成問題,也不願意讓他們過多的幫助。

到晚上了,果然沒有任何人過來,猶太夫婦餓肚子慣了,就怕羅西亞受不了,不過好在她還能撐得住,就是精神提不起來。

到現在她還不是特別的擔心皮諾,因為她從來沒跟除埃爾加以外的任何人說過她來集中營的目的,對埃爾加她也沒有說要買的孩子是誰,至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人在這件案子裏。

集中營裏關押的孩子太多,不說埃爾加現在還在昏迷,就是醒了也不可能把人都殺掉。他還需要這些孩子來牽制整個集中營的猶太人。

雖然暫時應該沒有連累到其他人,可羅西亞還是無法放心,她想不通她為什麽不能忍,現在再回想當時的情景,依然驚心動魄,但她就是不能忍,不能忍自己做這樣的人,這無關氣節貞操,也許真的只是一個人的觀念問題,她只要想想,就覺得很惡心。

在營房的這一夜,十分難熬。

天氣冷的不像話,營房的屋頂只是用幾塊大木板釘上的,有的縫隙都比手掌都寬,夜裏不斷有風吹入,根本無法入睡。而地上除了兩堆稻草外,也沒有其他東西。

這對好心的猶太夫婦把他們身下的稻草分了一點給她,但絲毫起不到保暖作用。羅西亞這是繼獨自一人走夜路之後又一次感受一個人的寒冷。

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那個猶太男人又在磨鐵片,而猶太婦女已經在織東西了,是從她破舊的披肩上拆下來的毛線,看形狀似乎是要織手套。

“你醒了!”那個婦女擡起頭,沖她笑了笑:“旁邊放著粥,先喝口吧,你第一次來肯定住不慣,別再生病了。”

羅西亞低下頭,看到稻草旁果然放著一只碗,那所謂的粥就是清水裏放了幾顆米,清晰的都能一個個數出來。她端起來喝了一口,已經冰涼了。冷水流入喉嚨,帶出一串刺痛。

羅西亞伸出手摸摸脖子,感覺那道深紫的痕跡肯定還在,她下意識的擡頭看看婦女,猶太婦女的表情很慈祥,和大多數猶太人一樣,很善良,讓人感動的想哭。

羅西亞低下頭四處看看,整個屋裏就只有兩只碗,於是就明白了,她喝的粥是這個好心的猶太婦女留給她的。想想也是,她是殺人犯,雖然埃爾加並沒有死,但他卻是這整個集中營的負責人,這樣的身份足夠她死一萬次了,怎麽可能還給她送水喝。

羅西亞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動動身子,除了腳和脖子還有點疼,臉還腫著,其他得倒是沒什麽感覺。不過她對自己的未來,已經不敢想了。

昨夜睡不著的時候,她也曾奢想過會不會有人來救她,作為穿越一族,她就這麽毫無價值的死去嗎?

她腦海中想起弗裏茨院長曾經說過的:

直到這時我才聊以忘卻那無法形容的疲勞和倦怠,以及那不可思議的,庸碌而無聊的人生。

回想自己上一輩子和這一輩子,對比一下,才明白哪個是庸碌無為。

她在這裏每天都生活在對未來的恐懼之中,戰爭的時候,她渴望和平,害怕喪命。但她也會參與其中,救治傷兵,每天工作的量是在現代時候的四五倍,有時候甚至是八倍十倍。但不可否認,那種日子真的是充實,讓人覺得有事可做,這個世界需要你。

而和平的時候,有時候她也會想戰爭怎麽還不來,早點過去,她也早點規劃未來。平時她根本都不敢想太遠,就像現在,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以殺人的罪名,會死在集中營裏。

羅西亞倚靠在營房的墻壁上,仔細回憶猶太人被瘋狂屠殺的年份。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可能活不到那時候了。戰爭1945年結束,中間總得有個轉折階段,那麽1943年德國就該有敗象顯現。再往前推一點的話,大屠殺最快應該就是1942年下半年。

距離現在還有段時間,如果皮諾能撐到那時候,維爾納應該戰後回家了,說不定,他會有辦法救人。

羅西亞前前後後,來來回回,想了許多遍,終於放下了心。她頭有點昏,靠在墻壁上慢慢的又睡著了。

模模糊糊中,她仿佛看見了自己的上輩子,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晚上熬夜玩電腦,周末去逛街,日覆一日,年覆一年……慢慢的,她又變成了現在的自己,在戰火硝煙中來回穿梭,救治傷兵,沖鋒陷陣,走在最前線……

最後,她聽到了海因裏希的聲音——

“比克瑙建好了?”

“是,剛建好不久,又試用了一次‘齊克隆B’”

“效果呢?”

“非常好,用的是浴室的設計,所以通氣孔非常多,大概15分鐘就可以殺死600個人。”

“哼,埃爾加倒是很厲害,這些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他人呢?”

“埃爾加大人昨日遇襲,現在還在昏迷著,約瑟夫醫生昨天才剛取了子彈,似乎傷口有點感染。”

對話的聲音一直恍恍惚惚,但羅西亞聽到那熟悉的“哼”聲,身子本能的一顫,還是醒了。

她懷裏全是睡著時抓過來的稻草,現在醒來才發現身體冰涼,尤其是手腳,血液流通不暢,幾乎都要麻木的不能動彈了。

猶太婦女還在織著東西,轉過頭問了她一句:“做噩夢了?”

羅西亞搖搖頭:“沒有。”

她總覺得夢裏出現的情景很真實,但她現在還在營房裏自然不可能是真的。

猶太婦女將身邊的稻草又推過來一些,那些稻草都還帶著她的體溫,暖暖的。羅西亞沈默了一下,還是站起身,走到了營房口的一個不大的窗子前。

這是關犯人的小營房,開的窗子也只能供人露出一張臉,想要逃出去是萬萬不能的。

羅西亞原本只是抱著隨意的態度起身隨便看看的,卻沒想到營房前正好走過來一個黨衛軍官和一個骷髏隊士官。

那個黨衛軍官迎著陽光,一張臉像鍍了金一樣,他的帽子裏落下了幾縷鉑金色的頭發,在羅西亞這個角度能看見他冰藍色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那張臉上帶著萬分熟悉的高傲,目下無塵的表情,和那慣有的嘲諷的嘴角。

羅西亞立時呆了。

海因裏希!

竟然真的是海因裏希!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海因裏希正往這邊走著,他穿著黑色的皮衣,倒三角的身材完美的展現出來,手上帶著皮手套,腰間還別著一把槍,和埃爾加那副打扮相差無幾,羅西亞看著看著,竟突然害怕起來,她倏地縮回頭,卻一下撞在了木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猶太婦女趕緊扔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我看看,別撞到釘子上了。”

這邊動靜驚動了走到這裏的兩軍官,海因裏希擡著下巴,一副貴族樣漫不經心的瞟過來。

在對上羅西亞的視線時,他的眼睛裏突然出現了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好像見鬼了一樣,腳步也一頓。

身邊的士官立刻問道:“長官您怎麽了?”

海因裏希瞇著眼睛又往那個營房看了一眼,彼時那裏已經看不到人了,他神色莫名的立了一會,然後揮揮手:“沒事,走吧。”

“可憐的孩子,也不小心點。這裏的木板上都有釘子,你看都破了……”

羅西亞抓了抓頭發,尷尬的一笑,她再次透過那個小窗看去,外面已經沒有人,剛才遇見的那一幕就像是幻覺一樣。

海因裏希真的來了嗎?

再仔細一想,野戰黨衛軍也是黨衛隊的一部分,他來集中營也很正常,而且,丫還是堅定的反猶一族。

羅西亞想通之後,原本見到熟人的驚訝,詫異,激動,什麽亂七八糟的情緒全沒有了。最終原因是,她無法確定海因裏希會不會救她。如果來的人是維爾納,答案是肯定的,可是這個一向看他不順眼的鬼畜男,羅西亞不知道在他得知埃爾加是被她開槍打傷的後,會不會要求提前處死她。

營房裏沒有任何消毒工具,甚至都沒有幹凈的水和布,猶太婦女害怕她會感染,也不敢直接用手給她處理傷口,好在只是冒了點血絲,並不是很嚴重。只是釘子上也有傷風細菌,最終會不會感染,誰也說不準。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依然沒有人給羅西亞送吃的和水,這對猶太夫婦的得到的食物也少的可憐,讓她都不好意思分享。

艱難的過了一上午,羅西亞開始覺得頭疼,昨天被紮破的地方有點化膿的感覺,這個集中營裏哪兒都不幹凈,她這兩天又過得生不如死的日子,傷口自然也就不好好對待她了。

兩天的時間不進水米,加上這段時間的煎熬和折磨,足以讓過慣安逸日子的人憔悴的不成樣子。傷口之後,她就開始感冒,沒有水喝,沒有水洗手洗臉,很快,她就覺得,單只一個小感冒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下午,她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猶太婦女急的不得了,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營房門開的聲音,一個士兵走進來。

“羅西亞·弗朗蒂是誰?”

羅西亞勉強睜開眼,虛弱的舉起一只手。

“出來,外面有位長官找你。”

今天跟其他作者聊了聊,她們說我的文要麽沒人看,要麽就是有死忠粉,我想也是,每天唰評論的時候我最痛苦啦~乃們這些孩子都不喜歡說話,讓我都感覺不到存在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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